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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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王守仁硬生生在张家呆到近天黑,直等到张峦回来。

“伯父,我有话要单独同您说。”

见他神情郑重,又提及单独二字,张峦不由一怔。

于是,他将人带去了外书房中。

“伯安,可是有什么事要伯父帮忙?”张峦笑着问。

王守仁摇头。

“伯父……”话到嘴边,王守仁还是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

“伯父,您可曾察觉到既安待蓁蓁……格外有些不同?”

张峦神色当即一正。

旋即,连忙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莫非你察觉到了?”

王守仁:“……”

为什么他觉得张伯父的眼睛里有着隐晦的期待?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毕竟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岂容他人觊觎?

“略有些察觉……虽称不上出格,可晚辈以为,此等之事应当防患于未然才是。”王守仁认真说道。

殿下向来有君子风范,若张伯父表现出不赞同,殿下必也不可能再多做纠缠。

只是,着实对不住殿下了……

此番做出这样拖殿下后腿的事情,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可随后张峦的反应,却与他预料中的大相径庭——

第501章 张峦的邀请

“既无出格之举,我又有何道理横加干涉呢?”张峦问。

王守仁愣了愣,才道:“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张峦却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王守仁被看得心底直发虚。

忽然觉得……好像找错人了是怎么回事?

“伯安,伯父是看着你长大的,知你向来聪慧,眼光独到,心思也纯正。”张峦看着王守仁,十分认真地问道:“不如你同伯父说说,既安他哪里不好?”

王守仁呆了呆。

这……他哪里能答得上来?

说殿下不好,即便是撒谎,却也根本撒不圆满。

“伯父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蓁蓁罢了……”

为何他忽然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既安人品周正,乃少年君子,伯父像信你一样信他。”张峦笑着说道:“况且,伯父心中也有分寸。”

他又不是见着了好女婿就昏了头的糊涂人。

见王守仁神情略显古怪,张峦敏锐地问道:“伯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伯父?”

王守仁连忙摇头。

“岂会……”

他早也想过了,即便有朝一日谎言会揭穿,他也不怕——毕竟上有殿下,下有父亲,弱小无助的他夹在中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伯父问你——假设伯父同你说,伯父有意同朱家结亲,你觉得可还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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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轻咳一声,道:“只是假设。”

王守仁已近目瞪口呆。

老天爷,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如此情形之下,他唯有硬着头皮说道:“伯父……既安虽好,却、却未必配得上蓁蓁。朱家虽是富庶,可只是寻常门庭……怕与张家也并不登对。”

王守仁觉得自己此时就是话本子里那种强拆旁人姻缘,嘴巴又碎又臭的歹毒配角。

可……他言辞间皆是偏向蓁蓁和张家,伯父应当好接受些吧?

然而张峦显得极难接受。

“伯安,话不能这么说……既安是个好孩子,只要身家清白,家世又有什么紧要?且更难得的是,不单是我,便是蓁蓁的母亲、祖母、二叔二婶,甚至是池儿他们,也皆对既安欣赏之极。”

王守仁艰难地笑了笑。

看来这根本不是找错人的问题,而是他在整个张家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任何帮手。

甚至,他极有可能会成为被防备的那一个……

“不过,我也只是假设罢了。”张峦也笑了笑。

王守仁满心无力。

伯父,您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就请不要再三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吗?

“话说回来,我倒还没有机会见过伯安的父母。”张峦忽然说道:“说来惭愧,既安在京城这几年,我这做长辈的没帮过他什么,反而还受了他多番相助——便是当年在湖州我能顺利脱身,也是得益于他的援手。”

王守仁:“……”

对于张伯父接下来的话,他已经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就是太聪明的坏处——总要更早、更深层次地经受不安和恐惧。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立即捂着耳朵逃离此处。

“说起来,我理应前往朱家道谢才是。”张峦叹气说道:“可如今我在工部,轻易抽不得身……若是能请朱家兄嫂入京来小住一段时日便好了,如此我也能有机会聊表谢意。”

说着,便看向王守仁:“我听闻朱家祖上富庶,想来应当还算自在清闲——”

王守仁已经暗暗瑟瑟发抖。

然而,他最怕的话还是来了——

“不如就劳王兄修书一封,邀朱家兄嫂入京游玩如何?”

道谢之余,两家长辈也能相互了解一二。

再有……他近来心中那总有些说不清的疑窦,也需要去印证。

王守仁已经要透不过气来。

修书去请既安的父母……

这谁能请得动?

“我会向父亲转达的……”

好半晌,王守仁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

张峦满意点头。

王守仁离开了张家之后,遂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顶着良心被谴责的压力背叛了殿下,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且待会儿父亲知道他捅出了这样的篓子,会不会气得要追着他打?

倘若他同父亲说,他也是出自一番好意,父亲会信吗?

算了,他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被打时的躲藏路线吧。

……

当夜,京城下了一场雨。

雨虽不大,却裹挟着深秋的清冷之意。

邓常恩今夜又歇在了薛姨娘院中,却至深夜仍无法安眠。

薛姨娘蜷缩在他身侧,也不敢独睡。

近来,因为张眉妍之事,老爷常是躁怒不已,甚至事情刚出来那日,还曾迁怒于她,对她动了手——

虽然她及时稳住了局面,不至于叫他怀疑到她身上,可心中到底还是忐忑的。

尤其是今日京衙做出了对邓誉的判处……

按理来说,她本该高兴,可事实上她更多的是不安。

她起初半点不曾想到凶手当真是张眉妍,只想借着对方毁了邓誉的名声和前途而已。

她此时对邓誉之事的不安,也并非是于心不忍,或是担心事情败露,而是——京衙态度这般强硬,丝毫情面都未曾给邓家留,她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老爷身上来。

近日来,御史们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

大国师态度不明,只让人暗中授意老爷称病在家休养一段时日……

总而言之,老爷此番即便不被处置,也要掉一层皮下来。

且在大国师面前,只怕也要失去了原有的位置。

大国师向来不是心软念旧情之人,她不敢想日后老爷还有没有前程可言……

此时,隔壁房中忽然传出孩童响亮的哭声。

“深更半夜,哭什么哭!这乳母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吗!”

邓常恩猛然坐起身,披衣就要往外走。

薛姨娘一惊——他要去做什么?

“老爷!”

她连忙跟着起身。

而此时,守在外面的丫鬟忽然走进来行礼,神色古怪地道:“老爷,太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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