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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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脏不脏,一点马臭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赵斐仿佛真闻到了马厩的臭味:“别碰我的被褥。”

赵谟拉了边上另一床薄被铺在榻上,自盘腿坐在上头,脸上笑着,却长长叹了口气。

赵斐自幼与他一同长大,的确很少见到他这边颓丧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

“今儿我跟天意从马场回来,他怂恿我在大街上骑马,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乘轿子。”

赵斐眸光一动:“出人命了?”

如今正是立储的关键时期,倘若赵谟在京城纵马伤人,定会惹来朝臣参奏。

“那倒没有。”赵谟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前头抬轿子的轿夫反应极快,当时就撒手扔轿子跑了,幸好他跑了,不然我的马肯定会踏上他。”

想起那个场景,赵谟还有些后怕。

“不过,他一撒手,轿子就失了平衡,朝前头倒去,坐在轿子里头的人摔出来了。”

“伤着了?”赵斐问。

赵谟闷闷“嗯”了一声,整个人朝后一仰,躺在了赵斐的榻上。

赵斐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审视片刻,竟发现赵谟脸庞微红。

他不动声色地说:“是个姑娘?”

“六哥,你……”赵谟没想到赵斐一下就猜到了,一时之间面红耳赤,说话也结巴了。

“她很美么?让你记挂成这样。”

“不是美……也是很美的,不过,也许六哥不会觉得她美,天意就觉得不怎么样,反正她就是……就是我喜欢的那样。”

听着赵谟结结巴巴的话,赵斐唇角轻轻扬起,“为何我不觉得她美?又没人跟你抢。”

赵谟红着脸说:“跟抢没关系。六哥眼光高,这宫里的美人没一个你觉得好看的。”

宫里那群女人……的确……

赵斐不想谈自己的事,继续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她从轿子里摔出来,又被轿子压住,受了伤连动都不能动,我和天意把她带回镇国公府,请了府医来看,倒是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受了不少皮肉伤。”

“那你难受什么?难不成她不中意你,中意岳天意?”

赵谟狠狠瞪他一眼,“六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意,他……”

岳天意……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赵斐的眸光沉凝了些。

“唉,反正这件事跟天意没关系。”赵谟继续说道,“她身上没受多重的伤,我自然高兴,可她只是在镇国公府歇了一会儿就坚持要走。”

“所以,你回想起来,觉得还不如她伤得重些好一直留在镇国公府养伤,你可以日日过去探望她?”

赵谟听着赵斐这般说,脸更红了,急忙辩解道:“我没有这么想,我不希望她受重伤。”

“知道了,我只是说笑,你继续说吧。”

“她执意要走,我和天意当然没法强留的。”

“的确,也不用强留,只要打听到她的来历住处,以后想怎么样都可以办。若是出自高门,就请母后下旨纳为侧妃,若是出身平平,先纳为侍妾也可。”

赵谟懊恼地埋下头,“就是不知道她的来历住处。”

“你没派人送她回家?”赵斐有些不相信。

赵谟既然对人家一见钟情了,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

“是镇国公府派车送她离开的,我还让天意另外派人悄悄跟着马车过去。”

“她去哪儿了?”

“她坐着马车去了悦宾楼,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赵斐反问,“岳天意的人把她跟丢了?”

赵谟又叹了一口气:“送她的马车的确到了悦宾楼,马夫和跟随的人都看着她进了悦宾楼。她一进去,跟随的人就亮了身份让掌柜查,但客栈的客人名录里并没有她的名字。”

“那就是她用了假名字?”

赵谟摇头:“掌柜说,今日客栈并没有住这般年纪的姑娘。”

“那就是你们看花眼了?她并没有进悦宾楼?”

“不,除了镇国公府的人,悦宾楼里有两个跑堂也看到了她走进去,还说她往客栈后院去了。”

“所以客栈后院有没有人看到她?”

赵谟佩服地看着赵斐,语气极是无奈:“没有。”

赵斐听到这里,倒是起了一点兴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她的确进了悦宾楼,但她有没有去后院,没人知道。她就是在悦宾楼里凭空消失了。”

赵谟点了一下头:“天意的人在客栈守了几个时辰,附近人家也都去打探过了,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她真是如六哥所说,凭空消失了。”

“九弟,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可能会伤心。”

“六哥请说。”

“倘若她不是妖精,那她就是想好了要在悦宾楼甩掉你们,不叫你们追踪到她。”

刻意甩掉?

赵谟自然记得她闪躲的目光和坚定的推辞。

“看样子,她很讨厌我。”赵谟无比沮丧。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谟摇头,“她知道天意是镇国公府的公子,也叫我公子。”

“或许,她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跟镇国公府的人扯上关系。”

赵谟想了想赵斐的话,觉得有道理,可一转念,更觉得难受。

“不管是不是讨厌我,她今天逃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赵斐喉结微动,想说些安慰赵谟的话语却无法出口。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茫茫人海,便是赵谟再上街头纵马,哪里还能再次把她从轿子里撞出来。

“六哥,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是瞧不起天意,觉得他太傻,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人自甘堕落。可今日我才知道,天意不是傻,他喜欢上了沐青青,他根本控制不住。”

岳天意拉着他去水榭吃点心,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沐霜霜的。

当初得知母后定的是沐霜霜,心里是满意的。

可今日,对着沐霜霜娇羞的脸庞,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只想看她,只想见到她。

他无比后悔,为什么在镇国公府的时候,没有拦住她?岳天意问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说不喜欢呢?他就是迟钝,太过迟钝。

“在这里说些傻话无妨,出了长禧宫,什么岳天意什么沐青青休要再提。”

“知道了。”

赵斐看着他垂头忧虑的模样,淡淡一笑,“今日你才见了她,正在兴头上,过几日就好了。”

“不,我过不去。”赵谟本能地回道,声音随之提高。

等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吼了赵斐。

“六哥,我……”

“无妨。”

赵谟还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说,过了一会儿,他跳下榻。

“六哥,你早些歇着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陈锦一直在廊下候着,等到赵谟匆匆离开,方才进了内殿。

见榻上被单紊乱,忙将赵谟方才垫坐的被单抱了起来,一面劝慰道:“九爷自幼亲近爷,什么心里话什么脾气都不避讳着爷。”

赵斐淡淡一笑:“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没有舍不得的人,也没有过不去的坎。”

“有娘娘和爷遮风挡雨,九爷自是快活。”陈锦手一抖,却不敢再看赵斐,只在低声道:“爷的坎儿都过去了。”

赵斐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我对悦宾楼有些在意,派人去查一下。”

第19章

按说这几日陆湘过得挺安生,在敬事房里足不出户,一日三餐都有玉漱照料,玉漱做什么都学得快,也没拿差事来烦陆湘,偏偏她心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唯一令她宽心的是,身上的擦伤陆陆续续结了痂,虽然难看得要命,到底是不疼了。

“姑姑,水打好了。”玉漱在隔间里忙活了许久,轻轻扣了扣屏风。

如今跟陆湘相处下来,她敏锐的察觉到陆湘不喜欢让人近身的脾性,进出都会敲门,靠近之前都会先说话。

陆湘很欣赏她的懂事。

“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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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湘从榻上坐起来,往浴桶那边去。这阵子因着这伤,陆湘一直没有沐浴,她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么长时间没沐浴,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今日仔细检查了身子的伤疤,确定全都结痂了才让玉漱过来帮她备水。

“姑姑,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

陆湘身上可没涂黑脂,白得跟嫩豆腐似的,若叫玉漱瞧见,可就露馅了。

“我在门外候着,姑姑若缺东西或是要加水了,只管叫我。”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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