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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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至把事情这么一掰扯,林老太迟疑着说道:“这么说他现在成分有问题?”

林冬至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事情比他们想象的应该只重不清,要不然林雨水会舍弃城里的好日子不过,来乡下受罪?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会没想过回来的后果?

如果想过还回来,这说明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小七,那咱们怎么做?要不要?”去告发他们。林六哥无声的说道。

不等七哥说什么,安然接道:“最好不要,”见众人望向她,她解释道,“如今形势不明,你们也说了他那人是个狠毒的,万一咱们不能一击必中,事后岂不是要时刻防备着他的报复?要我说咱们干脆不理会他们,先看看形势如何。他家什么情况又不是秘密,就算咱们不说,到时候肯定会有别人去做的。”

比如二狗子。

这两年二狗子看似安静下来,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服气四哥当社长了?这个人跟他爹一样是个官迷,等以后大革命到了,她不信对方能忍得住不出手。

到时候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别人都欺负头上来了还任由打骂不还手。她一直奉行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的话说完,林寒露不甘心的说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晃悠?”

安然噗嗤一笑,说道:“六哥,你今天没见到那群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过惯了好日子的。你说让他们跟着下地干活他们能干的好?咱们村里粮食就那些,而且是劳七人三,你们觉得他们能赚够自己吃的?”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林雨水一家会过什么日子想想就知道了。

林老太点点头,说道:“这念了大学的脑子跟咱们就是不一样,你们瞧瞧我闺女这话说的。你们啊,以后也都要努力,争取把孩子们都送去上大学,咱们一大家子都吃国粮。”

几兄弟跟着点头,林冬至不放心的叮嘱道:“我跟五哥六哥还好,平日里不在家,四哥你是社长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敢得罪你。倒是娘,你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还有胜利胜朝,你俩更要注意,以后别单独出门,我怕他会来缠着你们。如今形势不好,咱们可不能跟他家扯上关系。”

林胜朝不明所以,“他缠着我们干啥?”虽说失败亲大伯,可他们跟对方又不熟,想也知道是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的。

林谷雨说道:“因为你们是男孩,是他的亲侄子。”他特意咬重亲这个字。

当年要不是阮玉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坏的是个儿子,林雨水走的时候说不定会带着胜利两兄弟。反正两兄弟没爹没娘,自己好好养着,不就是白捡的儿子。

可如今林雨水年纪不小了,看样子也不像是能再生出儿子的,说不定还真会打两兄弟的注意。

林老太听了这话怒道:“他敢?”这俩孩子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林雨水想捡现成的便宜,想的倒是挺美。

林胜利也说道:“叔叔们放心,我俩又不是真的傻,谁对我们好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都长大了,知道是非,也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忽悠的。”

林胜朝也跟着点头。他哥说的没错,林雨水是谁,他又不认识,他只知道自己是奶奶和几个叔叔姑姑拉扯长大的。

第36章 过继(改错)

可惜有的时候并不是你不理会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的。

今年临川公社任务猪交的晚一些,赶在了小年的前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二。

比起往年,临川公社今年养猪的人家又多了,而且涨势都很不错,虽然依旧比不上林胜利两兄弟的,但比其他生产大队那是好太多。林家的猪平均在一百七十斤左右,其他人家也能有个九十多斤。

连着两年临川公社的猪养得好,这一次不用他们说,县里很自觉地就派了大卡车来拉猪。

猪养的好,不但能多卖钱,还得到了上头的夸奖,村里人到处都喜气洋洋的。林胜利两兄弟也不例外。

这不,趁着周围的人都去围观大卡车了,林雨水就拦住了林胜利两兄弟。

林胜利不着痕迹的挡在自家弟弟面前,他皱眉看着前面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事?”

林雨水搬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前段时间见他没动静还以为人安分了呢,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林胜利看看四周,不得不承认林雨水选的时间好,这会儿大家都跟着卡车去了村东头,他这边确实没什么人。万一出点事,也没人能帮上忙。

林雨水皱眉,心想大侄子肯定是被老太太给教唆了,看看对自己这个大伯的态度。这是把自己当成仇人呢。

“一晃十几年没见,你俩都长这么大了。我就知道钱家那女人不是好东西,你俩可是咱林家的长孙,她居然让你们养猪。哼,自己的儿子都去县城当工人,偏让你俩做这养猪的活,这是打量着你俩不是她亲生的,使劲儿糟蹋呢。”

猪圈里臭烘烘的,林雨水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林胜利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还侮辱他奶奶,面色更冷了。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暴脾气的林胜朝忍不住跳了出来。

“住口,养猪怎么了?没有我们养猪,你吃的猪肉哪来的?这么看不起养猪人,你有本事别吃肉啊。你不知道情况瞎逼逼什么,我奶咋啦?要是没有我奶,我跟我哥早就饿死了。”

林胜利也面色阴沉的接话道:“我弟说的没错,你也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俩都不是小孩子了,谁是谁非自己会分辨。倒是你一口一个钱家女人叫着,你的教养呢?如此我倒是很庆幸自己跟着我奶呢,不然我怕自己会变成连祖宗都不认的畜生。”

“你。你们?”林雨水没想到两兄弟拐着弯的骂他。在他的设想里,两兄弟应该跟他同仇敌忾一起讨伐钱家那女人才对。如今看来两兄弟对他的意见很大,这还让他怎么说接下来的事情?

