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我已经传了太医,你们先回屋,燕王妃那里,我会去解决。”凌北墨望着眼眶红红的夏娆,心底涌上怜惜,他早就知道,遇上她,他的恩赐,他的劫,都来了。
“多谢殿下。”
“不是与你说过,多试着依赖我,我不会叫你失望的。”凌北墨说罢,叫阿蛮送她们主仆回去,径直便往燕王妃处去了。
夏娆看着凌北墨离开,也明白了,古代这些个贵族们,有时候,权力是真的大的可怕的,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性命,她们甚至不需要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能随手取了。
夏娆亲自给夏嘉宁和迎春上了药,不过夏嘉宁吓坏了,一步也不想离开夏娆身边,夏娆便干脆留在他身边,一直哄着他睡着,才跟阿蛮道:“去取纸笔来。”
阿蛮看着沉静的好似变了个人的夏娆,不敢多言,立即去取了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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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娆只瞧着睡着了还时不时惊恐喊着‘姐姐’的夏嘉宁,红着眼睛,便去写了信。
信一共有三封,一封是送到宫里给宸皇贵妃的请罪信,一封是给京兆尹,请求他来府上调查的信,剩下一封,夏娆送去给了温太医,请他借药的信。
“十三殿下已然请了太医,您还要送信给温太医吗?”阿蛮问她。
“这是让他报恩的信。”夏娆也不想做出挟恩求报的事,可她必须在燕王妃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不让这件事就这样被人压下来。
阿蛮看她如此笃定,也不再多问,立即就转身出府去了。
等阿蛮走了不久,凌北墨便从燕王妃处回来了。
凌北墨是外人,不便进他们的房间,便在院子里等。
春天到了,花圃里的各类花木都抽出了新叶,凌北墨看着挂在那老槐树下掉着几片落叶的秋千,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夏娆晃荡着腿荡秋千的样子。
“殿下。”
夏娆的声音传来,凌北墨回过身,就看到了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她。
眼眶红彤彤的,明明那样的委屈,这会儿竟也优雅得体,半点没有哭着求依靠的意思。
“我问过燕王妃了,这些事端,全都因为燕朗院子里的一个丫环而起,这个丫环我已经替你要来了。”凌北墨浅笑说罢,就有人绑着堵了嘴一脸惊恐的阿欢来了。
“要打要杀,任你处置。”凌北墨道。
夏娆手心紧了几分,这个丫环她自然不会放过。
“多谢殿下。”
“你被吓到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吗?”凌北墨浅笑着俯身靠近,看了看她的眼睛,嘴角轻扬:“下次有事别如此害怕,尽管去找我。”
夏娆鼻尖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今日之恩,夏娆不敢忘,日后定会报答殿下。”夏娆屈膝。
“不必了,你欠我的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凌北墨不等夏娆回过神来,便抬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才狐狸般的狡猾的笑:“不过你要答应我,等你欠我的恩再有个十次八次的时候,就改嫁给我怎么样?虽给不了你要的皇子妃之位,但侧妃之位一定是你的。”
夏娆看他看似说笑,却极其认真的眼睛,皱了皱眉。
凌北墨并没有逼着她立即答应,不多会儿,便有人传说太医已经来了,凌北墨这才笑着拍拍夏娆的小脑袋,道:“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宫里,今晚去参加宫宴的人都不会回来,我晚上来找你。”
这一句话他说得极其小声,不等夏娆回应,他便转身走了。
春风吹过,掠起他大红色的衣袍,却第一次,让夏娆觉得那么吊儿郎当的他,如此可靠。
“唔……”
阿欢看凌北墨走了,便挣扎着想跑,夏娆连追都没追,只在她背后幽幽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件事,我会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阿欢听着她的声音,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头都不敢回,就这样一路跑到了文姨娘的院子里。
