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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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容是个内向低调的平淡性情,平日里也从不惹是生非,讲究与人为善。

她的家世并不显赫,父亲只是一名戍边武官。

但是陈婕妤就不同了,容貌出色,国公府的出身,加上跟颜家的交情,所有人都知道陈婕妤将来一定会扶摇之上。

所以,在扶诗宫里,虽然刘昭容是主位,可素日的行事规矩之类,却都低了陈婕妤一头。

这若是别人自然早就闹出来,但刘昭容处处退让隐忍,这才一直都相安无事。

这日,刘昭容的家里来人,昭容便留在殿内说话。

刘昭容的父亲常年不在京中,今日前来的是她的母亲林氏。

本朝武官的待遇并不丰厚,甚至可谓寒酸,在刘昭容进宫后,她常常把自己的月例银子攒下来,然后在母亲进宫朝拜的时候偷偷地交给她,让她拿回家里养家度日。

这宫门也不是随意可入的,且又有重重规矩,所以母女相见,格外的亲热多话。

坐了半晌,林氏终于起身告退。刘昭容颇舍不得,亲自送母亲出门。

他们两人只顾依依惜别,没有留神脚下,林氏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踩空,身子往外一歪。

幸而外头正有一队人来,林氏正好撞在一人身上给阻了阻。

可与此同时,有一声尖叫随之而起。

原来这正是陈婕妤等人回宫,林氏虽因撞了一名宫女稳住了身形,但是她着忙之下随手往后一抓,指甲却正好在陈婕妤脸上擦过。

一瞬间,陈婕妤只觉着脸上火辣辣地,她心惊胆战,不知伤的如何,

此刻刘昭容知道闯了祸,忙先下台阶,上前道:“妹妹怎么了,给我看看。”

陈婕妤眉头紧锁,疼不可挡。

林氏也惊魂未定,忐忑地跟着上前:“娘娘伤的如何?是我刚才冒失……”

话音未落,陈婕妤一巴掌甩了过去,正好打在林氏脸上。

林氏猝不及防,踉跄后退。

刘昭容大惊:“母亲!”忙过去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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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陈婕妤旁边的宫女仔细一看,却见她脸颊上有两道红肿,当下也回头道:“你们干的好事!把娘娘的脸都抓花了!该当何罪!”

陈婕妤本正惊心,听了这句,越发怒火冲天,捂着脸咬牙道:“这帮狠毒该死的东西!竟敢如此对我。”

刘昭容虽自知理亏,可陈婕妤竟动了手!刘昭容心疼母亲,眼泪都在眼中打转,闻言便要跟陈婕妤理论,却给林氏死死地抓住。

原来林氏也知道陈婕妤出身显赫,不敢轻易得罪,当下忍着委屈反而陪笑道:“是、是我不小心的,不是故意……”

陈婕妤怒不可遏,见林氏衣着寒酸,素日她就很瞧不起刘昭容,当即道:“什么野猫野狗、下作东西也敢擅自进宫里撒野来了!”

刘昭容再能隐忍,闻言也无法忍受:“陈婕妤你太过分了!我母亲并不是故意的,你却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陈婕妤冷笑道:“我如何过分?她伤了我的脸,我还没有命人追究她的过错呢,你反而骂我?”

她上前一步,狠狠盯着刘昭容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偷做些什么勾当,把宫内的东西偷偷拿到宫外去?我没有跟内务司检举你,是我的大度,却不是让你更加肆无忌惮的!你如今敢这样对我,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刘昭容见她说出症结,心头狠狠一颤,一时语塞。

林氏毕竟胆小,忍着泪还要上前求情。

陈婕妤却不等她沾着自己衣袖就用力将她推开:“滚开,别碰我。”

正在这时候,只听身后有人道:“这儿在闹什么?”

在场众人一愣,回头看时,却见是谭伶在侧,其他十几个宫人簇拥着一顶肩舆。

高高地坐在肩舆中的正是仙草,眼神淡淡地睥睨着众人。

刘昭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少不得忍了泪上前行礼。

陈婕妤反应却快,当下委屈地捂着脸道:“参见德妃娘娘,娘娘来的正好,是昭容母女一块儿撒泼,把臣妾的脸都打伤了。”

刘昭容哽咽道:“求娘娘明鉴,着实不是故意的。”

“竟有这种事?”仙草温声道:“快让本宫看看,婕妤的脸是不是给打坏了。”

陈婕妤闻言得意,便将手放下,果然脸颊上两道指痕肿的更高了。

刘昭容看在眼里,心里更慌:“娘娘……”

仙草抬手制止了她,只皱眉说道:“果然是伤的很重啊,看样子,好像要毁容了呢。”

陈婕妤一怔,继而忙道:“恳求娘娘给臣妾做主。”

“你要本宫怎么做主?”仙草淡淡道。

陈婕妤道:“自然是……”

“你的脸毁了,自然是不能再伺候御前了,”仙草不等她说完便淡淡道,“让本宫好好想想,以后该把婕妤你安置到哪里去呢?”

在场众人听了这句,均都大惊。

此刻正好里头的李才人等听见动静,也出来看热闹,突然瞧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陈婕妤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娘?!”她勉强笑问:“娘娘是……在跟臣妾玩笑?”

