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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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大,客栈周围没有树林遮挡,陆宜宁拢了拢被吹乱的发型,回房间套上件外套,一出客栈门,凉意顺着脚后跟爬到脊背上,冻得她打了两个喷嚏。

揉着发酸的鼻尖走回座位,算了算时间,沈栖该谈完心了。

来去半个小时,陆宜宁回到那,没看到沈栖,可能是被打击太惨躲起来哭了,而周徐礼额头枕着小臂,眼睛闭着,吝啬地只给她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她坐到他身边,单手撑住脑袋,没出声打扰。

男人脸朝下,脸部轮廓隐在阴影中,不着痕迹柔和了几分清冷感,睡着时薄唇不自觉抿起,莫名有些可爱。

陆宜宁套上一件外衣,勉强抵挡住深夜的凉风,周徐礼虽然是个男人,但穿一件白衬衫睡在冷风里,百分之八十会感冒。

她俯身趴到桌上,放轻声息,“周老师,你不如回去睡吧。”

“……”男人睫毛轻颤了颤,眼皮子却始终耷拉着。

过了十几秒钟,陆宜宁慢吞吞伸出手,拽了下他的衣袖,稍微拔高音量:“周徐礼,你再睡下去会感冒的。”

这次对方给的反应比较明显。

周徐礼侧过头,低沉沙哑的嗓音低低“嗯”一声,随即抬起手,细长的手指缓缓伸开,最后落到她脑袋上,力道很轻柔地揉动几下,“宝宝,别闹。”

陆宜宁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指传来的热度。

后知后觉他嘴里念的“宝宝”,是对哪个女人的爱称?

陆宜宁形容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是可乐开瓶后气泡“砰,砰,砰”炸开,有点酸,有点难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那么对胃口的男人。

大脑当机数秒,意识逐渐回笼。

陆宜宁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热度不太正常,视线下垂,目光定格在他的手腕,被衬衫衣袖掩住的地方,隐约可见红疹蔓延。

这人,不能喝酒,却喝了。

太不符合他自持冷静的性子。

陆宜宁快走几步拉住和舍友热舞的吴凌,一直拽到桌旁,“你们周老师喝酒了。”

吴凌大着舌头说:“不可能——陆姐你就别担心了,就我们周老师那性格,别人硬灌他酒都不喝。”

”如果是出于情义呢?”陆宜宁淡声问。

出于情义,沈栖故意敬酒,再添上句“老师,我对您痴心一片,但是卿有意郎无情,我敬您一杯酒,从此我就不再纠缠”诸如此类的话。

为了快刀斩乱麻,光风霁月的周老师,势必会喝的。认识不过半月的陆宜宁都能猜到,吴凌迷糊一阵子,突然清醒。

陆宜宁:“我现在把车开过来,送他去市里的医院。”

吴凌面露惊恐,“陆姐,要不打120吧,你——”

“我没喝酒。”她语气淡淡回应,“只喝了可乐。”

***

市内的人民医院距离客栈六公里左右,开车需要二十分钟。一路绿灯畅行无阻,但被挡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处。

市中心车流拥堵,时过八点不见消停。体型庞大的越野车吸引了不少过路交警的注意,好在陆宜宁车技过关,没被拦截下。

把车停进临时泊车点,吴凌下车直接挂了急诊号。

不一会儿护工推着车将人接进医院,“病人有什么其他过敏史吗?”

陆宜宁被问蒙了,茫然看了医生一会儿,摇摇头:“我不清楚。”

医生戴上口罩快步走进急诊室。

吴凌彻底瘫倒,抱着椅子流淌下一把辛酸泪,“我为什么没能看好周老师让他乱喝酒,我为什么没能看住他!”

陆宜宁坐在他旁边,“你们周老师是弱鸡吗?”

吴凌抬起头来,不解地“啊”了一句。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周徐礼就像个七老八十年迈体虚的老头,喝杯酒就半只脚踏进黄土没有生还可能。”

小男生一双眉毛皱成蚯蚓,“才不是,周老师年轻力壮,虽然看起来很斯文,但是我可是亲眼看到过他……”

他捂住嘴,生怕说漏了什么。

陆宜宁扬眉,睁开半阖的眼睛,“继续说啊。”

吴凌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冲她勾勾手指,压低音量迷迷糊糊说:“我可是看到他一个人把两个黑衣大汉给打倒了,就那种浑身腱子肉满脸写着别惹老子的社会老,牛逼不牛逼!!”