想着自己来的目的,林雨水压下心中的不满,深呼吸睁眼说瞎话道:“当年我是想要带走你们的,是她不让。再说了当时我也是被逼走的,你们年纪小,我想着与其跟着我朝不保夕的,还不如在家呢。那女人爱面子,又有你们爷爷在,肯定是亏待不了你呢。”

“难道不是你气死了爷爷,瓜分走了家里的东西,自己去老丈人那里享清福了吗?怎么现在变成是我奶逼走你的。既然你这么说,不如咱们去找林家的族人,去跟我奶对质啊。”

听见林胜利说对质,林雨水面色一僵。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他当年也是仗着他们顾忌多,自己有人撑腰才敢这么放肆,如今不比往日,他又怎么敢找上门去。

不想再跟这个满口谎言胡说八道的人再有什么纠葛,林胜利说道:“听说如今外面形势不太好,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舍得回来,我猜是你的大靠山老丈人出事儿了吧?我劝你别再来纠缠我们,不然我就去县里揭发你们,说你们是封建资本残留。”

林雨水身形一晃,他们知道了,他们居然知道了?林雨水先是惶恐不安,后来一想,两人知道他的身份没有去举报他们,这说明两人对他是有感情的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他平心静气的解释道:“这些话也是他们教你的吧?那你可就错了,实话跟你说吧,外面如今是不算太平,但我回来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林胜利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你为什么回来,又是怎么说服书记让你在这里落户的,我们并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兄弟现在过的很好,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林谷雨是社长,林雨水落户在临川公社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走的是书记的门路。林谷雨知道了,林家众人自然也就会知道。

没有人知道,自从林雨水回来,林胜利两兄弟就一直惶恐不安。他们害怕,怕他们因为林雨水放弃他俩,因此这段时间两兄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的家人不高兴。因为惶恐,在林雨水找来的时候,两兄弟就把它发泄在他身上。

在两兄弟看来,如果不是他忽然回来,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气氛,每个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不小心触了雷。

尤其是他们兄弟更是做一件事都要先看看众人的脸色,唯恐自己做错了。这种小心谨慎的日子,他们过的很累,因此他们才是最不想见到林雨水的人。

林雨水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再想要做些什么,林胜利绝对敢跟他鱼死网破。

里面的人各有心思,谁也没注意到外面还有一个人在偷听。

运送任务猪的人都去了村东头马上要走了。她是来猪舍看看自家猪的,明天就是二十三,要包饺子,她就想着是不是今天先杀一头猪。

杀猪这事,林胜朝干的最好,猪舍正好在这边,是以,她跟家里说了一声就过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说她娘的坏话,她本想进去的,腿迈出一步,发现是林雨水,而这时林胜朝正在怼他。

林雨水来干什么?肯定没好事。

未免林胜利两兄弟觉得尴尬,她这才躲在门口没有进去。

其实林胜利两兄弟这段时间不对劲儿大家都看出来了,安然也想着找机会跟两兄弟说说话开解开解的。

看到林胜利拆穿林雨水,她怕林雨水恼羞成怒对两人不利,故意加重脚步往里面走去。

“大利、二朝,运猪的都走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像是才发现这里有别人,安然说完这话愣住了。然后她跑到两兄弟面前张开双臂,一脸戒备的说道,“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林雨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把自己想的那么坏,那是他的亲侄子,他能干什么?

他没想到那群人把这两兄弟看的这么紧,他的打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知道这次是没有机会了,因此只能狠狠地瞪了安然一眼,接着转身走去。

林雨水走了,林家兄弟忐忑不安低着头只敢偷偷的看向安然。

安然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是我挑拨,那家伙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你俩以后注意点,别让他轻易靠近,万一他对你们做点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林胜利见小姑没有生气他们接近林雨水,还关心他们的安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装作没事的说道:“小姑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明天就二十三了,我寻思着咱们家任务猪也交了,不如下午杀一头猪,猪血、猪大肠我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剩下的肉,咱们包饺子吃。今年年景好,你奶说了,咱留一头猪自家吃,剩下的四头再去卖掉。”

林胜朝立刻挽起袖子,他拍胸脯保证道:“杀猪找我啊,姑你说咱杀哪头?”

