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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屿敲开她门的时候,纪有初的惊讶不比当晚徘徊在繁华都市寒冷街头的杨志斌少。她拧着眉头,一脸的惊奇:“你怎么来了?”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身上穿了套粉色的加厚版珊瑚绒睡衣。应该是没有穿内衣,胸口那一块儿虽然依旧汹涌,但看起来是软塌塌的很美好。

钟屿顿了顿才收回视线,换过鞋子,将大衣跟外套挂在一边椅背上,见餐桌上还有吃剩的汤汤水水:“还有饭吗?”

“你来之前没吃?”纪有初睨了睨他,想从他嘴角找出他吃饱喝足过的线索似的:“还有一碗饭,本来想明天煮粥的,我盛给你吧。”

诺宝听见声音,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小朋友特别乖巧,赶在纪有初之前给钟屿递来了筷子,笑眯眯道:“爸爸,你下午干嘛去啦?”

纪有初在旁边开电饭煲,听到这儿,立马就把耳朵竖起来。

钟屿将诺宝抱坐到腿上,瞥到正拔尖耳朵的纪有初,没忍住快速笑了笑,声音出来时却是清清冷冷:“有事去了。”

诺宝:“什么事呀?做好了吗?”

钟屿摇头:“不是很顺利。”

诺宝惊讶:“爸爸也有做不好的事吗?”

钟屿摸摸他脸:“当然了,爸爸不是全能的。”

纪有初将一碗饭搁在他面前。钟屿虽然仍旧是习惯性地板着一张脸,但能看得出来情绪处于低落状态,这种几乎堪称颓废的样子在他身上还挺少见的。

“被骂了吗?连饭都不让吃啊?”纪有初试探着问。突然之间跟陌生人冒出个孩子,这事儿搁在谁家都不是一件容易消化的事。

在外有了儿子立刻接回去当下一任继承人养着,完全是普通人的无聊意淫。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血统,小说里常见的嫡子长孙,在他们看来绝对有着很深的现实意义。

反正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外面的孩子照样养着,随便给他拔根毛就够他一辈子无虞了。但若是有一天这孩子想走近权力中央,或是孩子妈妈要母凭子贵,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钟屿耷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嗯,饿死了。”

果然。纪有初被他这副衰衰的样子,弄得有点毛毛的,欧阳宜那次说他跟家人关系不好,他们是不是用这件事来诘难他了?

她心里莫名烦躁,嘴上倒是不肯放松:“活该!还说自己去解决问题了,现在被问题给解决了吧。”

钟屿:“……”

气氛陡然凝滞了几秒,钟屿像是一下毛了,把筷子拍桌上,脸色黑得像锅底:“纪有初,你到底站谁一边啊?”

偏偏纪有初向来吃软不吃硬,虽然此刻被她动作惊得怔住,还是立马横眉:“我谁也不站,我就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这是朝谁发脾气呢,又不是我惹得你!”

“是啊,你要过自己的日子,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左右只有我是多余的,是不是只要我消失了,你们就都可以满足了?”

钟屿轻声喘着,把筷子又抓起来,面色隐忍:“我没朝谁发脾气,更不敢朝你发脾气。刚刚筷子拿得不对劲,我只是想调整下姿势。”

纪有初:“……”

坐钟屿怀里的诺宝也:“……”

他看看钟屿,再看看纪有初,用孩子那颗分外敏感又小心的心思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啊?”

真是奇了,上回他们在电影院也吵,还互相乱丢爆米花,诺宝笑得很高兴。这次他们也只是斗嘴几句,他怎么就认定他们在吵架了?

钟屿揉揉他的脸,矢口否认:“爸爸妈妈没吵架。”他向着纪有初看过去:“只是爸爸来的时间不对,惹妈妈不高兴了,那我先走好了。”

筷子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钟屿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纪有初见他是真的想要走,背影萧条又孤独,一颗心到底软下来。

他回去跟家人坦白已经够不容易了,到她这里还要被她奚落。纪有初平时最烦落井下石的人,可她刚刚做的不就是让她最讨厌的事?

明明她就是一直在等他的,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她就是隐约有种预感。不然桌上的剩菜剩汤,她一早就该倒了。

她咬了好几下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跟过去几步,声音也是细细柔柔的:“喂,你外套跟大衣都不要啦?”

