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节(1 / 1)
“今年是成元几年了?”李明楼问。
小童心里更担忧了,夫人比走神还糟,竟然不知年月了。
“成元六年了。”他小心翼翼道。
李明楼没有在说话,起身站在窗前,看着青翠的芭蕉修长的玉竹,重来这一世已经三年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项南在做什么?明玉,姜亮,刘范,项云,皇帝,等等这些人都在做什么?
韩旭,元吉....已经死了。
连小君呢?向虬髯呢?是生是死?至少没有声名鹊起。
李明楼转过头,看一旁展开悬挂的舆图,武鸦儿声名鹊起,不管是这一世还是那一世。
很多人这一世还跟那一世一样命运依旧。
李明楼看着舆图,视线落在京城,那么,安康山快要死了。
两年后,成元八年六月武鸦儿与安康山会战,会亲手射死安康山,安康山的叛军从此由其子其婿其部将瓜分,四分五裂,元气大伤。
李明楼的视线又落在相州,那么,武鸦儿也快要死了。
两年后,安康山被武鸦儿杀死,武鸦儿迎皇帝重回京城,获封第一候。
过了年,成元九年初,武鸦儿突发猛疾不治而亡。
李明楼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当时她的确询问了,民众们说武鸦儿是猛病,姜亮还有明玉那边写信说,武鸦儿其实是旧疾发作,他征战厮杀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身上有伤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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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底是什么旧疾如此来势汹汹?竟然连御医都救不了。
是疾病?是伤病?是一个,还是累积复加积劳成疾?为什么她询问了武鸦儿,也让小碗认真的检查了,武鸦儿并没有能致命的旧伤和疾病。
或者就像姜亮未了说的那样是被暗害?
李明楼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不是站在窗边,而是走到了内室,衣架上悬挂着一套白色的没有她的衣服料子好没有她的衣服做工好的里衣。
李明楼思索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变成了怅然。
不管是什么原因,再有不到三年,武鸦儿就要死了。
李明楼伸出手,指尖轻轻的碰触这件衣服,他送来衣服给她.....和他的母亲,想要表示他来陪伴她们,但他很快就不能再陪伴她们了。
李明楼的指尖在衣服上摩挲滑动,这个人,真的有一天要不存在了吗?只留下衣服.....
她,只有他的衣服。
李明楼收回指尖转身走出来,在厅门的小童紧张的看着她。
李明楼看向他:“阿毛,研墨。”
小童松口气蹬蹬跑过来研墨。
李明楼坐在桌案前提笔,她不要这衣服,她要守着这个人。
“.....时局混乱,但我始终认为叛军势在渐渐衰败,我们必然是要大胜的.....”
“.....两年后,我和母亲去你那里.....”
写到这里,李明楼的笔停顿下,这样的话,她可以亲自守着,查看他到底是什么病,可以预防可以戒备可以提前准备大夫......
就算他像昭王鲁王那样命不可改,还是要死去,李明楼捏了捏笔,自己守在他身边,也能更好的收拢他的兵马和势力。
对,没错,就是这样。
李明楼落笔。
“一家人,望相守。”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的深信不疑
武鸦儿听了王力的描述后,虽然想亲眼看看楚国夫人玩乐的场面,但最终写信没有要画像。
她已经冒着不能为外人见的风险,只是因为他一句话,给他送来了一副画像。
人要知足。
他应该让她看看他,只可惜没有画师,那就做两件衣服送过去。
不知道她看到了会怎么想。
时隔半个月后,他收到了她的回信。
她说,望相守。
武鸦儿在桌案前停下走动,手按着桌角搓了搓,所以,她是那个意思吧!
“乌鸦,你什么意思啊?”王力扭了扭脖子,“你看个舆图,来回走什么?”
武鸦儿哦了声:“我在想事情。”
王力一副看穿他的神情,斜眼看桌上:“想什么事情?想楚国夫人吧?信来的倒是频繁,就是两手空空。”
这次又是什么都没有给!
武鸦儿笑了,开心的事还是忍不住要分享:“她说,两年后就让我娘和我团聚。”
王力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有些惊吓,一脸戒备:“她这是什么意思?两年?时间都许诺了,她要什么?她要我们拿什么来换?”
