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你永远都只相信你看到听到的,”祝繁觉着好笑,“曹春花为你生儿育女,她是你妻子,你跟她和祝华祝钰说笑时可曾想过周婉柔跟你的两个女儿?爹,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想要你抱的孩子了,就算你现在给我无数颗糖,我也不想吃了。”
她是一开始就这个性子么?她是一开始就想惹人厌么?
不,不是的。
“没错,”祝繁点头,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甩开心头的那股五味陈杂之感。
“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的确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一样,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需要你抱了,也不需要你注意了。”
眨了眨眼,祝繁看着那个人笑了笑,没有打算再继续说下去,翕了翕唇后转身。
眼瞧着人就要走了,祝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动作先于他的脑子做出了反应,绕过书案两步上前就把人给拉住了。
“放手,”祝繁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也淡淡的。
祝谏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心慌,想也没想就一把将女儿拉进了怀里,不顾她的不愿紧紧将她的头摁在胸前。
“繁儿,繁儿爹错了,你别这样对爹,爹……爹会受不了的。”
那双眼,就如婉柔一样,好似这一转身,他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不,他不能。
这是他跟婉柔的女儿,是婉柔拼了命才给他生下的这么个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放开,放开!”祝繁狠狠推他,却不见他松开分毫。
祝谏红了眼,抱着她哽咽道:“繁儿,繁儿你打我你骂我吧,只要能让你泄愤,你做什么都可以,爹知道错了,给爹一次机会好不好?”
时光如沙,一点点从指缝流过,当她还是个肉团子的时候他也曾将她抱在怀里逗弄,也会听着她用甜甜的声音喊他爹,时隔多年,他从未想过再次与女儿的亲近竟会是这般情形。
那一天,她当着众人的面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喊他爹,她为了他特意赶回镇上在那等了一个多时辰,那段时间,她虽别扭,却又听话,甚至在他遭受流言蜚语之时还挡在他面前为他出头。
她的确是跟婉柔不同的,婉柔对他的情永远都是那般的直接与坦率,而怀中之人,却是那般的不坦诚。
老太太说得没错,这孩子是最像他的,分明心里藏着事,却又始终不肯说出口,而如今她总算是说出口了,却不是在他所想的情况之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诉说,巴掌与甜枣
如果说祝繁对祝谏在这之前是怨恨的话,那现在就是一种说不上的矛盾感。
她不会忘记前世临死前这个人是如何面对她的死的,可现在算什么?
“我让你放开我!”一个使劲儿,祝繁硬生生将祝谏给推开了,眼圈却是真的红了。
“繁儿……”
“你别过来!”祝繁一个后退,阻止了祝谏的上前,也没去管被弄乱的头发,吸着鼻子看着对面的人。
“我不要你跟我认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你的道歉!祝谏,你这算什么?打了十几年的巴掌现在才记起给一颗糖吃么?你把我当什么了?告诉你,我不需要!”
说完,祝繁没有给祝谏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拉开了门跑出去了,刚巧撞上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祝芙跟荷香。
“二姑娘?”荷香不明所以地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看向书屋的方向,便见里面的人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颓败。
“由着她去吧,中午不用煮我的饭。”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关上了书屋的门,没有给屋外的祝芙跟荷香任何了解事情的机会。
祝繁一路跑到祝宅,给守门的小厮说了声后那人立马就去传话,不一会儿旺生就出来将人领了进去。
“繁儿?”狐之亦方才帮老爷子对完一间铺子的账,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
“三叔!”小丫头一进门就朝他面前撞了过来,听那小声音,委屈得哟。
狐之亦赶紧一把将人接住,由她箍着他的腰,温柔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依着小家伙的性子,应该没有谁能欺负到她头上去才对。
“没有,”祝繁摇头,抱着人不松手,就连身后的旺生看得惊呆了眼也顾不着了。
狐之亦一记冷眼过去,回过神的旺生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着关门闪人,把这屋子留给这一对儿孤男寡女。
狐之亦几乎是用挪的挪到了软塌前坐下,搂着小姑娘坐在他怀里,低头沉声道:“好了繁儿,出什么事了你倒是给三叔说说,你这样,三叔会担心。”
祝繁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问:“三叔,你觉得我爹怎么样?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谏?
狐之亦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解问道:“何以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他训你了?”
对于祝谏这个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人类经常说“虎毒不食子”。
虽然这话他不予苟同,但小丫头到底是他的女儿,之前小丫头遭受那等事的时候,他的反应到底是太让人心寒了,别说小丫头不喜欢他了,就是他,如今也是恨不得将那人给从这世上除去。
“没有,”祝繁瘪嘴,眼眶还红红的,却好像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说:“他要是训我就好了,那样我也就不用费脑子了。”
明明都在心里一个劲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为老头子的话所动的,可偏偏又总是忍不住去想,尤其老头子方才抱她的时候,她差点就忍不住在他面前哭了。
大致将事情给狐之亦说了一遍,除去了前世她死的那些事。
祝繁最后愤愤道:“你说他这到底算什么啊?我是那种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收买的人么?以前对人家不管不问的,现在曹春花被休了,祝华出事了就想起了,三叔,你说着到底算什么啊?他把我当什么了?”
之前也是,从镇子里出来还抱她,他凭什么抱她?她允许他抱了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就算她是他女儿,那也得忌讳不是么?
