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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使有个别人有经济能力穿衣打扮,也没人敢做出头鸟,要不然,很可能就会被扣上一顶“不正经”的大帽子。
思想被禁锢,行为上也就趋于保守,再加上接受新事物慢,所以现在余仙镇的大街上,人们的穿衣打扮,还是跟以前一样,用“人人一身蓝”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是县城的大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已经有人敢穿着鲜亮的衣裳招摇而过,也没人在她们身后指指戳戳。
看来县城就是县城,人们的思想更开明些,接受新政策也快。
韩卫东本来想带夏喜平先去吃些东西,然后在县城再逛一逛。
可夏喜平一心想着布料的事,韩卫东只好直接带她去了东风纺织厂,找到了供销科科长华志坚。
第七十一章 巴不得没有这个电灯泡
夏喜平求人办事,从来都没有空过手,所以去找华志坚的时候,夏喜平想去县百货大楼买条烟,可韩卫东说什么都不让她买,夏喜平只好作罢。
因为韩卫东已经事先跟华志坚打过了招呼,所以华志坚把夏喜平和韩卫东带到会议室后,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叫人把布料样品拿给了夏喜平。
看到这些布料样品,夏喜平顿时眼睛一亮,因为这些样品中,有几样的颜色非常鲜亮,有大红,鹅黄,橙色,天蓝。。。。
夏喜平想要的就是这些颜色。
改革开放了,人们的思维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深埋了几十年的爱美之心,也必定会在服饰上得以释放,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服装的颜色选择上,余仙镇再闭塞,很快也会被这波风潮波及到,而她,想做这波风潮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东风纺织厂是怀丰县最大的纺织厂,华志坚又是东风的供销科科长,在国营厂里,供销科科长可是仅次于厂长的二号人物,夏喜平这么一个小裁缝,他肯定是看不到眼里,要不是看在韩卫东的面子上,他压根儿就不会搭理夏喜平。
而且刚跟夏喜平见面的时候,华志坚除了觉得夏喜平是个长的不错的姑娘,除此之外,也没啥特别深的印象。
可这会儿,他看夏喜平对着那几个颜色鲜亮的布料样品爱不释手,突然的就对夏喜平改变了印象。
因为这几个样品,可是他们厂在参考了南方的几个大城市的流行趋势后,刚刚推出来的,就在今天上午,县里和领县的两家制衣厂的负责人过来看样品,怕卖不出去,都没敢选这些颜色。
这说明,这个叫夏喜平的小姑娘,有眼光,也有胆量。
“夏同志是看上这几样布了?”
夏喜平不好意思地回道,“我确实是看上这几款布料了,就是我只是一个小裁缝铺,每个月用不了多少布,而且我也不想瞒您,就是那个裁缝铺,我到现在还没有盘下来,虽说差不多是已经定下来了,可也难免有啥变故,所以。。。。”
华志坚笑了,“夏同志,我们厂是做生意的,可不会嫌利小就不做,别说你是个裁缝铺,就是老百姓谁家要用布了,到厂里来了,我们该卖还是卖,所以你只管放心,不管你啥时候来拿布,我们都欢迎,就算是你不拿,也没啥关系,以后多的是合作的机会。”
华志坚这番话很给夏喜平面子,可夏喜平心里清楚,要不是看在韩卫东的面子上,估计今儿个她连这尊大神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人家跟她说客气话了。
夏喜平感激道,“那就多谢华科长了。”
华志坚摆手道,“客气了,卫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到县城来了,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别的我不敢说,这县城里的门门道道,我还是比较熟的。”
夏喜平又是连连道谢。
快中午的时候,韩卫东要请华志坚去饭店吃饱,华志坚因为下午有件要紧事要赶着去办,所以就没有去。
韩卫东巴不得没有华志坚这个电灯泡在旁边碍眼,从东风布料厂出来后,便带着夏喜平去了县里最大的饭店胜利饭店。
第七十二章 你哥算是哪根葱
胜利饭店隶属于县政府招待所,去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出公差的公务人员,所以这胜利饭店的厨师,厨艺可比余仙镇的红旗饭店强多了。
韩卫东一共点了四个菜,三荤一素,荤菜里有一道清蒸鲈鱼,肉质肥嫩,鲜美异常,夏喜平特别喜欢,夹菜的时候就多夹了几次。
韩卫东看夏喜平很喜欢这道清蒸鲈鱼,还偷偷的跑去向厨师请教这道菜的烹饪方法,想着有机会了就给夏喜平露一手。
吃过中午饭,也才下午1点钟,回余仙镇的汽车,是下午3点,中间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也没事可做,韩卫东便带着夏喜平在县城逛了逛,给小九买了点吃的,两点半的时候,两人便到了县汽车站,准备买票回去。
