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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香槟公爵那张油光水滑的小白脸弗兰德斯公爵就觉得心烦,他厌恶的说:“没有,您多想了。”

“咳,咳咳,陛下一定会得到天主的保佑,安然无事。”

一直没说话大家都快忘记他存在感的上勃良第公爵忽然颤颤巍巍的说,虔诚的看着天花板,在胸口划着十字。见状其他人也不得不纷纷附和,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都纷纷为女王祈祷祝福。

“对了,看样子陛下的伤应该还不至于太严重,但是这不意味着就不需要追究行凶者的罪责。公爵,既然陛下将这件事交托给了您,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凶手呢?”

香槟公爵像模像样的念完了一段祈祷文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安茹公爵。

弗兰德斯公爵见状不禁在心中大骂香槟公爵是个不要脸的小人,但是他环顾四周,上勃良第公爵还在喃喃念着什么,闭目不语,而富瓦伯爵他很了解,别指望他会在这种事情上主动站出来说话。卡尔瑟缩在一边,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路德维希……他没第一个跳出来建议把卡洛曼处以死刑都不错了。于是弗兰德斯公爵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急促了,还没有确认一定就是巴登大公干的。”

这下回答的人却是一直沉默的路德维希,他冷笑了几声,不阴不阳的说:“所有人都看见了,当时只有卡洛曼站在陛下最近的位置,而陛下也是从他怀里摔出来。按照您的看法,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弗兰德斯公爵表情难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水。虽然私下他可以怀疑这是陆楠设下针对卡洛曼的圈套,但这样的话他不敢真正拿到公开场合来说,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无论如何陆楠已经进行了正式的继位仪式,是洛林的女王。作为她的封臣,他不能,也不敢在这种问题上有任何质疑。毕竟他也没有强大的一手遮天的地步,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想找机会将他排挤出宫廷,弗兰德斯公爵心里清楚得很。他绝对不会给人送上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把柄。

“怎么了,阁下,您的表情为何如此的难看?我好像记得卡洛曼跟您也没什么过硬的交情啊?难道您这是在为他感到不平?据我所知,在先王还活着的时候,您一度和他的父亲走得很近,卡洛曼不是还和您的某位侄女有过一段风流佳话嘛。”

路德维希还一副疑惑的样子,嘲讽的说。

纵然心中有千般不快万般不满,弗兰德斯公爵还是不得不对路德维希挤出一个笑容:“您多想了,大公,这是没有的事情。我也仅仅只是希望不要弄出什么岔子而已。毕竟陛下才刚刚继位,要是传出她和巴登大公任何不好的传闻,对王室的声誉都大为不利。”

“不不不,看您说的,就算我们不去追究巴登大公的罪责,陛下在宴会上遇刺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难道您觉得就不是丑闻,王室的声誉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吗?”

香槟公爵嘴中啧啧有声,煞有介事的反驳,见他如此嚣张,弗兰德斯公爵气得半死却又不好回答。其实他也是心中郁闷,对他而言,王位上不管坐着谁,只要别影响到他的地位和权力,根本无所谓。虽然不喜欢被女人骑在头上,但弗兰德斯公爵又心想,女人应该比较好摆布,搞不好自己还能彻底掌控那个小娘们,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呢。

但是之前由于大家都以为继承王位的会是图尔大公,他偏偏还没有孩子,自己身体又不好。所以他的兄弟原巴登大公才是热门的继承人选,作为他的长子,顺理成章的第一继承人,卡洛曼的呼声和风头一直很高,很多人早就暗中将他视为王储。出于一些大家都应该明白的原因,弗兰德斯公爵和卡洛曼对外关系淡淡,私下交往却很密切。要不是双方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也许他们还会通过缔结婚约来建立同盟。

但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三个男性继承人在短短时间里相继死去,王位落到了之前被人遗忘的公主身上。弗兰德斯公爵才不想管到底是卡洛曼刺杀女王还是女王设套陷害卡洛曼,那是他们歌兰家自己的事情。只是卡洛曼真的被抓起来,那么他多半会被剥夺头衔收回领地,搞不好还要清查家产。一来他的下属封臣们多半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弗兰德斯公爵不想看着好不容易和平的国家再次陷入内战,二来,他和卡洛曼私下交往以及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协议岂不是也要跟着曝光吗!

