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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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俨当即又发怒,拿鞭子指着他道“你这个逆子,给我住口,谁让你说话了!做了这等不知廉耻的事,还有什么脸面出口说话!”

“爹,大哥都这副样子了,您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唐玉晚不顾晚秋的地上冰凉,咚的一声跪下求情。

萧氏心疼,上前一步要扯了唐玉晚起身,姑娘家,可不好受凉,玉京那是自作自受,该他受罚的。

唐玉晚死都不起,萧氏也奈她不可。

唐俨火气上涌,扬起鞭子要狠狠抽在唐玉京身上,临了还是将鞭子发狠的扔在地上,骂了一声家门不幸,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萧氏在唐玉晚耳边轻声道“你大哥他……他荒唐透了,竟给人家姑娘……下了药。”萧氏也实在羞于开口,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唐玉晚临睡还是迷迷糊糊的,大哥怎么就干了这种事,满邺城的姑娘贴他还贴不过来呢,他怎么还去给人家姑娘下药?娘也不会没证据瞎说,可见还是证据确凿了。

本就不算聪慧,这事儿又蹊跷,想得她脑袋都开始疼,干脆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其实若是大哥真的做了坏人清白这等龌龊的事,的确……是该受罚的。

第二日,唐玉晚从女学下学回家的途中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说市井传言不可全信,但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件事情的因就是她大哥坏了姑娘清白,果就是市井上不靠谱的流言蜚语。

突然,只听得前头一阵铜锣之声,不同于寻常,尖锐急促,随后便是马蹄飞驰的哒哒声。

原本的八百里加急,是没有击锣这一步的,但许多人因躲避不急而受伤才多了这一步,一是为提醒行道之人避让,二是传递国内有重大事件的信息。

公府的车夫将马车赶到道旁避让,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唐玉晚挑了帘子看去,恰见一人身披黄甲,绝尘而去,扬起纷纷的尘埃,眨眼就只剩一个黄点,她心中感叹默念“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威阳,暮及陇山头。”

先人诚不欺我。

此刻的萧晋正在宁帝的御书房。

宁帝是十分不愿意见着他的,但又不好撕破脸皮,依旧客气的寒暄,虚伪又假装真诚。

“阿晋啊,想当年你……”宁帝看着有些动情,回忆当年。

萧晋不等他说完便打断,声音冰凉的“陛下是当本王还是无知幼子吗?”以为提起过往就能让他心软,可惜他不是真正的萧晋那个心软又脆弱的蠢货。

宁帝暗地咬碎了一口牙,这声陛下,对他简直就是讽刺,莫不如不叫。

“报~”殿外传来拖着长音的禀报声,中气十足,打断了宁帝想要说的话。

宁帝松开深锁的眉头和满脸的紧绷“进来。”

门外一身黄甲风尘仆仆的驿人便举着折子进来,上面用火漆封了,书有马上飞递字样。

宁帝面上一喜接过,挥退驿人。撕开火漆,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萧晋道“阿晋你就不要想了,这折子当今只有朕能看的。”

萧晋似嘲讽的挑起嘴角,本就幽深的眸子更显得深不见底,淡淡道“陛下慢慢看,本王昨日就看过了,不过是龙殊前日大败北疆,旁的也没值得一看的。”

宁帝不信邪的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的确是,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折子。

萧晋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觉得有些无趣,转了转手里的玉扳指,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废物,除了能让生活里添些乐子,也没什么了。

“您先慢慢看着,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惊喜。”萧晋附在宁帝耳畔,轻声呢喃,一句话说得又慢又阴冷,让宁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完,萧晋便拂袖而去,不要说行礼告退,连个眼神都不屑扔给他。

宁帝见他这副傲慢无礼的态度,恨得将折子撕了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上去跺了两脚才稍舒坦些。

萧晋,萧晋,早晚有一天,朕要让你生不如死,别看你现在得意,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陛下,侦处李都督求见。”李福来听见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知道宁帝又暴怒了,遂小心翼翼的禀报。

宁帝揉了揉脸,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朝外头喊“进。”

侦处是大齐私属于皇帝的机构,调查勘探,刑罚刺杀样样得力,总领多为太监。

只见一面容阴柔,眉眼如钩的中年男人进来,一身紫红色官服,上头绣了苍鹰,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给陛下请安。”李都督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看得宁帝心里舒坦,还是有人臣服于他的。

心里舒坦,连带着语气也和缓“何事?”