跟在余仙镇汽车站一样,韩卫东让夏喜平在售票处门口等着,他又去走后门买票去了。
夏喜平不由想笑。
韩卫东这种行为,搁在哪个年代,认真说起来都是一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不过如果一分为二的看,这也充分说明了韩卫东的人脉有多广,还确实象石磊以前说的那样,不管是在余仙镇还是在怀丰县,韩卫东都是一个可以横着走的主儿。
夏喜平其实挺羡慕韩卫东,她是个生意人,自然明白人脉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成就大事,必定要有做成大事的人脉网支持。
只可惜,她初来乍到,想要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还任重而道远。
夏喜平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到了两个熟人,李红军和李彩玲。
俩人刚从售票处走出来,看到夏喜平站在门口,李彩玲尖酸刻薄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怼夏喜平。
“夏喜平,你也忒不要脸了,竟然到县汽车站来堵我哥!”
夏喜平差点没笑掉大牙,心说这姑娘是不是没带脑子就出门了?
“你哥算是哪棵葱啊,值得我到这儿来堵他?”
李红军本来是想跟夏喜平打个招呼的,被夏喜平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上前拉着李彩玲就要走。
没有怼到夏喜平,李彩玲却不肯走,又尖声叫道,“那你到县城来干啥?总不会是收废品收到县城来了吧?”
李彩玲这句说的非常响,引得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有几个好看热闹的,还围了过来。
李彩玲一脸得意地看着夏喜平,刚才她特意加重了“收废品”这三个字,就是想叫夏喜平丢人现眼。
一个姑娘家,竟然走街串巷的收废品,丢死人了。
夏喜平两世为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就乱了分寸,她嗤的一声笑,“我收废品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堂堂正正的挣钱,就是花钱也花的也底气,不象有些人,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连个说婆家的都没有,只会窝在家里啃爸妈和哥哥。”
当地人结婚都早,虽然法律规定20岁才能结婚,可一般情况下都是十七八就结婚了,特别是女孩子,要是十六七了还没有说上婆家,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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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别逼我犯戒打女人
李彩玲今年已经十八了,因为一心想要到嫁城里去,所以一直也没有说婆家。
开始的时候也是有人给她说婆家的,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后来大伙儿都知道了她的心思,再也没人给她说媒了。
可她一个农村人,想要嫁给城里人,在这个城乡壁垒森严的年代,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农村人她看不上,城里人又看不上她,就这么一拖两拖的,一下子把她拖成了一个大姑娘。
这次她到城里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进城的机会,比如哪个厂有没有招工啥的,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这已经成了李彩玲的心病了,她也最烦有人说她嫁不出去,夏喜平的话,算是一下子打到了她的七寸上,她顿时恼羞成怒,尖着嗓子喊道,“你个不要脸的,你有啥资格说我!我顶多是不想嫁人,你呢,今儿个嫁明儿离,前脚离婚后脚就跟流氓钻麦秸垛。。。。。”
李彩玲话没说完,只听清脆的一声响,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脸,不敢相信地瞪着夏喜平,回过神来后,张牙舞爪的朝着夏喜平就扑了过来,一旁的李红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李彩玲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李红军,李红军却不肯撒手,李彩玲顿时暴跳如雷,伸手朝李红军脸上挠了几下,然后大骂夏喜平,“夏喜平,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竟敢打我!”
