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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的叙旧,谈生意的谈生意,余下的那些目光也全聚焦在舞池上。汪司年趁人不备,看准楚源与周纯舞步的方向,将那瓶橄榄油一股脑地全泼洒出去。

别人没看见,涂诚为了护他安全,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自然全看见了。他微微一皱眉,看着周纯踩着恨天高,纤腰慢拧,以极舒展的舞步旋身而来,然后一个打滑就往泳池里栽了下去。

楚源惊得扑上去拉她,结果被她胡乱拽住,两个人一先一后跌进泳池,溅起隆隆水花,满座惊呼。

噼里啪啦一顿扑腾,楚源才从水里探出头来。他全身湿透,精心吹过的刘海全耷拉下来,软趴趴地遮住眉眼,非常狼狈。

拨开乱糟糟的湿发,露出一张愤怒狰狞的面孔,抬眼就看见汪司年附身在泳池边,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来,茄子。”汪司年迅速按快门,用手机近距离记录下楚源出道以来最不堪的一幕。

“你——”楚源暴怒,又怕再丢更大的脸,及时做好表情管理,收了声。

“这活动没劲透了,我先失陪了。”汪司年冲一副落水狗模样的楚源巧笑嫣然,然后起身走人,“明天热搜上见。”

“嗳,司年。”泡在浅水区的楚源突然出声喊他。

“怎么。”汪司年循声回头,挑着眉睃着眼勾着笑,一副胜利者的欠扁样子。

楚源也笑,用仅能保证对方听见的低音说:“gino喜欢的是我,我们睡过了。”

这时涂诚已经来到汪司年的身边,明显看见汪司年的笑容瞬间凝固,委屈、怀疑、痛苦、失望,种种负面情绪纤毫毕现,就在他的眼神里。

汪司年再次转身而去。脚步变得快且杂乱,曳地红纱险些绊他一跤,他气急败坏地扯下了红纱,将它跟破破烂烂的抹布似的弃在地上。

他不像得胜而归,倒像斗落了一地鸡毛,不得不逃跑似的。

尹白生意谈到一半,追着汪司年跟涂诚一起出了门。三个人还没到停车场,一伙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就冲了出来,将他们截了下来。

名义上是保镖,可能就是打手,这伙人拦在汪司年身前,其中一个块头最大的抢前一步,客气而强硬地说:“汪先生,把你手机留下来。”

看来楚家涉黑的传闻所言非虚。眼前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绝对的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尹白已经怕得两股战战,又拉汪司年的袖子:“司年,交……交出去吧……”

汪司年也被这架势吓得一激灵,皱着眉,不说话。

对方直接出手来夺,挥拳就砸汪司年的脸。然而拳头刚刚挥出,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

涂诚及时挡在了汪司年身前,挡下了这直扑面门的凌厉拳风。

他五指捏住对方的拳头,仅稍稍用力,对方的手腕就被迫向反关节的方向翻折。

大块头面目肌肉暴凸,牙齿咬得格格响,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涂诚不为所动。就在对方手腕被折至极限、几将断裂的时候,他臂上肌肉发力一拽,将这个男人向自己一把拉近,又以肩膀将其撞开。

大块头后退三步,捂着手腕直叫唤。

看上去单打独斗没胜算,其余的人收拢包围圈,打算一起上了。

涂诚解了袖口扣子,扯了扯领带,淡淡说:“你躲我身后。”

汪司年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知道涂诚的真实身份,所以格外有底气,他真往涂诚身后退了一步,然后打个响指,笑盈盈地往前一指:“揍他们。”

第七章 千年狐狸万年妖

打架对涂诚这样的特警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又很难。他九岁就练散打,立志当特警之后又取泰拳之长补己之短,格斗水平是职业级别的。小时候涂诚被人挑衅,从来都只挨揍不还手,不是胆儿小怕结仇怨,实是被亲哥告诫过,出手的力道如若控制不住,一下就可能要了对方小命。

