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凌北墨远远朝燕诀的方向看去,燕诀依旧我行我素的大步流星,夏娆不得不提着裙子小跑跟着,她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伴着树上飞落的残雪,真是好看极了。
而且她出事时,只喊着自己而非燕诀的感觉,真好啊!
“殿下,皇子府传来消息,镇北侯又登门了。”小厮上前道。
“不见。”凌北墨望着燕诀那肃冷的背影,浅浅扬起唇角:“得罪了燕世子的人,本皇子现在可没那个本事保全,告诉镇北侯,要么舍了爵位,要么就舍了他的儿子,否则,燕诀会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夏娆回头,瞧见还站在那儿朝她招手的凌北墨,又看看微微抿着薄唇似乎有些恼怒的燕诀,暗自腹诽,燕诀忽然生气,难道是吃醋啦?
“爷,您是不是吃醋啦?”夏娆问他。
燕诀脚步一顿,夏娆没刹住,差点撞他身上。
“你不是只想好好活着吗?”燕诀冷淡道,却看也不看她。
“是……”
“那就守好妇道,你既阉人之妾,旁人便有一百个理由来引诱你,你但凡有失,我便会跟着你一起颜面扫地。”燕诀漠然。
夏娆黯然垂眸,凌北墨也是这个原因才靠近自己的吧。
“妾身知道了。”夏娆歉意行礼。
燕诀说罢,便冷淡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手,转身往藏书楼的方向去了。
夏娆觉得自己可真傻,燕诀的心上人还在藏书楼呢,他又怎么会吃自己的醋?
“不想了不想了。”夏娆拍拍自己的脸,扭头道问阿蛮:“脸还疼不疼?”
“您手还疼不疼?”阿蛮肿着脸,反问她。
夏娆笑嘻嘻摇头:“我没事儿,走,咱们回去吃顿好的。”
说着,便愉快的带着阿蛮回房去了。
等上了药,又填饱了五脏庙,夏娆才舒舒服服的裹着被子睡觉去了,直到半梦半醒之间,被迎春急切的摇醒。
“慢点儿摇。”夏娆扶着沉重的头看着迎春,无奈道。
“可是姨娘,您快出来看看吧,出大事儿了。”迎春哆嗦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夏娆这才立即想到什么般,问她:“是不是昨儿那白须老太医来了?”
“您怎么知道?”迎春不解。
夏娆却是狡黠的眯起眼睛,她当然知道,这可是她设下的局,这次若是成功,以后就可以少一个大麻烦了!
第37章 心机深到可怕
前院花厅。
夏娆赶到时,只有燕王妃在,而一侧坐着的,正是昨儿见过的那位白须老太医。
老太医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嘴角还有未曾擦干的血迹,整个人仿佛失了力般瘫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呼吸着。
夏娆刚来,老太医身侧的药童便跪了下来:“夏神医,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
燕王妃神色淡淡的,问夏娆:“温太医忽然旧疾复发,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你看看你可有办法。”
夏娆还以为温太医会迟些来,因为昨儿观他的面相和身上那隐隐的病气,发病应该也还要三五日才对。
“温太医昨儿晚上可是喝酒了?”夏娆问药童。
药童为难的看了看温太医,又看看夏娆,才尴尬道:“师父昨儿回去后,唉声叹息到半宿,觉得自己医术不精,竟还比不上年纪轻轻的夏神医,一时郁闷,所以就喝了点儿酒。”
原来如此。
“你去准备些新鲜的羊奶喂他喝下,能稍微缓解一些,我这就开药方。”夏娆说完,便有人呈了笔墨上来。
燕王妃见夏娆连这样的病症都手到擒来,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当初她决定迎娶夏娆来冲喜时,就调查过,夏家这位夏小姐生性胆小懦弱,家中虽是卖药材的,可夏小姐应该连四书五经都不曾念过,怎么如今不仅稳重大胆,还医术精湛?
想到这里,燕王妃召了身边的婆子来,低声道:“过几日,想法子将夏家人请到王府来。”
“夏家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您何必请他们来王府?”婆子不解。
燕王妃只深深看了眼夏娆,她现在怀疑,面前这个夏小姐,根本就是被人掉包了的假货,而且她心底已经认定了这个结果,她想,只要夏家人一来,就一定能将她揭穿!
