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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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若是不记得,怕是也没人会记得了。祖母,你早些休息,我过几日再过来看您。”

“唉。”老夫人像是叹息了一声,声音埋葬在风雪里头,也听不真切。

晚间的时候,万嬷嬷又去请了一趟陈大夫给沈棠重新上药,草草吃了东西,沈棠借口说冷困,就早早地睡下了。

原本只是想一个人躲个清净,后来偎在暖的锦被里,竟然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醒来时屋子里的烛火还未熄,外面像是有个人的影子,隔着一层纱幔,影影绰绰也瞧不真切。沈棠的头皮一麻,四肢都是僵硬的。乱力鬼神的故事听多了,大晚上的也容易乱想。快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清清冷冷的声音,“醒了?”

是陆持。

她顿时觉得像是被人愚弄了一般,扯开帘子,两颊高高地鼓起。明明是气急了,却也不敢发火,怯生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水光,比整日里苦着一张脸倒是显得有生气。

咽了咽口水,“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陆持半弯下身子,那种年轻男子特有的胁迫便扑面而来,沈棠不自觉地往后面躲着,手心里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

“我挺好的。”

陆持只是定眼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尴尬下来的。

沈棠不习惯这样的沉默,眼神四处乱瞟着,被想起他今日说过的话,忽然又问了,“你说会让我经常去看小姨,是真的么?”

“很想去?”少年斯条慢理坐在她的身边,语气还算是平和。

她和陆持相处也有些日子了,渐渐地也能够摸索出一些东西来。脸上尽力露出一乖巧的笑容,“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过去了。”

“那就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陆持看着小姑娘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

修长的手指撩起小姑娘垂落在肩头的发丝,在食指间缠绕了几圈,眼见着人快要哭出来,最终还是开口了,“明日我让万嬷嬷送你去一趟,自己要注意腿上的伤口,免得到时候又要让陈大夫跑一趟。”

他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在沈棠的脸上,一张冷峻的面庞在烛光下显得有几分温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眸色如黑曜石一般,近处看时,更显得深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引到里面去。

陆持很反常,沈棠的脑海中划过一丝光亮,再去深究时就已经捕捉不到了。

“睡吧,等会我就走了。”陆持见小姑娘对自己的戒备心很重,有没在意,等人躺下去之后,就离开了。

外面的风雪一片,整个伯恩王府都睡在了这片雪色当中。天高辽阔,万物一色,说不出来的寂寥。

陆持的手心里是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短小的纸上只有一句——“云姨娘在场。”

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足够他去寻找到掩埋在过去里的真相。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子,勾着唇角笑了笑。

但愿沈棠不会让他失望。

——

沈棠心里惦记着去看小姨的事情,第二日醒来得很早,换上了一身茜色的小袄,显得人精神了很多。

得知陆持早早出去之后,才央着万嬷嬷送她湘芙院一趟。

万嬷嬷许是早就得了消息,立即就安排了。不过她有事脱不开身,送沈棠过去的是院子里的另一个嬷嬷。

到了湘芙院,陈嬷嬷片刻的惊讶之后,立即将沈棠迎了进去,“姨娘好多了,早上才用了些东西,现在在里面呢。若是见到你了,定是会高兴的。”

挑了帘子,沈棠一眼瞧见了半靠在软缎上的女人,没能忍住,远远地就叫了一声,“小姨。”

云姨娘愕然回过头,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莹润,比前两日那吓人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醒过来之后就知道棠姐儿为了就自己求到听松院去,现在瞧见了小姑娘额头上的伤痕,心里更是自责不已。她这个当小姨的没能耐,护不住人,到头来还要小姑娘出去求人来救自己。

打发了丫鬟和婆子出去,云姨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你怎么这样傻的,去求那冷面的黑心做什么。他... ...他又欺负你了?”

“没有。”小姑娘立即摇着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院子里的人都对我挺好的,只要我听话些,也没人会为难我。”

她顺势靠在云姨娘的怀里,声音柔和,带有带你南方女子特有的软糯,“小姨,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就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这话说得云姨娘的鼻尖一酸,这个傻姑娘,她可知道她这一回来,就将日后的前程全搭了进去。

先前的想法又重新冒了出来,且越发灼热。

尊严和骨气在实际生存面前,卑微地就像是一场笑话。

她说:“棠姐儿,你要让陆持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持:听说你要撩我?

沈棠白嫩的手指搅在一起,结结巴巴,没... ...没有

陆持:恩?再说一遍。

沈棠:没... ...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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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护不住你的,在这府中生活不是一日两日,以后这中间还会牵扯更多,总是要人护着,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云姨娘摸着女孩的小辫,缓声说。

若不是事情到这一步了,她宁愿沈棠日后嫁个小门小户,绝不愿小姑娘搅和进这件事情中来。

沈棠手指勾着被子的边缘,脑海中浮现陆持的脸,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陆持他讨厌我,我也厌... ...”极了他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陆持那样冷心冷情的人,这辈子都不会付出真心去喜欢一个人的,她何必白白做了无用的事。

云姨娘将她的身子扶正,仔细地去看小姑娘的脸,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等日后你就知道,姑娘家就算是凭着一张脸都能让人神魂颠倒了。他陆持再是黑面罗刹,说到底也不过是凡人,你要学着投其所好,迎合了他的心思,就是凭着这么多年的情分,日后他待你终究是有几分不同的。”

“小姨... ...”我不愿意的,沈棠看着云姨娘希冀的脸,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反而想,要是的陆持真的喜欢上她的话,那么是不是连带着小姨地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你瞧瞧,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