下午,听闻凌北墨居然这时候来替夏娆撑腰时,江郁便手下一用力,直接扯断了正在弹的琴弦。
文姨娘看到她手指被扯开条口子不断的冒血,立即命红缨取了伤药来,才劝道:“只是一计不成而已,别担心,以夏娆的脾气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燕王妃根本没用,连个小小的妾都拿捏不住,平时燕世子在也就罢了,可他如今都不在,她竟也没法子!”江郁气得心尖又刺痛起来。
“我已经派人去找夏夫人了,夏夫人现在有绝佳的借口带走那小傻子,到时候这小傻子一死,你觉得夏夫人会怎么做?”文姨娘问江郁。
江郁皱皱眉,看向文姨娘。
文姨娘这才美眸轻转,红唇微扬:“这位夏夫人,出自商户,最是会精打细算,若是夏嘉宁死了,她肯定会以此来找燕王妃换取利益的。至于夏娆,她那么疼爱的亲弟弟死了,你觉得她能多好过?到时候父母还在吸着她的血往上爬,她只会更加生不如死。”
江郁一思虑,好像是这个道理,怒气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不过不多会儿,阿欢就吓得满脸鼻涕眼泪的跑回来。
江郁见到阿欢,还觉得是夏娆心慈手软不敢下杀手,文姨娘却是心思沉下来。
等打发了阿欢下去后,文姨娘便跟红缨道:“阿欢家里可还有别的亲人?”
“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父亲和哥哥。”红缨道。
“很好。”文姨娘拨弄了下刚染好蔻丹的指甲,漂亮的眼眸微微一暗:“今晚,你亲手将她解决了,他父亲应该会很高兴有一笔银子送去的。”
红缨眼睫微微一颤,虽然早就了解文姨娘宁杀一千,不留一个的狠毒,但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寒了心。
红缨将阿欢安置在下人房后,便准备去拿要用的砒霜了。
刚走过转角的步道,就看到了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的夏娆。
看到夏娆的一瞬,红缨转头就要走,却听夏娆道:“你若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小丫环,我们谈一笔交易如何?”
夏娆看她脚步停住了,知道自己是猜中了红缨的心思。在上次红缨打着养颜丹的主意时,她就知道了,红缨肯定不甘心日后配了个小厮,做一辈子的奴婢。
“我虽是个妾,却也看得到你蕙质兰心,况且你样貌清丽,去小门户做正妻也是做得的。可若是做妾,生便还是个奴才,若是配了小厮,那就更加不必说了。”夏娆望着她,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来:“你若是甘心做妾,或是配了小厮,可以现在就去找文姨娘告诉她我的话。”
红缨紧紧咬着唇角,望着面前生的绝色,但因为是个妾,却还被人这样算计的夏娆,终于开口:“奴婢不甘心做妾。”
“那你觉得文姨娘给你配一个正经人家,让你做正室的可能性大吗?”夏娆又问。
永远也不可能。
红缨心里明白,文姨娘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放弃过争夺燕王妃的位置。
而文姨娘如今自己还只是个妾,怎么可能放她这个婢女去做正室夫人,不是打文姨娘的脸么?
“夏姨娘想让奴婢做什么?”红缨当即问道。
“不需要你背叛文姨娘。”夏娆眸底幽寒,面上却只淡淡:“我只要阿欢不死。”
红缨讶异:“姨娘早知文姨娘会杀她灭口?”那这么说,阿欢看似能逃回来,根本就是夏娆安排的了?
红缨再看她晦暗不明的神色,心底已经不止是惊讶了,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只是有些小聪明的夏姨娘,居然会有这样谋算。
“奴婢会留下阿欢的性命。”红缨接过夏娆的瓷瓶,只担心道:“但这件事肯定瞒不了多久,若是被文姨娘发现的话……”
“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早已安排妥当。”夏娆看她答应,浅浅扬起唇角,接下来,文姨娘和江郁也该尝尝,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燕王府的消息传到行宫时,天色已经黑了。
漆黑的房间里,燕诀一身素黑长衫,眉目染着凉意,淡漠问来回话的青云:“是何人阻拦你?”