所以弗兰德斯公爵才会硬着头皮站出来为卡洛曼说话,但看样子这反而将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局面,路德维希以及香槟公爵都想借此机会把他一起打进地狱。

弗兰德斯公爵擦了擦汗,没有再吭声。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那两个人,心里发狠的想,真的以为他已经像上勃良第公爵那样老糊涂所以可以随便欺负了吗?他可不是那种被人打压还不知道还手的笨蛋。假如想要挑起一场风暴,他丝毫不怕迎战。到底届时谁死谁赢,现在下结论还未免早了点。

几个男人相顾却又提防戒备的坐着,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那个医生才带着满脸的疲惫走出来宣布陛下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只要静心休养就行。一听这话,男人们纷纷站起身,朝着里面涌了过去。

第122章

陆楠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软垫,看着一群男人涌进房间。虽然胸口的伤口还是很痛,而且流了不少血让她稍微感到头晕,但这不妨碍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香槟公爵脸上那种假笑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上勃良第公爵捂着嘴不断咳嗽,当然陆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老人跟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无力。弗兰德斯公爵像个十足慈祥的长者般关心的问了一大串话,而路德维希还有卡尔则是站在最远的地方,像两个事不关己的人。只不过路德维希阴沉,而卡尔畏畏缩缩。

安茹公爵被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挤到了后面,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凑上来的意思。

听了一阵众人的关切问候,主要说话的是弗兰德斯公爵和香槟公爵,偶尔富瓦伯爵会被迫符合几句。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及卡洛曼,好像都遗忘了这个人似的。陆楠半眯着眼睛也不吭声,她就知道会这样,这三个人都不愿意做出头鸟。特别是弗兰德斯公爵,只怕他恨不得把这件事拖得越久越好,直到拖到不了了之。上一次陆楠让路德维希去搜集卡洛曼的“罪证”,最后交上来的各种证词证据里面,有趣的东西不少,很多还跟弗兰德斯公爵密切相关。陆楠当时没有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是想留着关键时刻对付弗兰德斯公爵。

所以她很能理解此刻弗兰德斯公爵隐藏在冷静下的慌乱。

“我们还是让陛下好好休息,不要留在这里打扰她了吧。”

自觉表达关心表达得差不多,弗兰德斯公爵见陆楠面色惨白无精打采,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窃喜,觉得陆楠的伤势肯定很厉害。而且一个小女孩遇到这种血淋淋的事件,只怕是早就被吓坏了,暂时没多余的精力去质问卡洛曼。当然了,香槟公爵还有安茹公爵只怕不会一样跟着什么都不做,但弗兰德斯公爵也仅仅只需要几天缓冲的时间来掩盖那些他不想被发现的事实而已。收拾干净首尾后,卡洛曼是死是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对此陆楠心知肚明,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弗兰德斯公爵逼迫得太狠了,她想对付的暂时只有卡洛曼,要是一并动了弗兰德斯公爵,只怕会引发巨大的动荡,这对一个刚刚才继承王位的女王来说,不是好事。

眼看大家就要粉饰太平假装无事发生,仿佛陆楠只是得了一点小病般的离开,一直沉默的路德维希却冷不丁的上前一步,冷冰冰的开了口。

“等等,诸位,难道刺杀女王陛下凶手的事情,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吗。”

所有人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停下,弗兰德斯公爵表情扭曲的瞪着路德维希,从没觉得他如此碍眼。他不禁第一万零一次的责怪起了死去的上一任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留下路德维希这样的祸根。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赶着杀人灭口销毁证据都来不及,哪有还主动帮忙掩盖的?

