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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二婶这般发脾气,倒也可以理解了。

张眉寿心情有些复杂。

她家二妹,该不是……

可从阿荔方才的描述来看,她那位二表哥,却显然是满脑子只装着吃,并无其它想法的。

二表哥那性子,若心中真有什么小九九,根本不可能藏得那般好。

这莫非是典型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神女有心,而襄王……只图吃?

张眉寿犯愁地叹了口气。

“此事不可与任何人说起。”她交待了阿荔一句。

“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在京城大丫鬟界,论起知晓轻重来,她阿荔数第二,哪个敢数第一?

……

此时,张眉箐正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今日,母亲戳破了她的心事。

她本想着,看穿便看穿了吧,她又未曾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事。若好生与母亲坦白,如母亲这般明事理的,未必不肯帮她……将宋家表哥光明正大地弄到手吧?

这些日子她已想过了,反正……她总也是要嫁人的。

可今晚,她却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一件令她极难堪的事情——

第437章 不是外人的外人

原来宋家表哥之所以留在张家读书,是因宋家有意让二姐嫁回到宋家去……

那……宋家表哥知道吗?

她当时便问母亲。

母亲毫不犹豫地点头就且罢了,竟还反问她——“知道与否,你难道看不出来”?

哎,母亲扎起她的心来,还真是不留余地呀。

宋家表哥待二姐不同,她自然是早早就看出来了。

她因此格外失落了一段时日,可后来她渐渐地想,兴许只是因为二姐是宋表哥的嫡亲表妹呢?

毕竟,她听说宋家这一代,至今都没有姑娘,宋表哥如今又身在京城,因此偏疼二姐一些,也是说得通的吧?

可眼下,她却是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宋表哥明知自家长辈的打算,还乐颠颠地留在京城,又在二姐面前处处殷勤,这哪里还能只是简简单单的表兄妹之情?

且,宋家早看中了二姐,哪怕二姐未必会嫁,可她不知所谓地有了这份心思,无疑也显得太过自作多情,也太不懂得自重避嫌……

宋家想娶的是二姐,此事还没有定论呢,她便厚着脸皮掺和进去,将自己置于何地,又将张家置于何地?

张眉箐想到此处,只觉得丢人到了极致,一时便将被子蒙得更紧了些。

这些话,母亲虽是没有明说,她却也能听得懂。

母亲与其说是罚她,倒不如说是为了让她仔细想想其中的弊端。

可这些东西,还真是越想,越叫人觉得无地自容啊……

还有——母亲竟然一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这才一直格外留意她的举动!

换而言之,她那些小动作,多半皆被父亲母亲看在了眼中,没准儿还暗下剖析讨论过……只等着如今日这般,抓她个现行儿,好叫她没办法否认呢。

这未免也太让人羞愧了吧……

呜呜呜,好想死怎么办?

女孩子恨不能将自己闷死在被子里才好。

可没一会儿,她就掀开被子,大口喘息了一阵。

这也太难受了,倒不如撑死自己来得痛快……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失落无比地叹了口气。

她总是这般没用胆小,好不容易大胆了一回,却又这般事与愿违。

日后,还是乖乖地缩在乌龟壳里好了,吃吃睡睡,不去妄想,倒也极好。

……

次日。

张秋池温了半日书。

前些日子,宋氏让针线活儿极好的赵姑姑亲自给他做了双新靴,今日方才做好,便让恰在海棠居里的张眉寿送了过来。

兄妹二人闲谈了会儿,因左右闲来无事,便下了会儿棋。

一局棋走到一半时,一名小厮走进院中,送来了一张帖子。

张秋池落下一子后,便接过了看。

只见是昔日在松风书院内的同窗之一,邀他午后前去茶楼吃茶叙旧,其上言明,同去的还有另外几名同窗。

其中有一位,还是与他较为要好的。

见自家兄长神色犹豫,张眉寿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张秋池便顺手将请帖递过去,边笑着说道:“是书院里许久未见过的几位同窗,邀我去吃茶。”

“大哥要去吗?”

张眉寿将请帖合上,问道。

张秋池想了想,摇摇头。

“还是不去的好。”

他看这请帖的名单上,有一位是素日里最不安分的。

张眉寿点头,心中颇觉欣慰。

她家大哥,可不是一味读死书的呆子呢。

且不说那些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的同窗,忽然相邀,是否别有用心,单说秋闱就在眼前,便是不宜节外生枝的。

倒不是将人想得太坏,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使绊子呢。

便是没有人为,可外头的风险总是大一些,尤其又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少年,相较之下,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还是安稳地多。

“若真想叙旧,考罢再叙也不迟,又何必非要赶在如今这等紧要关头。”张眉寿说道。

张秋池从这话中听出了另一重意思来,微微一怔之后,点头道:“二妹说得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去替我回话,便道秋试在即,家中看得严,商量未通,着实出不得门。待考罢乡试,我再请他们去吃茶赔罪。”张秋池转头向小厮吩咐道。

小厮应下,立即去了。

张秋池回过头时,正见自家二妹执黑子的右手抵在下颌处,正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张秋池顿觉有些不自在。

“二妹为何这般看我?”

“我在想,大哥何时变得说起谎来,这般从容顺畅了?”

当然,‘家中看得严,商量未通’这话,也算不得什么谎话,只是个托辞罢了。

可便是这般托辞,以往他家大哥也是说不出来的。

眼下,倒是张口就来了。

她倒不曾留意到,大哥是何时有了这般改变。

听她是说这个,张秋池反倒不见了不自在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二妹在,积年累月之下,何愁不能近朱者赤?”

张眉寿轻轻“哦”了一声。

她估摸着,大哥想说的该是朱墨者黑吧。

女孩子笑着伸手,稳稳落下一子。

……

秋闱前一日,祝又樘来了张家。

清羽对此感到十分无奈。

人家张大公子眼见明日就要考试了,殿下今日还非要凑过来,就不能让人家清净清净?

若只是他这么想,还且罢了,可据说王大人柳大人等已有多日不曾登门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多做打扰啊——瞧瞧人家这成熟的自觉性,殿下就不能借鉴借鉴?

当然,刘大人除外……

清羽望着同样在席上坐着的刘健,只觉得无法理解。

面上笑吟吟的刘大人,实则心中也略感费解。

他今日过来,是给池儿鼓劲儿来了,本以为不会再有外人在场了才对。

什么?

他也是外人?

他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刘大人在心底直摇头。

暂时不说什么岳父不岳父的,就说他对池儿这般用心栽培,也称得上是半个师傅了。

再加上他与张贤弟之间的交情,以及张家上上下下对他的喜爱程度——

刘大人自觉,怎么也无法拿“外人”两个字来欺骗自己。

殊不知,太子殿下此时的心得,与他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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