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当他见谢凌昭来到此处,背着手笑道:“谢大人亲自来此,可是父皇要见本王?本王受了天大冤屈, 曾写信给皇上送过几次, 可是有了回信?”
大皇子真心觉得自己冤屈,想杀安王是真, 可更多罪名却是莫须有,都是旁人栽赃嫁祸。
谢凌昭并未多言,只一挥手, 后面两个拿着托盘的太监闪身而出。一个托盘上是三尺白绫, 一个上面是一壶酒。
见了这种东西,大皇子脸色骤变:“你到底是谁派来,竟敢谋害本王。”他倒是想直接打了谢凌昭, 只可惜知道不是对手,只能讲理。
谢凌昭嘴角一挑:“莫多言,喜欢哪个挑一个,不然等我逼你,场面可不好看。”虽这样说着,却还是用手掐住大皇子脖子,将白绫一圈一圈往上绕。
大皇子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提溜着,只觉呼吸越来越不舒畅,勉强发音:“你疯了,谋杀皇子是死罪。”
谢凌昭将白绫绕到旁边一小树上,然后将大皇子提了起来,冷笑道:“大皇子当年不是最爱将人勒住捆在树上?记得微臣小时候因为无意中读书胜过您一次,您就让人将我给捆了,脖子和脚一起束缚。看微臣挣扎,您还拍手大笑好玩来的?”
“那时候微臣不过五岁,还不懂人间险恶,是您第一次让微臣懂得什么叫濒临死亡。”看大皇子脸色越来越轻,手脚挣扎得越来越弱,谢凌昭笑道:“滋味好受吧?当年要不是安王赶了过来,微臣可就死透了。您高高在上,竟然没有人来救您吗,很可惜呀。”
大皇子想撕了谢凌昭,却只能眼睁睁等死。
就在他窒息至极,白绫断了,不,是树枝太细被弄断了,他得救了。
看大皇子如狗一般在吐着舌头喘气,谢凌昭笑着叹气:“真可惜,本来一次就死透了,这样还要多来几次。看来大皇子您不舍得人间,想多留几刻钟。”一次死透,那可是好人才有的待遇,大皇子这样没有一丝人滋味的,想得太美。
大皇子一听,吓得晕死过去。
谢凌昭并不打算放过他,让太监用冰水泼醒了他,将一张纸沾湿覆盖在大皇子面上。一张糊完再一张,直到大皇子彻底没了气息。
谢凌昭抹了眼角并不存在的一滴泪,叹道:“真是可惜了,大皇子实在可怜。好在本官心善,送他一个好死。”
据说被纸活活憋死之人,能被憋到死去活来,而且偏偏头脑清醒,痛苦放大百倍,这还算好死?
看谢凌昭做派,两个太监双腿打颤往旁边退了一下。都说谢大人尤其魔头,他们本来还不信,毕竟长相那样俊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谢凌昭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只拿着几封信进宫复命。
皇上看着老了几岁,轻声问:“大皇子死了?虽然他早有反心,毕竟是亲生儿子,朕这心里不好受。”
谢凌昭也跟着叹气:“大皇子比微臣大几岁,平日里虽没有太多交情,却好歹是一同长大,微臣心里本来也不好受。只是,皇上您看看这个,据说大皇子往外递了几次信,也不知道是何人回信,微臣并不敢打开看。”说着将信呈到皇上手里。
皇上打开一眼,脸色大变:“逆子!朕给他多次机会,这逆子竟然真想杀了朕。”皇上也曾经是皇子,自然知道皇子想登基的渴望。他虽然不喜欢自己儿子也如自己一样渴望皇位,但不至于想杀了儿子。可看看现在这几封信,竟然是串联武官逼宫。
“昭儿,你如何看?”皇上垂坐在龙椅上,好似被抽了力气。
谢凌昭神色黯淡:“人生最幸福的便是有妻有子,可是妻子儿子却想要杀害自己,真是权势害人。不过如今大皇子已死,皇后和石家那里即使有重兵,也终究蹦跶不起来了。”
被谢凌昭一提醒,皇上突然才想起还有皇后!