汪司年与楚源的这点过节也非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他是来保护证人安全的,但更重要的是缉凶破案,并没必要加入无意义的纷争之中。

但涂诚今天决定破个例。

可能是听了尹白的话,觉得汪司年那段过往不容易,对这原是泛泛陌路的大明星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涂诚一个挑七个完全不在话下,那些身高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们,在他面前全是绣花枕头,脚踢拳打的跟广播体操差不多。他眼底幽光闪动,杀伐犀利,只使三成力道,就把这些人全干趴下了。

汪司年对涂诚的身手不了解,一开始还惴惴不安于敌众我寡,躲在水泥柱子后面装乖,眼见涂诚占据绝对优势,又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

他狐假虎威,来到最开始那个大块头身前,啪啪就给了对方两个耳光。

“还敢瞪我?有种起来还手啊!”

大块头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呻吟,肋骨可能被踢断了,爬都爬不起来,还谈什么还手。

忽然间,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原来有个也来取车的男人撞见了斗殴的这一幕,悄悄报了警。

尹白怕这事情闹开了会影响汪司年的人气,急吼吼地把车开来,降下车窗冲他们喊:“警察来了,还不快走?想上热搜吗!”

“刚才还挺横啊,怎么不抢我手机了——”谁劝也听不进去,汪司年还要打人撒气,结果被涂诚直接拦腰抱起,强行扔上了车后座。

万幸,在警察把他们截下来之前,尹白风驰电掣地把车开走了。

上车之后,汪司年显得特别高兴,他扭头望着窗外迷离夜景,一直絮叨叨地说着话:“楚源那王八羔子还指着买热搜黑我?哈哈,老白你回去就找相熟的营销号,把我拍的那张照片发上微博,让他那些脑残粉好好看看他那张驴脸。”

“保准办妥。”尹白这么回话,涂诚没有开口。

“以为讨好巴结一个小姑娘,就能拿到范遥那个角色了?哈哈,演什么都是他自己,浮夸油腻又装逼,真当观众瞎的啊!”

“就是。”尹白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看了一眼反光镜,暗吁一口气:没有警车追上来。

“瞧他养的那些打手,还他妈黑社会呢,哈哈,打起架来跟做广播体操差不多,狗随主人,都是废物……”

……

汪司年一直在笑,每骂楚源一句都要前仰后合地“哈哈”一声,显得莫名开心。涂诚与他同坐车后排,却发觉这人的情绪不太对劲。

汪司年始终没把脸转回来。他死死盯着车窗外,即使外头并没有值得他注目的风景。

他哆哆嗦嗦地坐着,反复嚼味着楚源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以至于他每装模作样地笑一声,都会无法自制地颤抖一下。

“你怎么了。”涂诚听见笑声背后极其轻微的抽泣声,终于开口。

“没怎么。”清爽的夜风扑进车里,汪司年嘴硬,“我冷。”

他真的感到冷。他原本只是静静地哭,后来越哭越恣情,越哭越大声,尹白没听见楚源那句话,听见哭声忙问:“司年你怎么哭了啊?难道刚才被谁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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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车!”车才开到半道,汪司年突发脾气,非要在大马路上停车,冲尹白吼道,“你现在就停车,给我滚下去。”

“我下车那谁开车啊?”尹白没当真,也没停车。

“谁开车也不要你开。”见对方磨蹭,汪司年扑上去就抢方向盘。

“危险!你撒手,你疯了吧!”车蛇行向前,险些就跟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亲密接触了。

不得已,只能停车。

还没停稳,汪司年就跳下车去拉开车门,把尹白拽了出去。

剩下那点路程由涂诚开车。

涂诚从车前后视镜里看见,这个人像一只背毛倒竖的猫,惊惧无助地伏在车后座上。他似乎已经卸尽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劲头,蔫了,睡了。

一进家门,汪司年就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里,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更为响亮的哭声,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个声响令涂诚想起汪司年手腕上的道道疤痕,心猛一揪紧,便用力拍了拍门:“汪司年?”

