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1)
罗玉莹不敢跟父母说自己干的好事,只能一个人怏怏不乐地关在房间里。
她在房间里闷了两天,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听妈妈说县里要在青山镇召开表彰大会,她才过来看热闹。没想到,会看到这些让她刺眼的场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表彰大会(4)
罗玉莹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她从没有像这个时候这样讨厌过这条街。
她觉得这街上人太多太挤,烦人!她觉得人们丢的垃圾太多,又脏又乱!她还觉得摆摊卖肉的人浑身油腻,看着特别碍眼!
还有这鬼天气,上面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选择了这样一个炎热的日子举行什么狗屁典礼。总之,今天罗玉莹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于,她连自己也埋怨起来:干嘛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来看热闹?
路上,她不小心撞上一个壮汉,那人瞪了她一眼,还骂她没长眼。
罗玉莹委屈得都想哭了,今天她招谁惹谁了?怎么一切一切都那么讨厌呢?
本来,觉得林冬梅刚进入围线,说不定也会被刷下来,所以,才决定来找林冬梅说话。她再不找个人说说话,都要被憋闷死了。
罗玉莹敲响林冬梅的房门时,林冬梅也刚从小广场那边回来。林冬梅心里也很不舒服,因为她从妈妈嘴里知道,叶家与曾家的亲事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就会摆结婚宴席。至于娶的是曾家哪位姑娘,她妈妈也不知道。
前些天,她听到曾文芳被人告了的消息,心里还暗暗开心,自己还去煽风点火了。
按理说,县里应该要处分曾文芳才对。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受表彰的人中,那丫头风头最盛。怎么会这样呢?林冬梅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有些发蒙:这、这世道怎么这样不公平呢!
听到敲门声,她有些不想开门,但是这人还很执扭,没人开门还一直敲。她生气地冲过去拉开门,也没见来人是谁,就道:“干嘛呀!怎么这么没眼色。”
罗玉莹心情本就复杂,见一向与她交好的好友这副态度,心里委屈得不行,忍了好久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再也关不住。
“冬梅,你怎么能这样?”
林冬梅见是罗玉莹,急忙堆起笑容,拉她进房:“阿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刚从广场那边回来,心情正不好呢。没想到是你来找我,阿莹,你别生气了。”
罗玉莹还是哭了好一会才停下,她心里太难受了,需要借个机会发泄出来。
林冬梅见好友哭得这么伤心,有些措手无策。她不就是因为心情不好,说错了一句话吗?阿莹至于这么伤心吗?
“好了,阿莹,别伤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冬梅把她揽在怀里哄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阿梅,我不是怪你。我是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想哭一会。”
罗玉莹虽然因为林冬梅刚才的举动觉得委屈,但阿梅也不知道敲门的是她呀。或者,阿梅也是心情不好吧。
昨天,曾晓如来找自己,自己不也是冲人家发脾气吗?这事要怪就怪曾文芳那个臭丫头,真不能怪好友。罗玉莹这样想,一下子就释然了。
“阿莹,你知道吗?叶大哥真的要结婚了,我心里烦。”
林冬梅想起叶家的亲事,闷闷不乐地对罗玉莹道。
“结婚?叶元轲大哥吗?跟谁结婚呀?”罗玉莹想起叶元轲,有些好奇。
“曾家闺女,不知道是不是曾文芳。”
“冬梅,你也真是想歪了。如果叶大哥是跟曾文芳结婚,那就不可能这么早,肯定不是她。”
林冬梅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想歪了:“也对,曾文芳风头正盛,她还说了辍学工作,就像是庄稼没有成熟就收割。如果她辍学结婚,不是自打嘴巴吗?”
“不就是这样吗?”
