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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晋之是肃宁伯府的三公子,前世顾云锦没有见过这位,却听过他的名字,五年后蜀中平叛,他力斩敌将,却也马革裹尸。

顾云锦没有想到,还年少的程晋之竟然会做出拦人去路、掀人帷帽的事儿。

而来拆台的,是从前和她谈及过程晋之的蒋慕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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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锦抬眸看着蒋慕渊,说是从前,论起来也没有一个月,岭北的道观之中,他们都是突遇旧识,添了几分感慨,说起京中旧事。

蒋慕渊说跟他出身入死的程晋之,顾云锦说也曾在蜀中征战过的顾云齐。

那时她回光返照,跟蒋慕渊说了很多,许是知道活不长了,后来连小时候在将军府里的往事都说了些,却没想到,一朝回到十年前,她在这巷中再遇到了少年时的蒋慕渊。

如此际遇,她心中的感慨,蒋慕渊是不得而知了吧。

她顾着感怀,一时间,连程晋之让人拦她的事儿都懒得计较了。

第40章 年少

清风拂面而来,夹杂着点点柳絮,有些像岭北的那场初雪。

雪落了一整夜,积了一指关节深,天亮后时不时飘上些细碎雪花,按说这样的天气不适宜出门,但顾云锦的身体不由她挑三拣四。

回光返照而已,谁晓得能坚持多久,这日不出门,只怕要在炕上躺到闭眼了。

顾云锦坚持去了道观,拜了吕祖,走出大殿,迎面遇上那拾阶而上的人,她仔细想了想,才忆起对方身份。

那天与她在微雪中低声交谈的蒋慕渊,相较眼前的人,减了少年人的意气和清俊,多了沉稳与内敛。

可顾云锦却突然对少年的蒋慕渊添了几分好感。

这好感不是姑娘家的隐约心思,而是暗暗的窃喜和兴奋。

相差了十年的两张容颜叠在一块,让顾云锦对这一月里的巨大变化更有了踏实感。

她印象里的蒋慕渊眼角处的疤痕淡了消失了,留在脑海里的是跟前的他的样子,就像十年后病怏怏的顾云锦不见了,她对镜自照时是鲜活娇俏的自己。

戴着帷帽,视线遮挡了一层,顾云锦干脆肆无忌惮地打量蒋慕渊,甚至想开口问一声,他是怎么认得杨昔豫的,又为何去了侍郎府赴宴,但终是没有问。

毕竟,现在的她,不该认得蒋慕渊。

蒋慕渊让那两个男子先行离开,带着浓浓歉意道:“宁国公府蒋慕渊,刚才是友人失礼,听了京中传言,想见顾姑娘真容,出此下策,唐突姑娘了。”

顾云锦挑眉,她原就在想,为何程晋之好端端地要掀她的帷帽,原来是叫传言引来的。

她意外极了,没想到那些让徐侍郎府难堪的流言,竟然还会招惹这样的麻烦。

“小公爷,”顾云锦唤他,“他从哪儿看出来我是顾姑娘的?”

蒋慕渊前脚刚进雅间,后脚就跳窗来救了,根本没来得及细问程晋之,他哪儿清楚程晋之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他又不好晾着顾云锦,自个儿回去问明白了再来,只好浅笑着道:“难道你不是顾姑娘?”

顾云锦撇了撇嘴,她还真不能否认。

照着前世的经历,她和蒋慕渊迟早有碰见的机会,这会儿否认了,以后真遇上时,岂不是进退为难?

现在明显是对方理亏,她占据上风,又何必撒谎,让自己在不远的将来落于下风呢。

“我是顾家姑娘,”顾云锦道,“今日之事,谢小公爷出手相助,还请小公爷转告程三公子,掀姑娘家的帷帽可不是什么好事,还请他手下留情,下一回再遇见了,千万别再这么做了。”

顾云锦的言语之中没有羞恼,说得直白又坦荡,反而让听她说话的蒋慕渊尴尬又愧疚,仿佛是他吩咐人做了失礼的事情。

“我会跟他说的,”清了清嗓子,蒋慕渊又道,“你是去北三胡同?要不要叫顶轿子?”

顾云锦挑着眉看他,想到帷帽遮挡,对方看不清她的神色,这才稍稍歪了歪脑袋,以示疑惑。

一片好心眼看着要变成另含别样心思,听起来跟他事先打听了顾云锦行踪似的,蒋慕渊忙解释道:“出门只带两个丫鬟,去的地方应当不远且熟悉,这条巷子离北三胡同很近,我就是一猜。”

听起来很有道理,顾云锦了然,会排兵布阵的蒋慕渊能猜到她的行踪,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摇了摇头,道:“已经很近了,就不用轿子了。”

蒋慕渊自然不勉强她,只叫了亲随上前,与顾云锦道:“让寒雷送你到胡同口吧。”

顾云锦认得寒雷,道观里跟在蒋慕渊身边的也就是他了,彼时因旧伤跛了脚的男子此时还健步如飞,她不由抿唇笑了,没再推拒,颔首应了。

倒是蒋慕渊,又格外叮嘱了寒雷几句:“隔十步跟着就行了,莫张扬。”

顾云锦与蒋慕渊告辞,走出窄巷,往北三胡同去。

身后不远处,寒雷不疾不徐跟着,时不时东张西望,就像是在打量河边景致,不叫人看出他的真实目的。

念夏暗悄悄往后看了两眼,才低声与顾云锦道:“刚才真是太险了,奴婢的心跳到现在还噗通噗通的呢,那位真是小公爷?亏得有他帮忙。”

抚冬听见了,闷声道:“倒是来得赶巧,兴许是跟那程三公子串通一气的,叫姑娘发现了二楼窗边的人影,才来打个圆场。”

念夏怔了怔,下意识问顾云锦:“姑娘?”

