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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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英殿里,皇子和大臣们还未到,炭盆已经点上了。

蒋慕渊算着时辰来的,没有等多久,前头下朝了,人也就陆陆续续到了。

彼此见了礼。

孙祈亲切地拍了拍蒋慕渊的肩膀,道:“阿渊辛苦。”

孙宣跟在后头,心里想问蒋慕渊回京的理由,又怕显得太急切,便压了压心思,总归他不问,很快也会有人问。

蒋慕渊知道江南事情紧急,倒也没瞒着,与兵部关侍郎商量应对之策。

当然,他只说征兵,不提东异。

即便如此,蒋慕渊也在时不时观察孙睿的神色,可孙睿那人,在文英殿里素来端得住,脸上窥不出情绪。

蒋慕渊暗暗想,他与孙睿的彼此算计,有时候真的有些无奈。

他们两个还真不是谁走前、谁走后的事儿。

蒋慕渊能请周五爷在东异一事上多周旋,先前也让五爷在南陵、蜀地出过力,但一旦牵扯上需要朝堂上协力的事儿,他根本瞒不了孙睿。

孙睿是殿下,又在文英殿里坐着,六部衙门的大动作,他一目了然。

蒋慕渊想在江南布兵,想把余将军的将士都塞到海防上去,无论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孙睿都会知道,也明白他的目的在东异。

同样的,孙睿若是想干官场上的大事,他也瞒不了蒋慕渊。

彼此制衡,余下的就看那些不在明面上显山露水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关侍郎一脸为难。

江南海防状况,他岂会不担忧?

先前傅太师就与他说过战损的事儿,可现在朝廷哪里有精力、有银钱去募兵啊,即便招募了人来,没船了就是没船了,造船可不是上下嘴唇碰一碰的事儿。

蒋慕渊低声道:“总要募兵的,乔靖没了水师,还有步兵骑兵,蜀地没有那么好打。

肃宁伯如今麾下的战力,未必能吞下蜀地,到时候还是要调兵的。

能调的早调得差不多了,彼时再要兵,还不都是新兵?与其到时候头痛,不如江南先操练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关侍郎苦笑,“支撑不住啊。”

新募兵士,少不得要减免赋税,江南本是朝廷税收与粮食的重要产出地,征了江南兵,那一来一去,赋税减少,只见开支增多。

蒋慕渊哪里不晓得状况,若非如此,孙睿有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东异头上去呢?

“除了募兵,也从平海关调战船和水师到江南,好歹顶一阵。”蒋慕渊道。

关侍郎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隐隐品出些不对劲来,他觉得蒋慕渊太急切了。

乔靖打不起水战了,江南缺了水师,一时半会儿看着不成问题。

仅仅是募兵事宜,上折子就是了,前头战事紧,哪里需要蒋慕渊亲自回来一趟。

可蒋慕渊不仅回来了,还想调平海关兵力,这其中就……

上一次,蒋慕渊提议让肃宁伯借口打南陵,事实屯兵在中原防备乔靖,那么这一次,小公爷又是品出了什么异动吗?

关侍郎脑子飞快,一下子就想转过来了:“您是说……”

他没有说全,只拿手指往东指了指。

蒋慕渊见他猜穿了,便笑了笑。

关侍郎有了底,自然不再说什么粮草银钱,垂着眼睛思量一番,道:“我回一趟兵部。”

如此要事,他一个人可安排不过来,他要去找尚书大人商量一番。

这厢动静,自是人人都看到了。

孙祈和孙宣听到蒋慕渊建议募兵,亦过来交谈了一番,各抒己见。

只是各个都说得很克制,不管是不是如关侍郎一般探到了底,但没有一个人说出东异二字。

孙宣听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向孙睿,道:“三皇兄如何看?”

孙睿道:“阿渊考量得周全。”

他清楚,若只是募兵,也许是蒋慕渊小心,但要调平海关的战船,就说明蒋慕渊看穿了东异要动。

孙睿亦是算到了的,他谋划许久,岂能叫平海关乱了局面,只靠平海关借调的战力,江南防不住东异。

如此要事,蒋慕渊和孙睿交谈极少,这让孙宣越来越疑惑。

陶昭仪在他心中埋下的种子,又一次冒出了尖,他想,他是不是该试一试?

午膳时,孙祈笑着与蒋慕渊道:“明日我生辰,阿渊过来吃杯酒?”

