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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娇当时其实想说,她也不是每月一回,毕竟有些时候两个月才一回,有些时候一个月两回,根本没个准,特别折腾人,且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事会来,大夫还说她今后恐怕不能生育的呢。

一旁母亲高意如捏了捏女儿的肩头,笑道:“娘别吓唬娇娇了,记得我当年也是这样,不过成亲之后就好了许多,特别是生了娇娇之后,便也不疼了。”

高老夫人当时就瞪了高意如一眼,“你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非要去东莱,水土不服,怎会导致生这个女儿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又不能再生……咳咳……”

高意如连忙上去,为高老夫人抚了抚背,看母亲这么不高兴,高意如只好转移话道:“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旁边慕含娇一听,当时眼睛都红了。

母亲生她受了那样的苦,她怎么这么混蛋,前世竟然让母亲一个人去了汉中,她应该跟着去的,她应该陪着母亲……

弃母亲于不顾,如此大不孝,简直太没人性了。

今后,母亲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慕含娇憋着眼泪,眼中波光粼粼的,连忙起身过去,钻进母亲怀里,抱着她的腰,又牵着外祖母皱巴巴的手。

从外祖母那里出去之后,慕含娇和母亲并排而行,才又听母亲念叨。

“你这舅舅,接我回洛京就没安什么好心,我这还没站稳脚,京城里说了几门亲事没成,现在又跟我说汉中王想求娶,要把我嫁去汉中……娇娇,若是娘去汉中,你去么?”

慕含娇当时心下猛然一跳,赶紧拉着母亲的袖子,瞪圆个小眼睛,道:“娘,汉中一点也不好,湿气太重,穷乡僻壤,天灾不断,你可千万别答应,洛京多好啊,去什么汉中!”

汉中王怎么还是想求娶母亲,母亲这一个月都没出门,他见都没见过也要来求娶?

这么说来,汉中王娶不娶母亲,跟有没有见过她根本没关系?也是啊,汉中王肯定是老早就打听好了,被母亲美貌倾倒什么的完全就是借口,实际就是想攀高家。

所以,单单让母亲不出门,根本逃脱不了要被嫁给那个汉中王的命运?

前世,就是在祖母寿辰之后,母亲就跟着汉中王嫁去了汉中。

后来母亲倒是来过几封信,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汉中王也待她好……可事实上,慕含娇根本对那个汉中了解甚少,后来她前去汉中给母亲送葬,因为是高颢一路护送她去的,所以汉中王也没见怎么怠慢。

高意如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有些事也不是娘可以左右的……”若是为了高家的利益,皇后和舅舅逼着娘亲出嫁,娘亲肯定只能同意。

娘亲现在也才三十二岁,冰肌玉肤,如花美貌,比那些二十出头的丝毫不逊色,又多出几分独有的成熟风韵,是十几岁的小丫头遥不可及的。

越想慕含娇就越担心,但是仅凭她,如何能阻止那个有备而来的汉中王?

她现在需要找人帮忙才行,可如今……思来想去,只有和高殊关系还过得去,有可能会帮她。

于是当天傍晚,慕含娇就在花园假山,高殊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将他拦住,还特意买了一盒珍馐阁的杏仁酥。

碰面之后,高殊看着慕含娇送的杏仁酥,立即就察觉她“无事献殷勤”了。

慕含娇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高殊也不客气,拿了块杏仁酥就咬了一口,一边询问:“说吧,有什么想让我帮你?”

慕含娇倒是比较委婉,询问道:“三表哥还说帮我找逍遥书生是谁,不知可找到了?”

高殊吃杏仁酥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回答道:“此人突然销声匿迹,恐怕已离开洛京,无处可寻。”因为他已经拿钱财把人打发走了。

慕含娇很是失望:“是么……还以为三表哥很有能耐,没想到,一个小小书生都找不出来,唉,看来是含娇对三表哥期望太高了。”

哪个男人听了这种话,都会不乐意。

“我怎么就没能耐了……是因为,最近,手上事情太忙,实在没空追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慕含娇便道:“那若是含娇恳求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三表哥能办得到么?”

高殊迟疑问:“何事?”

