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1)
换个时间点她可能还有心情跟富瓦伯爵慢慢绕圈子,用尽一切手法让他打消心中的念头。但此刻陆楠担忧着来自东方的威胁,生怕什么时候伊尔汗人就带着大军打过来,每天都忙着策划如何筹备粮草整顿军队,多训练几个能征善战的带兵军官,哪还有精力看着富瓦伯爵到处蹦跶。
她不是没有警告过富瓦伯爵,然而他却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算了,他一边对教廷告密,一边还和卡尔以及孔代公爵眉来眼去,妄想和陆楠的敌人结成联盟,陆楠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继续存在。所以她直接选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有效方法。
这大概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影响,贵族领主之间争斗很少和东方人那样互相陷害玩弄心计,他们更偏好直接从物理层次消灭敌人。陆楠自己就亲身体验过很多次,比如刺杀,比如下毒,再比如改变了一切的那次难产。
原本只是为了稳固政权才打算再生一个孩子,陆楠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不光是她身边的不少人被卷了进去,甚至连香槟公爵都参与其中,最后她失去了丈夫和情人,宫廷的政局都为之一变。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陆楠怎么也不会想不开的去生孩子啊。
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才把开局惨淡的帝国经营到现在的地步,陆楠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自杀重来一回。这可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人生。陆楠不敢保证自己再从头开局一次的话,会不会因为巨大的失落而心态全崩。
前前后后玩了不止六年的游戏账号,里面还不乏好几次惊险没有读档靠运气过的环节,忽然告诉你账号没了,氪金抽的卡全没不说,又臭又长的剧情还得从头开始再打一遍,而在此之间已经为了刷初始号打了四五遍主线剧情……任何人面临这种局面都只想干脆脱坑,而不是重新氪金再玩一次吧。
“派人代表我去慰问富瓦伯爵的家人儿女,表达我的哀思,葬礼的话,就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一切费用都从国库开支。”
面对前来报信的侍从,陆楠想了想后如此吩咐。其实她都不想理睬这件事,但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勉强的按照对待重臣的惯例下了命令。
侍从急忙点头称是,又接着请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他好一起带口信出去办理。陆楠想了一下,记得富瓦伯爵孩子不少,里面有几个年纪不大。原本想要不要等到葬礼举行完毕之后为他们举行个正式的宴会,但是又觉得这么做一来很虚伪令自己厌恶,二来……要是表现得太过在意,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她在心虚,于是陆楠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还是没有得到从东方防线传回来的消息吗。”
“是的,陛下,暂且没有。您是有什么非常着急要确认的事情吗,需要派去使者吗?”
陆楠只是很担忧去了快一个月的路德维希,按理说他肯定早就已经到达了防线,跟阿弗里谈过了。但是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陆楠明白以时下的通讯和交通条件,不可能那么快的传回消息。但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真的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安。
不管是路德维希还是阿弗里,陆楠都不想看着他们发生任何不幸的事情。但这种忧虑却又无法对任何人倾吐,陆楠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多注意一些,一旦有了回信,不管是什么时间,必须马上来向我禀告。”
“是,陛下。”
侍从行礼后见陆楠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便恭敬的倒退着出了房间。但是外面等候的另一个侍从紧跟着进来,对陆楠行礼后低声说道:“陛下,骑士团团长布拉曼特正等候在外面的侯见室,想要请求召见。另外之前外出公干的洛雷托主教刚刚抵达了王都,派来了信使向您问好,并且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陛下的召见。”
