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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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壶姑娘还想说什么,却听屋内太子轻唤了声“苏霁”,终究无言,只是叹了口气。

“我说的都是真的,半点没有骗你。”苏霁又重复了一遍,道。

“我这傻弟弟……”冰壶姑娘叹气复叹气,面色为难极了,最后拉着苏霁的手,满是诚意地道,“苏霁姑娘,算是妾身求你,莫要再招惹他了。”

她的弟弟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敢爱敢恨,说放下了,便不会再纠缠。可是现在,她却又看不懂了。

被苏霁伤得那样狠,他说他放下了,按照他的性子,便是事过了却,再无半分瓜葛。可是现在,他又喝得这样醉。

冰壶姑娘不无担忧地看向眼前的苏霁,这个苏霁和传闻中的苏霁完全不同,就连她有时也会疑惑,这究竟是不是两个人。或许弟弟也是如此,有一种并非一人的错觉。

但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无论相差再大,她做过的事情都不会消亡。

苏霁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招惹他。”

冰壶姑娘见苏霁信誓旦旦,觉得她不像是说谎,非但没有显出轻松神色,反而更加担忧了。

第37章

苏霁将太子送回东宫,便自回了司药局。第二日辰时,便又被太子召到了东宫。

苏霁许久未进东宫,春时景色与她冬天看到的雪景大为不同,不过都好看得很。苏霁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随着引路的太监走向书房。

门是半敞着的,侍女揭开轻薄的纱帘,请苏霁进去。苏霁入内,那门便立即阖上了,就连门外的侍女也自走了。

苏霁四顾房内,并无半个服侍之人。太子熟悉端整,正襟危坐在椅上,唯有眼旁微红,乃是昨夜宿醉留下的痕迹。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不好好歇歇,一大清早来找她做什么?

太子瞧了眼苏霁,冷冷地道:“昨夜,本宫所言皆为醉话,若是苏司药听到了什么,只当没听见。”

苏霁听了,闻言称是。

太子轻轻咬了下唇,沉吟半晌,才又道:“昨夜,我们……我对你,没做什么罢?”

说的可以当做没说过,可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可就不能当没做过,不认账了。

苏霁认真思考了一番,抬眼看向太子,十分严谨地问:“太子殿下,这个‘做’的程度怎么算呢?”

太子听此,颇有些手足无措——他昨日回东宫时,衣裳明明是齐整的——他只得正色道:“苏司药直说便是。若是真的有什么,本宫定会给个交代。”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霁放松了语气。

太子悬着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只觉口渴得很,随手端起茶盏,也顾不得那许多,牛饮了一大口。

“只不过不小心亲了一下。”苏霁接着说道。

太子猛地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起来,忙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拭去嘴边的茶水。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情形,他不得不为一夜荒唐负起责任,择日去向父皇秉明,给苏霁一个名分。太子心中百般滋味,不知是喜是悲,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霁。

苏霁却继续道:“一个吻而已,不过就是肉碰肉。没人看见,权当做没发生。如果殿下想要补偿我呢——”苏霁话锋一转,道,“不如告诉我,凤鸣到底是生是死?”

苏霁感到自己有点双重标准。如果是一个鲁智深似的壮汉亲了她,以苏霁的小暴脾气,肯定上去就是一顿撸;可是亲她的却是酒醉后不胜风情的太子,她被亲上的时候,不但没有任何厌恶情绪,内心竟然还有点微妙。

这可能就是颜值的魅力罢,苏霁叹气。不行不行,自己这么外貌协会可怎么能行?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心灵美啊!

可是太子心灵也挺美啊。

太子不由得愣住了——一个女子至重的就是名节。苏霁却愿意为了那个叫凤鸣的杀手,以名节做交换,只为了知晓他的生死。

太子没来由地烦闷,冷冷地道:“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别到时候,又怨本宫不对你负责。”

苏霁无所谓地道:“没事。”

太子气结,却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不用他负责,省却了他许多麻烦,他应该高兴才是。

“凤鸣还有能力劫法场,救下墨染,怎么会有生命之虞呢?”太子冷冷地道,“你还是先忧心自己罢。”

苏霁听此,面带喜色:“凤鸣还活着?还去劫法场了?”旋即觉得不对,一个逆贼被劫走,在太子面前她怎么能表现得那么高兴呢?于是苏霁立时扭转了脸色,颇为遗憾地道,“这个凤鸣实在太大胆了,竟胆敢劫法场!而这个墨染更是罪大恶极,竟被劫走了!”