“我听说,舅舅有意将我娘许给那个汉中王……”慕含娇这才把自己目的给说了,不想把娘亲嫁去汉中,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不适合汉中湿热,而且以后恐怕没机会再回洛京……

“相信如果是三表哥的话,肯定会有办法解决此事。”

高殊叹息了一声,道:“可是汉中王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恐怕爹爹倾向于同意这门亲事。”

慕含娇当时都热泪盈眶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高殊,道:“三表哥,你刚刚还说有能耐呢,果然是哄骗含娇的,亏人家还当你是亲哥哥,第一个就来找你,若是你没办法,我只能去求二表哥了。”

慕含娇知道,高殊和高颢背地里都在较劲,要是这么说,肯定能激怒高殊。

果然高殊当时就冷嘁一声,不屑道:“哼,我都办不到的事,他怎可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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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娇道:“二表哥不行,我就去求昭王,昭王肯定能办到……”

高殊想了想,小表妹第一个来找的他,万一他拒绝了,二哥或者昭王答应了,那今后他在小表妹面前肯定很没有排面。

其实,要小姑姑不嫁去汉中也并非难事,直接想法子弄个八字不合,或者跟蜀地犯冲什么的……毕竟,小姑姑就算再嫁,也不是非要嫁给汉中王不可。

于是高殊勾唇笑道:“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把你那幅画送给我做生辰礼!”

“……”还想着那幅画呢。只是一幅画,能换来母亲不要远嫁,慕含娇自然只有同意了,“那,三表哥,我给了你那幅画,求你的事情可一定要办到啊!”

高殊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不然就让我提头来见!”

第14章

让高殊再三保证不会让母亲嫁给那个汉中王,慕含娇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因为高殊说逍遥书生已经离开洛京了,慕含娇也就没再费心思去寻找,却也打消了写成话本的念头,毕竟洛京的人估计不会接受第二本《东海寻仙记》了,她的忠实读者,只有小可怜和三表哥两个人。

后来一切照常,每隔三五天,慕含娇写一页海上的事,这页薄薄的纸,高云轻先看,看过交给高殊,最后总会不知去向,也不知落入了谁的手中。

下次出门,已经是下个月高殊的生辰那天,去风涧楼给他庆生。

马车上,高云轻坐在慕含娇身边,还欣喜的模样:“姐姐你还没去过风涧楼吧?听说那里有洛京最好吃的菜,最美味的酒……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这次还真是托了姐姐的福。”

慕含娇都无语了:“你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跟着去做什么?”

高云轻嘿嘿一笑:“凑热闹嘛。”

确实也热闹,风涧楼位于洛河河畔,飞阁流丹,歌台舞榭,绵延不绝建于河畔,毫不逊色于皇家园林,是如今最受世家子弟追捧的销金场所,吃喝玩乐无所不有,因为最高的一座七层阁楼风涧楼闻名于世而得名。

其中一个多层阁楼已被包下,除了请柬之人,其余不得入内,正是高殊邀请了亲朋好友同龄之人前来喝酒庆生的地方。

阁楼一层,前厅是男宾吃酒之处,后堂是女宾聚集之处,楼上有客房供众人休息所用。

自从上回慕含娇喝茶没有请高云旖之后,每回高云旖见了她都要冷言冷语几句,甩眼色给她瞧瞧。

就比如说现在,慕含娇刚刚一到,高云旖便领着她的狐朋狗友围了上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含娇妹妹来得挺早的呢,这手上抱的是什么?”高云旖的目光当时就落到了慕含娇手上用绸缎袋子装着的画卷上头。

慕含娇一看她气势逼人,也只好如实回答:“是含娇给三表哥备的生辰礼。”

高云旖嗤笑了一声:“妹妹这是花重金买了哪个名家书画要送给三哥么?”

慕含娇答道:“只是含娇拙笔,并非什么名家书画。”

“妹妹还真是有心了,竟然亲笔作画相赠。”当时高云旖就带着她的狐朋狗友哄笑一堂,大家都在说慕含娇真是煞费苦心,自己作画送给高殊。

高云旖犀利的目光,落到了慕含娇手上的那幅画,轻笑道:“不如,含娇妹妹将你的亲笔大作拿出来给大家都鉴赏鉴赏?”