夏娆未曾察觉燕王妃的心思,只开了药方,特意交给了身边的阿蛮:“这几味药少有,你立即去城南那边的吉祥药铺,我记得曾在那儿见过有卖。”
阿蛮眸光微闪,吉祥药铺,不就是那个骗走她所有银子的假药铺子吗?
“还不赶紧去?”夏娆朝她眨眨眼。
“是。”
阿蛮看着夏娆,手心微微紧了些,转身就飞快的跑出去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阿蛮就捧着药材回来了,而这一次,她还特意带回了吉祥药铺的老板娘。
膀大腰圆的老板娘还来不及感慨王府的华丽,一进屋瞧见通身华贵面容严肃的燕王妃,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谄媚着道:“民妇曹氏,见过王妃。”
燕王妃皱眉:“买个药,怎么还带了人来?”
阿蛮刚要解释,曹氏便忙不迭的讨好笑道:“民妇便是铺子的老板娘,是这样的,这位姑娘的药方写得不甚清楚,民妇想着既是燕王府要药,便干脆亲自带着铺子里所有类似的药来了。”
“你倒是有心了。”燕王妃略带着几分不耐的皱皱眉,便撇过了眼去懒得再理会。
曹氏却是越发的恭敬,还想着在燕王妃面前讨个巧,说不定往后王府的药材都从她们那儿采购,普通药材不值钱,可人参灵芝什么的,那可是大把的银子呐。
曹氏笑眯眯的让人把药材都呈上来,还不等她讨好,一道淡淡的女声便传了来:“你是要害死温太医不成?”
曹氏一怔:“难道民妇带错了药材?”
“错是没错,可这一把药材里,一半都是假药。”夏娆随意翻了翻,便道。
“不可能……”曹氏急急要辩解,她铺子里是有假药,可那些都是卖给普通人的假药,今儿来燕王府,她是特意挑了真药来的,难道从江家采买的这部分‘真药’,都掺和了假药不成?
夏娆朝温太医的药童招招手:“你来瞧瞧,这些药材里,是不是掺了假药?”
小药童将信将疑的上前来,看了看,又一一尝了尝,才皱起了小眉头:“这些药大部分是真的,但的确混杂了不少足以乱真的假药。”
“不可能啊,这些药材都是从江家的药材行里采购的真药,怎么可能还混着假药。”曹氏急得直起身来要去查看。
夏娆看了眼阿蛮,阿蛮会意,一脚将她踢开,冷哼:“混账东西,你这骗人的勾当都做到燕王府来了,你是不想要你这脑袋了!”
曹氏是真的被吓住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起来:“王妃饶命,民妇当真不知这是假药啊。”
“你既是卖药的,怎么会辨不出真假?”夏娆说罢,吩咐阿蛮:“你现在立即把她送去官府好生查查。”
“不……”曹氏立即哀求,若是由燕王府的人将她送去官府,她哪里还有命可活。
曹氏看了看冷着脸的燕王妃,又看看一眼认出药材的夏娆和仿佛快死了的温太医,这才哭着道:“民妇铺子里的确卖一些假药,但今儿的药,民妇当真不知其中有假。”
“你的意思是,其中的假药不是你混进去的,而是别人陷害了你?”夏娆问她。
“这……民妇……”
曹氏脑子飞快的转着,阿蛮却又是一脚:“吞吞吐吐,你还想隐瞒什么,想让我把你一家子都送去大牢不成!”
“民妇不敢隐瞒,这些药材都是从江家的药材行买的,江家会把假药和真药分开卖,这些民妇的确是当真药买来的,王妃,民妇当真不知有假啊……”
曹氏是真的吓傻了,哭着语无伦次的把话儿都抖落了出来。
温太医身边的药童都傻眼了,江家明码标价卖假药?江家可不但负责宫廷内的药材供应,江大人还是四品的光禄卿,掌管着皇室的膳食采买供御,都是入嘴的东西,江家怎么敢作假!
