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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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我可怜的孩子,怎的弄成这般模样了。造孽啊,真是造孽!”

说完,她走上前去替张芝麻拽掉了嘴里的绢子。

终于能说话了,张芝麻顾不得喘气,连连朝着赵修海叫喊,声音却很是虚弱无力,“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说完,她拼命地朝着墙角蠕动,仿佛把赵修海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赵家姑侄以为张芝麻只是受惊过度,因此一边小声安抚着她,一边朝她靠近。

“别怕,孩子,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

“你不要害怕,没事了。”

“抱歉,让你受苦了。”

听着他们安抚的话语,张芝麻没感受到多少安慰,反而欲哭无泪,只能不断重复着不要过来四个字,但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听在外人耳中,倒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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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修海触到她的脚踝要替她解开绳子时,张芝麻终于放弃挣扎认了命,“老爷,姑太太”,她眼里流出泪来,脸蛋并耳根都跟着红了,“别,别碰我。我,我,我衣服湿了。我太脏了!”

没错,因为被关太久,且手脚被束缚,她一时没忍住,便溺了,衣裙都湿了。

赵春云:“……”

赵修海:“……”

赵家姑侄一愣,张芝麻又是委屈又是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鬼样子还怎么好意思让人靠近,臊也臊死了。

好在赵修海反应到不慢,立刻意会了她的意思,连忙抽身退了出去。

赵春云到不介意,短暂的呆滞过后,反而一味安慰起她来,“无妨无妨,孩子。吃喝拉撒乃人之本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别怕,来,让我帮你把绳子解开。个挨千刀的,真个狠心,瞅你这青一块紫一块的,疼不疼?”

张芝麻边流泪边摇头,许是终于把精神放松了下来,脑袋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赵修海出了房门,急匆匆朝着前院走去,路过文馨时,连一丝眼神都欠奉,径自走了。

文馨连忙转身看向他,“老爷?”

赵修海没回话,脚步顿也未顿。

文馨很不甘心,提高了声音,“表哥!”

赵修海仍旧未理,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前院,专门挑了一件深色的外衣,然后步履匆匆又回了后院。

待再次见到张芝麻时,她已经昏睡了过去,好在手上和脚上的绳子都被赵春云解开了。

“这孩子睡过去了!”

“嗯。”

赵修海微微点点头,然后玉柱倾倒一般伏下身去,拿大衣服利落地将张芝麻一裹,臂膀微一用力,就将整个人抱了起来。

就如意料中一般,人很轻,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许是手脚麻木,也许是伤口触痛,张芝麻睡梦中痛苦地皱了皱眉头,脑袋动了动,牢牢地嵌入赵修海的臂弯里,脸蛋紧紧贴着他厚实的胸膛,这才舒服地呓语了一声。

“直接去我的院子吧。”赵春云在一旁说道。

赵修海有几分不赞同,“怕是会扰了你清净,别看她现在蔫头巴脑的,没事儿的时候跳脱地很,窜上窜下的。”

赵春云瞟了他一眼,“你这么了解她?莫不是已经上了心了?”

赵修海一窒,“那好,便送去姑母院中吧。”

赵春云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哎哎哎,不是不是,我这话就是随便一说,没有要跟你争她的意思,真没有,你信我。你要愿意,就放在你的前院吧。”

赵修海不置可否,迈着大长腿就将人抱出了屋。

赵春云仍旧在后面跟着,嘴里喋喋不休,“正如你刚才说的,我已经老了,受不得别人太闹。再说了,我真没有争她的意思,你要愿意,你尽管把她抱回自己的院子……”

“哎,你别当真啊,刚才算我话多……”

姑侄俩旁若无人地带着张芝麻出了后院。

文馨看见张芝麻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自己男人怀里,又是恨又是悔,眼里差点瞪出血来。

香兰到不觉得反感,反而偷偷露出姨妈笑来:嘿,男俊女靓,这俩人好有cp感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呃,不对,打住,不对不对,赵修海是我家女主的,是属于甄盼儿小姐姐的,别人休想染指,为女主姐姐的幸福顺遂而奋斗,握拳!

待三人不见了身影,文馨突然爆发起来,她状若疯癫地抓起许多土石,不断地朝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丢去,“该死,全都该死,凭什么这么对我,为了一个贱胚子,凭什么这么对我?”

许是这般发泄仍旧不够,她回身胡乱一抓,就把正要安抚她的香菊给抓到了手里,“该死,你们全都该死,去死吧,快去死啊!”

香菊猝不及防,脸上挨了文馨许多巴掌,直打得她后槽牙松动,脸上多了许多细细的血口子。

“奶奶,饶命啊奶奶……”香菊连哭带喊地求饶,可惜文馨彻底陷入疯癫,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都去死,都去死,他都没有这么抱过我,都没有这么抱过我,都赖你,都赖你!”

香兰何曾见过这般疯癫的女人,当下就傻在一边,连拉架都忘记了。

可怜香菊自己挣脱不得,又没有援助,只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头晕眼花,比当初的张芝麻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谓是一报还一报,苍天饶过谁?

而已经离了后院的三人此时已经到了前院,仆人们赶紧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继续忙碌起来,耳朵却全都支棱起来,听着家里的动静。

见赵修海大步跨着要往东跨院而去,赵春云索性耍起赖皮来,她大马金刀把月亮门一堵,“不行,不能往我的东跨院里去。”

赵修海立定,“那我把她送回后院去。”

赵春云大惊,“那也不行,你是要害死她吗?”