钟屿转身看她,僵直地伸出手:“麻烦递给我一下。”

“……”纪有初扁扁嘴,深呼吸几口,硬着头皮说:“行了,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这个点回去,难道要吃外卖吗?”

钟屿心下立刻一动,见鱼儿终于要咬钩,满脸不情愿其实内心已经万分雀跃地跟着她重新走回餐桌,甚至还大胆到顺杆爬地提出要求:“你把菜给我热一热,不爱吃冷的。”

纪有初:“……”

作者有话要说:  纪有初: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第25章 chapter 29

纪有初站在电磁炉前面把菜一一给热了的时候,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两个人这一天都吵过两回了,她怎么还能放他进来又对他这么好?

钟屿脸皮是不是也实在有点太厚了,不仅一点改过自新的样子都没有,还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感恩,还跟她提要求。

她给他脸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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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有初这么想着就觉得憋屈,把手里的锅子一扔,冲着一边钟屿恼道:“我忙了一天累都累死了,还要做饭还要带孩子……现在还要给你热菜?”

她说着就把火关了,气呼呼地走到一边沙发上坐着,中途还随手拿了欧阳宜的几个瓶瓶罐罐。刚刚洗过澡他就来了,她连保养都没来得及做。

另一边,莫名其妙就被再骂了一次的钟屿跟诺宝面面相觑了会儿。他将孩子放下来要他去楼上玩会儿,自己则走到小厨房那边继续未完的工作。

“累了就直说嘛,又不是非要你做这些事。”他松了袖扣,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来的一截手臂肌肉紧实,结实有力。

纪有初轻轻哼了声,里三层外三层地抹脸,虽然一直装着专心保养,其实两只眼睛始终在钟屿身上来回徘徊。

他热起菜来的样子还真有模有样,那口她单手根本没法操作的不粘锅,在他大手里操作就像是玩具似的,手腕一动,锅柄带着锅身翻起,里面的菜沿着锅沿跳起来,再安稳落回去。

他还会掂锅?纪有初放下手里瓶瓶罐罐,好奇走过去:“你还会这个啊?”

“这有什么难的,做饭的入门级别而已。”他看她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特地十足卖弄地多掂了几下,再利落装盘:“厉害吧?”

纪有初看出他刻意,嫌弃完全写脸上:“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是觉得有点惊讶,毕竟你这种前呼后拥的少爷,在我印象里应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钟屿听得摇头,第一反应是想去刮她鼻子,猛地想起她早上朝他发火,又硬是忍住了,说:“我以前留学的时候,很喜欢给自己做东西吃。”

他重新开火热汤:“那边没人吃猪下水,鸡爪鸭爪也都很便宜,我看同学们馋得不行,低价买入回来加工,再高价卖给他们。我做饭的手艺就是从那时候提升的。”

是不是家里做生意的,孩子都有经商头脑?她以前上学时候也总馋各类零食,但从没想过自己做二道贩子,从同学们手里赚差价的。

不过懒人有懒人的快乐,起码不必像他一样累吧。

纪有初帮他把菜端桌上:“要做那么多东西,你岂不是要天天都很忙,买菜做菜卖菜,还要清洗呢,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钟屿轻轻掠过她一眼,说的云淡风轻:“家里有佣人啊,干嘛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

“……”纪有初简直恨不得把菜盖到他头上,她刚刚觉得他整个人伟岸几分,他立刻就给出这么个啼笑皆非的解释:“钟屿,你这么逗人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纪有初一吃瘪,钟屿就爱笑。他拿着汤勺舀了一口还在升温中的排骨汤,被鲜得恨不得连勺子都要一起吞下去,说:“你做的汤真好喝。”

纪有初可不敢得意,果然他紧跟着就开始了下一句:“但跟我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下次我做给你尝尝你就知道了。”

纪有初往桌边一歪,警告的语气:“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要克制不住我的手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抽了把水果刀出来,向着钟屿正反亮了亮。钟屿一脸的无语,把热汤端过来,将饭往里面一倒,大口吃起来。

过了会,纪有初主动打破沉默,抱着两手趴到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妈妈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她有没有说要把诺宝怎么样?”

钟屿走后,纪有初就开始忐忑了。虽然她一直觉得他们把诺宝带走的可能性不大,可她也不希望他们像是对待快递似的把他们打包送走。

钟屿睨了她一眼,稍稍耸肩,紧跟着把菜也拨碗里,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纪有初怎么等也等不到他回答,推推他胳膊:“钟屿?”