李彩玲话音刚落,身边便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那是你该打!”
李彩玲吓了一跳,扭过头,看到韩卫东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韩卫东差不多是在打架斗殴中长大的,一身的匪气,尤其是阴着脸的时候,看着就跟凶神恶煞似的,特别的吓人,所以李彩玲这么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那些骂夏喜平的话,一下子都咽了回去,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韩卫东。
韩卫东拧紧了眉,不耐烦道,“别逼我破戒打女人,滚!”
李红军一看韩卫东就是个不好惹的,一声也不敢吭地拉着李彩玲走了。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怕惹着韩卫东,也都赶紧散了。
韩卫东看着夏喜平,“她是谁!”
原主惹的烂摊子,黑锅却要她来背,而且这一背,就得背一辈子,这让夏喜平心里很不爽,听到韩卫东问她,没好气地回道,“她叫李彩玲,旁边那个男的是她哥,叫李红军,我前夫,这下你清楚了吧。”
夏喜平说完,抬腿就走,韩卫东在后面跟着她,“你很在意他?”
这才是韩卫东关注的重点,问完了这句话,他的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乱跳着,好象下一秒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夏喜平却是火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现在他那德性,我在意个屁!”
韩卫东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他笑了,“既然不在意,干嘛还生他们的气!”
其实夏喜平也不是生李红军和李彩玲的气,她就是不想叫韩卫东知道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具体是为什么不想叫韩卫东知道,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想叫韩卫东知道。
所以今儿个她才忍不住发了火,还动手打了李彩玲。
这要搁以前,她顶多是怼回去,今儿个却有些失态。
今儿个本来挺高兴的,她也不愿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有生他们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刚才下手太轻了,打的不过瘾。”
这样的夏喜平,看在韩卫东的眼里,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回头有了机会,我趁她不注意,往她身上套个麻袋,然后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她还不知道揍她的是谁。”
夏喜平噗的一声笑了,这种打人的阴招,也只有韩卫东这种人才想得出来。
被韩卫东逗了一会儿,夏喜平的心情好了不少,俩人便去停车场找到了回余仙镇的车,然后上了车。
好巧不巧的,俩人的座位就在李红军和李彩玲的前面。
不过李彩玲害怕韩卫东,一路上都是老老实实的,连句风凉话都没敢说,只不过冲着前头的夏喜平不停地翻白眼。
车子到余仙镇后,李彩玲气哼哼地下了车,看到夏喜平和韩卫东走远了,这才又骂起夏喜平来。
她不光骂夏喜平,她还骂李红军,说李红军是个窝囊废,夏喜平打她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放。
李彩玲这一骂,就骂了一路,到家了还向陈凤枝告状。
“妈,今儿个夏喜平打我,我哥就在旁边看着,连个屁都不放,他肯定是心里还想着夏喜平,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夏喜平打我。”
李红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还不是你挑衅在前,要不然,你能挨打吗?妈你看看我的脸,都被她抓成啥样了,明儿个上班的时候,叫我咋见人。”
李红军一边说,一边给陈凤枝看他脸上被李彩玲抓出的血道子。
陈凤枝有些心疼,埋怨李彩玲道,“夏喜平得罪你了,你抓夏喜平去,你抓你哥干啥?”
“谁让我哥护着那个狐狸精。妈,你是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有多不要脸,跟前都有男人了,还缠着我哥不放,今儿个都跑到县城堵我哥去了。”
李彩玲睁着眼睛说瞎话,李红军不想再理她,白了她一眼,就要回自己屋,陈凤枝却拦住了他,“红军,到底是咋回事?好好的夏喜平干啥要打彩玲?i彩玲总不能白挨她一顿打吧。”
“你问彩玲吧,反正我的话你也不信。”
李红军说完,绕开陈凤枝回自己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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