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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参汤。”这是她路上经过某个专门做粥的百年老店排队给他买的,原本想买一盅宣肺补血,浏览了一圈突然看见几个关键字。怕他不知道功效,抬手往他腋窝往下,肋骨再往下,结实有劲儿的腰侧部位往上的大体位置拍了拍,笑眯眯看他。

顾初旭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掌眨了眨眼,很快明白她话里话外暗示是要补某个肾脏,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波澜不惊的打量她:“你昨天不还说我超额完成了。”

冯清辉知道他嘴上脸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肯定已经有些介意,拍拍肩膀宽慰他:“前段时间展静还问我要不要买海参,她有个亲戚做水产生意,她说每年这个季节都会给老公进补……”

热腾腾的雾气飘散的整个办公室都是香味,她闻着就食欲大振,刚端他嘴边,房门被扣响。

紧接着,滑溜溜的圆头门把被拧开,门外进来一人,瞧见冯清辉皱起秀气眉毛,嘴角一勾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而后直接挥了挥手中资料:“顾总,签个字呗。”

说完视线从冯清辉身上一瞟而过,眼神冷冷的没什么温度,最后勉强笑了笑,叫了声“顾太”。

来人是市场部赵秋芬赵总,顾初旭从省外分公司带回来并且很快提拔上去的人,这人业务能力很强,一直得顾初旭青睐。

第10章

工作之事冯清辉一向不打搅他,侧头看了看二人收回视线,捏了枚勺子柄轻轻搅拌手中小碗。

“刚才emali里给你发了一份资料,你先看过了解透彻再跟那边深入打交道,别操之过急……文件我还没看,留下吧,待会儿签了让秘书送你办公室,”顾初旭抬手看了眼时间,“你可以提前去吃个饭。”

“唉,我可不敢迟到早退,我是小职员……不像您大老板,偶尔工作摸鱼都没事儿。”

冯清辉听出这话意有所指,面无表情的垂下头,眨着眼皮子吹了吹粥。

直到门打开又关上,室内恢复刚才的冷清她才抬起头,顾初旭视线不知何时转到她身上,此时此刻正瞧着她要笑不笑。

她努了努嘴:“粥好了,正好喝。”

他接过去尝了一口,拉着她走到办公椅坐下,“赵秋芬大龄剩女,脾气古怪。”

冯清辉知道他在为刚才那句赵秋芬挤兑的话打圆场,眼皮子动了动,抿唇思索片刻才问:“赵秋芬为何这么讨厌我?我跟她交集并不深……”

“大概她嫉妒你长得漂亮。”他默了半天提眉说了这么一句,说罢低下头捏着勺子开始喝粥。

冯清辉自然不信,赵秋芬何其清高之人,平常说话做事都是傲傲的,她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赵总,公司里大小的部门经理、副经理出门应酬都会被乙方如此尊称。

冯清辉这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俗人,她从不标榜自己高尚,也一向对“圣母”“白莲花”这词儿有抵触,开了那个苏助理没什么,而这个跟她“相看两相厌”的赵总,手中指不定握着多少公司的客户资源,就算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应该大度。

况且,赵秋芬如今也坐上了部门一把手的位置,如果她有什么分非之想,等于自断前程。这种办公室婚外恋情向来没什么好结果,对企业形象影响力巨大,不需要冯清辉出手,梅英女士就能把她结果掉。

冯清辉能想到的,顾初旭指不定早已经想到了千八百遍,不过她还是能够从赵秋芬眼中读出藏着掖着的别样心思。

关于赵秋芬这女人,至今有两件事让冯清辉记忆深刻,一是她跟顾初旭和好的年后,清明或者五一时节,具体哪天她实在记不清,她第一次到南山市去找他,彼时他住公司安排的单身公寓。

那日中午,冯清辉主动邀请赵秋芬到住处吃饭,她语气生硬的拒绝了,后来顾初旭打电话,三言两语她就来了。

李凡硕也在场,四个人一同吃饭,气氛微妙尴尬,就连往常最会活跃气氛的李凡硕都没讲几句话。

如果说她跟赵秋芬不熟才导致饭桌上尴尬,那可以理解,可她明明跟李凡硕很熟,那顿饭李凡硕的尴尬依旧难掩。

再有次也是冯清辉去南山市找顾初旭,五月下旬到六月中旬间,正是樱桃上市的好时节,那几天顾初旭的车子不巧被拿去保养,他就借了李凡硕的车载着她去樱桃园摘樱桃。

她特地给李凡硕还有赵秋芬带回来一兜子表示心意,也想着,顾初旭在这边很多事劳烦这两个人关照,她作为女朋友,理应为他跟他们搞好关系。

黄昏时分回来,刚到楼下却听到二楼李凡硕跟赵秋芬呛声,不晓得为着什么,冯清辉上前解围,却被赵秋芬好一番冷落。

按照冯清辉现在的性子,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可那时候,她跟顾初旭的感情一泼三折,无比薄弱,思来想去也只能选择做个糊涂女人。