“此事还是密语的好,关系到大齐边疆八十万的军队,陛下,您看呢?”李都督的声音也和人一样,透着一股阴柔劲儿。

宁帝犹豫一下点点头。

李都督倾身附耳细说,让宁帝的脸上逐渐升起喜悦的神色,若事情属实,那北疆八十万的边士都能收回己用,而不是控制在龙家手里,上天待他不薄。

这个消息可比大败北疆让他高兴多了。

近日天气越发凉了,宁帝在一怒一喜之间受了风寒,惹得满宫上下慌乱。

婉妃是宁帝跟前儿的头号红人,得心得力的,侍疾这活非她不可。

她倒是想干脆把宁帝毒死算了,见着就碍眼,但主子那头没个吩咐,她也不敢下手,只能依照命令,激一激这个死老头子,面上柔情蜜意,背地里咬牙切齿。

婉妃泪眼盈盈的看着宁帝,满目都是心疼“陛下,那萧晋实在过分,简直没将您看在眼里,可要给他个教训。您这遭罪,妾也跟着心疼啊。”

虽说满宫上下都在传,陛下是在长安王入宫后病的,怕是被气着了,虽说是事实,但着明面上指出来也让宁帝面子上挂不住,当即脸上又青白了一分。

大齐不少官员已经不受他控制,他也不知道萧晋到底势力发展到什么地步,也不敢轻易派侦处调查,怕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萧晋他收拾不了,有些人还是能动一动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夜半,淮城公府的家庙处闪过两抹瘦小的人影,贴着墙根儿,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领头那个,看着就不是个做贼的好材料,手脚不利索,动作也不轻便。

突然,那人向前踉跄了一步,身后跟着的人没忍住,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呼。

巡夜的老李动了动耳朵,抽了抽嘴角,只当做没听见,特地向远处走了走,主子们做事,他真是搞不懂。

瑶月手疾眼快扯住了险些被绊倒的唐玉晚,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小心着点儿。”

唐玉晚余惊未定,空出手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她摔了倒不要紧,就怕手里捧的吃食撒了,大哥今晚就真要饿肚子了。

听瑶月的声量逐渐要拔高,赶忙捂了她的嘴“嘘!小点声!”

要不是瑶月比瑶光机灵大胆,她才不带这个咋咋呼呼的丫头呢。

老李掏了掏耳朵,这说话声分明又大了几分,还要装作没听见,可真是难为他,遂提了灯又走的远些。

世子爷被罚三天不准吃东西,国公爷吩咐了,白天不许姑娘过来给世子送东西,半夜……权当做没看见好了。

兄妹情深,谁也拦不住,可惜二爷三爷不在家,那两个是个猴精猴精的,若是那两人前来,指不定他都发现不了,就他家姑娘,是个实诚孩子,躲藏都不会的实诚孩子。

唐玉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里头,看着烛光明灭幽暗的家庙,心里有些打鼓,万一有个老鼠什么的,想想真是怪怕人的。

却还是忍住,朝着里头轻声唤了一句“大哥,大哥你在不在?”

“阿迟!”唐玉京突然出声,惊了唐玉晚一跳,她仔细透过一层层雾样的光瞧着,只隐约能看见前方有个人影。

没等唐玉晚开口,唐玉京就开始轰人“你来做什么,天气寒凉,也不怕受了冻,快回去!”