赵修海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侄儿怎么办?”

赵春云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就留在前院挺好,家里没有人比你更能罩得住她?再说了,她本来也算是你的人,对吧?你俩正好培养培养感情,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带带。”

赵修海叹气,“姑母,莫要再闹侄儿,我没这个心思。”

“我不管,你最初不也想把她放在前院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肯了?你还算读书人吗?怎么如此出尔反尔。”

赵修海认输,算了,先给她找个地方养好伤,以后再做打算吧。

于是,后院的东耳房张芝麻没能住上一天,这就搬到了前院的东耳房里。

第39章 颇觉闹心的赵修海

东耳房有张小床,也有些简单的家具,略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赵修海抱着张芝麻进了屋,一弯腰将她安置在了小床上。

张芝麻这会儿已经醒了,虽然全身都痛,脑子发僵,却仍旧记得藏在怀里的东西。

她伸手入怀,掏出了赵修海送她的那张纸,笑容中满是乖巧与讨好,“老爷,您看,您送我的字还在,我收得好好的,只可惜,那支毛笔没能保住。”

昨日香菊痛打张芝麻,张芝麻挣扎间将毛笔掉了出来,更加坐实了文馨自己的想法——张芝麻狐媚子勾搭赵修海。

她许是再次忘记了,这张芝麻本就是她给赵修海典来的女人!根本谈不上勾搭不勾搭。

毛笔被文馨收走不说,还令张芝麻多吃了几记苦打。

此时,张芝麻因为身体虚脱,脑门上尽是虚汗,手上没有一点力气,举着一张纸都能抖个不停。

看着张芝麻颤抖的小手,以及举着的纸张,赵修海的内心突然多了几分柔软。

“无妨,回头我再赠你两支。”

张芝麻弯起双眼笑了,“谢谢老爷。这次我一定好好收着。”

说完,张芝麻又把头转向赵春云,“姑太太,很抱歉,那支簪子……”

赵春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丢了便丢了吧,过了那个女人的手,咱也不稀罕它了。海儿,你女人惹得祸事,妇债夫偿,我限你三日内买一支一样的,赔给芝麻。”

赵修海自然点头答应,“这是应有之义。”

张芝麻受宠若惊,慌忙要拒绝,却被赵春云捂了嘴,“别推,你们老爷不差这点钱!”

张芝麻只好讷讷地“哦”了一声。

“行了海儿,咱们先出去吧。让芝麻换身衣服。”赵春云回头对赵修海说道,紧接着又拍了拍张芝麻的小脸,“一会儿我们再来看你。”

张芝麻连忙点头应了。

赵修海临走前悄悄朝着她递了一眼,眉头止不住又是一皱,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那瘆人的青紫显得愈发触目惊心,赵修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和赵春云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赵春云出了东耳房,朝着探头探脑的小雀儿招手说道,“小雀儿,你快过来,对了,让李妈妈也过来。”

小雀儿连忙唤上李妈妈,二人三步并两步的出了厨房,顺着游廊走到姑侄俩跟前。

“姑太太,您有何吩咐?”小雀儿快言快语问道。

赵春云伸手指了指后院,“你俩去把芝麻的东西全数拿过来,一趟搬不完就搬两趟,总之要尽快。另外就是帮芝麻换身干净衣服,再喂点水。就这么点儿事,麻溜些,去吧。”

主子交代的事情不得不办,二人硬着头皮去了后院,在文馨吃人般的眼神里,将张芝麻的东西一口气都搬了过来。

好在张芝麻人穷,也没太多东西傍身,像那木盆铜镜等物还都是刚进赵家门时,赵春云赠送的。真真正正是茕茕孑立一人。

赵修海又令大壮去寻个大夫,还特特叮嘱他去请合生堂的女大夫苏青,大壮心里同情张芝麻遭遇,痛痛快快就去了。

李妈妈和小雀儿搬完东西后,又替张芝麻擦了身换了衣服,厨房的王牛端来一碗稀粥,李妈妈又喂着张芝麻喝了。

许是肚里有了饭,张芝麻到比刚才精神了几分,眼珠子咕噜噜的,又透出许多生气来,还悄悄同李妈妈说了几句话。

这边厢,大壮也将苏大夫请进门来,赵修海是个大男人,毕竟不太不方便,赵春云便陪同苏大夫一起进了东耳房。

张芝麻见她俩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被赵春云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莫要起来,莫要起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还同你计较这些?”

张芝麻心里感激不已,眼圈都跟着泛红,“谢姑太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春云叹气,“算什么麻烦?如果不是我,想必你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好了,苏姐姐,快替这孩子看看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苏大夫乃是浑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夫,又是女子之身,因此浑阳城里的女人们身体不适,多数会请苏大夫上门诊治。她口角严实又医术精湛,很是受女眷们的倚重。

“小娘子,来,让老身看看你的伤。”苏大夫边说着边掀开里衣,仔细查看了张芝麻身上的伤,接着又握着她的腕子诊了脉。

“可有大碍?”赵春云关切地问道。

“无妨,都是些皮外伤,内里无碍的,另外就是有些受惊,我一会儿会在方子里添些安神的药物,喝上几剂,不出几天保管能好。”

赵春云和张芝麻听了,双双舒了一口气。

“只是小娘子身上的淤青怕是要留几天,需得抹些药膏疏散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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