陆楠心中一喜,总算有了个不错的好消息。但是根据事先的安排,她在一刻钟后要去参加一个由图利安公爵夫人举行的宴会,她拉来了不少文艺界的知名人士,陆楠还想让这些人为自己歌功颂德,写点安抚人心赞美形象的东西,实在是不能改变行程。
“这样吧,让布拉曼特卿稍等片刻,一定要好好招待。至于主教阁下,将我接下来的行程转告给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图利安公爵夫人的宴会上见。”
要论事情的紧急先后,自然是洛雷托比较重要,所以陆楠做出了如此的安排,相信洛雷托也不会拒绝。至于布拉曼特……陆楠大概已经猜到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老实说她不太想去听他训斥唠叨,干脆晾他一阵。
“他是个忠诚的下属,可是老了。”
叫来了一群侍女服侍她更衣梳妆好去参加宴会,陆楠心不在焉的想着。
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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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利安公爵夫人的庄园看上去跟几年前相比变了不少,庭院里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古怪雕塑物,据说都是她结交的那些艺术家赠送的礼物。由于知道陆楠会来参加今天的宴会,图利安公爵夫人大概还专门修正了一下她的宴会风格,终于没有和以往那样燃烧些奇怪的草药,邀请一些衣衫清凉的舞者。但是到底客人们都是些醉心艺术的人,所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狂饮烂醉,高谈阔论,时不时发出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
陆楠只是随便的和自己的这位姑妈打了个招呼,毫无兴趣去跟那些“艺术界人士”说话。反正她也就是来亮个相表明对所谓艺术的支持,顺便刷一下图利安公爵夫人的好感。这位老姑妈几年来帮了她不少,她还是很乐于在关键的时候卖她一个面子,让人知道女皇陛下对这位姑妈很亲近的。
图利安公爵夫人老了不少,不过面色红润,气色绝佳,她满脸堆笑的过来跟陆楠问好,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便很识趣的邀请她到路上去休息,免得有不长脑子的人跑过来缠着陆楠不放,惹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侄女儿。
陆楠瞟了一眼图利安公爵夫人的穿着打扮,又看了看她身边跟着的两个高大年轻帅哥,不禁默默感叹她的生活可比自己滋润多了。以前说到这位老夫人,大家还会嘲弄她是个没了丈夫又被儿子嫌弃的寡妇。然而现在图利安公爵夫人作为女皇的姑妈,受到了她的看重和尊敬,遇到什么比较正式的活动都不会忘记给她发一份请柬,安排在重要显眼的位置。因为虽然她空有公爵夫人的头衔却没有实际上的封地,手里却捏着大把大把女皇和先皇赐予的财产庄园,每日里花天酒地,过得好不快活。
连她的儿子在三年前也厚着脸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找上门,想要和母亲重修旧好。陆楠不太清楚公爵夫人跟现任图利安公爵之间有什么矛盾,据说好像是因为公爵大人的现任妻子和老姑妈合不来。当年的公爵可以护着妻子假装不知道母亲被气得回了娘家,现在他可做不到继续装死。图利安公爵领虽然看似是个独立的小公国,但没有帝国的庇护,早就被周围的几个国家给吞并了。眼看自己的母亲在帝国混得风生水起,他只好打发妻子后带着几个儿女过来,企图走孙子孙女路线来哄着老母亲回心转意。
然而图利安公爵夫人好像不太吃这一套,连着那几个孙子孙女也不待见。宫廷里不少人都觉得她太固执,跟自己的亲生骨肉闹得如此生疏有什么好处,肯定是老糊涂了。陆楠却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她觉得图利安公爵夫人有着自己的想法。老糊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她可精明着呢。
图利安公爵夫人带着她一路走到楼上专门安排的休息室,殷勤的向她推挤从西法兰运送来的最新葡萄酒。陆楠随便抿了一下就把杯子放下了,图利安公爵夫人不勉强,笑眯眯的继续说了些天气衣服之类的闲话,忽然就提到了西法兰现任的小国王,陆楠的又一个侄儿。
“说起来他十二岁了,距离亲政没有几年,所以不免想到了婚事上面。唉,我不想对陛下有所隐瞒,确实那位国王派人来找过我,想要从陛下这里得到确切的答复,不知道陛下对他的婚事有什么安排没有。就算不提小国王自己,他的妹妹今年也八岁了,我记得安德烈殿下应该也快五岁了吧。”
图利安公爵夫人一脸谄媚的说,在陆楠面前她可不敢摆什么姑妈长辈的架子。