武鸦儿笑道:“天下太平吧。”
拿天下太平来换?王力瞪眼,什么意思啊!她是天皇老子吗?真敢开口。
“她是说时局会越来越好,等我们都得胜,重归太平,就是亲人相见的时候了。”武鸦儿笑道。
王力呸了声:“这不是胡扯吗?两年就能太平?安康山就能败了?现在安康山可是要称帝了,其势汹汹,她怎么知道两年后发生什么?她真是神仙啊?我看她就是心怀鬼胎,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
武鸦儿摆手,再次走到舆图前端详:“我认为她的预测很有道理,安康山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势力汹汹,但此时已经不是先前刚叛乱时,叛军之力不是,卫军之力也不是,贼势凶猛,但根基薄弱,后力不足,接下来必然是越来越衰败。”
他伸手点在舆图京城的位置。
“最多两年,我一定能杀了安康山。”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不是不信。”王力摸着下巴,但又警告,“那女人分明是在故意恭维你,不知道要算计什么,你可别被她迷惑。”
武鸦儿笑道:“她再迷惑我,也不过是武少夫人迷惑武都督,里外都是一家人。”
这话听起来.....好像跟以前一样,以前武鸦儿也总是这么说,那个女人打着他妻子的旗号,那么她做的事得得功劳自然能也要属于武鸦儿,但这次听,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些发痒。
王力伸手挖了挖,可能是天太热得缘故,他丢开不管,哼了声:“一家人也要分个高低主次!你看她,越来越高高在上了,除了好听话什么都不给,连儿子女儿都要我们养,还不给钱。”
武鸦儿笑而不语。
有些开心的事,不能与人分享,比如她说她和娘一起来与他团聚。
门外脚步急响,伴着守卫禀告:“急信。”
信?又有信来?武鸦儿和王力都看向门外,信兵冲进来,双手高捧:“宰相急信。”
崔相爷啊,武鸦儿神态平静,王力撇撇嘴:“肯定还是那老一套。”
武鸦儿接过信打开,面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王力忙问,探头来看。
武鸦儿手中的信打开里面还是一封信皮,上面有清晰的玉玺大印。
王力嘶的一声。
武鸦儿已经说道:“陛下的信。”
陛下的信叫圣旨,以往也来过几次,虽然路途远,时局乱,圣旨来的时候还是规格高一些,有太监跟随。
崔征以朝廷名义发来的信叫公文,就只用信兵来往,这些是最常见的。
这次为什么把皇帝的信藏在公文里发过来了?
被王力请过来的将官们坐了一屋子,神情凝重安静无声的看武鸦儿看信,直到武鸦儿抬起头,一群人恍若跃出水面的鱼纷纷的张开嘴。
“出什么事了?”
“皇帝被人害了吗?”
“麟州危急吗?”
武鸦儿看着涌来的询问,忙安抚大家:“不是,陛下一切都好,麟州一切都好,陛下之所以把信放在公文里,是为了我们。”
为了他们?诸人不解。
“陛下说,最近朝廷里议论的多,我们一直拒绝回去,如果再送圣旨来,会让我被人诟病。”武鸦儿道,微微一笑,“所以陛下就想出个办法,把信假借公文的名义。”
这样啊,诸人你看我我看你,鱼儿落回水中:“皇帝还真是想的多。”“那陛下写信做什么?”
武鸦儿看着信,陛下说虽然知道这样频繁的询问不合适,但请体谅他在麟州的不安,时间这么久了,天下依旧没有太平,安康山在京城还要窃国,他实在是寝食不安日夜难眠。
“鸦儿,朕不是不信你,从你杀过重围出现在朕面前的那一刻,你就是朕在这世间唯一依仗。”
“所以朕常想询问你这里的情况,想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麟州,想要知道京城能不能打下来,不是催促你不信任你,是因为信任你,朕才想听你说,只有听你说,朕才安心。”
听完武鸦儿念的信,在座的将官们有的欣慰有的笑有的撇嘴。
“我就说,陛下是相信我们的,也就那些大臣闲着没事整天折腾我们。”
“陛下也不容易啊,被这些大臣欺负的,给乌鸦写信还要偷偷摸摸。”
“我觉得要是真安心,就不该写信,问都不问,就像我,乌鸦让我打哪我就打哪,让我撤退我就撤退。”
“呸,你算个啥。”
厅内嘈杂热闹,武鸦儿含笑制止大家:“朝廷公文要肃重。”
王力也在一旁点头:“大家出去说话都注意点,朝廷的这些人,跟咱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咱们随口说说,他们可就能想出别的意思。”
厅内诸人郑重应声是。
“乌鸦,我看陛下其实还是想要你回去,或者进攻京城。”一个男人说道,看了眼武鸦儿手里拿着的信,“皇帝的姿态,已经放低到私信的地步了。”
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皇帝跟他们不一样,皇帝是天之子啊。
“要不,你回去吧。”
“对,你回去,我们兵马不回去,我们背后还有老都督的大军,相州不会有再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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