陆宜宁翻个白眼,重新合上眼睡觉。

急诊室的灯暗下,周徐礼被推到普通病房输液,小护士一板一眼嘱咐,“等病人醒了饮食要注意,三餐先吃流食,楼下餐厅有卖白粥的,你们可以去买。”

吴凌道谢,跟着她去拿药。

寂静的病房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宜宁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室内仅开一盏昏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倾落而下,糅合掉男人面颊上的惨白。

冷白的手背上粘着医用胶布,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终于有了血色。

她静静看了会儿。

过滤掉脑中多余的想法,拨茧抽丝般的提出主干——周徐礼你是不是傻,对待紧追不舍步步紧逼的人太温柔了。

不对,陆宜宁你管的太多了点,别人的恩怨你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面前这个男人,顶多算是你喜欢的类型,勉勉强强算得上谈得来的朋友。

陆宜宁陷入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的过程,烦闷地扒了扒头发。

电话铃声乍响,她垂眼扫过屏幕,起身到门外接通。

工作室的例行汇报,对面的人太习惯自家老板的做事儿风格,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

陆宜宁简单交代了回去的行程,剩下没能解决的事等她回去再说。收线后,她靠着门栏回神,正准备进病房时,余光瞥见由远及近的人影,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表情也变了。

沈栖一共和陆宜宁说过三次话,次次都被对方的气场压低一头。明明是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那股隐藏着的凌厉劲儿就逼得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陆宜宁歪了下脑袋,手机扔进外衣口袋里,“有事吗?”

沈栖噎了噎,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好像所有秘密都藏不住似的,难受得不行。于是一言不发走过去,猝不及防被人捉住手腕。

陆宜宁对她说的,做的全部失去耐心,攥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扯。

沈栖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你这是干什么?!”

陆宜宁卷起舌尖顶了下上颚,十分嫌弃皱起眉,“你可别给我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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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宜宁:我攻不攻:)

阿烛:暂时让你攻一两章,毕竟总是要被周老师收服的……

男女主双初,放心看。

第6章 多意外(6)

周徐礼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身上的红疹消退不少,嗓子依旧有些哑,他半撑着床板坐起身,皱眉打量周围的环境。

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蜷缩着一团不明大型生物,头发乱糟糟的盖住额头,脖子歪成奇怪的形状,睡得很难受。

吴凌被饿醒,揉了揉空瘪的肚子,抬起头看见床上的男人慢条斯理脱掉身上的病号服,衣襟大敞开,结实却不夸张的腹肌紧紧绷着。

周徐礼见他醒了,“昨晚麻烦你了。”

吴凌顿了两秒,连忙摆手,“是陆姐送您来的,我顶多算是个陪同。”

周徐礼动作停住,侧目沉默地环视一周病房,“她呢?”

吴凌眨眨眼,“谁?”

“陆宜宁。”他咬字清晰念出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舌尖上那股酒精味还没有消散。

吴凌:“哦,陆姐几小时前接了个电话赶着回去了。”

周徐礼皱眉将身上的病号服脱下,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呛鼻。床头叠放着他的衬衫和衣裤,上面的压出的褶皱都被细心捋平。

吴凌深知自家老师的脾气,不太习惯别人动他的东西,特别是贴身的衣物。

昨晚跟着小护士去交款,回来时陆宜宁已经整理好一切,外表看起来是个千金小姐,谁想整理衣物这种事做得比谁都顺手。

周徐礼凉淡的视线扫过来,“也是她整理的?”

“……是的。”吴凌脑子昏昏沉沉,仔细想了想,“哦,陆姐还问我宝宝是谁,我喝的太醉了,现在想不起来回答的什么。”

周徐礼眉目松动,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从冗杂的思绪中拨茧抽丝,终于寻到痕迹。

昨晚,手指碰到女孩柔软的发丝,触感分明,和小猫的毛发感觉不同。

他轻叹口气,伸手捋起额前垂落的碎发,指尖传来异样感,微微收紧指腹,最后松开手走去病房的内置卫生间洗漱。

打车回到云山客栈,司机怨声载道,途径荒漠地带,他新换的轮胎要磨去一层皮。

周徐礼下车时,将钱夹里的几张现金抽出来递过去,“够了吗?”

司机一噎,视线上下打转几圈,“够,够了。”

走进大堂,两人被门口的摄影器材拦住步子。林晋安楼上楼下跑着收拾行李,上楼时木质地板颤了几颤,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响声。

大堂里还有沈栖,低头吃面,手边放着一瓶鲜红的辣椒油。

这会儿学生们都在收拾行李,她坐在那,倒显得有些拘谨。

周徐礼移开目光,抄在兜里的手指拿出,绕过地上的大包小包准备往楼上走时,看到倚在拐角处清点物品的人。

陆宜宁怀里抱了个厚本子,拿笔一项一项勾画,纸业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懒洋洋打着呵欠,眼睑下方的黑眼圈很重。

周徐礼脚尖一旋,不知怎得,鬼使神差走到她面前,“需要帮忙吗?”

陆宜宁眯了眯眼,指腹蹭去眼角的泪渍,“周老师你回来了啊。”

大堂寂静无声,两人的音量不算大,但依旧清晰可闻。坐在不远处座位上的沈栖明显脊背一僵,慢慢转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他们一眼。

陆宜宁和她的视线在空中撞上,故意拔高音量道:“您已经全好了吗?酒精过敏还喝酒,以后要注意点啊。”

沈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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