“这家伙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居然还敢主动搅合进这种事情。哼,难道他以为扳倒了卡洛曼,自己做皇帝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些?真是异想天开。”

心中恶狠狠的诅咒着,弗兰德斯公爵又不好冒然的第一个出言反对,他将视线投向缩在一边的卡尔,示意他赶紧出来为自己的大哥辩护。可是卡尔明明注意到了他的暗示,却只是畏惧的咬着下唇,把身体缩得更紧了,完全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意思。

“真是个没法撑起来的没用家伙,怪不得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

知道不能指望卡尔了,弗兰德斯公爵只好又望向了富瓦伯爵,但是富瓦伯爵多会躲避危险的人,这种时候要他出来发表意见,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上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咳咳,是啊,这可是一件必须妥善处理的大事。陛下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不光是身体上的,王室的威严也被极大的挑衅。假如不把凶手严加处置,以后陛下还谈什么尊严和威信。”

香槟公爵倒是很果断的附和了路德维希的建议,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主动请命的意思。

这下弗兰德斯公爵不想说话都不行了,他咳嗽了两声,严肃的说:“当然要严惩,只是,现在就冒然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真心实意的转头对着陆楠:“我不是要偏袒巴登大公,确实他是最有嫌疑的对象。但是陛下,您毕竟才刚刚继承王位,此前因为一些不好的传言,大家都对歌兰王室内部存在着一些误解和偏信。如果您直接就处置了大公,那么传出去后叫人怎么看待王室。他们会以为王室成员都是些没有亲情,利欲熏心的恶徒。为了获得王位不惜自相残杀。这样一来,歌兰家的声望恐怕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对您而言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啊。”

路德维希闻言冷笑了几声,正想反唇相讥,陆楠摇了摇手,虚弱的说:“现在暂时我不想谈这个,老实说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请诸位体谅一下我此刻的心情。”

在场诸人不禁表情各异,可是见陆楠神色黯淡眉头紧锁的模样,也不好冒然的说“你有什么好被打击的”。哪怕心里怀疑眼前的一切是陆楠设下的圈套,见到她胸前的伤口和那一盆盆血水后多少还是打消了一点疑心。弗兰德斯公爵更是觉得,倘若陆楠真的可以对自己下如此狠手,那以后恐怕自己就要如临大敌的对待她了。她今年好像才刚刚十六岁吧?要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会狠毒阴险到什么地步。弗兰德斯公爵一贯看不起女人,但他却也深知女人狠起来多么的可怕。

“公爵,巴登大公现在在哪里?”

安茹公爵面无表情的回答:“只是暂时把他软禁在客房里由士兵看管着,并没有将他关进大牢,也没有对他动粗。”

陆楠点了点头:“就暂时先这样吧……我累了,先生们。”

见她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众人即便是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告退。但忽然陆楠又对路德维希和卡尔叮嘱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们存在任何偏见,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有空的时候还请多多进宫来看我,我很想和家人在一起。”

路德维希和卡尔不禁一愣,还在仔细品味陆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喃喃的说:“现在,我在世界上的亲人,也只有你们了。”

即便是弗兰德斯公爵也被陆楠这一番唱念做打搞得有点摸不清头脑,走出王宫后,他忍不住问富瓦伯爵:“您说女王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富瓦伯爵笑了几声,意味深长的说:“公爵,看来我们今后得小心点了,这可不是上一位皇帝的时代,换了个新王。”

弗兰德斯公爵冷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她敢动我们吗?卡洛曼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我们不方便插手,所以只能看着她瞎弄胡搞。但她真的敢随便把手伸到我们头上,其他贵族大臣不会眼睁睁坐视不管的。”