陆楠皱了下眉头,她没想到这个小侄儿找门路都找到图利安公爵夫人这里来了。当初她跟巴赛尔公爵交换了约定,立下婚约,不管陆楠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会跟他的两个孩子之一缔结婚约,并且送上一半的领土作为嫁妆或者聘礼。诺曼底公爵在的时候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动不动就想让陆楠改变主意,宣布婚约作废。当时陆楠觉得这人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保护巴赛尔的两个孩子,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
如今想来,他未必是那个意思,也许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也踏上同样的道路,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又或者考虑到西法兰本身国内情况就很复杂,倘若未来的诺曼底公爵娶了国王的妹妹,还得到了一半国土作为嫁妆。假如这个国王胸无大志还好,稍有心气的人恐怕都不会想要这样一个妹夫。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陆楠本还想着假如能生下个女儿,倒是可以考虑嫁给这个西法兰的小国王,结果……不提也罢。
“安德烈的事情先不急,再说我也不知道那位公主是个什么性子,和安德烈合不合得来。现在孩子们都还小,可以等一等。不过为什么忽然问到了这件事,我好像没有说过要给那个小侄儿亲自安排婚事吧。还是说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如今西法兰的政局挺复杂的,萨利安家族借着诺曼底公爵的权势以及地位当仁不让的占据了诸多重要的职位,几乎快要把国王给架空了。然而当初巴赛尔公爵娶的那位出身低微的妻子好像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借着儿子的名义这几年收买人心营造声势,居然也能跟萨利安家族勉强打个平手,不至于被压制得死死不能动弹。以及当初老国王迎娶史坦立德家族的女人所生下的小儿子莱茵公爵,如今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当初被陆楠活生生害得失去了王位自然不甘心,借助史坦立德家族的势力天天兴风作浪,跟自己的侄子斗得不可开交。
想起至今莱茵公爵都还将自己视为杀父仇人,陆楠暗自冷笑了一下。她可以想象,自己的那个小侄儿,年仅十二岁的小国王,处境该有多么的艰难。老实说当初陆楠确实答应过巴赛尔公爵要照拂他的两个孩子,但仅仅也就是照拂了,温柔细心无微不至是肯定没有的。再加上路途遥远,如果西法兰国内发生什么事情,等传到陆楠这边,黄花菜都凉了。按照陆楠的想法,她还巴不得那个小侄儿死于刺杀暗算呢。这样一来继位的人就是他的妹妹,届时陆楠让安德烈娶了西法兰的女王,岂不是美滋滋。
然而这个小侄儿不但没死,还茁壮的活到了十二岁,距离亲政仅仅只有三年。陆楠只见过他两次,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礼节性的假惺惺了一番。记忆里他是个温和文弱的少年,和其他歌兰家族的男性一样有着金发蓝眼。但陆楠要是真的以为他天真善良纯洁,那就是脑子进水了。可以在如此复杂危险的环境下没病没灾长那么大,她的这个小侄儿也许还真的是个人物。
这样一来,陆楠哪里敢轻易让安德烈和他的妹妹缔结婚约,不谈近亲结婚的一系列弊端,摊上这么个大舅哥,她那个真软弱胆小的儿子能顺利压制住他吗,怕不是被哄着哄着就被卖了。
听了她的质问,图利安公爵夫人尴尬的笑了笑。
“您也知道,罗伯特的母亲,也就是现在西法兰的王太后出身低微,根本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要不是有诺曼底公爵一直在默默的保护他们,他们母子三人早就被莱茵公爵跟他那个狠毒的母亲给吞了。所以王太后想给儿子找一门出身高贵又极具势力的亲事……”
“说吧,他看上了谁?非要找到您来说情。”
陆楠已经猜到了真相,波澜不惊的问。
“唉,也不是他看上了谁,是别人主动找上了他,好歹也是歌兰家族的直系男性,还是西法兰的国王,罗伯特挺抢手的。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家已经向他主动提出了婚约。里面势力最大的就是……呃……卡尔,还有孔代公爵。卡尔的四女儿今年六岁,孔代公爵的次女今年四岁……”
图利安公爵夫人吞吞吐吐的说,陆楠一听就怒火三丈。虽说她没有女儿,自然不可能跟这个小国王缔结婚约,但是公然就这么和其他人谈婚论嫁,真是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况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卡尔一贯装得与世无争,其实野心勃勃,成年结婚后跟下猪仔一样的拼命生孩子。别以为陆楠不知道,之前她没有生下安德烈的时候许多贵族鼓吹让她过继卡尔的儿子作为继承人,就是卡尔在背后推波助澜。而生下安德烈后好几次针对他的谋杀,也都有卡尔的影子。如今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西法兰国王身上,要十二岁的国王娶他六岁的女儿,真是岂有此理。
