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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日听母亲发愁地说,蓁蓁先前退过亲还不打紧,到底是邓家的过错,可如今被除了族,张二伯若无好的出路,亲事便是头等难题……

他来回地想,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张眉寿听得瞠目结舌。

苍鹿亦惊诧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怎么都不跟他商量商量!

阿荔震惊又焦急……她不同意啊!

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要拆她的神仙眷侣!

苍鹿已经连忙表态道:“蓁蓁,还有我呢!我也能娶!”

这种出力的事情,怎么能够少得了他呢!

不过……

“倘若日后我的眼睛能治好的话。”一时情急,竟将此事给忘了。

苍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阿荔简直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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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眉寿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人。

他们这哪里是想娶她,分明是一副“不能见死不救”的架势。

“你们胡说什么呢,嫁娶之事,讲求得又不是仗义二字……那得是两情相悦。”她努力地解释道:“得像我爹娘那样才可以。”

王守仁费力地理解道:“有那么复杂吗?将你娶回去,不让你受委屈,这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张眉寿断然道:“朋友之谊,兄妹之情,可不是男女之爱——若只是图一个不受委屈,那我不嫁人,不是更省事?”

苍鹿和王守仁似懂非懂。

“总之,不是事事都能挺身而出的,这话日后绝不能再乱说了。”张眉寿最后正色讲道,一副教导孩子的语气。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咳。

第255章 欢喜

门只关了一扇,张眉寿看过去,只见自家三叔带着鹤龄与延龄站在外面。

王守仁与苍鹿齐齐脸红了一下。

这种话虽说来仗义,可被长辈听着,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张家三叔会不会疑心他们心术不正啊?

殊不知,张敬不过是刚上楼而已,并未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反而是……

张敬看向一侧站着的祝又樘与清羽——这主仆俩最先上的楼,却未进去,反而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张敬哪里能将“偷听”二字与人品周正的朱小公子联系到一处去,想来想去,也只当祝又樘是在刻意等他一同进去。

“走,进去吧。”张敬笑着指了指房内,率先走了进来。

“快来,这里有吃的。”王守仁缓解尴尬地招呼着张鹤龄二人过来。

可旋即,他便是一愣。

跟在张家三叔后面走进来的……是、是殿下?

他该不是眼花了吧?

殿下此时……分明应该在东宫闭门持斋祈福才对啊!

这些时日他不能进宫伴读,确是有几分真心思念殿下来着,可绝没到发癔症的地步啊。

王守仁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并非幻觉之后,连忙起身相迎,并讶然问:“公子怎在此处?”

苍鹿听到这句话,遂也诧异地站起身。

太子殿下代替陛下闭门祈福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内外。

祝又樘道:“此事说来话长。”

这显是托辞,王守仁心中有数,便也不再追问。

可耐不过张敬一心想要讨论朱家小公子的事迹,笑着道:“怎么,你们没听蓁蓁说吗?我们与朱公子先后抵达的湖州,此番在湖州,可多亏了朱公子相助——”

什么?

殿下去了湖州!

王守仁彻底震惊了。

震惊之余,他又生出了一种掉队的失落感。

湖州之地,蓁蓁一个柔弱闺秀能去得,殿下贵为储君也能去得……为什么他偏偏去不得?

而夜半时分,枕臂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太子殿下此时的想法,与白日里王守仁的心得莫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若同为“挺身而出”,王守仁娶得了,苍家公子娶得了……

那他……是不是也娶得了?

咳咳咳!

他就是自己随便想想,偷偷摸摸的那种,不算过分冒犯吧?

因为,今日他从小皇后那番言论中听出了许多弦外之音——这两个小竹马,小皇后只当是朋友之谊,兄妹之义,而无半分男女之情。

今时不同往日,兴许是前世一遭,将小皇后心中的许多感情已磋磨散了。

若是那样的话……他便不宜乱点鸳鸯谱了吧?

而不知为何,他初初听到那些话时,心中莫名有些欢喜。

他白日里几乎没有怎么开口说话,心神总是有些涣散,就连夜晚独自躺下,也忍不住细细思索着她说的那些话。

越想,心中的欢喜便愈甚。

坦诚来讲,他的悲喜向来极淡。

前世,他登基为帝,许多大臣暗下喜极而泣,他却无半点喜悦,只觉任重道远。

而无论是宁贵妃身死,还是后来他亲手将宁家治罪,他亦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只觉是依律惩治,此举于社稷百姓有利而已。

甚至当初许多御史大臣进言,认为他对宁氏一族的处罚过轻。

这一世,因重生之故,他保住了生母纪氏一命,总算体会到了一丝喜悦,可那喜悦极淡,更多的是消除遗憾的庆幸。

若说与幼时日子过得煎熬有关,可那些事情,并不曾让他怨天尤人。

可是,他也当真不知开怀是什么滋味。

上一世,他时常梦见自己是一棵树……

黑暗中,祝又樘以拳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他亦是有心,会跳动的,岂会真的是一棵树?

他似乎在慢慢变得“健全”。

……

翌日,晚霞漫天。

几辆马车停在城门外,张敬带着王守仁和苍鹿向祝又樘道别。

“待处理完家中琐事,再邀朱公子来家中作客。”张敬笑着说道。

祝又樘施礼道:“晚辈荣幸之至。”

王守仁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殿下这态度怪怪的,下意识地看向清羽,却见对方一脸麻木无感。

张鹤龄和张延龄坚持要下马车,朝着祝又樘小跑过去,嘴里喊着“朱家哥哥”。

坐在马车里的张眉寿微微皱眉。

这两个臭小子又要缠着人家干什么?

阿荔伸手将张眉寿身侧的雕花车窗支开了一道细缝,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姑娘。

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丫鬟了吧?

“……”张眉寿被她看得不自在,却仍转过了脸往车窗外瞧去。

她看见张鹤龄两个送了一只锦盒到祝又樘手中。

一旁的清羽下意识地要接过察看,却被祝又樘不着痕迹地阻止了。

他垂眼含笑,亲自将锦盒打开。

“朱家哥哥,这是瘙挠,拿来挠痒可顺手了。”张延龄认真道。

张鹤龄瞥他一眼:“什么瘙挠,一点都不文气,这叫玉如意——朱家哥哥,这是我们买来的谢礼,多谢你教我们投壶。”

虽然他们每每输了一局便被被罚抄上一篇生字……可他们的投壶技艺真的大有长进!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大师的指点吧。

“这太贵重了。”祝又樘握着手里的铜柄镶金玉如意,说道。

清羽嘴角微抽。

可能是他的道行还是不够高吧,竟然还是被殿下的虚伪震惊到了。

“我们有得是银子呢!”张鹤龄拍了拍腰间的荷包,虽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且还向三姐借了二两银子,可他还是努力摆出阔气的样子来。

可不能让朱家哥哥觉得有负担才好。

祝又樘不禁失笑。

他下意识地朝着张眉寿的马车看去。

张眉寿做贼心虚一般,立即收回目光。

阿荔忍不住捧脸——幼时懵懂,暗香浮动什么的……真的是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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