钟屿这才张张嘴:“你不是让我别说话?”眼见着她又要毛,钟屿才正经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担心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那份合同吧。”

纪有初听着不由松了口气。

钟屿继续道:“他们找我谈这件事只是项庄舞剑,我跟哥哥一直有点矛盾,他们知道诺宝的存在后,就想拿两件事做交换。”

“什么样的矛盾呀?”纪有初说着顿了下,意识到自己管得有点太宽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而他们并不算多熟。

纪有初连忙道:“我随便问的,你不用回答。”

钟屿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抽了张纸抹抹嘴,出人意料地说:“告诉你也没关系,说不定你之前就听说过。他之前在百川的时候造成过巨大损失,我就把他给辞了。”

听他这么说,纪有初好好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因为时间久远,她又只是集团底层的小员工,对这种高层内部的风起云涌并不敏感。

“这几年他一直无所事事,我妈妈想让他重回公司,但被我拒绝了。原本这事到这儿就是头了,可他们居然抓着诺宝的事来做交涉。”

“他们可真是小看我了,孩子是我的,要怎么对待他,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钟屿冷冷一笑:“用得着别人来告诉我怎么做吗?”

寥寥数语,纪有初终于知道他来的时候,为什么一脸的不高兴了。妈妈抓着他的软肋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第一反应不是为他着想,而是用这件事情来和另一件事做交换。

这还真是偏心偏到肋骨了,即便她因为诺宝的事跟父母几乎决裂,妈妈当年在痛骂她的时候,还不忘关心她的身体和未来。

她将下巴枕在相叠的手上,轻声道:“所以你拒绝他们了吧?”

钟屿一双深邃的眼睛落到她脸上,这回没有很快回答。

家里开着空调,她脸上温度非但没降,反倒被热得更加嫣红。眼睛里湿乎乎的像刚被清洗干净,看向他的目光纤尘不染。

房间很小,世界很小,顷刻间好像就只有他们俩。吵吵闹闹,嬉笑怒骂,她高兴了就很乖地去给他盛饭,不高兴了就撂挑子不干。

她还能坐在桌边静静听他说话……这种感觉,真的像极了,家。

纪有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猜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越界了,有点尴尬地起来去收拾碗筷,一股脑放进水池里。

她去翻手套戴上,刚准备清洗,还没沾到水呢,钟屿过来拦着,把她挤到了一边:“你去歇着吧,不是累了吗?做饭的人不用洗碗。”

他开了水龙头,动作熟练地刷碗。纪有初乐得逍遥自在,把手套脱到一边:“本来就是你吃的,你洗也不冤枉。”

她这人最爱分清界限,理由还一套一套的。钟屿偏偏要跟她边界模糊,让她难以厘清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管我吃不吃饭,以后只要我过来,都让我洗碗好了。”

钟屿忙完一切早就过了八点了,诺宝在床上东倒西歪,钟屿一个故事都还没讲完,他往枕头里一歪,居然已经睡着了。

纪有初则一直在楼下忙活,她刚刚把那身厚实的睡衣换了,现在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长头发扎成一束挂在后面,头上还缠了个棕黄色的小熊式样发箍。

钟屿走近才看见她是在做团子,拌好的米粉搁在比之还白的手心里,她利索地从盆里挑来一块肉馅,仔仔细细地拿米粉包圆了。

钟屿看着桌上竹匾里已经排了半圈的团子:“做这个干嘛?”

“吃啊,我们那边的习俗,这几天天天都要吃团子,团团圆圆嘛。”她纤细的手费力捏着:“白天没工夫弄,趁着诺宝睡觉能做一点是一点。”

“你家那儿还有什么风俗?”钟屿问。

“还要吃馄饨跟春卷,东西我还没来得及买呢,等明天再说吧。”纪有初说:“反正除夕我休息,临时去买也来得及。”

“你今年就在这儿过年,不回家吗?”

纪有初猛地愣住,浑身僵硬。手里的团子滚下来,幸好被钟屿捡到,可原本白胖白胖的圆脑袋瘪了半边。

纪有初意识到自己失态,将团子拿回来重捏同时,故作轻松道:“那么远,又有诺宝,怎么回去啊,根本就不方便。”

而事实是,她早在诺宝出生那年就跟父母决裂,别说回去过春节了,平时她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都会直接挂了。

去年过年,她曾经厚着脸皮带着诺宝回去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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