“朕现在就去弄死那个贱人!”皇上心里气极,他觉得自己再宠爱别的妃嫔,却始终没有动过废了皇后念头,始终给她尊崇。可这个贱人竟然想杀了他,让大皇子登基,真真可恶。
谢凌昭虚劝:“皇上,忍了二十几年了,何必急于一时。石国公毕竟有数十万兵马,一旦皇后被废,后果不堪设想。”
不劝还好,被他这样一劝,皇上觉得自己尊严大损,反而一定要将皇后打入冷宫。不过最终还是不敢闹大,只让谢凌昭趁着夜深人静将皇后带走,而景阳宫众人直接被扔进慎刑司严刑拷打。
谢凌昭心中冷笑,这男人每次都说大话,最终其实不过是懦夫罢了。
谢凌昭亲自将皇后带到冷宫,不过并未带到后妃之地,反而将人带到大皇子死处。
他指了指那棵断掉枝丫的小树,笑道:“皇后娘娘,大皇子就是死在此处,您慢慢享用。还可以慢慢欣赏这些树,选一棵最喜欢的,将来微臣送给您。”
皇后怒道:“杂种!你母亲勾引自己兄弟乱/伦,生下你这样的杂种。肮脏的贱.种还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有我父兄在,你和皇上这种腌臜东西能有活路?”
谢凌昭冷眼瞧了皇后一眼:“请高贵纯净的皇后慢慢在这里等着那一天吧。”
这皇宫里没有一双干净的手,谁又比谁高贵?
*
等大皇子暴毙的消息传到江南,已经是半月之后。此时江南已经入了八月,正午流火,到了夜晚却有了凉意。
今年雨势来得走来得猛,去得也早。眼看着天气正常了,姚妍便想和弟弟一同往山上去。
景元也正有此意:“这阵子城里风头一日往东一日往西,人人心里闹腾得慌,无几人能静下心读书,还不如在山上心静。”
安王失踪消息传来时,一帮子官员巨贾高兴了一阵子,等大皇子暴毙消息传来,这帮子成了缩头乌龟,却又出来另一批人耀武扬威。大家为了权力,一时间丑态百出,真不知道何时才是头。
不过经此一事,景元心态更稳,至少对人生百态有了新的看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权势不过如此。只是唯有依靠权势,才能守护住家人。两难之下尽力而为。
姚妍点头:“很是。之前不敢出去是怕有人故意刁难,茅庐那里实在不安全。如今那帮子人倒台,咱们姐弟倒是能喘口气。很快就八月十五,咱们还可以陪爹娘过节。最多住到重阳节,夜里山上就太凉了,咱们还是回城住着,不然爹娘不放心。”
景元也笑:“是,我昨晚还梦见娘了,说是不让我吃冰盏。”
正好姚媛走了进来,听见这个笑道:“婶娘从来就不让你吃凉,可你哪次少吃了?多大的人了,还爱淘气。姐,刚听见你们商量再去山上?”
姚妍笑:“是,山上静,读书也方便。”
姚媛脸红道:“前几日我无意中碰到张郎,说起景元读书之事。张郎说他族中夫子很会启蒙,想让景元去试试。姐,张郎是个脑袋笨的,都能被教导着成了秀才,咱们景元这样聪颖的,估计会更好。”因着安王失踪,景元读书求学都困难,往日里亲厚的兄长们也都变了脸色。姚媛看不过,这才求了自家未婚夫。
见她一边口中嫌弃,满脸却全是幸福爱慕的模样,姚妍大笑:“你家张郎要是笨,苏州府可没几人聪明。不过咱们说正事,张家虽好,可我们现在就过去占便宜,难免被有心人说嘴,平白给你生事。”
姚媛白了姐姐一眼:“就你多想,张郎不是那样的人。”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聊些家事,又做些针线活。不过到了下晌,姚妍就赶人。
姚媛气嘟嘟道:“姐姐每次都这样,从不让我过夜。”
姚妍边推人边哄:“过几日再来。你明年要出嫁好好呆在家中,莫总来这里,让你婆家知道了,万一挑理可不好。”他们家正在守孝,妹妹虽不在意,她却不能由着这孩子。
印象中,张郎确实是个厚道的,可张家人也不是个个好相与,起码婆婆就是个厉害的,好在还算讲理。
这边姐弟三人聊得开心,之后姐弟二人又指挥着收拾几件细软,全然忘了家中还有一个男人。
安王觉得自己十分受伤,努力了这么久,为何全然无进展?