自作主张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小姑娘气鼓鼓的,就差两颊也跟着鼓起来了,狐之亦看着觉得甚至乖巧,心软的同时眸光却是在小姑娘未看见的情况暗了暗。
想了想,他问:“繁儿,除了他先前对你跟祝华祝钰的差别对待外,还有什么原因使得你如此气他?”
“我!”祝繁扭头就要说气话,但才开口的档儿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转了转眼珠说:“这还不够气啊?我才是被他先带到这个世间来的好么?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懂不懂啊?同样都是子女,凭什么就要差别对待?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娘么?”
好险好险,差点一个冲动就把前世她死的事给说出来了,还好她反应得快。
狐之亦蹙眉,对小姑娘的隐瞒不是很满意,淡然一笑,“是么?”
繁儿啊繁儿,你怎会晓得我对你的事早已了若指掌,只是为何分明晓得你是有苦衷的隐瞒,我的心却还是会难受呢?
祝繁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了,我才不会因为他现在的做法就忘了他过去是怎么对我的,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绝对!”
她要报仇,除了她排除在外的那些人外,其余的每个人都逃不了,包括她爹祝谏!
“繁儿,”狐之亦抿了抿嘴,虽不忍心说破,却是不得不提醒着小丫头,“你知道么,其实你已经不恨他了。”
口是心非,是小家伙最擅长的,如若不然,她怎会红着眼来找他哭诉。
他太了解她了,只是不了解她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你说什么?”祝繁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狐之亦不介意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抬手轻轻捏着小姑娘的耳垂,说:“小家伙,你没发现么?你其实一点都不恨他,你怪他的差别对待,怪他给了巴掌再给甜枣,实则都是你在意他的表现,我的繁儿,你看,你都哭了。”
指尖从小姑娘眼角划过,再移到她眼前,那白皙好看的指尖处便沾上了一点晶莹的水意。
几乎在看到那滴水的同时,祝繁身子一僵,想也没想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指尖,用袖子狠狠擦去了上面的痕迹,然后又拿起袖子狠狠往自己眼睛上擦,直擦得双眼更红了才肯罢休。
狐之亦抿着嘴瞧着她,心里甚是不是滋味。
“你胡说!”祝繁拿下袖子,咬着唇看他,面上发着狠,“我哪里在意他了?我怎么会在意他?他就是个混蛋,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他这个爹,恨不得跟他从此断绝关系!我……”
“繁儿,”狐之亦伸手托住了她后脑勺,将情绪激动的小姑娘按到自己怀里,“别对三叔这样说话。”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
确切地说,他是不想看她因那个男人使自己内心纠结踌躇的模样,更不想她在这发泄中忘记自己的初衷。
是啊,他就是这般希望他的繁儿能彻底做一个坏人,跟他一样痛恨那些虚假的人类。
你瞧,他多坏啊。
小家伙的心摇摆不定了,她开始犹豫了,开始对那个名为她父亲的男人的仇恨逐渐有了瓦解的趋势,他的心就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分明该跟他一样站在一边的人,忽然间就倒戈相向了,这种感觉,着实谈不上舒服。
祝繁不晓得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只听着他如此低沉温和的声音,她的情绪忽然间就像被安抚了,揪着他的衣襟,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一阵阵动。
“对不起三叔,我没有冲你发脾气的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三叔……我恨他,我真的恨他,他……他……”
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她跟那个叫祝谏的男人之间,并非只是差别对待那么简单。
“我知道,”狐之亦轻抚着她的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你不知道,”祝繁抓紧了他的衣裳,眼里一股温热,喉咙也是涩涩的,“三叔你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的……”
狐之亦感受着她心境的变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垂眸看着她,问:“不是这样,那繁儿告诉三叔该是什么样?繁儿,有事瞒着三叔,对么?”
总算是问出口了,却不是抱着她会告诉他实情的希望。
祝繁浑身一僵,揪着他衣襟的手险些将上头的扣子给扯开了。
狐之亦轻笑,抓下了她的那只手说:“你知道么,其实你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样的方式或许的确会让大伙儿觉得你是个洒脱的人,可是繁儿,你或许脸自己都骗过了,却唯独瞒不过三叔。”
他那么爱她,怎么能受得住她又办点事瞒着他呢,又怎会看不出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祝繁不动了,连气话都不说了,盯着那抓着她的好看的手,口中嗫嗫:“三叔……”
难道,他是察觉出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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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狐之亦洒脱一笑,亲着她的手说:“不想说便不说,三叔会等,等你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如果说先前祝繁被他的那些话吓到了的话,此时此刻的她更是被他这洒脱却又像是什么都看透的语气给惊得三魂飞了两魂。
第一百七十章 公婆,来看看未来儿媳
你……你瞎说什么啊,我……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我……”
祝繁从他怀里渐渐坐起了身子,但说话的时候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连抓着他衣服的手指也在衣裳上无意识地轻抠着。
狐之亦垂眸看了看那小手,没有去说穿,因为他知道,这是她说谎时就有的小动作。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只抱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也正是这口气,紧紧揪住了祝繁的心,张口道:“三叔,我……”
“老爷夫人,”方才想说什么,但听得旺生在外头刻意提高的声音,祝繁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从男人的怀里起来,再“蹭”地退开,紧张道:“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子他们来了,三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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