云姨娘教了人一些手段,最后面上无悲无喜,说了一句,“但是你要记得了,不要喜欢上陆持,姑娘家最怕的就是动了感情。”

这是她用血泪得出的教训。

年轻时候不懂事,在桃花河畔遇上一个男人,就以为遇见了自己此生的挚爱。聘则为妻奔则妾,这是她娘亲在家时教导的话,她却偏不相信,跟着人来了金陵,才晓得对方已经有明媒正娶的夫人。

一身粉色的嫁衣入了伯恩王府,云姨娘都是恨毒了的,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去走自己的老路。

这个世界上,真正要去喜欢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估摸着时辰到了,云姨娘就要打发她离开。徐嬷嬷突然进来,略有些着急地说:“姑娘,华阳公主家的三少爷说要见你呢。”

乍一听这个名头,沈棠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脸就看见站在屋子外头的男孩。男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袍,面上有几分潮红。见小姑娘看到了他,连忙挥着手,唤人,“沈棠,我给你找到大夫了,是盛京有名的杏林圣手,一定会治好你小姨的。”

男孩的脸上还带有几分的稚气,眼里却是亮晶晶,藏着希冀和不加掩饰的关心。

心上涌进来暖流,沈棠也没有想到他真的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这种猝不及防的感动在她的心线上锤击,那些防备最后都是溃不成军。

她在徐嬷嬷的搀扶下往外面走,给谢正辞行了一个礼,“多谢三少爷,但是... ...我小姨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

“哦。”谢正辞有些失落,但瞧见小姑娘一脸愧疚的表情,当即就挺起胸膛,安慰起她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小姨好了是件好事呢,我也庆幸你小姨用不上大夫呢。”

沈棠越发内疚起来,她本就是个不喜欢拖欠别人的,顿时觉得无措,手指都快拧成了活结,干巴巴地说着:“真的是麻烦你了,我... ...”

她想了半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能够用什么东西去报答。

谢正辞瞧着白净的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纠结,极为爽朗一笑,说话却有些腼腆,却强装中着镇静,“我这不过是顺手之劳了,你若是想谢我,日后我过来找你,你可不许是躲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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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看着他努力想要表达出自己的不在意来,沉默了一会之后,小声地说了一声“好”。

跟着的嬷嬷见待在湘芙院的时间又要拖下去,怕回去又要被万嬷嬷责怪,忍不住在后面催促了声,“姑娘,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什么地方去?”谢正辞听见了,顺嘴问了一声。

“听松院,我现在就是住在那儿的。”沈棠淡声说,脸上甚至还能带着恬静的笑意,“我现在要回去了,等日后再见了。”

谢正辞莫名想到那日在听松院里,穿一身灼灼红衣对他笑得有些惨淡的女孩,觉得心上也变得压抑起来。她明明不喜欢听松院,为什么还要回去的?

心上觉得难过,就像是在初夏那年偷吃了树上还未成熟的青梅,酸涩的滋味一直蔓延到嗓子眼,吞吐不得。

沈棠回到听松院,陆持已经回来了,在书房里呆着。

外人皆在,伯恩王府的世子爷真真继承了父亲的纨绔,别人尊着敬着的同时,又在私下里嘲讽着。

她虽然不知道陆持究竟有多少的本事,但总不会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学无术。

这次没有等人来唤,她自己就让婆子送她去书房,安静地坐在在外面的椅子上等陆持出来,一边在心里面想着,陆持究竟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他那样强势的性格,喜欢应当是事事都顺着他的。可她有觉得,自己已经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也没有瞧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上多少。

小姨说,陆持性子古怪,皆因为生母早亡,父亲又是个混不吝的,老夫人有心教导,可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种人对外人都是排斥的,可别人对他的好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可怎样才算是对陆持好的呢?他什么都不缺,而她什么都没有。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什么时候有人到自己身边来都是不知晓。

陆持看着小姑娘发呆,直接坐在她的身边,问了一句,“在想些什么。”

沈棠被吓得身子一抖,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对陆持总有几分怯怕,更别说刚刚还在想着怎么算计他。心里更加心虚,也不敢抬头去看人,扯着小袄上的流苏,“没... ...没什么,只是想着年底快要到了,日子过得真快,也不晓得盛京是怎样过年的。”

“怎么,你又想着要出去?”陆持语气森森。

“没有... ...我没想着要走。”沈棠这次倒是机灵了一次,连忙小声地说,“我说会一直陪着你,就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持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少的反应。

年底之前,沈棠一直在屋子里养伤,有时候想小姨了,便去求陆持,几次里面总会有一次是准许的。唯一高兴的事情是,良辰和美景回来了,继续在沈棠的身边侍候着。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伯恩王府的主子们都要到参加宫宴,陆持自然也在其中。

听松院里的人早早地给了一个月的月钱,又在管事那里领了不少的食材,也算是犒劳了这一年兢兢业业侍候着的人。

良辰和美景从管厨房的嬷嬷哪里要了些果酒,美景又下厨做了两道菜,放在食盒里,偷偷带去了沈棠的屋子,三个人就围着小桌子偷偷地说着闲话。

一开始沈棠还拘着,美景是个好热闹的,自己先尝了果酒,就开始怂恿起沈棠来,“姑娘,你尝尝,一点都不醉人,喝完了之后,嘴里还有一股果子的味道哩。”

沈棠将信将疑,最后捧了一小杯的,沿着杯沿边轻抿了一口,一股辛辣就顺着舌头往喉咙里钻,猛得捂着帕子咳嗽起来。

良辰急忙去拍她的背部,见姑娘两只眼睛已经泛着水光,忍不住问了一声,“姑娘之前没饮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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