妍儿顾虑重重,小舅子更是只有裴允不在时,才不得不和他切磋学问。养不熟的小舅子呀!
试着他问身边人如何才能打动美人心,下属个个摇头,他们全是单身汉,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一个出主意:“王爷,直接将人捆回京城。听说只要有了肌肤之亲,女人保准百依百顺。”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我娘也说了,煮熟的鸭子才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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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很认真的想怎么才能把鸭子煮熟,想到需要这样那样,自己那脸先红得想煮熟了。他倒是想,可依着姚妍那性子,能千方百计杀死他!
只能继续曲线救国,找了个由头:“景元学问还是差点火候,我跟着去茅庐,好歹有个切磋学问之人。”莫以为皇子不用科考便轻松,实则从三岁便已经启蒙,且还是最有名大儒为夫子,学问能不好才怪。
这点安王十分自信。
姚妍笑着拒绝:“如今京城局势很快就要尘埃落定,还请王爷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且景元还小,并不需要多深学问,即使真遇到难题,有裴允公子稍稍指点就可以。”
安王:“……”看来该给裴允换个差事了。
第58章
八月初一,夜深无月, 皇宫里却依旧灯火辉煌。即使三更半夜, 依然有无数宫人在忙忙碌碌。
景宸宫,林贵妃静静躺在皇上怀里, 紧紧搂着,身子有些颤抖。
皇上轻轻拍着美人:“又做噩梦了?”
林贵妃摇摇头:“没有, 只要您在, 妾身就从来没有做过噩梦。皇上,谢谢您这一个月始终陪伴妾身,不然妾身熬不过去。”毛茸茸脑袋往皇上心口窝蹭, 软软绵绵的, 像一只乖巧小猫。
皇上觉得,上辈子是欠了这女人的。不论她撒泼,还是撒娇, 他都喜欢。虽然已经二十年, 却依旧滋味很美。
皇上这样觉得,可别的妃嫔却恨透了林贵妃。心道半老徐娘了还霸占着皇上, 又生不出第二个崽儿来,这不是浪费么!
只是林贵妃原来仅仅有些跋扈,现在却是被谁惹了就往死里怼谁, 上来兴头甚至说打就打。自从没了皇后, 这宫中就贵妃最大,众妃嫔竟然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也有那自认为受宠的美人给林贵妃上眼药,可皇上发话了, 贵妃刚没了儿子,难不成还不让她发泄一二?
有皇上护着,旁人还敢说什么?没看皇后都称病闭宫退避三舍了,她们这些小虾米还是知趣一点的好。
皇上拍着林贵妃:“好梅儿,天还早着,再睡一觉吧。”
林贵妃撅着嘴不满:“皇上,您放梅儿出宫好不好?妾身恨不能每夜都梦见浩儿,梦见他还活着,却失了记忆,甚至要叫别的女人娘。皇上,您要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我们儿子一定还活着,真的。”
皇上叹气:“朕撒出去上万人,可谁也没能找到浩儿。咱们还是想开一些,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尘埃落定,朕封你为后,将来不论如何,你都是太后,没人敢欺负了去。”
林贵妃将身子扑在皇上怀里,将人压在床上,湿漉漉双眼望着皇上:“您不缺儿子,可妾身却只有这一个宝贝。妾身不稀罕太后,只稀罕您和儿子。要是真到了那一日,妾身一摸脖子随您去了,才不要认别人当儿子。不过现在,妾身必须去找儿子。”
见皇上不同意,林贵妃使出浑身解数将人揉来捏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最后皇上只能缴械投降,不过却终究没答应林贵妃亲去。而是同意江浙知府林大人可任意调动地方军队,来一个真正的地毯式搜索。
林贵妃面上不痛快,心里却欢喜得很。她本来就没想过成功出宫,毕竟皇上在宫里,却将妃嫔放出京城,自来就没有这样的事儿。
她要的就是林家能光明正大动用军权!
