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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妞就那么好吗
陆晴川下意识地抱住左手臂,仿佛那里还在钻心的疼。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前世没觉得生活一团糟呢?兴许是因为对林大军一家的感激,感激他们接受了怀着别人孩子的她,感激他们没有嫌弃生不出孩子的她,更感激林小梅把孩子送给她,圆了她当妈的梦。
然而,所有的感激只是她的稀里糊涂。陆晴川甩甩头,要把哀怨和伤感通通赶走,如今的她,再也不会过回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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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记忆,她一路摸索到了松林中心地带,一蔸抱大的松树打横卧在地上,叶子和细小的枝柯早已腐朽成了渣子。
陆晴川转到另一边,与地面相连的根部,长着四朵巴掌大的灵芝,如同四把紫色的伞,柄部散发出漆皮一样的光泽。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紫灵芝!被一个香港有钱人花大价钱买走的紫灵芝!陆晴川激动得小心脏乱蹦个不停,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们拔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
走出松林,她打了半背篓猪儿藤,盖住灵芝,这么稀罕的东西,千万不能被旁人发现了,否则渣都没得剩。
路过队屋宿舍时,刚好撞到胡向前他们收工回来。
曹格里一路骂骂咧咧,“什么东西?安排个上工很了不起啊?就算咱不干,也饿不死咱。”
“少说两句会死?”胡向前的火气也不小,双眼喷火了。
不是商量事情的时候啊,陆晴川犹豫着要不要找他。
“川川,听说小凤明天回去相亲?”看到陆晴川,胡向前好像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小凤回云市事关重大,出不得任何岔子。所以陆晴川没打算告诉他真相,“凤姐姐的外公病重,赶回去见最后一面。”
“哦!”胡向前靠着门,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早已洞悉一切,“那我可不可以拜托她带点东西给我岳父岳母?”
如今林家正在拿他俩说事,他倒好,还不避嫌。陆晴川假装没听懂,“这个我做不了主,还是你自己问她吧!”
胡向前见她不悦,生怕惹毛她,“算了,还是麻烦你帮忙转达一声,如果她回去实在没什么东西带的话,可以考虑一下野猪肉。”
这正是陆晴川来找他的目的,云市买不到野猪肉,她非常想让父母尝尝大山里的野味。这东西是她和所有男知青的共同财产,她不好问。
不过现在好了,有胡向前主动开口,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收购站腊肉的收购价是每斤6角8分,我晚会儿给你们送钱过来。”
这小丫头凡事都很较真,胡向前心里清楚,若是他说不用钱,川川肯定不会要肉干。他扬起了嘴角,故意逗她,“你告诉小凤,6角8不卖,至少得8角。”
“好。”陆晴川有意把他的玩笑话当真,她不瞎,只是装作看不到胡向前对她的好而已,她这一辈子认准了李远征,不想欠胡向前太多。
听到她答应的这么坚定,胡向前心里猛然一抽,隐隐作痛的感觉已经不是头一回体验了,还特么的难受得慌。
“老大,这妞就那么好吗?值得我们都跟着你吃斋?”曹格里望着陆晴川的背影问道,一转头,对上了胡向前吃人的目光,他缩着头,猫着身子缩回了宿舍。
胡向前收敛了痞痞的笑,勾人的桃花眼里流露出忧虑的神色,难道这一辈子,他们只是两条平行线?尽管这样,他仍然想对她好,想关心她,想宠着她。
晒好的肉干一共有七块,陆晴川拿了四块出来,自己家和李家各两块,等远征哥哥回信后,再寄块给他。剩下的两块他们偶尔打打牙祭,做人不能太自私,这年头,哪个不想吃好点呢?
