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节(1 / 1)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着急,耐心等着就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定论的。”
“可我担心……”张眉妍低下头,低声道:“人人都说,我二叔他在朝中交友甚广,我是不敢细想和胡乱揣测的……但这案子一日不了结,我心中就始终难安。”
邓誉微微皱眉。
他听懂了张眉妍的意思。
同样的担忧他先前也曾有过。
但是,与当初那青梅的指认不同,如今案子已进展到了这般地步,想必也不是张家能够轻易颠倒黑白的了吧?
且他认为,张家人不笨,不至于分不清眼下的局势,事到如今还执意非要污蔑妍儿妹妹一家不可。
此时,他只见抬起头来的张眉妍泪眼婆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邓誉静静等着她开口。
见他这幅模样,张眉妍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以往的他,待她也称不上多么亲近,但她能感觉得到,那是守礼。
可眼下,她总觉得他身上似乎隐隐透着疏离……
不管这直觉是对是错,放在往常,这种时候,她最该做的是以退为进,做出不叫他为难的模样——
但是如今她没有时间去耗,这最后一步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于是,她只能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想着……邓伯父在京中也有许多相熟的大人,能不能想想法子,尽快将案子定下来……”
邓誉眼底神情微凝。
“你是想让我父亲在此时插手此事?”
他语气半点也不凌厉,可却叫张眉妍心底一紧。
她顿时红了眼睛,似受到了误解和惊吓。
“誉哥哥你误会了……当日将邓伯父牵扯进去,让邓家遭受了许多议论,我已是愧疚难当,我……我只是想趁早了结此事,也好让那些对邓家不利的谣言不攻自破。”
见她委屈至此,邓誉眼底一软,紧攥的拳也逐渐松开。
“你别哭,我并无他意。”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多疑敏感,可能是近来实在太累了。
“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如今案情已经明朗,已无必要再刻意去做些什么,如此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万一弄巧成拙才是麻烦。”他还算清醒地说道。
见张眉妍还想再说,他又安慰道:“我知道,你近来担惊受怕,难免会胡思乱想——别怕,此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张眉妍低着头不说话,心底却是嘲讽不已。
这就是当初同她保证,会替她处理好此事,让她回去之后安心照料父亲的人说出的话吗?
可这六七日间,他到底为她做了什么?
端看这幅形容,恐怕只是呆在家中忐忑不安,后悔当日替她出头,甚至是同家人置气吧?
如今,更是连她这点微不足道的请求都不肯应允——
呵呵,看来她自幼便认定了的绝好夫婿,也不过如此。
张眉妍焦躁之余,正思量着要如何应对时,又听头顶那道声音说道:“如今外面流言正炽,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我日后若无必要,还是暂时少见为妙。”
他倒想同她说一说对这门亲事的看法,可那样伤她自尊、也无法向世人交待的话,还是沉在心底吧。
张眉妍双手颤颤。
他这是何意?
然而此时,她忽然听得一阵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在朝着此处靠近。
邓誉与她同时抬起头举目去看,却见是一行约十人余的官差,快步走了过来。
城中巡逻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这些官差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目的在——
邓誉还来不及细想,就清楚地看到那些官差在自己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脸上有着一刻的挂不住。
毕竟他和张眉妍是私下见面,这情形难免有些尴尬。
为首官差仍是纪琤,他看了一眼邓誉,适才看向张眉妍,却是道:“张氏,我等奉程大人之命,前来传唤你至京衙问话。”
张眉妍脸色早已大变。
果然,官府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留意她的动静去向。
可是……问话?
凶手都已投案了,据说早已退了堂,如今又忽然传唤她作何?!
不……未必是她想得那样,兴许只是结案前的例行公事,只要她谨慎应对,定不会出纰漏的。
“既是程大人之意,那劳官爷带路便是。”她尽量作出镇定的模样。
可谁知,那官差紧接着,又看向了邓誉——
第488章 二次开堂
“邓公子此时若是得闲,不妨一同前往。”
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邓誉微微皱眉。
“莫非程大人也传唤了邓某?”
“大人暂时未有示下,但想来容后少不得也要请邓公子走一趟。”纪琤语气不卑不亢。
张眉妍心底陡然涌现出更为巨大的不安。
程大人传唤她且罢了,可这官差此言,又是何意?
难不成是出什么变故了?
邓誉犹豫了一瞬之后,到底语气清冷地道:“诸位只管先行一步,邓某可自行前往。”
官家公子要面子,官差也未多言,当下只带了张眉妍一人离去。
邓誉看着频频回首,惶恐不已的张眉妍,眉头越皱越紧。
他转身回府,重新更衣后,便带着小厮出门赶往了京衙。
小厮跟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上一个小厮十一可就是跟着公子去了趟衙门之后没的……
再往前说,便是被发卖的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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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算,做大公子的贴身小厮风险之大简直不亚于抢钱庄。
可方才那官差说了,不多时也要来传唤他家公子的,所以他也没有借口拦着不叫人出门啊……
小厮欲哭无泪,只能暗暗在心底求神仙保佑。
……
张眉妍被带至京衙之后,才知自己此番被传唤而来,并非是简简单单、例行公事的问话。
她先是眼尖地在衙门外不远处,看到了张家的马车。
再有,便是身穿官服,高坐于堂中的程然,和分列两侧手执水火棍的众衙役——
这显然是重新开堂了。
张眉妍暗暗攥紧着手指。
一日之内,为了同一件案子两次开堂审理,若不是找到了新的重大证据,绝不会如此……
可官府能找到什么新的证据?!
张眉妍心下惊疑不定,来至堂中下跪行礼,却见一侧立着的竟是张峦和张敬兄弟二人——
她瞳孔一阵紧缩,片刻间冷汗便爬满了后背。
张峦在,且罢了,可张敬竟也来了……!
定是出事了……
张眉妍几乎是肯定地想着。
果然,下一刻,就听程然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到她耳中:“堂下张氏,现有证据指明你以替父亲抓药的名目,从药中多番扣下一味名为雪上一枝蒿的药材——你认是不认?”
“我没有!”
张眉妍立即否认,摇头道:“什么雪上一枝蒿,我不记得父亲的药方里有过这味药……”
此时,堂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旁观的百姓。
“啧,怎么又审起来了,先前不是说已经有人认罪了吗……”
“是啊……”
众人低声议论着。
程然肃声问道:“本官曾派人二次前往你所住之处搜查,曾查出你将此前存放的多幅药,被你以发霉之名埋于隐蔽之处——我且问你,那些药,是拿来医治何病的?”
“是因家父患有风寒腿疾。”
“风寒腿疾,犯病时疼痛难忍,可被你埋起的那些药、及你当场写下的与之相吻合的药方,此中种种药材,多为调理,却几乎没有镇痛之效——这又是何故?”
程大人满脸正色,眼神却悄悄瞥向张峦兄弟二人。
咳,其实那些剩余的药里也并非没有镇痛之效,正如先前那位傅大夫所说,有没有这味雪上一枝蒿,实则并无大区分。
所以,他这么说,目的在于误导。
这主意,是张家二爷出的。
他本不同意,毕竟公堂之上撒谎可使不得,可张家二爷却反问他——有几乎’二字在,如何算得了撒谎?
只是说几乎没有镇痛之效,怎能是撒谎?
对于这种玩字眼儿的手段,程大人愕然之余,只想说:张家二爷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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