慕含娇道:“毕竟是送给三表哥的,他都还没过目,先让你们看过,不太妥吧?”

“有何不妥,让我们见识见识嘛,我也是好奇,想看看慕姑娘画技如何?”

“就是,等送给了三公子,他拿回去慢慢看。”

“不拿出来看,莫非是怕见不得人……”

“……”

慕含娇还没有反应,高云轻先被她们气得不行,当时就道:“我姐姐的画独一无二,三哥都是苦苦相求,姐姐才答应相赠,你们这些浅薄之辈,一辈子都没见识过,看了小心闪瞎了眼!”

慕含娇赶紧将她护在身后,安抚道:“小可怜,别激动,小心身子,让她们说去吧。”

高云轻道:“姐姐,你就给她们看一眼吧,叫她们望尘莫及!”

高云旖冷笑一声:“我倒是想知道,怎样让我望尘莫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慕含娇推脱不掉,有些头疼,只好答应下来:“那好吧。”

于是在众人瞩目之下,慕含娇将画从锦袋之中取出来,和高云轻一起,一人托着一边,展开来给大家过目。

可见,整张纸几乎都被染成了夜空蓝色,天空上一轮明月,还有无数星辰,海面上成千上万的浅黄色水母,紧紧包围着一艘船,还能看清船头甲板坐着一对父女的背影,纸张很大,一眼看去仿佛身临其境。

慕含娇可以预想到,不管她画成什么样,高云旖带着她的狗腿子出来,都会将这幅画批得一无是处。

果然,又是上回那个周琼,自以为是太傅之女,洛京第一才女,前世嫁给了高殊之后,经常跟着高云旖一起欺负她。

周琼当时便上来评头论足:“作画大忌就是又脏又乱,没有画面,没有意境,色彩搭配不当,还没有情感融入……慕姑娘的这幅画,刚好集齐了以上所有忌讳,阿琼眼拙,还真是看不出来画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高云旖笑了笑:“哪四个字?”

“一塌糊涂!”

“哈哈……确实一塌糊涂,黑糊糊的,全不知道在画什么,这也能称作是画?还不如我随便将墨往纸上一泼呢,就这样的画作也好意思拿来送给三公子做生辰礼。”

“人家小地方来的,不识大体也不能怪她……”

高云轻要被她们激怒了,慕含娇将她拉住,使了个眼色,才咬着唇没说什么。

等她们一言一语,说得差不多了,高云旖才唇角微扬,略带得意,说道:“含娇妹妹,大家实在没见识过如此‘独特’的画,语气稍微重了些,还望妹妹不要介意。”

慕含娇倒是淡然自若,语气温和谦卑,道:“我这幅画,识货的才看得出其中奥妙,大家都是金枝玉叶,平日里养在深闺的人,眼界有限,欣赏不来,确实也怪不得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这丫头也太狂妄了吧!

高云轻也跟着慕含娇附和:“对,她们是欣赏不来的,也只有三哥博古通今,才能看懂。”

高云旖不以为意:“那含娇妹妹可说说,你这画的是什么?”

慕含娇抿唇一笑,解释道:“含娇曾经跟云旖姐姐说过的,你忘了?”

高云旖一愣:“何时说过?”

慕含娇道:“不仅跟你说过,在座的各位,许多都听过。”

慕含娇指着画,解释:“这个是船,船在海上,正是夜晚,深蓝是天,浅蓝是海……天上的白色是月亮和星星,海上的白色是灯笼怪。”

在座一二十个姑娘,慕含娇知道,至少有一半上回听过她说出海的事情,所以此刻一说,自然就有人认了出来。

“我记起来了,上回慕姑娘说过的,出海的时候遇到的,海上全是灯笼怪……”

“对!原来画的是那个场景,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明白了!”

周琼还不见棺材不落泪,当时冷嘁一声:“即便是海里,这黑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慕含娇招呼大家先别说话,又道:“这么看自然看不出来什么,这幅画正确的观赏方式……还请大家把门窗关上,帘子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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