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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觉无力,赵陆合上眼,任由四周陷入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发包奥

第95章 从前

花园正翻修,山坡上围了长长的帷幔,好将劳工与府上女眷隔开。姚沐在凉棚里待了一个多时辰,觉得太晒,又躲去了花厅。

花厅里摆了一大缸子冰,里面湃了各类瓜果,姚沐嗅着果香,正昏昏欲睡,仆人推门来回:

“四皇子回来了。”

姚沐一个激灵,从卧榻上坐起,他动作迟缓揉了揉脸,嘀咕道:“关我什么事?”

但是热闹不能不看。

姚沐三两下回了神,出门偷偷猫在墙下,只瞧见赵郗在道上快步离开。

他回头,问仆人:“什么时辰了?”

“回忠勤伯,刚过了申时。”

那还早得很。

姚沐揉着后脑,又回去花厅,睡了个天昏地暗。

*

从赵陆那里出来,赵郗一刻未停回了皇子府,他脚步飞快,也不知在担心什么。

赵宜安住在凉秋院,赵郗一进门,就直奔卧房而去。

檐下支使婢女洒水的金缕,听见门口动静,连忙上前行礼。

“四皇子。”

赵郗一顿,他上下打量金缕,轻嗤道:“原来是你。”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无用,赵郗不想同她耽误,绕过金缕就要往里走。

金缕暗暗将人挡住:“四皇子,公主正午歇,还是莫去打扰。”

赵郗皱眉:“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倒把人睡傻了。”

他伸手格开金缕,步子一迈,就进了妹妹的卧房。

卧房里凉意阵阵,在太阳下骑了半天马的赵郗浑身一阵惬意,呼了口气,悄悄走近了屏风。

赵宜安就趴在锦被里,帐子也未放下,安安静静没一点声儿。

赵郗放轻了步子,走了几步又觉不妥,他该换身衣裳来的。现下也不能在妹妹面前脱了外衣,只好装模作样掸了几下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猫下腰,坐在了榻边。

赵陆同他说了许多,又摆出人证物证,将事情明明白白一锤定音。

从小捧在手里的妹妹原来不是父皇亲生,赵郗并不觉因此疏远。他看了她十七年,以后也会好好看下去。

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赵宜安似乎躺累了,翻了个身,将被子里的脸露了出来。

赵郗眉梢一挑,不自觉露出笑,伸手在妹妹头发上虚虚揉了一把。

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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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手指向下,干净利落捏住了妹妹的鼻子。

赵宜安倏然蹙眉,挣扎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见是赵郗,她毫不客气将他的手拍开,语气娇憨:“谁让你进来的?我在睡觉。”

“都申时了,再睡就真的变成小猪了。”

赵宜安皱着鼻子:“我才睡了一会儿……”想事情想得心烦,最后竟慢慢睡了过去。

“别睡了,一会儿晚上倒闹腾睡不着。”握着赵宜安的手臂,赵郗将她拉起,“我跟你去外头走走,醒醒神。”

赵宜安不满,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这么热的天,谁要去外面?”

“那咱们去花园逛逛,那里有凉亭。”

“花园正种树呢,帷幔遮了那么长一圈,傻子哥哥。”

赵郗不依不饶:“那、那就在院子里走走。”

“不去。”

赵郗眼神哀怨,又退让一分:“只在芭蕉树下坐坐,总行了吧?”

闻言,赵宜安停下动作看着他,赵郗眼巴巴与她对视。

过了一阵,赵宜安忽然说:“去小花园。”

*

赵郗一手抱着竹筐,一手举着伞,任劳任怨跟在妹妹身旁。

小花园是凉秋院自带的院子,不大,只挖了一个池塘种荷花,边上搭了秋千,还有一座小小的亭子立在一边。

既然赵宜安要去,金缕便吩咐下人,在亭子里挂上竹帘纱帐,一来遮阳,二来挡一挡花草间的小飞虫。

等到了地方,赵郗放下东西,瞧见竹筐里有一条编了一半的穗子。

他拎起来细瞧:“是给我的么?”