燕王妃也震惊了下,旋即便镇定下来,让人把曹氏拉下去关了起来,又跟夏娆道:“旁的事你不必操心了,先治好温太医再说。”说罢,起身就往外去了。
江家跟文姨娘之子联姻,早就是燕王妃心里一根刺,如今竟抓着江家这么个把柄,燕王妃怎么可能放过?
想到这里,燕王妃压抑许久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夏娆看着她眼带喜色的离开,也暗自松了口气,从曹氏送来的药里仔细挑了真药出来便让阿蛮去煎药了。
一碗药下去,温太医便又吐出一口黑血。
药童急了:“夏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了。”温太医吐完这口血,便觉筋脉通畅,好似堵了几十年的淤血,终于在此刻吐出来了一般。
“温太医没事便好,往后好忌酒,这药方温太医拿去,持续用上半月,应该就能除根了。”夏娆将写好的药方给他,又朝他略一屈膝:“昨儿是我一时心急,才对众位太医出言不逊,还请您见谅。”
温太医听到她这番话,竟是笑了起来:“夏姨娘快请起,想不到老夫活了一把年纪,心胸竟还不如夏姨娘开阔,实在是惭愧。”
夏娆见他是个明事理的,就更加安心了,因为还有事儿,要托他去办呢。
“温太医您太客气了。”
“哪里,夏姨娘医术精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是我等狭隘了,老夫可否托一回大,敢问夏姨娘师从何处?”温太医起了身,看向夏娆的眼神里,已经只有钦佩。
夏娆早已经编好了理由,浅笑道:“师父是我一次偶然遇见的高人,师父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海,淡泊名利,断断续续教了我几年后,就不知所踪了,还请温太医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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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太医当然能理解,高人都是有几分怪脾气的,便道:“是我唐突了,此番得蒙姨娘所救,又得姨娘相赐药方,如此恩情,有机会,老夫一定相报。”
温太医离开燕王府后,便连叹数声。
小药童担心问他:“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温太医回头朝王府内看了看,又低头瞧着夏娆送他的药方,才扶着小童子道:“我们现在立即入宫,若是那位贵人能帮一帮夏姨娘,咱们也算是报了这个恩了。”
等温太医一走,曹氏供出江家卖假药的消息便很快传到了文姨娘耳朵里。
文姨娘刚染好指甲,听到心腹红缨的话,手微微一顿:“你说,是夏姨娘让人去的吉祥药铺?”
“是,奴婢查过夏姨娘身边那丫环阿蛮,她兴许就是前阵子总在吉祥药铺闹事的那小乞丐,便是她先发现了吉祥药铺作假的,这一回,夏姨娘怕是借着温太医的事情,故意牵扯出了这桩事。”红缨道。
“我原本只以为她聪明,没想到现在竟是聪明过了头,小小一个妾,居然想把江家也牵扯进来。”文姨娘卸下身上那份慵懒,起了身便要往外去,可走到门口,却想起什么般,道:“去把库房我那条云锦海棠的长裙拿来。”
红缨明白文姨娘的意思,浅浅笑起来:“奴婢这就去。”
夏娆这厢刚回到清晖园,将早已冷掉的暖手炉扔在边,便捧着热茶去炭火盆子边坐着了。
阿蛮跟进来,瞧见她这安逸模样,道:“您真的觉得那温太医会帮您给那位贵人牵线搭桥?”
“嗯。”夏娆淡定应声,却是高高翘起嘴角,以前在夏家的半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起码京城里有哪些个贵人,或是跟贵人有牵连的人,她也都打听过,温太医便是其中一位。
若是能搭上那位贵人的线,她在燕王府的日子肯定不会如此艰难了。
“对了,阿蛮,下午我要盯着小公子和藏书阁的药,怕是无暇出府,你替我出去一趟,将银票交给城南元宝药馆的老板。”夏娆从匣子里拿出那张唯一的百两银票,递给阿蛮道。
阿蛮看了看她,挑眉:“你想买下那铺子?”
“对。”
“不需要一百两。”阿蛮嫌弃道:“那铺子我曾去过,铺面极小,柜台老旧,位置又差,您就是盘下来,也挣不到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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