“本宫像是玩笑吗?”仙草冷冷地一笑。

陈婕妤双眼睁大,几乎窒息。

幸而她不是个蠢人,当即忙道:“娘娘!其实臣妾的伤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这不过是……给轻轻地擦了一下而已!那个、刘昭容,你说是不是?”

刘昭容也愣住了,见她突然问,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婕妤催促道:“是不是啊!”

刘昭容战战兢兢道:“是、是?”

仙草淡扫着众人:“既然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为什么陈婕妤你方才要打要杀,对一个老人家还动了手?”

陈婕妤越发窒息:“臣妾、……是臣妾一时鲁莽冲动,求娘娘恕罪!”

仙草冷笑道:“她虽然是刘昭容的母亲,但后宫妃嫔均为一体,她的母亲,你亦该尊敬!何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难道没听说过?”

陈婕妤急得冒出汗来,汗滴沁过伤处,更加疼的钻心。

自打入宫来,就不曾受过这种委屈,可如今她只能含泪强忍道:“是、是臣妾的错。”

仙草道:“你平白无故的羞辱刘昭容,又动手打了老人家一巴掌,如今只一句错就能揭过?”

陈婕妤身子乱颤:“臣妾……”

眼冒金星之时,她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地针对自己。

陈婕妤索性跪在地上,俯首婉声道:“娘娘容禀!臣妾、臣妾是真心知错了。不知臣妾……哪里有疏忽不对之处,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宽恕臣妾这一回。”

“婕妤这是前倨后恭啊,宽恕,你还需要人宽恕吗?”仙草笑道:“你跟人嚼舌说本宫会那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什么占了紫麟宫之类话的时候,我可不晓得你竟这样规矩谦和,竟还懂得尊卑呢!”

门口的李才人给她的目光瞥见,顿时双腿发软,也随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饶命!”

当时在御花园听见陈婕妤跟李才人说的那些话,仙草不曾当场发作,是因为还带着拓儿,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喊打喊杀、疾言厉色的。

但是仙草也知道,拓儿要在宫内长大,绝不能让这背地嚼舌的风气蔓延,这样的话会对拓儿极为不利。

她本就想来找茬好杀一儆百的,没想到心想事成,现成儿的撞见这一幕。

陈婕妤再也想不到仙草竟知晓此事,顿时眼前发黑:“娘娘……”

“你倒是擅长欺软怕硬,两面三刀,可知我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人,”仙草在肩舆上微微倾身,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那人以及她身后的李才人等,缓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侯府还是国公府的出身,既然入了宫,就要遵守这宫内的规矩,谁若坏了规矩,撞到我手里,我一个不饶!”

仙草说完:“陈婕妤冲撞主位,目无尊长,背地诋毁,即日起降为美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陈婕妤猛地抬头,这会儿她也知道仙草有意针对,绝不会善了,索性垂死挣扎道:“娘娘你不能这样,只有、只有贵妃娘娘才能如此处置……”

“是吗,那你就看看本宫能不能处置。”仙草不以为然地笑道:“谭伶,陈婕妤不思悔改,尚且顶嘴,你说该怎么让她长长记性。”

谭伶做思忖状,眼神却冷冷的:“奴婢记得,前朝也出过这样一件事儿,当时那个冲撞妃位的嫔妃,给打了三十板子,活活打死了。”

陈婕妤脸色煞白,竟无法出声,旁边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仙草道:“是吗,原来还有这种‘先例’呢!……不过,本宫毕竟心软,不想要人命。就拉去琳琅门下,打上十板子罢了。”

小太监拉着哭喊的陈婕妤去了,那边李才人早就吓得晕了过去。

刘昭容跟林氏跪在地上,如同死里逃生般,朝上叩谢。

仙草这才命人降下肩舆,她上前亲自扶起林氏:“老人家受惊了。”

林氏满眼泪水,无法出声,只念着佛道:“多谢、多谢娘娘!”

仙草又对刘昭容道:“让老人家歇会儿再去吧。”

刘昭容强忍泪水领命。

仙草转身要走之时,回头问道:“昭容的父亲,在哪里当差的?”

刘昭容道:“回娘娘,臣妾的父亲是、是在幽州。”

仙草点点头,这才又上肩舆,一行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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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门下,太监痛打陈婕妤。

这里正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家指指点点,都在询问缘由。

经过今日,以后乱嚼舌的人只怕会少很多。

谭伶道:“娘娘向来韬光隐晦,今日是怎么了?”

仙草道:“我大概太久没有欺负人了,所以都以为我好欺负起来,以前倒也罢了,如今有了拓儿,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受委屈。”

谭伶笑道:“正该如此。”

仙草目视乾清宫的方向:“不知今儿皇上召见拓儿是做什么,这会儿他该还在那里吧?”

谭伶道:“奴婢派人去打听打听?”

仙草心头一动:“不必了,咱们去看看就是。”

当下便又转道前往乾清宫,来到宫门处,却见伺候的太监们两侧雁翅般站立。

其中为首那人见是仙草来到,略略一惊。

“娘娘怎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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