富瓦伯爵没说话,伸手拍了拍弗兰德斯公爵的肩膀,就自己离开了。弗兰德斯公爵站在王宫的大门口,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慌。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毫无意义的感觉抛在脑后。作为一个在宫廷里经历了几十年,经验丰富的长者,他完全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小女孩彻底打败。在上一位皇帝的时代,他历经磨难才爬上了权力的顶峰,将弗兰德斯家族兴旺壮大,成为赫赫名门。他有自信将这些东西在新王的时代里继续延续下去,他依旧是那个手掌大权,说一不二的首席大臣。

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整个洛林人尽皆知的秘密。虽然大多数人不敢公开谈论,私下却说得口沫四溅,津津有味,仿佛自己就在现场,亲眼目睹。就像弗兰德斯公爵说的那样,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在乎到底是不是卡洛曼干的。王位上究竟坐着的是谁,对他们而言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这就是歌兰家自己的事情,为了争夺王位什么残忍血腥的事情做不出来呀,杀死一个姑妈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大家最为关注的只有一件事——女王陛下究竟打算如何对待这个刺杀未遂的侄子呢?会不会像她的祖父那样,一口气把大公全家人都拖到城门口砍头?曾经查理大帝嗜杀成性,最高纪录是在一天之内砍掉了三百多人的脑袋,据说当时连刀都砍钝了几把,地上的泥土都被血给浸透了,光是脑袋就装了一马车。王都的居民们说起来一个个又兴奋又害怕,不少人还十分期待这样的场面。他们这样的平民跟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夫人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所以要能看见趾高气扬的老爷夫人们像牲口一样被剥光了按在木墩子上砍掉脑袋,实在是一件很刺激很开心的事情。

贵族里面也是人心惶惶,很害怕再来一场血腥的洗礼。像卡洛曼这样强有力的王位威胁者,女王要动手对付他再简单不过。就算女王不对付他,大家都相信按照卡洛曼的脾气,迟早他还是会起来掀起对女王的叛乱。要是能早点把这场纷争扼杀在摇篮里,大家都觉得可以,没问题。但假如女王陛下打算借着这件事清算一波,他们就接受不能了。

一时间王都谣言乱飞,简直一副群妖乱舞的景象。贵族大臣们分成了好几派,私下活动频繁,到处打听消息。卡洛曼的封地里因为领主被扣押,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意味。要不是看着卡尔实在是太不顶用,而卡洛曼的儿子又只有五岁,搞不好他们就要打着另立新王的旗号挑起战乱了。

但是求见女王的人一波又一波,搞得王宫侯见厅每天都跟过节似的,陆楠却打着重伤的名义谁也不见,急得一干贵族们抓耳挠腮。不过私下里陆楠倒是频频召见路德维希还有卡尔,顺带着连查理德里斯都捎上了。据说是陛下思念亲人,所以想要尽量和家人在一起。对此大家都表示不太相信,因为卡尔就算了,路德维希的事情……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贵族圈里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大家不信女王会真的对他有任何真情实感。

女王受伤了,但是国家还是得继续运转,每天堆积的事情还是得有人做。本来之前因为上一任皇帝去世以及三位大公争夺继承权就挤压了不少事务,很多都必须得到君主的确认才可以执行。弗兰德斯公爵倒是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大权独揽,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冒充女王在重要文书上签字。他就算是有满肚子的花言巧语,自信可以说服女王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见不到女王根本无济于事。

唯一可以自由进出宫廷的只有安茹公爵,这位一度被排斥的贵族不声不响就把诸多权力收拢在了自己的一边,女王对他有着无限信赖,将很多决定权都交托在了他的手中。等到弗兰德斯公爵惊觉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望风而动的贵族聚集在了安茹公爵身边,为他奔走效劳。大家都在传言说安茹公爵是女王的宠臣,还有可能是下一任的亲王,未来王储的父亲。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女人会无条件的把信任交于一个男人呢。

听到这个传闻后,弗兰德斯公爵神情莫名,召集了自己的一票党羽,展开了秘密会议。

“不,我们绝对不能让女王和那个家伙结婚,更不能让他借着女王的名义大权独揽!”

