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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个姐姐都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曹小贵也不敢隐瞒,扯着衣服说道:“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已经在大山坡顶徘徊好几天了,每天都来人也不走,就盯着那些人脑袋上的帽子,楼下的叔叔大爷们都说他是想摘帽子。”

曹玲玲闻言敲了敲自己弟弟的脑袋说道:“这不叫看热闹,更不是啥好事,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别人倒霉你居然还想着看热闹,政治课都是咋上的?”

曹小贵闻言蔫头蔫脑,耸着肩膀听训。

孙骥见到自己小兄弟被训,立即开始想办法,他转移话题道:“玲玲姐,我们小学现在没有政治课,我们上的是思想品德。”

曹玲玲斜了小表弟一眼回道:“有啥都得好好学,政治和品德都很重要。”

孙家与曹家姐弟回家的时候,房间内长辈们的谈话已经结束。

田家大姨结果女儿手中的菜篮子,急匆匆的进了厨房,曹玲玲洗干净手之后,也跟过去帮忙。

孙骈姐弟俩和曹小贵他们留在客厅这边吃水果,聊闲天,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他们刚刚在家属院楼口看到的有人摘军帽的事情。

“啥,又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这不是前几年乱七八糟的世道才会有的事情吗?”抽着烟袋锅子的田姥爷闻言很吃惊。

“唉,爸,你是不知道,城里现在闲杂人等多,人一多啥妖魔鬼怪就都出来了,就上个月百货公司的会计去银行存钱叫人盯上给抢了,我现在晚上都不敢让淑美和孩子们出门。”

“别说咱们这里了,省城那边现在也乱,跑了的那两个姓王的,到现在还在被全国追捕中。”

在吃吃喝喝与闲聊当中,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眼看着时间不早,田姥爷起身打算带着外孙和外孙女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身对女儿嘱咐:“大队那边和镇子那边的公安局都问好了,你们这边的手续可要快一些,别让人家久等。”

“放心吧,明天我们就去街道厂子办手续,后天一准给您送过去。”

田姥爷闻言这才满意的下楼,回城的路上到商店去把老伴点名叫的万紫千红润肤脂买好,赶着车迎着夕阳,慢悠悠的带着孩子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抢军帽可以说是六、七十年代一种特有的现象,我对此深感不理解,爸爸却说那时候穿军装就是最时髦最光荣的事情。谁家要是能有一位军人,那真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家里人走出去都会感觉腰比别人挺的直。我问那你有没有抢过军帽,老爹笑呵呵的说他不用抢,因为我三大爷就是的当兵的,他倒是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军帽不被被人抢走,为了军帽没少和班里同学打架。

后来我又问是全国都是这样吗?老爸说别处不知道,东北那时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不只是军帽,还有抢别人主席像章的,说是伟人的头像谁都想要,大人们还好,小青年们是尤其混乱。

东北二王实践我就不多做描写,也不是啥光荣的事情,感兴趣的自己去百度,这二位可是赫赫有名,据说八、三年严打的导火索就是他们引起来的,至于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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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孙骈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姥姥家悠悠闲闲的过完这个完全没有负担的暑假,等到距离报道开学的前一天早回家,去收拾一下上学要用的东西。

可是谁知道刚从大姨家回来的第二天,她妈妈就回了娘家,说是要接他们姐弟俩回家。

田姥爷与田姥姥有些舍不得外孙女和小外孙,一边给两个人收拾东西,一边与自己的女儿说道:“反正距离开学还有十多天,就让他们再住几天吧。”

“妈,叔明这几天不在家,小俊这一周又得跟着他师傅连着值夜班,家里面晚上就剩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太不习惯,我就想着把他们两个接回去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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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明不在家呀,是不是又陪着你们厂长出差了?”正在给小外孙装书包的田姥姥闻言接了这么一句。

“要是出差倒还好,最起码能开开会,跟着领导到处走走看看不用操心,他是被市里的公安局给叫走了。”

“公安局?叫叔明做什么?”听说女婿被公安叫走,原本坐在炕头准备点烟袋锅的田姥爷也差异了,忍不住就开口问了女儿。

“说是上面下来文件,要配合展开一次严厉打击违法犯罪的活动。市内各个单位的保卫科都要派人去参加会议,领会文件精神的同时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

“哦,打击违法犯罪呀,那是应该配合。最近这社会是有些歪风邪气开始见长,就该好好的打击一下,给人民群众做主。”刚在大女婿那边听闻有人抢劫的田姥爷如此说着。

收拾女儿衣物的田淑丽闻言微微低下头,小声的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我听叔明说这一次行动非同寻常,你和大爷说说,一定要管束好村里队上的人,可千万别再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田姥爷的大堂哥,也就是孙骈叫大姥爷的那位,是田家村的村长,也是振兴公社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基本上大队内部各家各户田间地头的事情,他都是要管的。