“奴才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阻拦奴才来此。所幸夏姨娘及时赶回去,王妃并没有真的打死迎春和夏嘉宁。”青云回答,看了看燕诀,略犹豫了下,才道:“而且十三皇子今日回京了,直接去了咱们王府。”
燕诀长眸微敛,淡淡转过了身去。
青云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溢出的冷意。
不多会儿,澜沧从外面进来,道:“爷,晚宴快要开始了,南烟公主方才派人来,似乎身子有些不适了,希望您可以赶紧过去看看。”
提起南烟公主,青云便沉了面色,他想,燕诀必然是要去看凌南烟了。
夜色稍晚时,夏娆哄着夏嘉宁喝了些稀饭,才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睡熟了,这才出来。
刚出来,就见阿蛮来传,说凌北墨在前院等她。
“殿下是悄悄来的,王府守卫森严,他靠近不了清晖园,说有要事让您一定出去一趟。”阿蛮低声道。
夏娆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想想他白天到底帮上了忙,这才叮嘱阿蛮:“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
“奴婢明白。”阿蛮应下,夏娆便独自往前院去了。
前院临近院墙边,有一条紫藤花长廊,几十米长的木质廊架上,爬满了紫藤的枝叶,入口处又有一片长得茂盛的竹林,这里倒是极为隐僻幽静。
夏娆刚提着灯笼过来,身旁便人影一晃,转眼她就被人揽着腰,快速掠过长廊,踩着围墙飞了出去。
“殿下!”夏娆气急,凌北墨只邪气的勾着唇瓣,在离王府多远处的一间三层阁楼的楼顶停了下来,也立即松开了她,还笑道:“放心,我可不是那般放浪的人,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夏娆:“……”这话就跟青楼里的姑娘们说只卖艺不卖身般。
“小娆儿,快看。”
不等夏娆开口,凌北墨便高兴的指着天空。
夏娆下意识看过去,就被漫天腾空飞起的孔明灯美的怔住了。
弯月当空,洒下银色的辉光,一盏盏四四方方的孔明灯,幽幽燃着烛火,好似要与明月相会般齐齐往明月的方向而去。
从这里,还可看到京城的万家灯火,却也及不上此刻漫天的幽光。
凌北墨悄悄侧目看着眼底终于流露笑意的她,抿起了唇角。
“娆儿……”
“殿下的心意,妾身心领了。”夏娆虽然感动于这番美景,却很清楚,感情的事,若不快刀斩乱麻,就会一团乱:“这辈子,妾身都绝不会高攀殿下。”
凌北墨看她如此决绝,只藏起眼底的失落,微笑:“那本殿下也告诉你,这辈子,本殿下要定你了!”
夏娆被凌北墨送回王府时,他也不再像曾经一般,说那些轻浮的话,只是送了她一只还未点燃的孔明灯,就回去了。
夏娆拿着孔明灯,提着灯笼往回走。
她看着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白日里沉闷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数着地上青砖的数目,就这样回来了。
只是刚回到房间,就察觉阿蛮神色不对劲。
夏娆见状,心头一跳,难道是燕诀回来了?不可能吧,他应该很享受跟南烟公主难得的户外度假,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还来了自己这儿?
“还不进来?”
燕诀漠然的声音忽的从里间响起。
阿蛮立即低声道:“爷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一直在这儿等您。”
夏娆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阿蛮拿着,这才独自进了里间。
“妾身将房间里的灯点上吧。”
夏娆行了礼,刚转身准备去点灯,便感觉燕诀幽寒无情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听他道:“明日将夏嘉宁送走,你再去王妃面前赔礼道歉。”
夏娆面色微紧,看着他黑暗中清冷的身影,小心道:“爷,宁宁还受着伤,可不可以等过几日……”
“你还想让十三皇子来保护你姐弟吗?”燕诀走过来,略显阴鸷的捏住她的下巴,寒声道:“你既然爬上了本世子的床,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便是死,我也会让你埋骨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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