弗兰德斯公爵恶狠狠的拍着桌子对自己的亲信们喊。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女王陛下继位后,整个王宫的规矩都变了,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随意进宫,连她的亲姑妈图利安公爵夫人也一样。”

一个男爵怯怯的说。

“所以你们都给我想啊!想想要怎么才能把女王对安茹的宠信转移到别人身上。”弗兰德斯公爵气咻咻的吼着,“还有香槟!那个可恶的小白脸!竟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诡计也混到宫里去凑到女王身边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也会得到女王的青睐,我看洛林迟早会败在女人的手里!”

这话下面的人可不敢随便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女王这么年轻,喜欢好看的男人理所当然。要是弗兰德斯公爵自己年轻个几十岁再长得漂亮一点,指不定就自己也上了。又老又秃,所以女王不待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第123章

“阿啾!”

打出一个巨大的喷嚏,陆楠揉了揉鼻子,心想又没着凉,这是谁在私下说她坏话呢?

“陛下,伤口有没有被拉痛?”

一边的贝赫伦夫人没有放过表达关切的机会,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回头关心的问。陆楠摇了摇头。

“那就好,您还是得小心一些。唉,这么严重的伤,肯定会留下疤痕,以后您恐怕没办法穿一些领口低的衣服了。”

贝赫伦夫人惋惜的说,陆楠不以为然,她自己对着镜子检查过,随着时间过去,那条当初很吓人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疤,在她严防死守的注意消毒清洁前提下,幸好没有感染发炎。不过确实在那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条大概一指长的伤痕,估计是消除不掉了。但是不穿领口低的衣服就不穿呗,陆楠可不喜欢把胸口白花花露一大块出来给男人欣赏。

顺手拿过一条手帕擦了下鼻子,陆楠便继续埋头处理那堆送上来的文书。尽管她借着受伤的借口没有公开出现在宫廷,也没有召开任何一次御前会议,但她可没打算放弃政务。凭借前一次的经验,她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茫然,算是轻车熟路。而且她和安茹公爵的关系基本还可以,于是她很自然的开口向他要了几个辅佐用的书记官。估计安茹公爵肯定感到非常疑惑,为什么她对自己如此信任。只不过即便如此,陆楠这次可不打算再允许安茹公爵公然派遣人手驻扎在宫廷里面。上次是她没经验,这次她对如何掌握权力与信任之间的平衡算是有了点心得,不会重蹈覆辙。

贝赫伦夫人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不甘心的朝着陆楠飞方向走了几步,用一种仿佛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说起来,现在外面可是流言纷飞,大家都在议论您会怎么处理巴登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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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楠还是头也不抬,贝赫伦夫人不免有些焦躁起来,她诧异于年轻的女王陛下竟然可以这么沉得住气,明明外面都闹成那样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一点想要召见大臣的意思都没有。贝赫伦夫人自问自己也是宫廷里的老人,什么样的名门闺秀王室公主没见过,但是眼前这位女王陛下她真的有点看不透。不过相处了大半个月,她还是多多少少摸到了一点女王的脾气,这是个看似温和却心志坚定的人,不会轻易被他人的动摇。但她还是想冒险试探一下女王的口风,作为女王的首席女官,有太多人想要通过她来窥探女王的态度了。

“……我知道这样的话其实有些僭越,但……”

在心里慢慢组织语言,贝赫伦夫人用最婉转的口气劝告般的开口,可陆楠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毋庸置疑的微笑。

“既然知道是僭越,就不要说了。这不是您该关心的事。”

年轻的女王轻轻柔柔的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但被她注视着的贝赫伦夫人却不得不闭上了嘴,说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居然有些畏惧这个少女,不敢冒着触怒她的危险继续说下去。

见她识相的不再说话,陆楠若无其事的换了个话题:“之前我吩咐您去重新分配宫里侍从杂役的事情,您做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贝赫伦夫人不禁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差不多了吧。”