至于孔代公爵那就更不必说了,他就像一只一直嗡嗡叫却又一直打不死的蚊子那么烦人。假如他爽快的串联其他反对势力干净利落的造反,陆楠还敬他是条汉子,大不了大家打一场,胜者为王。然而他就是暗中活动,四处挑唆,属于那种不是收拾不了,但又要随时花费精力盯着不能放松的类型。陆楠把查理德里斯嫁给他,就是希望可以借此从内部化解他的势力,结果反倒是查理德里斯被反套路的笼络了,两口子团结一心的专注于搞陆楠。这样的人,想和西法兰国王联姻,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吗。
陆楠本想直接发怒,但随即又硬是压制住了怒火,若无其事的对图利安公爵夫人说:“虽然当初我跟罗伯特的父亲确实有过婚约,但既然我没有女儿可以嫁给他,那么就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好了。至于安德烈那边是另外一回事。我只是他的姑妈,不会干涉他的婚姻自由,您大可以转告他,让他和母亲商量着办。”
“是、是吗?”
图利安公爵夫人没想到陆楠如此好说话,一时间有些睁目结舌。不过她也清楚,这种事情上她的这个好侄女一肚子的心眼和算计,所以她就跟着笑了笑,满口答应一定会把这个答复转告。
陆楠暗暗想道假如罗伯特连这种试探都看不懂,真的跟卡尔或者孔代公爵缔结婚约,那么就别怪她不讲亲戚的情面了。幸好诺曼底公爵已经离开了宫廷,不然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即便是有那么一天,看在诺曼底公爵的面子上,陆楠也不会要了罗伯特的性命,最多像卡洛曼那样把他给流放了。届时让他的妹妹继承王位,再让安德烈连同整个西法兰一起娶回来。
这么一想,陆楠还挺期待罗伯特犯蠢的。
至于卡尔跟孔代公爵,如今她全力备战,帝国的主要方阵是□□,所以暂时放他们一马,等到搞定了伊尔汗人的事情再来收拾他们。反正他们的军权被陆楠收缴得差不多,天天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怕他们敢在陆楠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阴谋。
她顺带着想到了东法兰,她的仅有的叔叔,现任国王,好像还在为了家里那堆鸡毛蒜皮的事情而烦恼。早些年她跟这位叔叔的合作勉强还算融洽,毕竟他们俩个人都希望帝国复兴,歌兰家族重获荣耀。但是随着他有了一个私生子后,融洽的关系就逐渐僵硬,最近一年多他都不肯离开东法兰到王都来了。他生怕陆楠会害了自己那个私生儿子似的,把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陆楠还是通过偶然才知道这个消息,不得不感叹为了生儿子,老叔叔也是很拼了,他可是快六十的人了啊。在这个时代已经堪称长寿。
估计为了给自己的这个私生子上位铺平道路,老国王肯定会在自己快不行之前在东法兰搞一波大清洗,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几个咋咋呼呼妄想让自己儿子上位的堂姐。以老国王的心狠手辣,陆楠觉得多半届时会是一场人间惨剧。然而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希望几位堂姐不要太容易就被收拾掉,最好能跟老国王两败俱伤。届时老国王去世,私生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大有她可以发挥的机会。想个办法废黜掉他的王位收回东法兰,又是美滋滋。
她早就想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帝国了,明明她才是帝国的皇帝,治下居然还有其他两个国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知不觉跟图利安公爵夫人说了很久的话,跟随她一起前来的侍从在门口晃了好几次,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禀报。陆楠见图利安公爵夫人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便招手示意他进来,图利安公爵夫人很识趣的告退了。
“洛雷托主教已经到了,正在楼下等您。”
“让他上来吧,把守好楼道和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说了半天话陆楠有些口渴,仔细检查过葡萄酒并没有问题,这才一饮而尽,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嗓子。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许久未见的洛雷托已经面带笑容的进来了。和以前一比,他简直被晒得黑了两个色号,而且整个人都瘦了至少三圈,看得出他这段时间应该很辛苦。陆楠不禁开始琢磨该怎么表示一下来作为回报。或者她可以跟王都教会商量一下,推荐他升任大主教?
不过洛雷托看上去心情却很好,脸上的笑容跟真的一样,没有抱怨没有怨言,他甚至还破天荒的主动对陆楠行了个礼,这就让陆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她心想难道教皇死了?不然洛雷托有什么可高兴的。
“啊,陛下,许久未见,我猜您一定从想念过我,但我却是天天都在思念着您啊。”