“阿莹,还是你聪明,能想到这茬。不过,叶大哥是真的要娶媳妇了。”林冬梅还是不开心。
“那应该是娶那臭丫头的堂姐,叫曾文兰的那个。那个曾文兰哪里配得上叶大哥呀,在农林中学读,成绩还那么烂。不但是个穷酸,还是个笨丫头。唉,真替叶大哥可惜。阿梅,我觉得叶大哥应该娶你才对。如果你卫校毕业,叶大哥再娶了你,说不定你就能在市里工作呢。”
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林冬梅的心坎上。因为林冬梅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叶家的能量,她摸得再清楚不过了,在市里或省里安排个把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这叶家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能把那个不靠谱的什么婚约当成真的了。这个年代,不是讲究自由恋爱吗?怎么能包办婚姻?
林冬梅一想到这些,就气得心里发堵。
两位好友说起曾家、叶家,说起陈文干与曾文芳双双上台领奖,说起这次的考试成绩,说起刚上青山中学时对曾文芳讨好不成功,说起……
事情越摆越多,两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愤怒,仿佛曾文芳与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唉,不能不说女孩经常会被嫉妒蒙了眼。嫉妒会让本来好好的一个女孩,变成所谓的坏女孩。
再看曾晓如,不也是这样吗?如果能像去年暑假时那般谦虚好学,考入幼师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对曾文胜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对曾文芳越来越强烈的嫉妒,让她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失去了做人的本心。
若干年后,曾晓如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复读那年,她没有选择站在罗玉莹那个阵营,而是继续与曾文芳交好。她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呢?
曾文芳肯帮助她,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善意、有好感的。经常与曾文芳在一起学习,自己的成绩肯定会有提高。然后,考试前夕,曾文芳拿练习题给杨雪珍、刘小玲做时,肯定也会有自己的一份。如此一来,多考五十多分,也不是难事。
当然,这个时候的曾晓如还想不到这些。要不是被生活折腾得透不过气来,估计她还不会反思当年自己有多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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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还在思索罗玉莹对自己的态度。
昨天,曾晓如忙完了农活,就去找罗玉莹,想跟她分享村里人是怎么说曾文芳那个臭丫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她听得特别解气。连带着,家里人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她高兴着呢,就想与好友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可是,她没想到罗玉莹突然就发起了小姐脾气。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就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这什么跟什么呀?
曾晓如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两人处得好好的,罗玉莹这会儿却这么气愤。
“阿莹,你怎么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她跟罗玉莹分辨,可是,人家却不理她,“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说“反正我不要与你做朋友了,你走吧。”
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大小姐。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就变脸了呢?
“晓如,你怎么还没有做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死丫头,就会偷懒耍奸。快点过来生火做饭!”
曾晓如正躺在床上思忖着下午要不要再找罗玉莹呢,就传来了母亲的大嗓门。
“妈,来了。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耽搁了。”这说的倒是事实,这两天她来了月事,母亲是知道这茬的。什么时候应该利用什么来应付家中亲人,这些她都门儿清。
“阿如啊,待这个农忙一过,你就去外面打工吧。”
曾晓如的妈妈叫廖颜英,长辈叫她阿颜,曾文芳她们称呼她为颜大娘。曾晓如还有一个大哥,已经娶回了媳妇。因为两口子还没有生娃,所以都出外打工了。
曾晓如家里有三口人在外面打工,她家底子本来就不薄,所以很快建起了两层的小楼房。
只是,廖颜英上个月接到儿子来信,信中说她快要抱孙子了,儿媳妇过几个月就会回来。
廖颜英想,如果晓如考上了幼师,说什么也要让女儿上学。如今,晓如没考上,肯定得去打工挣钱了。如果还要读书,家里这么多人吃闲饭,以后自己家的日子就会过得紧巴巴的了。
“妈,我想上高中。”曾晓如一边往灶里塞草,一边说。
“你想上高中也要家里供得起才行呀。你嫂子怀娃了,很快就会回来。家里要多一张嘴吃饭,哪有闲钱再供你读书。再说,你已经是咱家读书最多的孩子了,当年你大哥也只是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你比你大哥还多读了一年,家里已经对得住你了。”
廖颜英边忙手里的活,边唠叨。曾晓如心里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母亲的话也没听进耳里。
“听文权那孩子说,今天镇上的小广场里开什么表彰大会呢。我忙没去看,我还以为你去了呢。”
“妈,你说什么?”