苏霁虽这么说,心里却高兴极了。在她初入这世界的一年,在她最惶恐彷徨的一年,是凤鸣在她耳边叨叨叨,让她在这个孤寂的世界感到了一丝温情。

现在知道他还活着,苏霁的心里怎能不高兴呢?

太子如何能看不出苏霁的真实态度?他如鲠在喉,冷冷地道:“苏司药,两个月了,本宫交代给你的任务,怎还不见你动手?”

苏霁不解其意,道:“那萧贵妃已经失宠了呀,我还能怎么做?”

“萧贵妃失宠与你有半点干系么?”太子阴沉着眸子,淡淡地道,“何况,父皇的恩宠本就如潮涨潮落,这时厌倦了,下一次便又喜欢上了。本宫要的是,萧贵妃彻底的倒台,再也起不来。”

“这任务难度也太……太高了吧。”苏霁道,“萧贵妃的宠辱,代表了皇上对整个梁王党派的态度。要想萧贵妃彻底倒台,须得梁王整个的势力倒台。让我一个人,对打对方整个派系?”

苏霁摇头叹息——太子也是真敢想。

“怎么?做不成?”太子冰冷的眸子直盯得苏霁瘆得慌,“那就……”

“没没没。”苏霁赶忙道,“难是难了点,但也并非不可以啊。”

“那就好。”太子定定地看着苏霁,道,“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苏霁闻言称是,头皮发麻地走出了书房,却未见太子用难以言说的复杂眼神,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苏霁刚回到司药局,便看门口,一个老嬷嬷端着个红色的托盘,向苏霁行礼道:“老奴给苏司药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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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是认得那老嬷嬷的,她是太后宫中的大侍女,陪着太后风里雨里走了几十年,在宫中地位颇高,连皇上面前都是不必跪的。于是苏霁不待嬷嬷行礼,便立即上前去扶,道:“嬷嬷多礼了。”

那老嬷嬷便开始讲正经事,道:“苏司药,太后生日宴在即,特命老奴来给苏司药递一份请柬,请司药务必赏光。”

苏霁含笑收下了那请柬,与嬷嬷寒暄了一阵,嬷嬷便自走了。

苏霁回了自己屋,看着那烫金的请柬,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剧情已经被完全打乱,可赵嘉柔和张玄晴仍旧像剧情里一样,成为了好姐妹,并在月下说出了同样一番话。那么会不会,她们也会像剧情发展一样,反目成仇呢?

而张玄晴第一次陷害赵嘉柔,就是在一次宴会上。她买通了负责宴会的侍女,使其搭建傍水的舞雩台时,故意修建得不够牢固。赵嘉柔在舞雩台上一舞倾城,在舞到最高光的时候,舞雩台轰然塌陷,赵嘉柔落入冰寒的湖水中,在冰冷的水中泡了足足半个时辰,由此落下了寒症,再不能舞。

那么这次,张玄晴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害赵嘉柔呢?

在宫中负责宴会事宜的,正是苏霁的顶头上司——王尚宫。苏霁想到此处,连忙抱着一堆账册,奔去王尚宫处。

尚宫局,本是六司总管之处,却如雪洞一般,质朴无华。

“苏霁,你怎么来了?”王尚宫只淡淡扫了一眼苏霁,问道。

苏霁笑道:“司药局账册上有些不打紧的事宜,便想来请教一下尚宫。”

王尚宫本是贫苦人家出身,每月还要给家里寄钱,吃穿不如那些名门贵女般阔绰便罢了,纵是和苏霁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相比,都差了一截。不过她这回却戴了个翠色镯子,成色倒还不错。

王尚宫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在思索什么,许久才道:“苏霁,听闻你和太子……”王尚宫抬眼看了眼苏霁,问,“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苏霁倒是一愣,没想到平时敦肃庄重的王尚宫也有八卦的一面,于是笑道:“当然是假的啦。”

王尚宫沉了脸,又问:“当真?”

“自是当真。”苏霁郑重其事地道,“太子殿下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哪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攀上的呢?”

王尚宫的黑眼珠儿转了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略翻了翻苏霁拿来的账册,不经意地跟苏霁提起:“楼女史的事情,原是她不对。但我寻思了一晌午,这么个事也不至于碍了她的前途。”

苏霁心里不自在,面上仍是平静地问:“王尚宫的意思是?”

