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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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出的门,到现在都没回。”赵兴泰道,“有小半年了。”

“这么久?”这还是观主第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就算是遇到了事,观主解决不了的,我们担心也是白瞎。”赵兴泰道。主要是那道门还有用,观主那就没出事,“我看她八成是在外面玩得忘记了回。”

“看来是了。”江掌柜没把在铁匠铺遇到的事往外说,现在她安心等着观主回来就成。

不过遇到这种奇怪的事,她也不免留意了一下。

还别说,里水县现在人来人往,带来的小道消息里,还真有有关于西湖那家铁匠铺的。

“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铁匠铺是有名的鬼铺。”说话的是余杭的一位商人,方二家的好茶就是他供的。这次他也是送茶来,见大家在闲聊,也就少不得多谈了几句,“那家铺子以前就是一对夫妻,生意不怎么好。

后来据说的一下雨的天,铺子里漏雨,老头就去收拾东西,结果一开门就见门口一把锈迹斑斑的剑躺在那。老头是打铁的,想着这东西回头融了也能打把见到什么的,就收了起来。

就在他把剑收了以后,铺子里怪事就来了。天天晚上,前头铺子里都有打铁的声音。他半夜去看,又见不到人,但是炉子却被点着了,里面还有融化的铁水。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后,老头就学精了,半夜去偷瞧。这回他看到有个影子在那打铁,那影子模模糊糊,一看就不是人。老头给吓的,第二天就去请道士了。

但是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来了都没用,晚上打铁的声音该响还是会响。你们也知道,这人年纪大了,觉就浅。稍微有点声音,晚上就睡不着。老头夫妇苦不堪言,就把铺子卖了,但这铺子是祖传的;想搬走,又没钱。只好低声下气的求那只鬼走。那只鬼好像也知道人情,他走是没走,不过晚上就没再打铁了,而是改了白天。

铁匠铺有鬼的事传开后,天天都有客上门,甚至还有客人点名要那只鬼打的东西。就这样,本来生意很差的铁匠铺反而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看来那鬼也是个会感恩的。”周围的听客评价道,“他都没伤那对夫妻。”

“这鬼也分好鬼坏鬼,这夫妻运气好,应该是碰到了好鬼。说不定这鬼就是看他们太穷了,上门来送财的呢。”

“你这样一说,也有道理。”

听客嘻嘻哈哈,那商人却道:“那鬼再好也是鬼,谁又愿意一直和鬼共住一室。铁匠铺的生意好了起来,那夫妻俩也还是在找人驱鬼。”

“那现在驱走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那铺子不知怎么回事,很多人想去找都会迷路。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还没走吧,不然也不会找不到。”

商人说完,茶摊的听客有人指责老头夫妇不讲恩义,也有人赞同人鬼确实不能共居一室,各有各的说法。

当这故事传到江掌柜耳朵里时,江掌柜便知道,她那日能进去躲雨,应该是那鬼故意的,为的就是让她传个话。

就是不知道这鬼生前又是谁,又有怎样的故事。

在江掌柜还在为那鬼感到好奇时,没想到几日之后,她就见到了那铁匠铺的夫妇。

如同商人说的那样,这对夫妇年纪确实很大了。他们过来,就是听人说青松观很灵验,想寻人去驱鬼的。

青松观可没有多余会驱鬼的人,大多数来上香的香客,都是为了求子和求平安。

对于这样的请求,江掌柜只能遗憾地表示观主不在。

“那你们观主什么时候回来?”铁匠夫妇衣着光鲜,面容富态,神色间有些许不耐。

“这就不好说了。”江掌柜本想给他们倒碗茶,但见他们这态度也就装作忘了,“观主神出鬼没,她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

“那道观里就没其他的人?”

“没有。”

“看着这么大的道观,怎么连个人都没?”铁匠夫妇抱怨道,“我们特地跑到这来,现在岂不是白跑一趟。都说这道观灵验,我看也就是浪得虚名。”

这一回,江掌柜连招待都懒得招待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去了伙房。

那夫妻俩又等了会,见没人招待,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下了山。下山的一路上少不得逢人就说这这道观只是骗钱的云云,不过并无人理会他们。倒是路过方家茶摊时,方二听了,直接让人帮忙把他们撵出了方家村。

他们在别处说道观的不是那随意,但在方家村不可以。

被撵走的铁匠夫妇回去时自是又骂了一路。其中犯的口舌官司,怕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

长安。

郊外,傅家的庄子里,傅老爷子正在交代遗言。

他从年前身体便一直卧病在床,会有这么一天,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我死之后,你们都扶灵回乡,谁都不许留在长安。”老爷子费力道,“当初分家……当初老四什么都没得到,我那份体己就都留给他,你们谁也不准惦记……记住,老四才是你们的靠山,他倒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话说完,老爷子只感浑身一轻,人也能从床上坐起来了。只是他的身体是透明的,他能见到自己还躺在床上。

“爹!”他听长子试探了下他的呼吸便嚎哭出声,接着房间里跪了一地。

这些哀恸的哭声让他生出些遗憾,若是老四在就好了。可惜没能见到小儿子最后一面。

叹了口气,他提起衣摆出了房间。

傅老爷子逝去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御前,原因无它,父母过世,为人子的必须丁忧三年。但傅令言是圣人安插在南诏一侧的棋子,他又怎么会轻易撤掉。

