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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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父皇对孙睿的偏爱,能看着自己把孙睿当磨刀石?

若父皇真的对孙睿偏爱,他真的无需设文英殿……

孙祈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从前多喜欢文英殿啊,他以为这是父皇给他们所有人的机会,而不是把自己这个长子视作可有可无的存在。

孙祈欢天喜地跳进去,努力又努力,奋发又奋发。

他相信,孙睿再出色,自己也有后来居上的能力,父皇还未老,一切都未有定数。

可今日孙宣把他的喜悦打碎了,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后来居上又如何?比赢了孙睿又如何?父皇属意的从来都不是孙睿!

连孙睿都是被设计的棋子!

孙祈不敢再想了,他怕继续顺着这思路想下去,就真被孙宣拖进万丈深渊了。

他见了洪隽,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洪隽的脸色亦不好看。

他当然清楚文英殿的存在对孙睿是一种压制,但他真不至于把因由猜到孙禛那儿去,那委实太荒谬了。

他更倾向于,圣上不希望孙睿一枝独秀、以至于失了危机、失了上进之心,所以让几位殿下都参与进来,磨一磨孙睿的心性。

不过,打磨能磨出好刀,也能磨断好刀,洪隽投孙祈,就是赌孙祈能把孙睿磨断。

他也是一直这么与孙祈说的。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洪隽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看着犹豫、彷徨的孙祈,心一横,不管如何,他要先稳住孙祈。

“殿下,五殿下是急了,”洪隽道,“他因蜀地反叛而麻烦缠身,至今没有起势的样子,他比您急。

人着急起来,一则容易想岔,二则会被牵着鼻子走,您想的是对的,他在拉您下水,等着您去打先锋。

可咱们不用着急,咱们就不打先锋,等着他去。

是与不是,他给您试出来。”

“试出来了,又如何?”孙祈追问。

洪隽笑了起来:“是与不是,您都是赢家。”

“怎么说?”孙祈挑眉。

“若圣上真属意七殿下,满朝文武谁会答应?皇太后都不会答应。

三殿下是最咽不下这口气的,静阳宫必内斗,七殿下不敌三殿下。

而圣上会怪罪三殿下,怪罪‘惹事’的五殿下,您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越僵持、场面越难看,对您就越有利。

若圣上还是偏向三殿下,经过此事,静阳宫两兄弟生了嫌隙,虞贵妃夹在中间,时间久了,圣上会不满的。

可您有什么损失呢?您本来就是在追赶三殿下,往后继续追赶就是了。

退一步说,即便圣上立其他殿下为太子了,您都能争。”

孙祈混乱的心神顿时安稳了许多。

他十分信任洪隽,自然听得进去。

正如洪隽说的,他先稳住,让孙宣去着急,总归他不损利益,反倒能趁机占点便宜。

急的不该是他,乱的也不该是他,孙祈冲洪隽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极是!”

洪隽送走了孙祈,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告诫自己,那孙宣就是来添事儿的,眼下不能急,急了就中计了。

至于孙禛,圣上想糊涂,这事儿一旦摊开,也没有谁敢让圣上糊涂。

皇太后还在,三公、各部重臣、那么多公候伯府都在,又不是没有可以辅佐的人选,岂会由着圣上随心所欲?

御史、言官们能在大朝会上撞出一大殿的血!

这夜,孙祈与孙宣两兄弟的对谈就此打住了,外头无人知道。

翌日起来,彼此不提,仿若昨夜真的是酒后胡言,睡醒就忘。

不过孙宣知道,孙祈没有忘呢。

今儿文英殿里,他的大皇兄有意无意地在打量孙禛,带着股子一言难尽的神情。

孙禛并非毫无感知,忍到了午膳时,终是问了句:“我今日有什么不妥当的?”

孙祈清了清嗓子,笑了笑:“你昨儿醉了,回去时难免吹了夜风,可有不舒坦的地方?说起来是我招待不周,该让你跟五弟一样留在府里住一宿的。”

絮絮叨叨,一副关切情谊,还挑不出错处。

孙禛含糊答了两句,也就不答了。

蒋慕渊一面听他们兄弟说话,一面琢磨募兵、调兵事宜。

比起在文英殿里坐着,他更想快些回蜀地去,早些把乔靖打了,免得东异动手时分身乏术。

可他还不能走,圣上虽大致认可了他的想法,可事情还未办妥,一道一道的,叫孙睿中途插手耽搁了,大抵就真拦不住东异了。

几乎是催着、督着,蒋慕渊甚至与顾云锦一道去了几次太师府,借着走亲戚的名义,私下与傅太师商议了几回。

傅太师接连被催了三天,干脆与蒋慕渊道:“小公爷这般急切,不是好事。”

蒋慕渊也知道,不过是无奈罢了,他为了成事,态度难免强硬,朝堂上亦有人说他毁了江南水师不好交差,所以要弥补回来,免得交代不过去。

这说得还是轻的,等东异真的出兵了,这罪名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傅太师提点他,的确是好意了。

蒋慕渊道:“不急不行。”

傅太师多少也猜到了,道:“是不得不防,可……”

第961章 催

手指按在茶盖上,蒋慕渊低声道:“您知道的,如今状况,委实算不得好。

好不容易收回南陵,蜀地却还不知道要打到何时,东异若是进犯,防住了还行,若出了差池,江南跟着一乱……

连年战事,百姓如何不惶惶?”

