第743节(1 / 1)
所以她偷偷学孙家姑娘写字读诗,做女红学礼仪……她记性好,又聪慧,学什么像什么,可独独就输在了一个出身上!
她怎么能甘心?
因此,她即便落入这般境地,却也从不曾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至少入宫之后,她像个人一样地活着过,也曾风光无限!
她尚且如此……
继晓又怎会容忍有人记得他不堪的算计和过去呢?
许久以来,她在心中构建出的一切近似于自欺欺人的幻想,仿佛一瞬间悉数崩塌了。
见她又哭又笑一般,张眉寿依旧平静地道:“你是如何瞒过众人,顶替孙氏的,这些旧事我无意多问,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若愿意答,我便保你弟弟安稳。”
孙氏满眼泪水地看向她,冷笑着道:“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道,如何能信你?”
“我来作保。”
一旁始终未语的少年开口说道。
孙氏望向他。
少年人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这个孩子,算得上是她看着长大的……
好一会儿,她才将目光收回。
“问吧……”
她目光空洞,动作迟缓地坐回到榻上。
张眉寿默默看了祝又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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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往此处一站,不需要说什么,便是个可信的保证。
她看向孙氏。
“继晓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成想孙氏却摇了头。
“我不知道……我与他相识,本是偶然遇见的,只知古家待暗中他十分看重,他当年入天门山寺,似乎便是古家的安排。”
张眉寿皱了皱眉。
旋即问:“寿康宫中与你做内应的是何人?”
“霁嬷嬷。”
张眉寿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祝又樘。
霁嬷嬷是寿康宫中的掌事嬷嬷,也是太后最信得过的人!
却见祝又樘似乎并未感到如何意外。
从皇祖母跟他说要亲自找出那个人,他就大致有预感了——
“至于她为何会帮继晓,我亦不知。我与她之间,只是传递消息而已。但是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兴许能给你答案也说不定。”孙氏看着张眉寿说道。
张眉寿看向祝又樘。
祝又樘最后看了一眼孙氏。
“走吧,蓁蓁。”
蓁蓁……
孙氏眼底闪过思索。
莫非这位是——未来太子妃吗?
太子定亲的消息她也曾听守在外面的太监们偶然议论过一次……
见二人转身要出暗室,她忽然道:“……还请转告宝儿,不要再找我了。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至于宝儿该如何活……
或许该由他自己来做主了。
张眉寿“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地离去了。
暗室的门重新被合上,那仅有的一丝光芒也被阻在了门外。
黑暗中,孙氏缓缓闭上了眼睛。
……
寿康宫中,老太后午憩后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嬷嬷梳着发。
嬷嬷动作谨慎轻缓地梳理着那银白的发丝,然梳着梳着,却渐渐有些开始心不在焉。
“春霁,你伺候哀家,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老太后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霁嬷嬷忙答道:“回太后,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你记得倒是清楚地很啊。”
霁嬷嬷手下动作蓦地一顿。
“奴婢的记性尚可……”
老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由对方梳发挽髻。
不是她耐心好,也并非是有意拿话吊着对方,只是头发总要梳完的,若梳到一半,她这做太后的披头散发,体面何在?
“说来,德妃妹妹走了竟有三十五年了。”老太后望着镜中的倒影说道。
霁嬷嬷一怔之后,点了点头:“是啊,德太妃娘娘走了许久了……”
而此时,她才留意到,殿内的其他宫人不知何时都离去了,伺候着的只有她和一个宫女——那个宫女,是先前由太子殿下做主送来的,一直贴身伺候着太后娘娘,像是有功夫在身的……
“德妃妹妹的的确确当得起一个德字,心地最是柔善。当年哀家初入宫,虽为同期秀女,她却是冒险救过我一条性命的。”
太后拿回忆往事的语气道:“所以,当年德妃妹妹出事后,哀家才将你带在了身边……算是个念想,也算是还她些许昔日恩情。”
霁嬷嬷心中不安之极。
这些往事,因牵涉一些不可说的忌讳,太后向来是不会提及的。
但她只能应着话,往下说道:“太后娘娘当年救下奴婢,奴婢一直感怀在心……”
太后语气转冷:“可你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呢?同废后串通一气,此番又下毒谋害皇帝,这便是你感怀哀家恩情该做的事情吗?”
霁嬷嬷面色一白,手中拿起的金簪掉落在地。
紧随着,人也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
“前几日,太子同哀家说,此事同国师有关,同废后有关……哀家横竖想不通,你为何会帮这些不相干的人。直到太子又告诉哀家,古家也牵连其中,哀家这才确定了就是你——”
德妃是古家的女儿,春霁当年便是陪着德妃入宫的贴身丫头,说是半个古家人也不为过了。
太后坐在那里,微微侧着身子,叹了口气,道:“本想等着你主动开口,眼下看来是等不到了。春霁,你我主仆一场,哀家有意留你、也留寿康宫一份体面……说说吧,他们到底有什么谋算。”
造反之意固然不难揣测,但这其中的牵扯,她必须要问清楚。
第933章 十恶不赦(爱猫乐园3万赏加更)
“奴婢……”
霁嬷嬷面无血色地摇着头,想要否认些什么,可对上太后那双冷然的眼睛,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太后娘娘从来不是蠢笨之人,这些年来她之所以不曾暴露,不过是得了一份信任在先,再加上她除了传递消息之外,也并未做出过其它容易惹来怀疑的事情罢了。
只这一次,借补汤点心之便,向皇上使毒,且还做得这般隐晦……却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霁嬷嬷不知是悔恨还是畏惧,近日来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断裂开,眼泪直流,张口却失声。
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儿这幅模样,老太后非但不觉得心软,反而看得心生嫌弃暴躁之感。
——事情都做尽了,都这个时候了,一把年纪哭给谁看?
体面些不好吗?
“不是哀家不保你,而是你自作自受,你不是三岁孩童,当初作出选择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日。”太后沉声道:“既不愿痛痛快快地说,那哀家也只能将你交出去了。”
本以为由她来问,多少能省事些,可到头来还是要走这一遭——这感觉真是太不养生了。
“阿英,将她带下去。”
太后向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阿英刚应下,却听得内监隔帘禀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太后眉头动了动。
这是见三日期限到了,跟她追债来了?
得了准允,祝又樘步入了内殿,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霁嬷嬷。
老太后叹了口气,道:“这是个不识趣的,你叫人带下去审问吧。”
“皇祖母,不必了。”
祝又樘道:“孙儿刚从孙氏那里回来,孙氏已将所有内情都招认了。”
霁嬷嬷泣声一止。
不可能……
孙氏知道的应当并不多才是!
“哦?她招了?”太后颇为意外,皱眉问:“那妖僧究竟是何企图?他们有什么依仗要造这个反——”
凡事讲求名目,她横竖没想通这起子外姓杂碎造得到底是哪门子的反!
祝又樘道:“继晓或是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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