他喊他名字,但里头的人许久都没出声。

生怕这人又做傻事,涂诚眉头蹙得更紧一些,加大力道又拍了拍门:“汪司年,别犯傻。”

数分钟之后,就在涂诚要一脚踹门的当口,门内的汪司年突然哭着冲他吼:“滚开,不要你管!”

“谁活着没经历过不公,遭遇过痛苦?”还愿意搭理人就暂时不至于酿悲剧,涂诚隔着门安慰对方,“你在台上的那些话很漂亮,你从来不在井里,为那些活得比你低劣的人去死,不值得。”

汪司年情绪依然崩溃,声音愈发嘶哑:“我经历过什么你了解么?没经历过的人就闭嘴,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涂诚想了想:“我也经历过。”

汪司年止住哭音:“真的?我看你不挺好的,活得那么拽……”

涂诚轻叹口气:“没你看的那么好。”

似是想起什么,汪司年拿着碎玻璃片,隔门坐在了地上:“哦对,你被你的队伍开除过,怎么回事?”

门内的人似乎情绪有所稳定,涂诚救人为先,决定开诚布公。

他说:“我曾经认识一个姑娘……”

汪司年马上插嘴道:“爱情故事。”

“不是,不完全是。”涂诚说下去,“我们从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似乎只是她单方面地认为我们就是一对。后来我跟她把关系挑明,结果起了争执,被人拍下了照片。”

汪司年不解:“那又怎么了,特警都不准谈恋爱吗?”

“不是不准谈恋爱,是她的个人身份。她是公众人物,不能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所以她用最简明的方式进行辟谣,直接向我的领导投诉,说是我对她进行了性骚扰。我正在蓝狐试训,就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

哗啦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涂诚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汪司年。这人刚才哭得太歇斯底里,以至于浓重的眼妆全花了,但瞧着一点不难看。

满面驳杂的泪痕,笑得却很甜。

“你——”涂诚怔得说不出话,他头一回觉得汪司年的演技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差。

“你不说不干我的事么?你看,你这不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了?”汪司年扔掉手里的玻璃碎片,一点不把方才听见的搁在心上,他现在心情奇好,心道成天一副“存天理灭人欲”的死样子,怎么着,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眼神冷到极点,涂诚一时不知当惊还是当怒:“你知不知道,我很可能会因为今晚这场殴斗受到局里的处分。”

“我的经纪人海莉姐门路很广,认识公安部的领导,这点小事算个屁?再说你刚不都说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受处分……”汪司年注意到涂诚腕上有块表,表盘已经碎了,可能是斗殴时被人砸碎的,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说,“我看你索性别当特警了,就来给我当保镖吧。你现在月收入多少?我给你十倍——哦不,二十倍!”

涂诚僵立着,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脸上有伤,嘴角破损,就算是雄狮战群狼,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汪司年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自己相当大方。他抬眼看见涂诚脸上的青紫,忙回头拿了药箱里的医用酒精,想替对方清理伤口。

涂诚一把将他的手挡开,冷声道:“不用了。”

“不就听你一个故事么,别这么小气。”似乎知道对方此刻怒到了极点,汪司年也不怎么介怀,“我告诉你,娱乐圈叵测得很,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就没一个单纯的人……”

说着汪司年抬起头,坦然迎接涂诚愤怒的目光。他是公鸭嗓子狐狸面相,说话虽不好听,但笑起来天真又好看,真跟妖精一样。

“我么,是里头最坏的那一个。”他说。

第八章 往事

第二天大早,涂诚就被老汪一个电话叫回了市局。尹白想的太简单,以为警察没追就追不上他们了,其实停车场的探头早都拍下来了。

涂诚站在副局长张大春身前,笔管条直,面无表情。

为首的那个大块头断了两根肋骨,少说可定轻伤二级。但由于这人确实是黑社会打手,怕自己那点丑事被公安一究到底,所以主动放弃追究涂诚的刑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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