提到了这个,傅太师亦是一脸为难,迟疑了一阵,终是道:“提及这个,小公爷以前说的那桩事儿,原是不错的。

这些年天灾人祸,总要有一个让百姓们能定心的事儿。

立太子、定民心。

老夫先前还与圣上提了几次,现如今,有些不敢提了。”

蒋慕渊看着傅太师,心里猜到些原因,嘴上还是问:“为何?”

傅太师叹道:“圣心难测……”

蒋慕渊抿了口茶,三公是何等聪慧敏锐之人,他当时引着傅太师建议圣上立太子,主要是为了搅混水,同时也希望三公能看出端倪来,果不其然,三公多少品出些滋味来了。

“不是三殿下?”蒋慕渊佯装惊讶,又问,“大殿下、五殿下皆不妥当?”

傅太师睨了他一眼,沉默了一阵,到底还是摆了摆手:“小公爷,老夫都看出来了,您也别打马虎眼了,您常常出入御书房,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意,您岂会毫无感知?”

如此直白,蒋慕渊也只能笑着认了。

“我也提议了几次,都被挡了,”蒋慕渊道,“近来越想越觉得不好办,可这事儿终归是不能不办。万一江南出事,得靠这个把民心稳一稳,立长立贤都可以,一定要立。”

“是啊,早些定下,哪怕不够出色,我们这些老臣还能出把力,圣上康健,时间也够……”傅太师说着说着顿住了,看向蒋慕渊,“小公爷觉得圣上身子如何?听闻圣上夜里歇不好?”

圣上惊梦,韩公公一直压着消息,后宫里,几位娘娘多少知道些,但也没有张扬。

前朝里,除了看着圣上精神不济之外,并无不好的流言。

傅太师也是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并无把握。

毕竟,精神不济不一定是歇不好,而是近来朝事累心。

蒋慕渊敛眉,从前世算,圣上还能活十五年,可今生呢?在如此噩梦缠身的这辈子,圣上真的能活那么久?

“我抵京那日,未末到的御书房,圣上还未醒。”蒋慕渊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么一说,傅太师又哪里会听不明白。

老太师叹息一声,道:“老夫再探探圣上的意思吧。还是要以江山为重。”

作为老臣,傅太师当然希望平稳交替,皇子相争,无论输赢都伤筋动骨,这也是他最初赞同蒋慕渊提议的原因。

他可以顺从圣意去辅佐一位不合适的继承者,他们三公都忠于圣上,但其他殿下哪里会接受?

还不是一样要翻天。

若是一直拖着,拖到他们三个老家伙一个个去了地下,谁来扶圣上属意的那个?谁扶得住!

怎么都要说服圣上,江山,江山才是第一的!

蒋慕渊观察傅太师神色,道:“眼下江南局势最为紧要,募兵、调兵,还望您多支持。”

傅太师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老夫也盼着江南平安,敏芝才嫁去江南,原还说着等来年春天,敏峥两口子过去探她。”

三公站出来主持平海关调兵,兵部门清,折子前一刻进文英殿,下一刻就到御前,当日没有结果,转天继续催促。

圣上也担心东异,自不会阻拦,一道道旨意往平海关去,又叫余将军带人赴江南,把押送孙璧的事儿交由三司处置。

如此动作,饶是孙睿想拖延都没有机会。

一切基本就绪,蒋慕渊便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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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仕煜前几日刚回京,父子两人交换了不少讯息,今儿再谈,宁国公叮嘱之余,又添了一事。

“平海关调多少兵、船,如何调转,都定下了?”蒋仕煜低声交代,“你最好是亲自去一趟,若抽不开身,也要让人去盯着办。”

蒋慕渊道:“您是担心平海关会出差池?”

“三殿下在京中不能出手,难道会坐以待毙?”蒋仕煜笑了笑,“平海关上下不一定听他的,可谁都有私心,怕自己手中的兵士战船跟江南水师一样,借出去就回不来了。”

蒋慕渊一怔,而后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蒋仕煜考量的周到。

“我原是让关侍郎去平海关的,又借了肃宁伯的腰牌与他,想着平海关守将是伯爷的老麾下……”蒋慕渊顿了顿,道,“您说的是,还是亲眼去看看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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