安然噗嗤一笑,伸手拍打了他的手臂一下。“废话,当然找你啊,不然我来干啥。”

林胜朝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当下就要去找他的杀猪刀。

安然赶紧拦住他说道:“不急,这会儿到饭点了,咱先回家吃饭,等吃完饭再来。这可是咱家的大事,不能只咱仨忙活。”

一头猪身上骨头、肉的特别多,只靠他们仨怎么忙活的过来,更何况安然自己只打算动动嘴,可不准备上手的。

回到家,安然并没有说林雨水找他们兄弟的事,谁曾想,她不说,林胜利两兄弟自己说出来了。她一愣,随后也明白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林雨水找人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与其等着别人添油加醋的说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出来的好。

林老太看了两兄弟一眼,吐出烟圈说道:“我把你俩养到了十八岁,也算对得起你爹你爷爷了。如今你俩也成年了,能自己给自己做主。你们要是还愿意跟着我老婆子,那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干啥干啥。你们要是觉得跟着林雨水日子更好,那我也不拦着你们。当初说好给你的东西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只是从今往后咱们就再也不是亲人了。”

不是亲人,那就只能是仇人。林雨水气死老头子这个仇她可以放下,但他害死自己老三的事,她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这段时间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老三,老三睁大了双眼,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仇。

她知道老三那是死不瞑目啊。

如今也就是还没有摸清林雨水的路数,等她彻底摸清楚了,自然要向他报仇的。林家兄弟如果跟着他,她到时候绝对不会再念旧情。

林老太这话仿佛给两兄弟吃了个定心丸。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是奶您养大的,只要您不赶我们走,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跟着您。”

林老太用烟斗轻敲了一下桌子,放下双腿,说道:“那行,话都说开了,你们就该干嘛干嘛,老娘还没死呢,别整天摆着个脸。成了,都别杵在这里了,开饭。”

家里这两天气氛不对,老太太不是没察觉到,只是她自己心情不好,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今天要不是林胜利两兄弟说起这事,她才惊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家就散了。这样不正好如了林雨水的意?

因此,她才会把话说开。是去是留全凭两兄弟自己做主。

老太太双手一舞,一声令下,三个儿媳妇争先恐后的往厨房跑。说实话,这段时间可把她们三个憋的不清。家里气氛古怪,除了王桂芝,姚春花和赵曼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嘻嘻哈哈说笑了。

厨房里只有妯娌三个,赵曼最先忍不住,她说道:“哎呀妈,这些天我心里一直惶惶的,今天总算是能把心放下了。你们说这个啥,林雨水可真不是东西。”

姚春花一边往外面捡馒头一边接话道:“可不是咋地。我听我爹说当年他走的时候不只是要走了老宅,还要了公爹不少的私房钱。咱公爹也是,他要就给,自己病的不轻不说,那时候我家老四才十多岁,咱小妹才几岁,这边孤儿寡母的,也不说给留点东西。”

这也是公爹死的早,要不然就凭着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公爹,她爹都不一定让她嫁过来。

“这事我知道,”一直没插话的王桂芝说道,“我以前听当家的嘀咕过,公爹长的好,年轻的时候不少富人家的小姐都跟他示好。他娘就是其中一个,据说当初嫁进来带了不少嫁妆。他那时候当着大家伙的面要他娘的嫁妆,公爹也不能说不给。”

这个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说的是林雨水了。

她们嫁进来的时间晚,要不是听自家男人嘀咕过,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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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林父重病,医生都说治不好了。林雨水怕到时候分不到多少家产,干脆就趁着老爷子有口气,林家族人还在,张口就要东西。他也不傻,不说分老爷子的家产,只说他娘当年带了嫁妆,如今他娘只有他一个儿子,嫁妆理应归他。

老爷子怕别人说他侵占亡妻的嫁妆,也怕林老太和自己的几个孩子背上这种罪名,于是,哪怕明知道嫁妆根本没有多少,还是东拼西凑的给他凑齐了。

“真的假的?咱公爹真是这么想的?”赵曼有些不信。

王桂芝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错不了,嫂子们知道的,我当家的不喝酒,可每次公爹忌日他都要把自己灌的大醉。他这人醉了爱说胡话,我给套出来的。据说这是当年公爹亲口说的。”

赵曼一拍手,“我说呢,咱婆婆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就算当初是组织上的安排也不应该会看上个糊涂虫。你要是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想想也是她公爹生前可是做到连长的,怎么会是这么糊涂的人呢。

这么说吧,林雨水手里有嫁妆单子,如果他不给嫁妆,外人就会说他拿前妻的东西补贴现任的妻子,也就是她婆婆。她婆婆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自己又不是没钱养不起孩子,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和孩子背上那样的罪名。

如此还不如就顺势给了他,彻底断个干净的好。这样将来就算有什么事,别人也说不出她婆婆的坏话。没准她婆婆还能落得一个高义的名头。

妯娌三个也没多说,说完这些话,赶紧的端着东西就走了。

吃完饭,一行人拿着盆子、绳子就去了猪舍。

林胜利眼睛毒,五头大肥猪在别人看来都差不多,就他能分辨出不同来。捡了其中最肥的一头,几个人手脚麻利的绑上猪腿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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