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节(1 / 1)
顾云锦不敢说自己变得更好了,但是,她变得更快乐了。
不再是避去岭北庄子时的那种眼不见为净,而是能从身边的人事上感知到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感动,也更愿意去从前并不熟悉的人了。
这一切都是蒋慕渊带给她的。
她还挺喜欢现在的自己的。
嫁给蒋慕渊,当真是极好的。
寿安郡主正听着蒋慕渊说话,余光瞧见顾云锦柔柔望着蒋慕渊,她不由扑哧笑出了声:“嫂嫂一瞬不瞬地看着哥哥,当真是情深一片,哎呀,腻死人了。”
蒋慕渊闻言也看了过来,对上顾云锦的目光,他不由也笑了。
冬日的阳光并不能晒暖了人,落在蒋慕渊的眼睛里,那一层光却显得温暖极了。
深邃的眸子里是清晰的笑意,一点点漫上,溢出眼角眉梢,唇角也勾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比阳光更暖,直直透入了人心。
顾云锦不禁亦莞尔,走上前去,握住了蒋慕渊的手,偏头与寿安道:“是啊,腻死人了。”
寿安大笑,弯着顾云锦的胳膊,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不远处的拐角墙边,蒋慕蕊怔怔看着这三人,良久都没有动。
奶娘在她身后试探着问道:“姑娘,咱们还过去吗?”
蒋慕蕊回过神来,低声问奶娘道:“看起来,小公爷很喜欢夫人,郡主也很喜欢她嫂嫂……奶娘,你说,郡主的喜欢是不是装出来的?“
奶娘又往前看了一眼,道:“不像是装的。”
“我也觉得,”蒋慕蕊抿了抿唇,“不是装的就好,她真的高兴、喜欢,那就好了。”
奶娘忙应了。
她知道她家姑娘心善,一直都担心寿安郡主受委屈,怕郡主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欢喜。
刚刚见寿安被唤到蒋卢氏这儿来,蒋慕蕊寻了个由头,就悄悄跟上来了。
用蒋慕蕊的话说,一个小姑娘家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不理她,若是身边其他人不是真心实意待她,要叫寿安小心翼翼地琢磨他们心思,不敢真切表达喜怒,那即便有一个封号在身,不也是很惨的吗?
蒋慕蕊帮不上寿安什么,却不想做个什么都看不到的人,哪怕她能给与的关心没有实质上的用处,但也是她真诚的一片心意。
顾云锦和寿安郡主都没有注意到蒋慕蕊,只蒋慕渊,余光看到了。
只是蒋慕蕊没有上来说话的意思,蒋慕渊便没有点明。
三人回到蒋岳氏的屋子里,安阳长公主正抱着蒋岳氏的曾孙儿与族中女眷说笑。
见他们回来,蒋岳氏大笑着道:“正说着呢,这当了婆母的人就是不一样了,整个人走起路来脚底生风,等明年当了祖母了,越发了不得了,脚下要踏风火轮了!”
这话说得一屋子哄笑。
长公主也笑,嘴上道:“可别唬着我儿媳妇了,生孩子哪有说得准的,明年当不上,许是后年、大后年呢。”
说心里话,长公主也着急,恨不能立刻就荣升为祖母,再一睁眼,孙儿娶妻生子,她荣升曾祖母,但这事儿着急不顶用,儿媳妇昨日才进的门,孙儿那是变也变不出来的。
“生孩子也是缘分。”蒋岳氏附和道。
“可不是,”长公主点头,叹道,“比起哥儿,我就喜欢姐儿,生了这头一个后,总想着再添一个姑娘,可左等右等的,肚子没有动静,能怎么办呢?还好,我还有寿安。”
一面说,长公主一面对寿安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身边坐下:“贴心贴肺的跟我亲生的一样,哪个说我没女儿,我准与她急。”
又说笑了会儿,长公主起身告辞,一家人准备回府。
族中人送他们上了马车,直至瞧不见了,才有一妇人在边上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寿安的那个娘,忒不像话了,”妇人道,“年轻守寡是可怜,大伙儿都同情她,但咱们蒋家数代,年轻寡居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人,对孩子不管不问的却是头一人。
也亏得长公主心善,教养上从不懈怠,又是真心待寿安好,什么都想着……”
蒋岳氏听见了,转过头来看了这妇人一眼,她嘴上什么都没有说,眼神也是淡淡的。
妇人却有些不敢说了,迟疑着看着蒋岳氏。
良久,蒋岳氏叹道:“仕丰媳妇那个人呐,就是没转过弯儿来,想偏了。”
这话听起来是在附和她,妇人松了一口气,想再说什么,却见蒋岳氏已经走了,只能讪讪作罢。
第503章 叫人听见了?
肃宁伯府里,程晋之被两个哥哥架进了书房。
他昨夜喜宴吃多了酒,连如何回府的记忆都有些迷糊,今儿个早起来时脑壳胀痛、晕头转向的,直到这会儿,都不能算清醒了。
因而,他被按坐在椅子,程言之和程礼之又各自搬了把椅子左右坐在他跟前,程晋之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是个什么状况?