“不见得串通了,”顾云锦理着思绪,道,“若小公爷有那个心思,以他的功夫,一颗石子就能打掉了我的帷帽了,哪里要这么麻烦。”

说话间,三人走进了北三胡同。

顾家院子就在不远处,顾云锦扭头看向胡同口,寒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不禁轻声笑了。

寒雷素来跟着蒋慕渊,京中有不少人看他眼熟,要是被人看到他送顾云锦回到胡同里,又要添几句流言了。

蒋慕渊大抵是“可怜”她现在流言缠身,这才让寒雷隔着些距离护送,也不进胡同吧。

另一厢,蒋慕渊回到了酒楼二层的雅间。

听见推门声,小王爷抬头看他,支着腮帮子道:“我还以为你会送佛送到西,送她走呢。”

蒋慕渊倒了一盏茶,一口饮尽,声音不轻不重:“我又不是你,平白给人添是非。”

小王爷出身矜贵,行事却不拘小节,前回在街上跟礼部一位官员家的姑娘说了几句话,叫人看见了传到永王王妃的耳朵里,吓得王妃赶紧把小王爷寻回了府里,要弄明白到底是自家儿子惹人家姑娘、还是人家姑娘招惹自家儿子,兴师动众得让一群相熟的簪缨子弟看了笑话。

小王爷闻言也不恼,无所谓地笑了声。

程晋之也想到这一茬,忍俊不禁,他咳嗽了声掩盖了笑意,问道:“既如此,你还让寒雷跟着?不怕叫人看见?”

蒋慕渊放下茶盏,盯着他道:“防着像你这样一心掀姑娘帷帽的人。”

话音一落,程晋之缩了缩脖子。

哪怕蒋慕渊语气平静,但程晋之听出来了,蒋慕渊生气了。

第41章 下饵

三人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少年人相处,虽也顾忌彼此身份,可能处到一起的,不可能是溜须拍马、捧高踩低之辈。

程晋之的出身是比不上小王爷和蒋慕渊,但一样是称兄道弟。

心性使然,偶尔打趣起来不着边际,哪怕是小王爷,都不晓得被他们一群人笑过几回。

皆是闹过了就算,谁也不会搁在心上。

印象之中,程晋之很少见蒋慕渊生气,哪怕去年为了皇太后的生辰,蒋慕渊被人坑了在江南收了一只舌头不灵巧的鹦哥,为此叫人从皇太后宫中一路笑到了公候伯府的后院,他都一笑了之,丝毫不介意。

程晋之没想到,今日这事儿竟然叫蒋慕渊动了火气。

他下意识看向小王爷。

小王爷亦是一脸好奇,道:“掀帷帽这事情确实不地道,不过这窄巷……”

话只说了半截,意思也很清楚。

今日机会难得,顾云锦身边没有轿夫,只两个小丫鬟,不会四处传扬出去,窄巷又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哪怕是行这等厚颜之事,程晋之也不是坏心寻顾云锦麻烦。

程晋之忙不迭点头,道:“我就是太好奇了。”

蒋慕渊面色依旧淡淡的,就这么慢慢扫了两人一眼。

程晋之轻咳了一声,隐隐觉得,自打蒋慕渊这趟回京起,他的性子就变了些。

虽然还是嬉笑怒骂,可有时候会沉下来,面无表情,一如现在这样。

“我认错,我下回再不做这种事了,”程晋之知道自己理亏,正儿八经的蒋慕渊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他道,“我如果再遇着她,我给她道歉。”

如此恳切,再揪着不放,也说不过去。

蒋慕渊叹道:“我道过歉了,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她从德隆典当行出来……”程晋之解释道,“她丫鬟说了青柳胡同、北三胡同,那医婆又叫她顾姑娘,这住处、姓氏都对上了,总不该是凑巧了。”

蒋慕渊一怔,顺口接了句:“她去当铺做什么?”

啪得一声,小王爷甩开了折扇,笑眯眯道:“想知道?问我呗。”

蒋慕渊睨他,没接他的话。

小王爷起了玩心,鱼儿不咬勾,他又重新下了饵:“不是想知道人家姑娘长什么模样吗?这事情交给我。长平一直闹着要宴客赏花,让她给徐侍郎府里下帖子,肯定周全又体面。”

长平县主是永王妃娘家的姑娘,最是喜爱热闹,一年里少说也要借着各种由头设宴四五场。

京中的书社、画社,城外的庄子,场地不拘一格。

小王爷与友人相聚,偶尔会和长平县主的聚会碰到一块,两厢见礼,打了照面,再各玩各的。

若是在宴席上,的确是小王爷口中的“周全又体面”。

程晋之以为这主意不错。

小王爷颔首,与蒋慕渊道:“顾姑娘是不是让人过目不忘,见过了就知道了,你说她喜欢素香楼的点心,我让长平多备点,也好看看你说得准不准。”

这一招将军够直接的,蒋慕渊没跟他分辩,道:“准又何如?不准又如何?”

小王爷顺着这话思量着筹码,程晋之却打岔了:“前回小王爷分明说的是谁信谁傻。”

台子被拆了,蒋慕渊朗声笑了,小王爷生了一个短暂的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笑完了,小王爷收起了折扇,道:“我认输,我让人去问问她去典当行做什么。”

顾家小院外,顾云锦驻足看了眼胡同深处停着的几辆马车。

沈嬷嬷出来迎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道:“是有人搬到了里头那院子。”

北三胡同的住户多是外乡商客,有一住好些年的,也有新来的。

顾云锦问道:“也是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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