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0·坠艳骨(1 / 1)
切茜娅坐在副车座上,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索斯亚凶巴巴的眼神吓得闭嘴了。
今天可真是刺激,切茜娅心想。为什么要找他呢?她也不知道,她反应过来时手机拨号盘上已经显示了那串数字——有点可笑,除了费罗和莫丽娅这两个一个不在服务区,一个永远无人接听的号码,她只记得了他的,但是他不会知道她是切茜娅。
她眼睛有点发酸。
她想从他这里寻求什么?切茜娅呆呆地望着他。
他现在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但是……明明电话里听起来还很好。切茜娅心惊胆战了一路,反省了一路,怎么都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是个错误。
但是提出下车——她潜意识否决了这一点。
她太疲惫了,疲惫但神经却亢奋,无法入睡,无法安眠。明明她想要做的事很简单,只是报仇和找人而已,为什么要把她扯进巨大的迷局里,而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她什么也不想想,但又不得不想,一个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她脑海叫嚣。
放过她吧——切茜娅闭上眼睛,忍不住向索斯亚的方向靠近。她才意识到他身上那种雨后草木的清香淡得几近没有,如果不是紧挨着他,根本不会嗅到。
但为什么在回忆里他的气息总是如此强烈?
索斯亚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但把手伸了过来抚摸她头发。
切茜娅松了口气。
余光里她双手抱胸,身体有些蜷缩,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这几天她发生了什么?比起上次她消瘦很多,身体虚弱得不行,精神状态也很差劲。
这种自己的宠物奄奄一息却非因自己予取的感觉——简直糟心,索斯亚拧着眉,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了。
不过她望着他的温顺眼神,和想要靠近他的动作,稍稍安抚了下他。
但如果她知道了他想对她做什么的话,应该就不会这样看着自己了吧?
索斯亚深深呼吸一口气,他有种想要把她弄得生不如死的冲动,想要用他给予的伤痛覆盖住她现在的痛苦痕迹。
但这样一来,就不太可能得到她的心了。那恐怕会失去很多乐趣。
真是个两难的抉择。
索斯亚在一个像是酒吧的店前停了车,把她抱下来。
现在还是白天,里面没几个人,吧台里擦着酒杯的老板看起来跟他认识。
索斯亚抱着她进了个不大的包间,把她整个放到沙发上。
还想要他抱。
切茜娅回味着他怀里的温暖和他的气息带给她的平静,有些失神地咬了咬唇。唇上有些疼痛,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咬破她嘴唇。
她并不排斥,或者应该说,她不喜欢疼,但是喜欢他那样亲近她。
索斯亚脱掉她外套,她左肩绕着厚厚的绷带,上面有渗出一点血迹。
“谁做的?”索斯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也许是失血的原因,她声音很虚弱。
索斯亚:“……”
切茜娅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索斯亚出去了会儿,回来拿了些药品和绷带。然后动手拆她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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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说她是才包扎的,但她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那样可怕的表情是因为她受伤么?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是在搂住她时才突然变了脸色。
切茜娅不太敢相信,但是,不知道怎么,她感觉心脏稍微有一点点发疼。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是因为……我……我家里来人想带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就这样了。”
切茜娅闭上眼睛……谎言,谎言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啊——”切茜娅猛地睁开眼睛,他的手指正在她伤口处搅动。
“别……索斯……疼……”切茜娅疼得指骨发白,一下子哭出来,她抓住他手臂,茫然失措地望向他。
但他无动于衷,神色极端冷漠,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渐渐冰冻。
切茜娅哀求着他。
鲜血又涌出来,大片大片地染红她。索斯亚盯着她苍白的面容和发抖的身子,冰冷肌肤上流动的滚烫血液,晕散在唇上的血珠。不染半点尘埃的紫罗兰色眼瞳被眼泪侵浸,如一汪从未经人世喧腾的山林清泉突遭风霜,痛苦和哀求让那双眼睛变得愈加勾人神魂。
这幅画面太过惊艳,有种绮丽而迷幻的美。
索斯亚看得有些着魔,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她气息愈发微弱,索斯亚终于放开她,沾染她鲜血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少年唇间染血,一瞬间凭空而生一股邪戾之气,但转眼尽退,再看时他仍旧是有些冷漠的懒散模样。
切茜娅忍不住想要逃离,但是,她身上聚集不起一点力气,左臂疼得完全无法动弹。
她蜷缩到沙发角落,但比起疼痛,身上更多的是恐惧的寒意。
“抱歉。”索斯亚微垂眼帘,将自己暴动的情绪隐进眼眸深处,没什么诚意地冲她笑了笑。
他又是这样,若无其事——玩笑一样说着抱歉。
切茜娅张了张嘴,身体发冷,总觉得他的抱歉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下次还敢。
她怎么会觉得他很好的?切茜娅感到不解。
索斯亚看着她眼睫微颤身子发抖,担惊受怕的模样,幽深眸底缓缓露出一丝笑意。这样才对,看着他,想着他,恐惧着他……他还要她爱着他。
“怕了?”索斯亚一条腿屈在沙发上,俯身撩开她被冷汗粘在额头的发丝,温声问她,右手轻轻触碰着她脸颊、嘴唇、脖颈。
就是这只手撕动她伤口,他手指上还沾染着她的鲜血。切茜娅忍不住瑟缩了下,觉得他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他碰着她的动作非常轻柔,有种在安抚她的意思,她惊慌地发觉她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她在逐渐放松。
“小惩大诫而已。”他好像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什么……意思?”切茜娅迟疑地抬起眸,眼底害怕中夹杂着困惑,声音细软而虚弱。
“你伤到了,我在凶手身上讨回来,有问题?千倍百倍地讨回来也不为过吧?”索斯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更困惑她的困惑。
这不是当然的吗?他的东西自然只有他能给予和夺取。她要疼,也只能记住他给她的疼。
“……”
是这样吗。
这样对吗。
切茜娅怔住,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是……她可以变相理解成他是不准她伤害自己吗?
而且——你伤到了,我在凶手身上千倍百倍地讨回来——这种、这种称得上感人的话语他为什么能说得如此诡异。
“那……你为什么道歉?”虽然那根本不是道歉,切茜娅咬咬唇,努力从他的逻辑里找出一条清晰的线。
“伤到你了。”他歪了歪头。
“但是……意思是……你伤到我道个歉就可以了是吗?”这真是细思极恐。
“不道歉也可以。”索斯亚懒懒地笑,他自己的东西怎么弄不行?
如果这只小动物足够聪明足够理智,她应该懂得她得远离他。但她做得到吗?他有给她机会。但果然,她是他的。
索斯亚又耐心的给她清理伤口。
窗外阳光在他身上洒上毛绒绒的暖意,使得他一头金发看上去像是阳光幻化形成。切茜娅看着他温和的动作,认真的神情,觉得自己又不害怕他了。
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好像随时都能倒下。索斯亚俯身,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伤口。
他的唇温凉柔软,落下时仿佛有极细极软的羽毛扫过她的心脏。
非常轻的一个吻,轻得让她有种被他无比珍视,或是,她的伤让他万分心疼的感觉。
切茜娅又落下泪来,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情绪酸涨的泪。
啊,她明白了,她想要这样温柔对待她的他,不想要让她害怕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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