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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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一下就炸了,大叫一声,一把就把赵斐推开。

赵斐的手上虽着了几分力在抱她,到底没使上多大的劲儿,陆湘用尽全力去推,一下就把他推开了。他毫无防备地仰面倒在榻上,虽然榻上垫着厚厚的褥子,到底猝不及防,仍是把他摔痛了。

陆湘推过他过后,脑子稍稍清明了些,看着赵斐自己爬起来,慌乱道:“夜深了,你早些睡吧。”

说罢便匆匆往外跑。

陈锦守在殿外烧水,冷不丁见陆湘从里头冲出来,一脸茫然的模样,愣愣地就往外走。

他喊了声“香香姑娘”,陆湘仍是没有反应,他赶忙起身,把赵斐挂在门边的狐裘拿出来给陆湘披上。

陆湘身上被温暖的狐裘包裹着,方才转头望向他。

陈锦道:“姑娘的披风呢,就这么走出来可会着凉的。”

陆湘感激地朝陈锦一笑。

陈锦原以为今晚陆湘会在里头呆一夜,没想到这副模样出来了,心中极是担忧两人又起了什么争执,可他管不着也问不着。见陆湘情绪低落,忙道:“今儿天冷,姑娘回屋叫夏晚打水,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你是个细心的人。”

陆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听得陈锦一头雾水。

“照顾好他。”陆湘道。

陈锦越发迷惑,见陆湘下了台阶便往长禧宫外走,他赶忙追上去,“姑娘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宫里可不能随便乱跑。”

陆湘径直往前闯,丝毫没有回屋去的意思。

门口的侍卫自是拦了她。

陆湘死死盯着他们,那侍卫转头望向陈锦,征询他的意思。

“让姑娘出去走走。”陈锦知道拗不过她,只好松了口。

拦路的侍卫把路让开,陆湘没有半分犹豫,径直冲进了茫茫夜色里。

陈锦蹙眉,喊了一声“萧裕”。

萧裕从后头出来,“陈公公。”

“跟上去,保护好姑娘。”

“属下明白。”萧裕说完,身影亦很快闪出了长禧宫。

陈锦心中很是不安,想了想,立刻跑回正殿。

赵斐依旧仰面躺在榻上,身上还没有衣裳。

陈锦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把被子拉上盖在赵斐身上:“主子,你没事吧?”

赵斐定定看着帐顶,目光有些空洞:“她呢?”

“香香姑娘去外头走走,奴婢叫萧裕跟着了。”

“走了?”赵斐道。

“主子,有萧裕跟着,不会出岔子的。”

赵斐想笑,却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她要走,没人拦得住。

他尚且拦不了,更何况是萧裕呢?

第125章

“不见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裕,陈锦急骂道,一面朝榻上的赵斐看去。

赵斐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至少看上去如此。

萧裕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陈锦道:“怎么不见的,从实招来。”

“香香姑娘出了长禧宫后,并没有往北苑宫门那边去,属下以为她只是想在外头散心,因此没有跟得太近,怕惹她不悦。”

“然后呢?”陈锦向来是个话少的,然而发生这种事,主子一句话都不说,反而比叱骂更可怕。

“香香姑娘是往雁池那边去了,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往山上走去了。”

“既然上山了,为何会不见?”陈锦奇怪道。

北苑后头的山十分偏僻,山不高,但山势出奇的险峻,只有一条石阶通往山顶,顶上有一座寿皇殿,里头供奉着赵氏先祖的牌位,每年重阳,皇帝会来此登高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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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只有一条路,下山也只有一条路。

萧裕亲眼看着陆湘上去,在下头等了一个时辰后,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上了山顶,却完全找不到陆湘的踪影。

“你确定香香姑娘上山了?”陈锦难以置信问道。

香香姑娘总不能从山后跳下去了吧?

“确定。”

“那你还不快去找,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摔在哪儿了?”

“属下在山顶找了一个时辰,四面都看过了,并没有滑下去的痕迹。”

“去!沿着山下再找一遍,多带几个人去。”

赵斐一直没有说话,萧裕觑着他的神色,忙应下陈锦的命令:“是!”

陈锦急得团团转。

主子是个极难动心的人,今年连着动了两回,怎么两回都……

“主子。”陈锦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担忧地看向赵斐。

赵斐面色镇定,只是目光空洞,不知道在看哪里。

这副模样叫陈锦看得心疼,与其这般,不如大发雷霆,把陈锦、萧裕一干人等打死作罢。

“昨晚……她怎么走的?”赵斐终于出了声。

陈锦赶忙回道:“昨晚奴婢守在廊下,姑娘忽然出来了,也不说话,奴婢见她身上着的单衣,怕她着凉,便把主子的狐裘给她搭上了。姑娘说要出去,奴婢说太晚了,她坚持要出去,奴婢见她很坚决,便叫侍卫让了路,又叫萧裕跟上去。没想到……”

与其怪萧裕,不如怪陈锦自己。

若是叫侍卫拦着她不让走,便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她可说什么了没?”赵斐问。

说什么……

陈锦仔细回想,确实想起陆湘是说了什么的。

“姑娘对我说……对我说……”

“说。”

赵斐看得出,陈锦想起来,只是不敢说。

陈锦低头道:“姑娘吩咐奴婢,照顾好主子。”这句话此刻听来,怎么都像临别嘱咐,可当时陈锦真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

他只以为,今晚两人和好了,香香要亲自伺候主子,这一吵架,肯定又要陈锦进去伺候。

“下去吧。”赵斐道。

主子不责罚么?

陈锦担忧地看向赵斐,赵斐见他不动,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是。”陈锦低下头,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赵斐一个人,他方才舒了口气,一直紧紧握住的拳头稍稍松开,手指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在寿皇殿消失?

寿皇殿供奉着赵氏先祖的画像和牌位,挂在第一位的就是赵冲。

她跟赵冲之间关系匪浅,可赵冲一生追求长生,她口中佩服的那位朋友必然不是赵冲。

如果不是赵冲……赵斐想起她从前那些描述。

“他死得并不惨,很安详,也很满足。”

“他就是那样的人,在所有人都拼命向上爬向前看的时候,他会停下来看看身后。”

“即使身居高位,即使身处权力漩涡,也能对旁的人怀着一颗悲悯之心。”

如果她所说的是寿皇殿中供奉的先人,能够担得起这几句话的人,应当是赵凛,他的曾祖父。

高祖赵冲虽然是一代雄主,但他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虽然一统天下,天下百姓却并未从乱世中解脱。

赵冲暴毙而亡后,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其弟赵凛登基为弟,是为太宗皇帝。

太宗是位仁君,他继位后,轻徭薄税,励精图治,让天下百姓有了修生养息的机会,大昱的江山在他手中安定,后继的高宗也就是赵斐的祖父继承了太宗的意志,历经两代明君之后,大昱终于有了如今的繁华。

陆湘说的朋友是曾祖父么?

赵斐突然头疼起来。

陆湘在他身边的时候,因为知道她忌讳这些,他从来都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傻瓜。今天她一走,这些细节便从西面八方朝赵斐袭来。

她是妖精么?活了上百年的妖精?

她这一走,还会回来么?

她口口声声说心里有自己,但赵斐宁可她说她不爱他。若是她不爱他,要离开理所当然,可若是她爱他,却还是要离开,那是不是说明,在她眼中,他们俩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赵斐的心突然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

“六哥还在睡么?”赵谟走进长禧宫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因着是他,旁边的宫人赶紧去把陈锦喊了过来。

“主子在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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