冯清辉其实挺怕顾初旭,这份害怕令人筋疲力尽,和好后两人相处就像一场“你退我赶,你追我退”的游击战。

但自那以后冯清辉见到赵秋芬就不怎么主动说话,冯清辉骨子里也是个有些清高冷傲的人,从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虽说顾初旭很理智一人儿,最会权衡利弊,但感情的事向来霸道不讲道理,一旦出了那种郎情妾意的事儿,冯清辉是完全接受不来的。

砍了他?或者宫了他?这都不能解恨,因为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到这收回思绪,看着他胸前的纽扣懒洋洋道了一句:“大概赵总对我有些意见吧,毕竟我老公是如此优秀的男人。”

顾初旭顿时失笑,先后从鼻腔里发出两声闷笑,不过对这句话还算受用,放下碗主动牵冯清辉纤瘦的手腕,拉着人坐到自己腿上。

他揽着她,皱眉斟酌了会儿才问:“是不是在你眼里是个女人就对我有想法?”

“不一定是对你有想法,但极有可能对有钱的你有想法。”冯清辉推了推男人的胸膛,纠正道,“可别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往上弯了弯嘴角,被后句话又逗笑,今天他似乎比较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得意的事。他笑得如沐春风,她偏过头,往一边撤了撤身子,一本正经看着他提上去眼尾,特冷静道:“笑点在哪?”

顾初旭捏了捏她的手背,收起笑容,没继续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清清嗓子才说:“你最近那件麻烦事我帮你问了,是这样,众创空间确实要被收回去,存在一些内幕你不需要知道……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择地方重新开张,省时省力,不过流失客源这块的影响避免不了,二是寻个应届毕业生挂名,花几个钱打点一下,我可以试着帮你委托个可靠的中间人办理。”

冯清辉问:“挂名这事麻烦吗?违法吗?”

“这种暗箱操作多的是,没什么违法不违法。麻烦倒是有一些,不过你了解,我这人一向有耐心。”

“那就挂名吧,”她舔了舔干涩的红唇,注视着他眼波流转,“夫妻之间本来不用言谢,不过……要不,你看我要不要表示表示?我跟展静请你吃个饭?”

顾初旭下巴点了点保温桶里尚有剩余的粥,“你这不是表示了。粥先喝到这,心意领了。”

“挺贵的,不喝完可惜了。”

“这东西大补,我怕喝多了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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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芬迈开腿回办公室,黑色时尚套装勾勒出身材,微卷的破浪长发飘荡空气中,市场部一入门瞧见三五个职员聚集,不堪重负的格子工作间不断摇晃,她抬手随便找了个撅着的屁股就是一下,清脆声后是齐刷刷、惊慌失措的问好。

赵秋芬打量着他们,蹙眉问刚才说话声音最大的女职员:“聊什么呢,这么忘乎所以?”

这姑娘欲言又止,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赵秋芬笑了笑:“问你话就说,哑巴了?”

“都在讨论顾太,听说顾太又来查岗了。”

知道赵秋芬刚才走了一趟总办的人也发言:“老大,顾太没难为你吧?”大家还记得苏助理被开除那事,不过世人往往同情弱者,不在意弱者犯了什么错,只关注弱者的凄惨。

赵秋芬莞尔:“我去找顾总谈工作她为什么难为我……该干嘛干嘛,活儿都干完了?”

赵秋芬驱赶完他们甩手进办公室,门合上,望着百叶窗发了会儿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初见顾初旭的场景。

李凡硕在此之前就跟她提过,说顾老板去骑行了,大概得两个月后才回来,那厮心情不好,去冒险体验生死体验大自然去了,且嬉笑这位年轻老板很帅,她回头见了千万别一不小心爱上。

没多久她被破例跟着李凡硕去参加高层会议,开什么会实在是没印象了,只记得两人正埋头研究会上ppt演讲着重强调那部分的细节,忽然就有一人推开门,逆着光进来,恰好在她视觉盲区站住脚。

透过剪影隐约觉得这人身姿英挺,不是等闲之辈,她还记得当时脑子混乱,一心只有待会儿上台发言的事,李凡硕却在她耳边悄声问了句:怎么样,顾总帅不帅?

原来他就是李凡硕经常提起的顾初旭顾老板,赵秋芬心里只下意识这么想,不过尔尔。

顾初旭那段时间肤色比以往暗沉,表情也多几分沧桑,刚结束一场旅行从西藏回来。她看到大失所望,很不屑,甚至懒得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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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硕却继续开玩笑:老顾刚恢复单身,处在寂寞空虚冷的失意阶段。

赵秋芬当时好笑地看了看李凡硕,低下头继续认真工作。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一改以往的态度,甚至不太敢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怕爱上。

助理进来时赵秋芬站在落地窗前掏着兜看云霞,专心过头,连敲门和开门声都没察觉。

身后响起脚步声才晓得回头,脸上平淡如水:“什么事?”