“我又去请了旨意,她的司药册封马上下来。”王尚宫幽幽地道,声音阴冷,“苏霁,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饶了别人,自然有人不饶你。”

苏霁仿佛吃了个苍蝇般难受,这不就是拿品级来压她,仗着自己是顶头上司便肆意妄为么?

可能在王尚宫眼中,她和太子没关系,苏霁就是可以随意欺负、随意拿捏的。

苏霁啜饮了口茶,淡淡地道:“听闻太后生日宴由王尚宫操办,今儿太后给我递了请帖,叫我过去赴宴,我头一次赴宴,倒是好奇极了。不妨尚宫大人提前给我讲讲,叫我开开眼罢?”

王尚宫听到太后两个字,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左不过就是桌宴席罢了。不过今年太后康健,办得阔气些。皇子公主里头,太后只邀了太子一人。宫妃们孝敬太后,彩衣娱亲,准备了些才艺。便搭了个舞雩台,在水滨上表演,有些意境罢了。”

苏霁听此,便暗自思索着,果然是舞雩台、临水,和书上所写一般无二。

“这倒也无趣得紧,不如我来告诉王尚宫个有趣的。”苏霁微微一笑,放下了茶盏,这茶入口后竟然不回甘,而是苦涩的,“若是王尚宫讨的旨意下来了,我就把几本有问题的账本当做太后贺礼送给太后,让太后看看,王尚宫所选的人有多么厉害。”

“你倒也敢,太后生辰上,送这个不晦气吗?”王尚宫气得站了起来,“你得罪了我,没好处的。”

“你看我敢不敢!”苏霁也站起来了,气势汹汹地往王尚宫面前站着,道,“私吞公中财物的,还能步步高升不成?”

王尚宫听此,立时一副慈爱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声音无比柔软,道:“我也是无奈啊。这楼女史家世不凡,不是我能得罪的。”

“我理解尚宫的苦衷,怎么做就看尚宫的了。”苏霁仍旧笑着,与王尚宫又说了一会子话来,便告退走了。

苏霁一路走着,一路只觉得郁郁的。

这宫里怎么有这么多拜高踩低、色厉内荏的人呐?大家真实点不好吗?

苏霁抬头,恍然看到赵嘉柔在不远处的台子上甩着水袖,腰肢像是柳枝般柔软,明眸皓齿的样子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赵嘉柔本在专心练习,见苏霁来了,忙收了长长的水袖,端立在台上,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霁霁,你来了?”

苏霁回以一笑——这宫里,也就对着赵嘉柔不用曲意逢迎、拐弯抹角。

苏霁看四下无人,直言道:“太后生辰宴上,有人会趁机害你。”

赵嘉柔被唬了一跳,问:“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苏霁道:“那舞雩台有问题,搭得不一定牢靠。此事我已托人查了,只是毕竟不是我负责这块,再小心也会有危险。嘉柔,你信我,别去舞雩台上献舞了。”

赵嘉柔沉吟半晌,面露犹豫,道:“霁霁,我自然是信你。但是这事毕竟不一定发生,这首《霓裳羽衣曲》我已练了数旬,我真的很想让陛下看到。”

在古代,落水可不是个小事。一则,湖中环境复杂,万一被水草缠上了就难上岸;二则,落水后容易感染风寒,而在古代,随便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

“为了让皇上看到霓裳羽衣舞,你竟冒这么大的风险?连死都不怕?”苏霁算是无语了,问,“难道你喜欢上了陛下?”

一个有着三四十个孩子的、胡子花白的老头,有什么可喜欢的呢?

“陛下是我的夫君,我喜欢自己的夫君,又有什么不对呢?”赵嘉柔的脸上泛着红晕,“况且,陛下是征战五国的天子,是人人仰慕的大英雄,又有谁不敬仰他呢?”

虽然苏霁是一个成帝黑,但也不得不承认赵嘉柔说得不无道理。

如果这个时代只有一人能名垂千古,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成帝。他以一己之力,使势弱的成国开疆拓土,逐渐发展成了如今这个繁盛而强大的帝国。

“陛下是个好皇帝,可不一定是个好夫君。”苏霁不无担忧地道,“嘉柔,你爱皇上,更要爱自己啊。”

苏霁本欲再劝她,却见赵嘉柔坚定的眼神,只得将话吞了回去。

既然去赴宴,总不能空着手去。太后在宫中享尽荣华,金玉之物她老人家这辈子见多了,也不缺这些。苏霁便去太医院的库房,在堆积如山的药脉典籍中寻找着太后的诊脉记录,看她这一辈子患过什么病,需不需要什么药剂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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