唐玉晚扁扁嘴,她不用看见都知道,她大哥这时候肯定板着一张脸,平日里如仙的人,一凶起来,也怪怕人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一直饿着不是。

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开口,也不管唐玉京能不能看见“大哥,我来给你送吃的,天这么凉,不吃东西不行的。”

唐玉京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那你放下就走吧!乖,天冷,别受了凉。”

唐玉晚摸索着向前走去,暗处里,总是怕被绊倒了“不行,我得把食盒收回去,万一爹娘发现了怎么办?”

唐玉京抚了抚额头,他这个傻妹妹,就凭她,没有爹娘放行压根连个家庙的边都摸不着,守家庙的老李耳朵可是像狗一样灵。所以她把食盒拿不拿走都没什么影响。

唐玉京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告诉唐玉晚,小丫头难得费心费力的做一件事。

他又笑,唐玉晚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那口牙在暗处闪着白光。

唐玉晚将食盒打开,食物的香气就从立马飘了出来。

里面是一盘虾饺,和一盅冬瓜排骨虾仁汤。

她从袖子里掏出蜡烛和火折子点上,将蜡烛和唐玉京凑的近些。瑶月守在外头,这些活只能她亲力亲为。

虾饺皮薄剔透,在火烛下闪着莹润的光泽,隐隐能从里面看见嫩粉色的虾肉和翡绿的笋丁,一筷子戳下去,有鲜香的汁水从里面争先恐后的冒出。

那排骨汤还热气腾腾的,上面漂着艳红煮烂的枸杞,带着清甜,底下沉着不少粉红色的虾肉和少许冬瓜薄片。

唐玉晚将筷子和勺子又用手帕擦拭干净,递给跪坐着的唐玉京。

唐玉晚蹲在一旁,一边看他吃饭,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人家姑娘?”

唐玉京抿了一口汤,抬眸看她“娶她,不然呢?大哥是那种吃完了就走的人吗?”

唐玉晚舔了舔嘴角“爹娘都同意了?”她顿了顿又问“大哥,你是真的喜欢人家姑娘吗?”

唐玉京将一只小巧的虾饺塞进嘴里,咀嚼咽尽后才缓缓开口“自是同意了,至于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唐玉晚险些以为是幻觉。

“那人家姑娘喜欢你吗?”大哥给人家下了药,就是曾经喜欢,怕也变了不喜欢。她大哥向来做了决断就未曾后悔过,就怕他们家……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唐玉京将筷子放下,明显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开始赶人道“大哥吃饱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那虾饺明明只动了几个,唐玉晚气鼓鼓的看着盘里还剩不少的虾饺。她装了十二只,居然还剩下八只。

但唐玉京那副样子,明显就是不会再动筷子了。

唐玉晚只能收了东西,转身打算离去。临出门时顿了顿身子“大哥,既然人家不喜欢你,你又强把人家娶到手了,那你就对人家好些。”看她哥那副样子,人家姑娘怕是不想嫁过来。

唐玉京一愣,在她看不见处点了点头。

司徒映来还喜不喜欢他,其实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也许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就不会为了他而留下了。

但她又曾欲离开的那么决绝。

“阿迟。”唐玉京缓声叫住她,似带了些惆怅“你会不会觉得大哥让你耻辱了?”

虽然外头风评虽开始扭转,变成了他唐玉京被仇家陷害,不得已才做出坏人清白的无奈之举,又敢于承担,是个有担当的大丈夫。但家里人是门儿清的。

唐玉晚捏了捏食盒,坦然道“不会的,你是最疼我的大哥。”所以,谁以你为耻我都不会以你为耻。

唐玉晚听到她大哥笑出了声音“阿迟,谢谢……”

这次,唐玉晚没有回答他就离去了,带着门外冻得有些哆嗦的瑶月。

她有些自私了,大哥毁了一个清白姑娘的一生,她却没有丝毫对大哥埋怨,但是,她真的没法做到,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正确理智的审视……

对不起。

唐玉晚隔日便从萧氏那里知晓,婚期大约是要定在明年,具体还要商议,消息倒是公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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