“文权说,县里在我们街上开表彰大会,说是表彰中招考试中全县前十名的学生。文芳那孩子不是考了全县第一名吗?文权说她上台领奖了,足足领了两百多元呢。”
“什么?不可能!”曾晓如不可置信,连连摇头道。那臭丫头上台领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都领到手了,听文权说阳光中学还给她减免三年学杂费。这下啊,文芳去读书都不用交学杂费了。这孩子能耐啊!”
曾晓如这下真的傻眼了,这是真的么?曾晓如往灶下塞了一把草,冲廖颜英说了声:“妈,我出去看看。”就一溜烟地冲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气闷生病
曾昌安从镇上回来时,已经是午饭后了。他上午也去了小广场,亲眼看到曾文芳领奖品,亲耳听了曾文芳的激情发言。
他丝毫没有受到现场热烈氛围影响,仿佛领奖的、发言的不是他曾昌安的孙女。这里的一切似乎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手里卷着烟卷,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要去叶家一趟。过了这么长时间,叶家到底要不要娶文兰,还没个回复呢。
曾昌安没等表彰大会结束,就从人群里挤出来,抬脚跨入叶家大门。这时,叶元轲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但为叶元轲把脉的汪司深还没有离开。叶、汪两家离得不远,大家在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交情也不浅。
“元轲没啥事,有些低烧罢了。可能因为外面人太多、太阳猛,一时没透过气来。吃点药、休息一两个时辰,保准又生龙活虎。”
汪司深开了方子,让叶老太太去他家门诊拿药。自己则跟叶家老爷子坐着聊天喝茶。
“外面这么热闹,唉,胜初啊,一晃眼我们都老了,凑不了这热闹啰。”
“是啊,老啰!”叶家老爷子,就是叶胜初,他当然知道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如果不出意外,今天那个领奖的女娃应该是他孙媳妇。只可惜,这女娃子……
真是世事难料啊,他不由摇头感叹:“唉!”
汪司深扬起满是皱纹的脸,戏谑道:“怎么?你还不服老了?要想想,你连孙媳妇都娶回两个了,就不要这么不知足啰!”
叶老爷子摇头苦笑,道:“我不是不知足,只是,人生免不了总有遗憾嘛。”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你家儿女都有出息,你该偷着笑才是。对了,元轲也到娶媳妇的时候了吧。”
“可不是吗?这些天就忙着这事呢,过些天就请您来喝喜酒。”叶老爷子瞥见从门外走进来的曾昌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加大了音量。
“好啊、好啊,到时候一定来叨扰。你前面两个孙子都没在青山镇摆酒席,这次一定要整得热热闹闹的。就是不知元轲娶的是哪家姑娘?”
汪司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得出来,他很为这位老友高兴。
叶老爷子含笑道:“这个嘛,元轲说得先保密,年轻人嘛,就喜欢神神秘秘的。过些天,定了喜宴日期一并告诉您。”
汪司深抿了口热茶,见叶老爷子有客人,就告辞走了。
曾昌安也没客气,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叶老爷子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过也顾不上烫,一口喝了下去。
“算了,你也不必生气了。这女娃与我们家没缘分,如今她风头正盛,又认识了县里这么多领导,我们是强求不得啰!”
曾昌安低着头没吭声,他这个一家之主,却做不了孙女的主,难为情是难免的。他一向好面子,这个时候也不敢问叶家是不是要娶文兰进门。
两人沉默一会,曾昌安又喝了一杯茶,脚步蹒跚地出了叶家大门。
不得不说叶家老爷子是个老狐狸,他知道,适当地施加压力,往后他这个所谓的恩人才不会狮子大开口。再等一个礼拜,吊吊曾家人的胃口也好。
曾昌安脚步踉跄,坐在村口河堤的一块大石头上,气闷得心肝儿一抽一抽地疼。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了家,饭也没吃上一口,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曾老太太一早就知道老伴去叶家打听消息,见老伴这副模样,情知事情不好,便扯开喉咙,哭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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