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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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慕渊心里有数了,他先前就猜到孙祈身边多了一位能人,如今看来,那位没有留在京中,这一次是跟着来了。

若不然,就孙祈的性子,是很难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把情绪调整过来的。

蒋慕渊进了大帐,果不其然,孙祈笑容和煦。

孙祈让人给蒋慕渊上了茶,也不避讳什么,直接道:“不瞒阿渊说,刚才在七弟那儿,我是有些气了。

他们身处险境那么久,哪个不揪着心挂念着?好不容易脱险回来了,他不说好好养伤,刚有些劲儿就拿军医出气,不像话!

我刚坐在这儿想,七弟那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们这等出身,打小没有受过伤,校场上那些比划,根本不能比拟七弟他这次遭遇。

他还比我小了好些年,我学着写文章的时候,他还在榻子上爬,我跟他计较什么脾气。

你说是不是?”

蒋慕渊哪里不清楚孙祈到底在气什么,不过,孙祈既然想用这个理由来遮掩,他也不拆穿。

孙祈说了这么几句,没有再继续解释,洪隽与他说过几次,过犹不及,他听进去了的。

“七弟这会儿如何了?可有叫军医好好诊治?”孙祈问道。

蒋慕渊提了夏易。

孙祈这才放心似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蒋慕渊抿了口茶,顿了顿,道:“我过来是有一事与殿下商议,虽说是给京里送折子报平安了,但没有见着人,圣上、皇太后以及娘娘们必然都牵挂,两位殿下还是早日回京,才好让宫里安心。

七殿下的伤势由夏易暂时看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让太医院的大人们一块看看。

马车不合适,我琢磨着不如走水路……”

孙祈握着茶盏,指腹沿着口子来回摩挲,很显然,蒋慕渊并不希望孙睿和孙禛留在军中。

是担心孙禛的伤势被耽搁了,还是担心孙睿会在军务上横插一手?

孙祈想,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再说直白点,蒋慕渊与孙睿在南陵问题上不是一路人,他不会被孙睿拉拢,而他孙祈,更有机会些。

蒋慕渊眼下瞧着是在皇子之间不偏不倚,但从这会儿来看,比起孙睿,蒋慕渊更愿意与他共事。

洪隽说得对,皇位之争是一场长久的战斗,不争一时一刻。

就算他不能瞬间笼络人心,但只要不把人赶到对立的一方,长久下去,这些耕耘都会有收获。

“水路……”孙祈沉吟着,他也不希望孙睿留下来,孙睿锋芒毕露,孙祈再念静心咒都怕哪一天没有控制好脾气,在余将军他们眼前露出端倪来,“我们与三弟商量商量,水路还是可行的。”

蒋慕渊颔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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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之战,他有自己的想法,军中如今布局、进退,自然是与余将军等人商议后得来,但大方向上,与蒋慕渊的需求一致。

孙祈这位监军,从不指手画脚,听得多说得少,可显然,孙睿决计不是那样的人。

蒋慕渊捏不准孙睿到底想从南陵获得什么,若是孙睿想要的,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那由着孙睿留在军中,后续做事就辛苦了。

孙睿对军务毫不陌生,他能说得头头是道,身份摆在这儿,他若是提出想法来,套一层冠冕堂皇的漂亮外衣,谁能一巴掌给拍翻了?

一旦出现分歧,后患无穷。

既如此,还是早些让孙睿、孙禛回京的好。

京里对前线再有指点,那也是将在外,军机不等人。

蒋慕渊不方便直接与孙睿开口,因而他来寻孙祈,“拉拢”孙祈出面,暗示了他与孙睿并不是一条船上的。

孙祈身边有人指点,哪怕最初没有听明白蒋慕渊的意思,之后对方一指点,也就懂了。

只是看起来,那位能人指点得不错,孙祈敏锐许多,这就听出来了。

两人商量好了,便去寻孙睿与孙禛。

赶人回京的话,叫孙祈说的动听极了,左一句父皇挂念、右一句太医会诊,生生勾勒出了皇家父子兄弟之间浓浓的感情。

可惜,再是好听,说的人没走心,听的人,也没有走心。

孙睿哪可能被这些话糊弄过去,孙禛十之八九也不信,但他真是受够了这些日子的颠簸了,也不想在军中待着,坐船回京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皇兄,我要回京!”孙禛想一茬是一茬,恨不能立刻就动身。

孙睿抿了抿唇:“是该回京了,既然坐船能走,那便走吧,你老实躺着,我让宣平府备一艘大船,行得也稳。”

闻言,蒋慕渊睨了孙睿一眼,孙睿答应的这么爽快……

是蒋慕渊打南陵的计划与孙睿想要的差不多,还是孙睿只想逼孙璧造反,后面怎么打,他根本不关心?