“总办刘秘书把策划书送过来了,顾总没签字,说有个地方需要继续改。”

赵秋芬脸上不悦丝毫不加掩藏,她是急性子,讲究做事效率,她下午还要去一线视察工作,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修改条款。

助理小心观察,憋着气放轻呼吸,赵秋芬也是从基层小职员做起,往常比别得上司体谅下属,不过今日明显看出她情绪不佳,且隐隐有些浮躁。

可能就像公司内部传闻,赵总对顾总有些想法,而且顾总对赵总也比常人有耐心,工作上可谓是一手“调/教/”出来的,这等殊荣,目前在公司中、高层女职员里,仍旧是头一份儿。

第11章

这几日冯清辉再没见张经理,若是按照平常,他大概会因为头疼脑热来咨询室这边看心里医生,她曾经坦白说过,头疼脑热这种体表症状来她这,还不如去看兽医。

大概也是冯清辉以前嘴巴太损,所以这次用到张震的时候,人家要拿捏她。

今日倒是来了一通电话:“原来你找我是为众创空间的事,以你跟我的交情,这事哪用麻烦顾总……说起顾总,我一直误认为你单身,怎么?隐婚?”

冯清辉笑说:“已婚对女性来说都是个沉痛话题,谁没事拿出来说啊,暴露年龄……张经理既然觉得没必要麻烦顾总,那这事你能不能帮我办?”

张震那边讪笑两声,“如果这事我说了算,那我肯定帮你办,只是目前我也没这权利……”

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嗯嗯答应着扯了两句旁的,他末了却又表示自己那顿饭吃完回去有些消化不良,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

冯清辉静静听完敷衍着答应,歪头夹住电话翻看资料,把明日预约的来访者一一核对清楚,这才缓了口气:“张经理,你既然胃不舒服,要不下午来这我帮你看看?”

张震摸了摸鼻子尖,“你是心理医生,我找你怎么看?”

“原来张经理知道我是看心理的,”她需要在文件上签字,手机点开扩音放桌子上,从笔筒挑了支钢笔,唰唰唰签字,合上文件继续说,“前段时间生意冷清,多亏张经理捧场,否则家里揭不开锅了……”

讲完这通电话,冯清辉的视线忽然被笔筒里一支通体黑色,太强折射下反射光芒的钢笔拉过去,她顿了几秒,轻手拿出。

这支钢笔价位颇为普通,唯一值得纪念的地方就是送笔的主人,刚和好那会儿,某次顾初旭来这边出差,确切说应该是回省出差,经过东峪市,出差前以为能够过来一趟,提前打电话告知她。

冯清辉不能说自己做了十二分的准备,但确实从中午就坐梳妆镜前捯饬自己,那会儿她还跟着父母同住,绞尽脑汁才找了个合理不夸张夜不归宿理由。

谁知晚上十点他打来电话,说跟东峪这边的某个企业应酬还没罢场,可能得折腾到凌晨,从他那个区到冯清辉这个区,折返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路程,他明早赶往下个地点还有要事。

冯清辉听到一半僵硬了嘴角弧度,眼神里就像夜空中被乌云遮住的繁星一样突然暗淡,什么也没说,只看着镜子中的姑娘叹了口气。

冯清辉记得念书时读过一首诗,“闺中妇女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需要千言万语描述的情绪,左不过这首七言绝句。

她凌晨时分辗转反侧正惆怅的时候,顾初旭忽然打电话让她下楼。冯清辉好半天没回过神。

下楼看见顾初旭还有另外一人,两个男人靠着车身抽烟,顾初旭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冲她勾了勾唇角。

那日顾初旭喝酒喝大了,满脸倦容,眼睫下方清影若隐若现,赤在外面的脖子上因为酒精作用红一片白一片,且身上的酒味特别浓郁。

那次是李凡硕开车来的,事后李凡硕曾解释,本来应酬结束就十二点了,老顾喝了很多酒,回到酒店都要洗漱睡觉了,却突然起身要走,李凡硕不放心只好把人送过来。

顾初旭不能留宿,说两句话就得走,冯清辉虽然性格外放但守着熟人却腼腆,被他牵到建筑物一角,光线暗淡的地方。

她抬眼瞧瞧他,刚打了个招呼想缓和气氛就让沉重的吻锁住,被居高临下笼罩着,推着她后退,酒精刺激后顾初旭的呼吸异乎寻常的急/促。

醉酒后的男人都是野兽,顾初旭也不例外,重量压在身上时,冯清辉头次意识到他有多健壮。

她背后抵着突兀不平,触觉坚硬的水泥墙,仰着头主动承接他的索取。

再意犹未尽,当着几米外车上的李凡硕,也只能浅尝辄止。

他临走时醉眼迷蒙的眼睛凝视着她,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条状盒塞进她手里,专门装钢笔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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