是昨儿婚宴发生了什么?
程家两个哥哥昨儿夜里已经抓耳挠腮了,可偏偏这臭小子醉得毫无知觉,他们倒是想来一个“酒后吐真言”,还未及逼问,被两人的妻子拦住了,说他们连醉酒之人都不放过,夜都这么深了,不好好歇息还尽琢磨些歪门邪道。
有两位嫂嫂作保,程晋之被抬回屋子呼呼大睡,连大清早都没有被打搅。
做哥哥的耐着心思等到了这会儿,才把人拐进了书房里。
程礼之抬手拍了拍程晋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三弟,你知道你昨日在宁国公府做了什么吗?”
程晋之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他做什么了?
为何他毫无印象?
程晋之的视线在两个哥哥身来回转了转,迟疑道:“我是多吃了些酒,旁的还能做什么?别不是你们两个诓我呢?”
这话一出,程言之眉头一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而程礼之,更是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太伤哥哥们的心了。”
程晋之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依程晋之之见,这种可能性极大,他们三兄弟一块长到大,哥哥们是个什么性情,做弟弟的一清二楚。
虚晃一枪、携手诓骗他的事儿,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每一回都说得有板有眼的,最后全是胡言。
等他反应过来当受骗了,已经是鞭长莫及。
见程晋之不接话,程言之和程礼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下嘴皮子一动,缓缓冒出了“林琬”二字。
只这两个字,程晋之的眸子骤然一紧,闪躲开了两个哥哥的视线,不由自主道:“提她做什么?”
这明晃晃的心虚反应,一览无遗。
程言之与程礼之心里有底了,逼问起话来,也越发有方向。
“不是我们要提她,”程言之叹息一声,“是昨儿你自个儿提的,在席面,突然提起她来了。”
程晋之对两个哥哥的话依旧将信将疑,但相信已经占了风,毕竟,什么事儿都能诓他,但哥哥们不会毫无根据地提及林琬。
他从未在私底下说起过林琬如何如何,哪怕提到一两句,也只是自家妹妹们的好友,仅此而已。
一直以来,程晋之也是这么看林琬的,以至于昨日西林胡同里瞧见的灿然笑容的那一幕,才会忽然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把从小到大认得的那个林琬的形象,全部覆盖掉了。
这一些,只是程晋之心的起伏,他自己都来不及仔细掰扯、思量,又怎么会叫别人知道?
可偏偏,两个哥哥,谁也没有提,提了林琬。
莫不是,他当真在席面失言了……
程晋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牙根子都疼了:“我提的?真的?我怎么说的?”
程礼之哼了一声,道:“你说要林琬给你当媳妇儿。”
话音未落,程晋之脚下一滑,险些连人带椅子都摔倒了。
好在习武之人的身体反应快,勉强稳住了,只是一张脸被吓得苍白苍白的。
他当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了?
酒后的他,当真能说出那等豪言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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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整夜,这消息只怕已经传到林家了,林琬听说了,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掐死他……
垂死挣扎般,程晋之拉住了两个哥哥的手,道:“确定我说了?”
程言之郑重点了头。
程晋之又问:“叫人听见了?”
程言之还是点头。
死死盯着两个哥哥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程晋之只能哀嚎一声。
他一脸懊恼,抱着脑袋只想寻个角落蹲下来。
说起来他酒量不算差,怎么酒后做出了那样不靠谱的事儿呢……
程礼之勾住了弟弟的肩膀,道:“那你老实说说,你怎么会冒出那么一句来?我和大哥差点儿叫你吓死了。你到底不意林琬?我们要怎么给林家说法?反正你没有说亲,你要觉得林琬不错,要么定下?”
听了前半截话,程晋之还当林家已经门来讨说法了,不由缩了缩脖子,待听了后半句,苍白的脸一点点涨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知道!这、这事儿,我又做不了主……”
“叫你做主呢!”程礼之抬手重重拍在了程晋之的后背。
程晋之险些连魂都被拍出来了,脱口而出一个“好”字,说完了,又赶紧闭嘴,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这算是表明态度了。
程礼之连连咋舌:“看来是真瞧了。”
“傻弟弟也会念着别人家的姑娘了,”程言之缓缓坐下,一副老父亲的慈爱口气,“既如此,我会转达母亲,让她请人去林家探探口风。”
程晋之刚要点头,突然品出些味道来,道:“不是林家要说法,而是我们去探口风?不是说都叫人听了去了吗?林家难道会不知情。”
程礼之在一旁哈哈大笑,眉飞色舞:“是啊,我和大哥听见了呀,怎么着?我们两个不是人吗?”
饶是程晋之十分想点头,还是没胆子如此做,只能为自己又一次在兄长们手被骗了个底朝天而忿忿。
程言之看在眼里,也笑了起来,道:“哎呀,自家兄弟跟前吃个亏,能换个媳妇儿回来,这买卖再划算不过了,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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