赵宜安托腮坐在桌边,闻言头也不回:“打坏了就给你。”

赵郗便嘿嘿笑:“那可一定要打坏。”

闻言,赵宜安抬起头,将他手里的穗子拿回来:“我要接着做了。”

一面说,一面又去竹筐里搜罗合适的珠子。

价值千金的宝石珍珠,就这样随意散在竹筐里,赵郗竟也不觉奇怪。

他帮着妹妹挑拣:“用这个,我喜欢这颗。”

赵宜安便摊开手接过去,仔细比划该放在哪里。

一时间静默无言。

赵宜安是新学,动作不甚熟练,将几缕丝线拆了又打,打了又拆,珍珠也骨碌碌溜出来,赵郗不厌其烦,一遍遍替她捡回竹筐里。

半晌,他问:“谁教你的这个?”

赵宜安并不抬头,只答道:“应秋。”

是赵郗不认识的宫女。

听见妹妹的话,赵郗伏在石桌上,也不开腔了。

随从的婢女被遣至墙边,听不见凉亭里说了什么。

日渐西落,赵郗觉出微微的困意时,忽然听见妹妹问:

“不与我说么?”

赵郗霎时一个激灵:“什么?”

赵宜安盯着手上已经错结的络子,小声又说了一遍:“不与我说么?你和赵陆说的话。”

赵郗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同他并未……”

“那我自己去问他。”

赵郗跳起来:“不可!”

低下头,赵宜安望着他,眼底已氤氲了湿意。

只一瞬,赵郗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垂下眼,缓缓坐回椅子,轻声道:“是沈将军。”

赵宜安睁大眼睛:“丽嫔……”

赵郗蹙眉,像从前昭帝提醒赵宜安那样提醒妹妹:“你该叫她母亲。”

又接着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丽嫔,本来就是沈将军的妻子。”

沈延方弃文从武,又千辛万苦留下一支沈家军,孙氏深为忌惮,行军途中屡屡作乱,万幸沈延方都一一避过。但他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孙氏对付不了他,却可以对付他在京城的家眷。

吴清乔那时才有了身孕,沈延方思虑多日,千里迢迢赶回京城,当面将她托付到昭帝手上,请他务必保全自己的妻儿。

再然后,薄暮一役,大周险胜,沈家军却全军覆没,沈延方也折损其中。

昭帝隐约察觉不对,但他迫于孙氏压力,只能暗地里遣人调查。

那时吴清乔已被昭帝换了身份,接到宫里照顾。沈将军马革裹尸的消息传遍大周,吴清乔自然也知晓了这件事。

她本来就体弱,等到十月怀胎产下赵宜安,很快就撒手人寰。

“你那时还小,被送到母后身边照顾。她勉强来瞧过你一次,还摸了你的手和脸蛋。”

赵郗轻轻笑着,像是回忆起了当时景象。

丽嫔很温柔,也很虚弱,才入秋,她就已披上了羽纱鹤氅,整个人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难得出门,高皇后将尚在午睡的赵宜安抱出来,微微笑着递与她看。

“可能睡了,母亲来了也不醒。”

丽嫔也跟着轻轻笑:“由她睡罢。”

高皇后又说了平日吃喝如何,还道太医日日来看,说公主长得很好,以后也必定平安健康。

丽嫔注视着闭目熟睡的小婴儿,忍不住抬起手,刮了刮她的脸蛋。

赵郗就扒在妹妹襁褓边,一会儿看看丽嫔,一会儿看看妹妹。

他忽然将手伸进去,握着妹妹的小手出来:“摸这个,好玩。”

丽嫔微诧,但也顺着赵郗的话,珍而重之,把赵宜安肉嘟嘟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

“咦?”赵郗疑惑,“怎么没有了?”

从前他去摸妹妹的手,妹妹都会牢牢抓住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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