她在肉干上裏多了两层黄草纸,再裹上一层油纸,这样就不用担心油会弄脏陈小凤的衣服。
陈小凤接过去放进布袋里,“川川,你想的真周到。陆伯伯和李伯伯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陆晴川又把用黄草纸包好的四朵灵芝,交代道:“东西两家一人一半,但你也晓得妈妈的脾气,如果你帮我分东西,她指定认为我对她不放心,会心里都不快活。所以你把东西都给她,什么都不用说。”
陈小凤点头答应了,小丫头就是厉害,无论什么时候都面面俱到。
“这些带着。”陆晴川把一大叠一毛票子硬塞到她手上,她了解陈小凤的为人,肯定就带个路费,“这次办的是大事,路上该吃吃,该喝喝,这样才有力气把事办好。”
“川川,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你自己要小心些。有什么事找胡向前和周雪娥,他们会帮你的。”陈小凤不停的念叨,她不放心小丫头。
念得陆晴川心里直泛酸,她也很想回家。出门两个多月,每天都很想爸爸妈妈。可她不敢把心里话告诉凤姐姐,她是因为她来这里的,怕凤姐姐内疚,“晓得了,路上小心。”
两人走出院子,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周雪娥。
“雪娥,有事?”陆晴川问道。
周雪娥双唇嚅嗫着,发出生涩的声音,“走了?”
从落烟坪到流云市坐车不方便,顺趟也得半天,这样一来,怕是买不到当天火车票了。所以陆晴川决定提前去,晚上买好票了住招待所,“是啊,明天走赶不及。”
周雪娥笑嘻嘻的把一张纸举到她面前,上面写道:“到火车站找白海波,就说是我朋友,他会帮你买票的。”
陆晴川大喜,她正愁买票这事呢,“雪娥,太谢谢你了!”
“去吧,小心!”周雪娥怕耽误她们,一边吃力的说话,一边挥手。
两人到达火车站,已经是6点半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就是陈博
火车站人很多,排着长龙。陆晴川嫌掂着东西麻烦,让陈小凤在售票大厅一角等她。
“同志,请问白海波在吗?”陆晴川感觉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问道。
“在的。”工作人员往她背后一指,“呐,他在那里。”
陆晴川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特别英俊的脸,虽然比李远征差了那么一丢丢,但看着很养眼。
“白同志你好,我是周雪娥的朋友,我叫陆晴川。”
听了她的介绍,白海波客客气气的答话,“你好陆同志,是需要我买火车票吗?”
“是的,我需要一张去云市的票。”
白海波顿了顿,“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大约等了大半个钟头,白海波终于拿着票回来了,“你运气真好,本来到云市的票昨天就卖完了,刚才居然有人退票,还是靠窗的位置呢!”
陆晴川提出的心放了下来,一边道谢,一边把钱付给了白海波。
“不用谢,有火车进站了,我先去忙了。”
瞅着他远去的背影,陆晴川竟然偷偷点起鸳鸯谱来,这小帅哥,应该是周雪娥的菜。不过,要等她自己的事情忙完再说。
陆晴川和陈小凤在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把陈小凤送进了站。反正请了一天假,她不着急赶回去,所以决定在县城溜一圈。
乌梅县城不大,但人口不少,相对而言比较繁华。陆晴川信步走进了粮站,交公粮的时间已过,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带着小本本领粮食的县城人。
仓库门口,有两位女同志被人们围在中间,一个称粮,一个计数。
等她们打发走了那一圈人,陆晴川才问道:“同志,请问你们主任在吗?”
那个鲍牙妹摇着蒲扇抬了抬下巴,“看到那间办公室没?他就在里头。”
办公室的门开着,陆晴川一眼扫去,里头的陈设很简单,就一套红漆办公桌、椅,一个上了铜锁的旧橱柜。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40岁上下,左手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右手时不时的在本子上记录着。
陆晴川不想打扰他,又在门口站了一阵。
算完一连串数据,男人提起算盘,用力一摇,拨乱的算盘珠子规规矩矩的排好,他把算盘轻轻到了桌上。
陆晴川象征性的敲了门,“陈主任,你好!”