陆楠微微皱着眉头:“什么叫差不多?夫人,我不想听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

贝赫伦夫人很想说女王陛下到底知不知道王宫里面有多少侍从杂役,杂役就算了,那些侍从身后的人际家世又是多么的错综复杂。她随随便便一句话,说要把整个王宫里的杂役侍从全部清点一遍,再编写名册,按照职务分成若干队,每队都由具体的人负责照管查看。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是个不小的工程,这半个月贝赫伦夫人带着几个女官忙得不可开交,累得人都瘦了一圈,结果却换来女王的不满,贝赫伦夫人心中十分委屈。

然而她又不敢诉苦,因为她知道这位陛下不喜欢手下的人推诿搪塞,她交代的事情只要看结果。尽管她说话做事都轻声细语,也没人见过她对谁发火生气,但是自从她正式继位入驻王宫后,王宫的风气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那些不愿意服从女王,对交代事务拖三拉四的人,不知不觉就从王宫里消失了。所以王宫里的人都很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招惹了女王的不快,从而被她无情的从王宫里赶出去。

咽下嘴里的苦涩,回想起最开始自己觉得女王很年轻应该很好说话的念头,贝赫伦夫人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几十岁。

“大部分已经排查过身份,名册上按照您的吩咐记录了他们的出身以及父母三代以上,但是有少数人……他们严格来说是没有具体职务的,但是……”

见贝赫伦夫人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陆楠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说的大概就是那些贵族家的远亲或者小儿子,我心里有数,这些人我会自己解决。”

贝赫伦夫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王宫里的一干职务都有具体数量规定,但是挡不住一些贵族想强行将自己的亲戚或者儿子塞进来混个名号顺便沾点油水。贝赫伦夫人可不敢去做那些得罪人的事情,她只是个女官而已。

经过这一番对话贝赫伦夫人也失去了试探口风的兴致,她默默的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听到有人敲门,便急忙亲自过去开门。见到来人是香槟公爵,她瞟了一眼陆楠,就趁机告退了。

陆楠也没拦她,反正这一次她对香槟公爵可谓正大光明,毫无任何暧昧之心,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她虽然一本正经,端庄得不能再端庄,却挡不住香槟公爵狂蜂浪蝶般的朝她扑。这家伙明知她不想接见任何一个大臣,却还是三条两头的往她身边凑。要不是考虑到他的人脉还有家财,以及确实现在手里缺少可用之人,陆楠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但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在这种关键时刻把香槟公爵推到敌对派别去啊,这人是多么的墙头草,陆楠深有体会。枢密院里统共就这么几个大臣,弗兰德斯公爵和富瓦伯爵她一时半会收拢不了,当然不能放过拉拢香槟公爵的机会。

幸好,由于她一直都摆着端庄的架子,香槟公爵在她面前还算老实,没有和以前那样动不动就黏上来动手动脚,还一个劲儿的想和她睡觉。只不过他眼中那股炙热丝毫未变,看来是没放弃走情夫路线的打算。陆楠确实也真的佩服他,这个人到底对做情夫有多么的执着啊。

“陛下,今天的您也一如既往的美丽,而且您的气色看上去好极了,我为您的健康没有收到那次卑鄙刺杀的影响而感到十分欣慰。”

香槟公爵穿着一身浅蓝色镶金边的礼服,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脸比大多数贵族小姐还白嫩,银蓝色的眼睛掩映在金色的睫毛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尽管从头到脚都是一股花花公子的做派,但是那股风流俊美恐怕大多数女人都挡不住,心甘情愿的被他哄骗。陆楠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为他的美貌震惊一下。扪心自问,面对这样一个美男子的投怀送抱她居然还能把持得住,也称得上坐怀不乱,值得赞美了。

心中默念四大皆空,陆楠恰到好处的礼貌笑了笑:“谢谢,请坐吧,公爵。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香槟公爵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瞟了陆楠一眼,尽管是个男人,但陆楠在一瞬间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眼波流转,心脏为这逼人的美貌而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没有事就不能来见陛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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