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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琛这么想着,有那么点主动补偿的念头,似乎不知不觉松动底线,越来越松。

沈音之面前摆上两部手机,弄好自己的微信,又兴致勃勃帮他弄名字弄头像。完事儿不给他看,神秘兮兮说:“我送给你超级好的头像和名字,是礼物,明天你再看。”

傻样儿。

沈琛淡淡不作声,看电影。

一部看完接一部,身旁小孩不知不觉睡着,手里握着两部手机。他抽出自己的,随意看了眼。

名字是天下第一超小气。

头像是她的今晚的舞台。

粉发淡颜,背后如一漆黑的苍穹繁星点点。

粉丝后援会发过的图片,沈琛印象深刻。那条微博的配字是:如果给双翅膀,我就相信她是天使。

而事实上。

究竟她能不能飞,能飞多久。

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沈琛动了动手指,名字改成空白,终究没改掉那个头像。

放着吧。

他想,姑且放着,以后再说。

*

隔天周二,沈老板的当日行程满满当当。

然而当事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全面失联。

男秘周笙艰难打工,连着扑空两处老板常住的房,最后关头,开车来到蝴蝶湾。

下车便见刘阿姨挎着保护环境,买菜必备小竹篮子,一脸诡异而热切的笑容。

精准形容:像你妈拉你去为隔壁小区大妈庆生,实际上偷偷安排好一场盛大的相亲。全桌除了你全是高矮胖瘦的未嫁女生,七嘴八舌抢着自我介绍。

周笙对这种笑容深为忌惮,微微点头致意,刚要擦肩而过拉开门——

“周笙呐。”

老人家熟悉之后喜欢直呼姓名,呼得他一抖,“刘阿姨?”

“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张啦,我就问问,你是不是来找沈先生的?”

他点头。

“啊,你别叫他,千万别叫他,他好好休息呢。”

刘阿姨回头,小心翼翼拉开一道门缝。

“你瞅瞅,她们好着呢。”

清晨的落地窗洒进淡淡的光,液晶屏幕上仍自动播放着一部部电影。声音很小,如音乐一般自然地流淌着,恰到好处,打破寂静,又不至于吵闹。

一张沙发,一条粉嫩hello kitty毛毯。

两个人,一只猫。

它靠着她,她靠着他。

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彼此依偎着,形成一个小小的世界,仿佛天生如此,本该如此。又刀枪不入,不容插足。

明明……那个姿势绝对睡不好的。

偏偏他们安睡着,连周笙印象里,那位永远被噩梦折磨、靠白天闭目养神的老板,最是讲究、克制。

今天竟是睡衣都没换,仅仅靠在沙发上,双眼闭合,静得犹如一张沉沉睡去的画,让人难以打扰。

“咔嚓。”

拍照的动静突兀响起。

周笙低头,刘阿姨笑咪咪道:“我女儿给我买了新手机,可以拍照的啦。我看他们这么好,赶紧拍下来,以后结婚可以把这个照片洗出来挂在卧室,然后生了宝宝再拍个全家福挂在客厅……”

结婚生宝宝?

“……”

您想得也太远了吧?

*

十点钟,沈琛已经走了,沈音之伸个大大的懒腰。

小腿底下压着手机,叮咚叮咚响。

拿起来一看,好几个未读短信,微信里林朝雾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大清早发来几十条消息。

最后两条是:

【醒来回我!!!!】

【阿音,我是蔻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吧大家!

都给我解除封印,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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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走不走

见面约在中午十二点。

中心广场附近的咖啡厅。

甫一进门,林朝雾踩着高跟鞋猛扑上来,声泪俱下开场一句:“阿音!姐姐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音之:“……”

蔻丹好高。

被迫埋胸.jpg

然后迎来第二句:“你怎么又落到沈琛手里去了?”

哎。

蔻丹原先是个慢性子。

那种‘天塌下来别打扰我涂胭脂抹口红,先压死世上所有狗男人再说’的慢性子。自骨子里天生的爱美,分情万种但纯良,柔弱,又无害,所以她们俩如同双生姐妹。

如今不知怎么的,语速飞快利落:

“昨天我头疼到不行,半夜想起所有的事。”

“但上网查遍资料,别说百香门了,连我记得的清帮、沈琛都没有。民国历史里有的只是上海青帮,有个垄断上海鸦片生意的杜月笙,他才是青帮头头。这压根对不上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音之没回答。

她今天出门很听话,墨镜口罩、帽子围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身上戴。只是不小心围巾绑成死结,好不容易才摘下来,举目四处,“啊,没有人。”

“这是我的咖啡厅,今天当作重要谈话地点,当然没人。”蔻丹嗔怪,“我说那么多话,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有听。”

她懒懒的:“可是你说太快,我听完就忘掉了。”

“……”

生活不易,蔻丹叹气。

只得放慢语速问:

“我跳江之后,你有没有回沈公馆?”

“没有。”

“怎么不回去?没了我就没了把柄,你当回去才是。”

蔻丹一脸不解的剥着花生。

毕竟她跳江,小半是染上流感没钱治病,实在走投无路。剩下另外大半的缘故,便是不愿拖累沈音之。

没有她,她准能回去的。

半真半假扯点谎,千万避开逃跑的事儿。就说有人故意为难,说沈琛的仇家恶意报复……随意找两个说法,大不了受些教训,怎么着都行,总比年纪轻轻横尸外头好。

但沈音之摇摇头,温吞吞折着她的围巾。

“回不去的。”

1938年后形势愈发严峻,整个上海滩几乎一分为二。

这边是废城,风雨飘摇难民无数;那边依旧是高贵的法租界,歌红酒绿、鸦片横行,人们个个绝望而迷茫,活着等死,从而发展出一片畸形诡异的盛世繁华。

很多人想从这边越去那边。

中间必然要经过,驻扎法租界边缘的一窝日寇。

蔻丹死后,沈音之偷摸去法租线好几次,瞧见许多流落在外的夫人小姐,或趾高气昂胸有成竹,或满身狼藉眉目憔悴的找上小日本鬼子,自称自家谁谁谁是谁谁谁,要求他们放她们进租界,日后定然重重有赏。

小日本们纷纷摸下巴,交换眼神。

一干人操起中日混杂的语言,好声好气说派人前去通报,转身劳烦她们前去一间干净宽敞屋子里稍作等待。

她们进去了。

后来沈音之再没看到她们出来。

所谓国之将灭,何来王公贵族?

所以她照原路返回,可不能栽在日本人手里。

“啧,日他妈的一群杂种。”

听完内情的蔻丹一个捶桌,瞬间有点儿回到林朝雾的张扬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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