皇后娘家至今未倒,还不是因为手中兵权在握。林家用不着几十万,只要一点点蚕食就好。
等舅父亲自带人找到山上来时,安王正在给小舅子讲解二十四史。虽然以景元水平并未到这一地步,但安王却觉得做学问不能按部就班,见识和眼界比单纯知识更懂打好根基。
因着裴允不知去了哪里,景元很是失落了几天,不过和安王交流了一个时辰,彻底崇拜上这一师傅。
林舅父赶到山上,看到的便是自家大外甥一本正经当着师傅,竟然十分儒雅!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林舅父摸着胡子一脸老父亲慈祥模样。
听到动静,安王和景元同时回头。
安王:“……”这么快,不是说好了拖到九月!他还没将媳妇拐到手呢。
林舅父抬头望天:“是真失忆了,见到舅父也不认识了?”哄旁人行,哄他不可能。安王从逃脱后山林后的这一切行动就在眼皮子底下,没有他打掩护,能成功才怪。
安王笑嘻嘻蹭过来:“这哪儿能,就算不认识自个儿,也不能不认识舅父。”
林舅父将外甥推到一边:“成了,别磨蹭了,再不回去老二就该蹦跶起来了,下面还有几个小的,甚至还有肚子里踹着的,你以为自己能一直是香饽饽?听说这阵子高贤妃走路都带风的,你再留在江南一个月,她就爬到你母妃头上去了。你就可怜可怜舅父,我这一天天的收到你母妃的信,快被她逼疯。”妹子不舍得骂儿子,见天骂他这弟弟。
舅父与母亲是龙凤胎,因着舅舅晚出来半刻钟,从此地位天上地下。安王对舅舅这地位也深表同情。
他又蹭过去抱住舅父胳膊,笑道:“舅父,咱们老林家做事可不能不地道。姚家姐弟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您说我就这样走了,合适吗?”
林舅父虽然觉得姚妍姐弟出现太过巧合,可他也打听过,济南府那一次纯属意外,是真真正正没有姚家姐弟,就没有了自家大外甥。而这一次虽有些诡异,但实打实也是姚家姐弟救了外甥。
他不是想赖账,只是到了做官做到他这个位置总是阴谋论,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为此他还很是仔细得查了姚家祖宗十八代,除了京城彻底消失了的英武候,京中没有一个亲戚。且姚父虽在京中钻营,但做的也是正经买卖,也没挂靠什么势力,总之是个清白本分之家。挑不出大毛病。
至于自家外甥对姚家女儿这点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就是商户,感谢还不简单,想纳妾就纳妾,想给银子就给银子,林家都不缺。
不等林舅父开口,景元拱手笑道:“不敢当,不过是顺手而为。草民姚景元,拜见巡抚大人。本该扫榻相迎,只是草民与姐姐在此守孝,招待多有不周,还请大人见谅。”又转而拜了一拜安王:“王爷此去千里,请多保重。”
他这不卑不亢几句话,倒是让林舅父高看一眼。人家这是明着客气,暗地里让他们快走了,自家外甥在姚家混得不咋地。
安王:“……”之前还万分崇拜,这会子就赶人,这姐弟俩一个毛病。“景元呀,我教了你这几天,深感资质颇好,若是留在江南实在埋没,跟哥去京城,哥推荐你到官学,甚至给我当伴读也可。”
越说越高兴,把自己平日都接受哪些大儒授课讲了起来,差点眉飞色舞。他深觉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恨怎么早没想到。
姚景元笑着拒绝:“京城虽好,毕竟不是家。且江南学风盛,好几家书院十分有名,景元想成了童生后拜帖试试。我们姐弟生于斯长于斯,望安王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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