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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谁都问得,由程薇问得,不免过于惺惺作态,有造作之嫌。

她眼波一掀,笑意盈盈:“就那样吧,你呢。”

程薇:“天这么冷,我们上车聊吧,你住哪?我开车送你。”

宁语迟说不用:“有人接我。”

“那就好。”程薇点头,“其实这两年,我一直都很累。每天要为录节目做准备,上台前还要祈祷万无一失,千万不能出舞台事故。”

“f台视频网站那边想做名人专访,现在网民都比较关注名人八卦,你也知道。”她头痛扶额,“领导下令,就算别人邀不到,也一定要把铭显集团那位请来。”

铭显集团以地产发家,最早在香港创业,后来内地发展。

将地产做到顶尖,他们又把目标转向第三产业。

经济上升之势,铭显迅速在国内扩张,不惜花重金,先后在国内开发了不少著名景点,又建立度假村,娱乐酒店等。

砸下的血本,短短几年迅速收回,每年百亿进账。至于裴家现今那位继承人,身价更是不可估量。

生意做大到这种程度,每秒都是钱,更不屑于接受采访,做这种表面功夫赢得什么民心。

况且,裴家那位继承人行事一向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公众视线,连见过他的人都少之又少。

这些八卦,宁语迟从前在家中时听过不少,宁家人提起裴家那位满是赞赏,却也知道,生意场上碰见了,宁家连高攀都不配。

比起这些,宁语迟更加在意的是,明明许久未见,程薇竟能像亲密无间的好姐妹那样,向她倾吐职场苦水。

她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配合,羡慕不已?嫉妒发疯?

她心底毫无波澜,就像在公共场合听到别人聊天那样。

过耳闲谈,连入耳的必要都没有。

她淡笑:“加油。”

程薇没想到,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盯着宁语迟,声音有些委屈:“语迟,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年的事,我也没想到台长会选择牺牲你……无意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说起来,我们两个当初一同进的f台,你走了,只剩我一个人,这两年每天又苦又累,忙得昏天暗地。虽然你被封杀很可惜,但你起码轻松自由,你真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嗡嗡两声,宁语迟手机震动,她掏出手机,见是好友发来的消息。

[面试结束了吗?你出来没有?]

[我让他们十二点准时到f广电门口接你,别迟到啊!]

[我可是卖了老脸才帮你挣来的,你好好表现就行,我相信你!]

现在是11:59,还有一分钟。

宁语迟息掉手机屏,抬头看向面前一脸无辜的女人,兴味缺缺。

“程薇。”

她懒懒开口,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我一直以为,你是好胜心重,才这么爱演,看来我错怪你了。”

程薇没懂这番话的意思:“啊?”

“原来你不是好胜心重,你只是单纯的戏精。”

“你——”

程薇气急,胸口一起一伏,涨红那张俏脸。

她刚要发火,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不偏不倚,稳稳停在二人脚边。

黑色车窗倒映两个女人的面孔,一个惊讶茫然,一个水波不兴。

程薇注意到自己表情失控,连忙调整好。

身为名主持人,经常被开豪车的有钱人搭讪,对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她想当然地觉得,这辆幻影是为她而停。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穿西装,五官硬朗,线条如被工笔勾勒,英俊逼人。

他抬头,如有形质的目光落在两个女人脸上,稍作打量。

现在是冬天,干燥的气温并未让宁语迟感到寒冷,可对上这个男人凌厉的眉眼,她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

这种冷并不是他有多么厌恶她,而是他骨子里的矜贵淡然,在面对别人时,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他的目光让人局促,会情不自禁自我审视,譬如此时的程薇,她已经开始紧张,在想自己的妆容是否完美,衣着是否得体。

与程薇的局促不同。一望见这张脸,宁语迟脑中的回忆,顿时如潮水般涌现,她险些站不住。

在短暂的打量中,程薇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

她赶忙鞠了一躬:“裴总您好!我是f台视频网站《钻石有你》栏目的主持人,程薇,很高兴见到您!关于我们栏目的邀约……”

裴行舟理都不理一旁聒噪的女人,对她视若无物。他淡淡偏头,瞥了宁语迟一眼。

她穿风衣,包裹着曼妙身姿,一头秀发微卷,红唇鲜艳如血。

正如她这个人一样,张扬夺目,十分动人。

他的视线只在她身上驻了一秒,并未多做停留。

裴行舟目不斜视,缓缓升上车窗。

在玻璃窗彻底闭合之前,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上车。”

第2章 我浓

宁语迟怎么也没想到,好姐妹介绍的“工作”,对象会是裴行舟。

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一分不多,他一贯守时。

阔别两年,重逢猝不及防,不知道这位向来冷漠无情的男人,现在怎么想。

宁语迟眼尾潋滟,弯唇一笑。

助理从副驾出来,绕过车尾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摊掌:“宁小姐。”

程薇透过黑沉沉的车窗向内看了眼,可惜根本看不到。

她神色复杂,假意一笑:“语迟,您跟裴总……认识啊?”

宁语迟说:“不认识。”

她顺从上车,助理关上车门,原路走回副驾。

司机踩下油门,劳斯莱斯重新并入车道,稳稳前行。

车内空调温暖,驱散她身上的寒,熟悉的香水味道若有似无,在她鼻尖缭绕。

严格来说,裴行舟也算是个长情的男人,常年钟爱黑白灰色调,香水也只用那一种。

她曾以为,他是用久了,所以才喜欢。

后来才知道,她搞错了顺序。

喜欢,才会长久。

不喜欢,再久,也不会有任何感情。

她目视前方,余光却不可避免地看到他。

他靠坐在真皮座椅上,穿西裤的长腿交叠,十指交握自然搭在腿际。头颅微微后仰,修长脖颈间,被她咬过无数次的喉结格外突出。

袖口衣扣出自意大利老工匠之手,腕上手表微旧,宁语迟记得,这块表全球只出了二十块,极具收藏价值。

他不喜张扬,奢华藏在细节,要品。

宁语迟不想注意他,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气场,时时刻刻影响到别人。

她把头别过窗外。

沿途街景不断后退,高楼大厦在眼前飞逝,车内静得可怕,一种奇妙氛围弥漫在方寸空间,像猫鼠在黑暗中无声对峙。

手机连续震动声嗡鸣,打破车内宁静。

她讨厌铃音,平时只设震动、静音两种。

宁语迟赶忙摁了挂断,下意识瞥向身旁。

他并未睁眼,好似睡熟了,对一切无所觉。

她松口气,打开微信,在聊天框上打下抱歉字眼,指尖刚要触及发送键,身侧突然响起一道醇厚的嗓音。

“怎么不接。”

她按下发送,说:“不是什么重要事。”

电话是她的姐妹方曼姿打来的,这份“工作”也是由她联系才得来。

消息刚过去,对方秒回,是一段语音。

她点开,没想到是扬声器模式,方曼姿的声音立即盘旋在车内:“你们见到了?怎么样,是不是超想睡他?”

“……”

方曼姿对她这段不可见人的情史一无所知。

也是不知者无畏了。

宁语迟狼狈地关掉手机,再瞥向一边,裴行舟仍旧闭着眼,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想了又想,还是补了一句:“抱歉。”

身旁的男人静静嗯了一声。

算是过了这事。

沉闷气氛重新漫在车内,想来不管关系好坏,久别重逢这个字眼,总是带着一丝令人无言的尴尬。

好在裴行舟是个成熟的男人,他们分开得还算体面,从未给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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