洛雷托的眼睛闪闪发亮,配上他消瘦了许多的脸颊,猛一看还真的有点像当初刚见面时那副纯洁腼腆的好青年。陆楠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些什么阴谋,心里大为警惕,脸上还是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表露。
“这您可就错了,我一直都在想念着您呢,不要再故意拖延吊我胃口了,您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洛雷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卷好的羊皮卷轴,陆楠劈手就抢了过来,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天啊,陛下,倘若您就是这么对待身边的男人,也难怪他们一个个都要离您而去了。”
陆楠懒得理睬他的嘲讽,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卷轴看了起来。不得不说做情报工作实在是没人能和洛雷托比较,虽然这里的情报还不是非常详细,至少伊尔汗人的部落构成,主要领袖以及家庭情况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最近一年以来进行的军事活动都写得很明白详细。陆楠一边看一边跟记忆里从宋家那里得到的消息对照,很快就对伊尔汗人的现状有了基本的把握。虽然暂时还不用担心他们会大军直下,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原本还在苦苦抵抗的草原另一支部落已经彻底落败,伊尔汗人正在忙着大肆收割战利品。等到他们休整完毕,大概就会对库曼发起全面冲击。陆楠实在是不知道以库曼现在的状况能抵抗伊尔汗人多久。
“别摆出这么一张充满苦涩的脸呀,陛下。也许一切并不像是您想象的那么糟糕,比如说也许我还能告诉您一件好消息……”
洛雷托几乎是愉快的欣赏着陆楠心事重重的脸,越发显得容光焕发。陆楠奇怪的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今天不正常的情绪高涨,也不知道在开心个什么劲儿。虽然他的确有点愉快犯的潜质,却从未表现得这么明显。要不是陆楠如今城府已深,早就掀桌子翻脸了。
正想顺口问问什么好消息,陆楠的心早就飞回了王宫,现在她迫不及待的想召集所有骑士团成员以及其他被她看好的军官召开御前会议,商议如何备战的事情。守在门口的侍从又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低声禀报:“陛下,安茹公爵忽然闯上楼来了,我们——”
他还没说完,安茹公爵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并且一把推开了挡路的侍从,对着陆楠毫不客气的说:“陛下,有件急事我需要和您商讨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有空没有。”
虽然是用的询问口气,但显然没有商量的意思。陆楠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自从上一次跟安茹公爵又发生了不愉快后,她其实一直有点躲着这个人,不想私下见他。如今忽然见到他冒了出来,明知他只是为了公务,心里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见他神色如常,大概又强行说服了自己不要计较得太详细,大事为重。而且他多半还没意识到上一次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怕的话,陆楠也就放心了。
“一定要现在吗。”
“是的,我坚持这一点。”
“好吧,主教阁下,看来我们只好改天再聊了,这一次辛苦您了,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予您令人满意的回报,就等着穿上大主教的祭袍吧。”
陆楠安抚了洛雷托两句,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安茹公爵给拦下了,皱着眉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胸口歪掉的蝴蝶结。由于知道这个人有这方面的强迫症,几年的相处里他也时不时的毫无意识的整理她的衣服饰品,陆楠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走出门外后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打算回头叮嘱一下洛雷托之后到宫里来一趟,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边的方向,眼睛黑黝黝的,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对了,刚才您不是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什么好消息?”