于是连同报丧家书一同被送去西南的,还有圣人的夺情圣旨。圣旨命傅令言不必弃官去职,可着素服办公。

为人臣子,先国后家,傅侍郎不能抗旨不遵。但知道父亲离世前,他未能在床前尽孝,还是暗自神伤了许久。傅九知道后,十分懂事的没有来烦父亲。

他们父女在异地神伤,傅家其他人却开始进入终生的噩梦之中。

老爷子临终前发话让他们所有人扶灵回乡,他们不得不从。可是从全家启程开始后,怪事就发生了。

每天晚上他们入睡后,都睡做梦梦到自己躺在一副棺材里。那棺材被封上了,外面有人在敲这钉子,他们在里面挣扎着想破开棺材,可只能换来外面更快的敲钉。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们从噩梦中惊醒,可闭眼再睡时,却又在重复之前的梦境。

而且做这个梦的人不止一个,上到年纪最大的世子,下到刚成人的晚辈,晚上都会做这个梦。

中间他们特地去护国寺请了高僧来问法,高僧也只是说了声因果报应,便不肯再插手这事。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一边回乡,一边寻求解决的办法。

……

大理,傅杳十分愉快地吃着这一缕缕飘来的怨气。每吞下一丝,她便畅快一分。

她不要那些人的命,这种莽撞的做法只会增加她的因果,他们还不配。而这种让他们日日夜夜体验她当时所承受的痛苦的办法,最好不过。

“这么开心?”对面钟离道。

“当然,报仇这种事不开心那什么事开心。”

“我看昨晚上做的事你也挺开心的。”

“……?”

“好吧,眼下还有一件更令你开心的事。”

“什么?”

钟离一指北方,“有神兵的气息。”

傅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神兵气息。

她二话不说,当即就朝着那位置一跃而去。等她到时,那地方是在一处茶馆的二楼,此时楼内雅间里,有两人正在谈着交易。

左边那人浑身一股泥腥腐臭味,一看就是盗墓出身;右边那人,傅杳恰好认识,正是公主府的管家。

而此时他们正交易着一把唐刀。刀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旁边放着的一柄青铜剑器。那剑器十分不起眼,上面还有一点新刮的刻痕。

按道理说,周围若有神兵出现,傅杳不可能察觉不到。现在看到这青铜剑器,傅杳顿时明白,这青铜剑器周围的包浆遮挡了它的气息,若不是这道刮痕,她说不定就错失这柄神兵了。

“行吧,周管家,我们也是知道长公主喜欢这些,所以才投其所好搜罗了不少好东西过来。这价格就按照你说得来,只是以后有事还请周管家你帮忙照应点。”盗墓贼此时让步道。

“这个好说。”公主府管家起身,让人将面前的兵器全都收了起来,“只要你能找到公主想要的东西,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好嘞,那我再让人去张罗些货来。”

话到了这里,傅杳便知他们这生意已经是谈成了。

看着他们双方各自散去,傅杳对钟离道:“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气运,还真让人捉摸不定。”

谁能想到,她要找的最后一柄神兵,还真就被宁康给抓鱼似的捞到了。

“方才我们可以开更高的价。”钟离道。

“可是我更想知道宁康想要什么。”傅杳道,“这天下神兵肯定不止十二把,但是我要找的最后一柄,偏偏就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看看天意想做什么。”

第176章

周管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公主想要的东西,他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回公主府后,像往常一样回禀了一声,便继续张罗去了。

而宁康这边,现在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她要生了。

她就算性情再持重,生孩子这种跨鬼门关的大事,她还是有些坍塌。因此在临盆的前几天,傅杳和钟离都被邀请住进了镇南王府。

“观主,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宁康因为没睡好,气色有些不好。

“你放心吧,我说了,会护你一命。这一次,你不安也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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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傅杳的承诺,宁康仍旧没有放松。她在三翻四次确定稳婆以及宫女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后,这才住进了产房。

在宁康生产时,整个镇南王府真心实意关心的并不多。除了镇南王世子流露出些许的关切之外,其他人大多是表面功夫。

不过想也是,宁康是圣人的亲妹妹。她的作用,在镇南王府看来,不过是安圣人心的工具。想镇南王府与她交心,这绝不可能。

倘若镇南王府真要叛变,那宁康就是第一个被祭旗的人。

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傅杳丝毫没插手的意思。而镇南王府也似乎对她和钟离很警惕,一直在阻碍她去接近产房。

三天后,宁康长公主平安生下一位小公子。

到底是得了孙儿,哪怕是表面上,镇南王府也要做做样子。于是在孩子洗三当天,镇南王大宴宾客。而后的满月酒,更是在整个内城办流水席,布施三天,为小世子祈福。

孩子满月酒结束,宁康也出了月子。

于是傅杳中断的鉴宝时间再次恢复。

在将那柄青铜剑器握在手里时,傅杳道:“长公主为我寻神兵,这次又是想求什么。”

宁康见她在这之前看了几十上百把兵器,都没吭声。现在却突然问这个,不由把目光放到了那柄不起眼的青铜剑上,心里生出某种猜想,“这么说,观主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了?”

傅杳将上面的包浆一拭,剑体上的花纹渐渐显露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是最后一柄。既然你给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满足你的愿望。”

“当真?”宁康见那柄青铜剑在她手下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眼神一闪,稍微犹豫了片刻,孤注一掷道:“观主,现在形势如火,我想火中取栗,你看能不能成。”

她原本也不想把这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玄学当中,但后来她知道她那位皇兄也多有仰仗傅杳的地方,这才动了心思。

原本嫁到镇南王府,她是想打定主意,先韬光养晦,等适合出手的时候再动手。可真知道傅令言信任四川总督在侧伺机而动时,她却又有些拿不准了。

在未出嫁之前,她相信皇兄对她还有几分亲情与愧疚。可现在她已经在南诏待了这么久了,她不敢保证皇兄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世子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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