陈主任抬起头来,见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我叫陆晴川,是云市下放来的知青。我叔叔李民朴叫我来拜访你的。”陆晴川说话条理分明,三两句话就能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听到李民朴的名字,陈主任很激动,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原来是老李的侄女,快进来坐。”
陆晴川把一尼龙袋苹果放在桌上,“来之前李叔叔千交代万交代,叫我一定要来拜访陈主任,但是在乡下出门不方便,所以今天才来。”
陈主任给她倒了一杯茶,又吩咐人去隔壁的食品站买了些零食来,“我跟老李是高中同学,你还是叫我陈叔叔吧!”
原来这个陈主任也是云市人,来乌梅县工作已经有十几年了。他首先问起了陆晴川的工作情况,接着又问起了云市的情况,“对了,你跟李家熟,应该也认识知青办的伍主任吧?”
陆晴川点点头,“你也认得伍主任?”
陈主任叹了口气,“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听说前一段时间出了点事,也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陆晴川倒是清楚,父母给她的家属里面有提到过,伍主任无罪释放了,不过调去了另外一个部门,而且已经不是主任了。
得到这些消息,陈主任不胜唏嘘,“这年头,每天活得跟做梦似的,哪个都无法预料,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还好有李家帮忙,保住了她的性命。”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只是陆晴川不明白,陈主任跟李家和伍主任都有关联,为何这么大的事还要从别人口中打听呢?
好奇归好奇,但陈主任不说,她也不会过问。
两人聊了个把钟头,陆晴川怕耽误陈主任办公,起身告辞。
这时,一个背着邮包、浑身汗津津的小伙子进来了,他递过来一本夹着信的簿子,“陈主任,麻烦你签收一下。”
“好。”陈主任拿起笔打开簿子,陆晴川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到了信封上,收件人:陈博。
陈博?陆晴川的心脏突然跳的快了,陈博,她在黄芸芸办公室捡到的举报信,要举报的不就是陈博?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琢磨了半晌,觉得有必要提醒陈主任。原因很简单,他是李民朴和伍主任的朋友。
等邮递员走后,陆晴川认真的问:“陈叔叔,请恕我冒昧,陈博是?”
陈主任笑道:“陈博就是我。”
陆晴川转身关上门,走近陈博,把声音压低了,“陈叔叔,你是不是跟什么人有过节?”
“咱们缺衣少粮很多年了,而粮食远比衣服来得重要。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粮站主任,但因为粮食,我得罪的人不计其数。”陈主任的语气很无奈,“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帮国家把好关,饿死的人会更多。”
“上个月我无意中捡到一封举报信,被举报的就是你,不过我今天没有把信带在身上。”
听了她的话,陈博突然笑了,“怪不得他们筹划了很久的行动停止了,原来是害怕暴露!晴川啊,多谢你,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陆晴川心尖直颤,若是她没有捡到那封举报信,陈主任也不会好端端的在这里工作了吧?“陈叔叔,下次有空,我帮你把信带过来,以后你一定要当心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
粮站不远处就是供销社了,进趟城不容易,陆晴川去供销社会了洪主任,那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同志,二十多年前得到过李明朴的帮助,大家成了朋友。
“晴川,以后只要洪姨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她的话让陆晴川感觉到了无穷的力量,至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她并不是孤立无援。虽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麻烦他们。
回到落烟坪,陆晴川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走进空寥寥的院子,她心里空落落的,瞬间没了睡,静静的坐着发呆,对李远征的思念之情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令她坐立难安。
那对狗男女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虽然她早有防范,可是结果怎样,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好想远征哥哥陪在身边,他就是她的勇气和信念,有他在,她无所畏惧。
进屋翻出了两个人的合影,对上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陆晴川浮躁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为了李远征,为了他们美好的将来,她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陆晴川,加油!”陆晴川攥紧了小拳头,凤姐姐这个时候应该出了流云市,她要一个人挨到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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