她随口问了一句,洛雷托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却让陆楠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我跟您说笑呢,陛下。不是还有紧急公务等着您处理吗,请不要耽误时间了。”
第296章
其实陆楠已经隐约猜到安茹公爵是为什么而来,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安茹公爵面色冰冷,看似正常,实则他应该非常生气。因为平时他都非常注意,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跟陆楠表现得太过亲密,如今却毫不犹豫的跟她上了一辆马车。果然,刚刚关上马车的门,还没等马车驶动,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发难。
“陛下,您能解释一下瞒着整个枢密院,私下向东方防线派遣接替的指挥官,并且还下令整个防线全面收缩是为什么吗?”
虽然知道安茹公爵的情报网也不比自己差,而且因为阿弗里跟他私下关系还不错,当年阿弗里呆在王都训练军队的时候时不时跟安茹公爵有所往来,所以安茹公爵肯定对那里的消息了如指掌,但陆楠还是本能的为此感到了不悦。
身为皇帝,怀疑已经成为了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胆敢觊觎她拥有权力的人都是敌人,况且安茹公爵的作所作为已经算得上是私自打探机密了。但是因为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而且还从不隐瞒,坦坦荡荡,陆楠真的不好指责他什么。她有些疲倦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将那卷写满了情报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我不想跟您争执,还是请您先看了这个再说。”
安茹公爵接过后飞快的看了一遍,面色阴沉,但是口气却一点都没放松。
“我看不出来这些消息跟您擅自更换防线指挥官有什么联系。陛下,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应该明白这种行为多么的荒唐。阿弗里在东方防线呆了十几年,几乎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献给了防线。您忽然毫无理由的将他替换,还派去了一个根本不懂军事的人担任指挥官,恕我直言,您是脑子发晕了吗。或者说您的疑心病已经大到连阿弗里的忠诚都不愿意信任了。”
“公爵,注意您的言辞,假如我真像您所说的那样,您还有机会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吗。哼,就冲着私自窥探军情这个行为,我就足以将您抓起来以叛国罪论处了。”
陆楠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跟安茹公爵私下相处,总是会为了种种事情吵起来。明明他们也曾经和平相处过的,为什么现在却充满了火药味。是因为安茹公爵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厉的关系吗?还是她的脾气日渐高涨,无法忍耐任何人的质问和指责?
以前陆楠总是想不明白,但自从安茹公爵毫无自觉的说出了那番话后,陆楠大致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而且您的说辞也很令人费解,什么叫做我擅自隐瞒,没记错的话,我是帝国的皇帝吧,我当然有权力决定如何安排我的军队以及指挥官。”
“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安茹公爵怒气冲冲的说。
“那么您也没有权力质疑。”陆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我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看了我刚才递给您的那些情报记录,在结合最近的国内国外局势思考一下,您应该不会不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吧。”
安茹公爵深深的呼吸着,胸膛不断起伏,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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