蒋慕渊刚要拒绝,孙祈又道:“自家兄弟,不用备那些礼数,我也不请其他人,就全是自家人,吃个酒就散了,知道你回京忙碌,兄弟之间也无需应酬。”

话说到这个份上,蒋慕渊也不能一味不给面子。

正巧,他也想知道这几兄弟暗潮涌动如何了,听风从外头打听的,总不及他亲眼看一看的准确。

第958章 兄友弟恭

孙祈的生辰办得格外简单。

不是整数,朝廷又接连战事,孙祈自不会在这个当口上铺张。

中午时,孙祈以茶代酒,与文英殿里的众位大人饮了一杯,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提点。

场面话说得颇为真切,气氛和睦,如此算不得拉拢,也不至于怠慢了谁。

口头上的一句恭贺,亦不会让“不偏不倚”的臣子们有负担。

饮过了,孙祈匆匆去了刘婕妤那儿,宋氏与孙仕也在,一道用了午膳。

而后,几人又一块去了慈心宫,听了皇太后一番指点,得了个不大不小的生辰礼。

圣上在下午时单独召见了孙祈,和颜悦色说了番鼓励的话。

皆是好话,听得孙祈轻飘飘的,脸上的笑容都大胆了许多。

以至于散值后,他请自家兄弟们回府吃酒时,兴致都极好。

孙祈没有诓蒋慕渊,席面间,一个外人都没有请,只孙淼、孙宣、孙骆、孙禛,以及孙恪。

孙睿没有来,理由倒也实在,他畏寒。

下午时起了大风,吹得人很不舒服,孙睿双腿难受,就不想在孙祈这儿吃了酒后再深夜回府,便自罚了三杯茶。

孙祈哪里会因为这些事儿对孙睿不满?

说白了,不办生辰不合适,显得他这个皇长子人缘差,但也不能大肆操办,一来奢侈,二来有拉帮结派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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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祈也就只请兄弟一道,热闹过了,亦不张扬。

如此兄弟和睦的场面,也能叫圣上和皇太后喜欢。

不管水下到底有无暗涌,但明面上一定要和煦,他们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可若是孙睿在他的席面上受了凉,孙祈就是吃力不讨好,既然孙睿以此推托,他自是应了。

一副兄友弟恭模样,好言关照他身体要紧,至于吃酒,亲兄弟哪天不能吃酒了,没必要非凑在这大冷天里。

孙禛在一旁听着,见那两人你来我往,没有忍住情绪,嗤得笑了声。

他想,端的是一副好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睿和孙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孙禛这声冷笑,当然瞒不过在场的人。

各个都听见了,各个都当没听见。

孙禛觉得他们无趣得紧,催着孙祈出发,这大冷的天,不坐下来吃热酒,挨冻有个什么意思。

而孙恪不入文英殿,自然就直直去了孙祈府里,他拿捏着时间,不早不晚。

孙恪是为着蒋慕渊来的。

小王爷知道他时间紧,在京里能待的天数不多,也就不让他去素香楼说话,免得耽搁了蒋慕渊陪伴妻儿的机会。

既然孙祈设宴,他也就一块来,反正都是堂兄弟,又没人能吃了他。

至于不能当着孙祈等人说的话……

小王爷也压根不想说。

不掺合,不搅和,他乐得自在。

席面摆在花厅,只留了几个人伺候,席间可以算是格外放松的了。

喝了几盏,蒋慕渊就拿茶水换下了酒。

孙祈笑着冲他摇头:“你的酒量不用如此吧?”

蒋慕渊也笑,说得坦诚:“染了一身酒味回去,祐哥儿就不让我抱了,难得回京来,儿子还没有抱够。”

孙祈闻言哈哈大笑,让人泡了壶好茶,又打趣道:“是弟妹不喜酒味吧?”

蒋慕渊不多解释。

有他在前换了茶,孙淼也就不喝了,有样学样推到了孙栩头上。

孙恪也要换,孙祈赶忙拦了:“你又不用抱儿子!”

小王爷比脸皮从来不输任何人,得意地扬了扬眉:“可我有媳妇儿,你弟妹是真不喜!”

孙祈被噎得正着,气笑了,转头与孙宣、孙骆、孙禛道:“你们三个就再陪我饮两杯吧。”

孙宣无所谓,孙骆和气,孙禛贪酒,就应了。

席间,孙宣倒是想问蒋慕渊一些朝堂事,但到底是孙祈的地盘,最后还是忍下了。

这顿晚饭,其实吃得并不糟心,没有什么试探,也不提任何正事,仅仅就是吃酒。

若非蒋慕渊清楚几兄弟对皇位虎视眈眈,如此场面,倒真的是兄弟和睦的典范了。

不吃酒的几个散得早,孙禛吃得半醉,晃晃悠悠的,由孙骆带回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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