不管孙睿是怎么想的,蒋慕渊打南陵的想法都不会变。

速战速决。

虽然经过昨夜的变故,没有打下封口关,速度上难免受影响。

前线军中与宣平府也不想孙禛在自己的地盘上再出差池,这两位失踪而归的殿下愿意快些回京,众人皆是长松了一口气。

宣平府贡献了一府之中最好的大船,请工匠日夜检查修缮,又重新布置了内部,尤其是孙禛休养的床铺榻子,一溜儿换了新的。

军营离码头倒是还有小一天的路程,夏易坚持让孙禛在营中又养了三日,这才把人挪到了马车上,一路往码头去。

这三日间,孙禛虽不快,但好歹有个盼头,脾气总归是收敛住了。

孙祈亲自把两个弟弟送到了码头,看着那华美的大船离岸,他站在岸边挥了挥手,看着是依依不舍,实则欢天喜地,

第824章 不敢认

顺风又顺水,行船比孙禛预想得还要顺畅许多。

宣平府考量周全,船上备的厨子手艺好,伺候的人手也都机灵,沿途经过一些大镇,厨子采买之时,伺候孙禛的也会再买些的小玩意来讨好这位主子。

从小到大,孙禛各式玩意儿见得多了,原看不上那些市井玩意儿,可这些时日真是憋得久了,这会儿看什么都顺眼,要不是孙睿也在船上,他都想把戏班子请上船来开唱了。

伙食顺心、他又整日躺着,孙禛眼瞅着一日比一日圆润,行至京畿时,他脸上还长了些肉,红光满面的

反倒是孙睿,瞧着清瘦了不少,身上衣衫都松垮了些,清晨起来咳嗽了两声,让夏易给诊脉开了方子。

京城的码头离宫城还有大半天的路途,因着连通水路,边上发展起了一座繁华的镇子,平素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两天,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三殿下与七殿下马上就要抵京,京师来迎接的官员们把镇子里最好的客栈都包圆了。

大船一靠岸,岸边依序立了无数的人。

因着孙禛要被抬下来,码头附近围上了幔帐,不叫人看到皇子如此狼狈的模样。

虞贵妃身边的窦公公奉命来迎,一看到那软榻被抬下来,他的心突突直跳,迎上来道:“殿下受苦了!娘娘可真是担心坏了!”

孙禛心情不差,见着熟面孔了,他挑了挑眉:“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原先伺候我的那些人呢?”

宣平府给配的人手再机灵,总归不是宫里教出来的,之前快马送信回京时,孙禛就特特让补了一句,说是随着他去了南陵的人都没了,叫宫里来接的时候,把原本留在京中的人手挑几个送过来。

窦公公赶紧让两个小内侍过来,张口要说话,抬头瞧见孙睿,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卡住了。

这瘦得脸颊都凹下去的人,不就是他们三殿下么!

先前送回京里的信上都说,七殿下伤得不轻,三殿下无恙,可这会儿一瞧,三殿下看着比七殿下遭多了……

他都要不敢认了!

孙禛看窦公公这反映,便道:“皇兄似是这几日魇着了。”

他日日见孙睿,因而孙睿的变化在他眼中就没有窦公公看的那么夸张。

他听夏易说过,孙睿从脉象看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时日夜里总睡不好,精神就差了。

这也不稀奇,面对危机,各人各反应。

孙禛在破庙养伤时,孙睿又要看顾他,又要算计着如何从董之望和孙璧手中脱身,一路磕磕绊绊到被顾云齐救下,这么些时日,全是孙睿撑着,等危机过去了,被急迫和求生压下去的恐惧渐渐浮上来,也是人之常情。

比起事事成竹在胸,孙禛反倒觉得会后怕的孙睿更有人情味。

窦公公走到孙睿跟前,颤着声道:“殿下,您受累了。”

孙睿轻声笑了笑,按了按眉心:“母妃把他交给我,我总要把他带回来。”

窦公公暗暗感叹孙睿辛苦。

孙禛被挪到了马车上,因着他有伤要平躺,马车都是改过的,力求他躺得舒坦。

孙睿没有坐马车,让窦公公给他牵马:“拘了这么些天,不耐烦再在车里憋着,怎么的,怕我从马上摔下来?”

窦公公只好依言而行。

孙睿似是知道自己姿容欠妥,没有叫官员们为难,虽坚持骑马,但也老实戴了帽子遮掩。

京畿一带官道宽敞平整,马车行得也快,半日工夫,便瞧见了京城城墙。

十里亭外,停了几辆马车,送别亲友的百姓都在此处告别。

其中一辆,套着藏蓝的车衣,看着是京中最大的车马行租来的,靠在角落里,并不起眼,十里亭的商旅换了好几拨人了,它却是从上午就停在了这儿,车把式都不在跟前。

直至孙睿一行人的车队从远及近,这辆马车的车帘才微微一晃,掀开了一个角,露出来一只手。

那是姑娘家的手,皮肤细嫩,手指纤长。

额头靠在了手背上,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帘子外,看着车队又由近往远。

她一瞬不瞬,虽看不到帽子下孙睿的面容,但她眼睛里的恨意却是不加掩饰全部露了出来。

就是这个人,不娶她就罢了,还算计着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一辈子!

她对孙睿的恨,一如她当日割进自己肉里的那把刀,白的进,红的出。

贾婷咬紧了后槽牙,拽着车帘重重一摔。

那日园中,她怀疑赵知语,继而疑心孙睿,顾云锦坐实了她的猜想,虽依旧没有真凭实据,但贾婷已经深信不疑。

贾温氏担心她,又不希望她胡乱猜测,好言宽慰过她几次,贾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便让贾琮去查证。

贾琮拗不过她,也是为了安一家人的心,便让小厮贾理去查了顾云锦提过的那几个名字。

赵大、赵二两兄弟虽不知所踪,但这两个无赖到底是什么品行的,贾琮一圈打听下来,摸了个七七八八,再说当日那读书人,案卷上明明白白写了出身籍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是一打听,拼凑出来些故事。

真真假假凑在一块,虽查不到那跛脚太监,但孙睿的嫌疑无疑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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