“你放心,咱们大队没有那不着调的人,就算有几个懒汉赖皮了一些,那也不敢去做违反乱纪的事情,他们没那个胆子。”

“爸,你还是告诉一声吧,也好让我大爷有个心理准备。我估计市里给各单位的保卫科开完会之后,县里就该着急各个镇子与公社还有的大队的保卫干事、公安助理和质保主任们去学习领会精神了。”

“这样呀,那成,等送你们回来我就去你大爷家念叨两句。”

心疼闺女和外孙、外孙女,田姥爷套车送他们回家。

半路上驴车与一个骑着二八自行车,后面带着箩筐的黑脸中年汉子擦肩而过,田姥爷大约是与那骑自行车的汉子认识的,两个人在土路上并肩而行的时候,老爷子还与那黑脸汉子说了好几句话。

倚在驴车右后侧的孙骈正在昏昏欲睡,不能怪她贪睡,实在是她姥爷赶车的技术太好,车子虽然摇摇晃晃的感觉却并不是很颠簸,但那一起一伏的节奏,真的是太有催眠的作用了。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孙骈听到有人与自己姥爷说话的声音,挑起眼皮瞄了一眼,见不认识就又垂下打算继续睡。

但当她视线绕过骑车男子后面箩筐的时候,孙骈偶然瞄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引发了她的兴趣,让她立即睡意全消。

“叔叔,你框里的那个画轴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在前面赶马车的田姥爷,突然听到后面外孙女说了这么一句,吃惊的他立即回头,就见原本老老实实窝在驴车上的外孙女,此时正半蹲着身子,上半身探出去向着后面的章老三问话。

骑自行车的章老三闻言也很惊讶,他捏住了自己自行车的车闸,停下之后才开口问:“小丫头,你要看我箩筐里的东西?”

“嗯,就是那个卷起来的画轴,叔叔能让我看看吗?”

章老三闻言去就看赶车的田姥爷,已经把驴车停下的田姥爷则去看自己的小女儿。

田淑丽此时已经蹭到女儿的身旁,皱着眉头问道:“小骈你要做什么?没事别胡闹,人家叔叔还要赶路的。”

“妈,我没胡闹,就是想看看叔叔箩筐里面那个画轴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你看那些做什么?你也不学画画?”

“姥姥会画画呀,姥姥画的好看,她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孙骈姥姥琴棋书画皆通晓,但最为擅长的却是国画,当年条件不允许,所以田家的四个孩子没有一个学到过姥姥身上的本事,到了孙辈这边也是如此。

田家这些孙辈当中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孙骈,当初也曾经有过教导孙骈的心思,可惜孙骈自己悟性太差,琴音学不会,下围棋能不到中盘就把自己给走死,所有的东西都是只学会了一点点的皮毛,最后只练出了一手还算不错的硬笔书法。

但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熏陶还是有些作用的,最起码见惯了老太太身边用的看的东西,她对物品的鉴赏上还是有些眼力的。

刚刚虽然只是偶尔的那么一瞄,但是孙骈立即就感觉出了那个画轴支撑木轴上用料的不同。

那深棕色泛着包浆的色泽,绝对不是普通的木头或者是新东西可以表现出来的。

田姥爷一听说可能是老伴喜欢的东西,立即也来了兴趣,他抓着鞭子从驴车上跳下来,几步走到骑自行车的那个黑脸汉子的身边说道:“老三,我外孙女要看啥你就拿出来给她看看,她要是喜欢你还能省些力气。”

章老三闻言也没在啰嗦,踩着二八大杠的车梯子将车停稳,歇下箩筐将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给孙骈看。

章老三箩筐里面的东西很杂,有罐头瓶子、废铁片、牙膏皮之类的小零碎,还有成捆绑在一起硬纸壳、废报纸、书本之类的东西。

孙骈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这人应该是在农闲的时候走街串巷下村子收购废品,然后在将废品卖给城里的废品收购站,从中赚取一些差价的二道贩子。

这些人乡下很多,因为贪图省事也也没什么人管,过去还躲躲藏藏的,现在光明正大的很。

孙骈对那些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从箩筐里面被取出的画轴。

画轴一上手,孙骈就忍不住一挑眉毛,沉甸甸的居然有些打手,这可不是普通木材的密度重量。

在一看他姥爷的表情,居然也在看那画轴的横木,显然对此也是有些兴趣的。

能让一个老木匠感兴趣的东西,一定有它的独到之处,而用既然用了这种档次的装裱,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也不是凡品吧。

画轴展开是一卷横式长画,画中内容则是水墨虾群。

就算只是初窥门径的鉴赏能力,孙骈也是忍不住的为画中的墨色大虾们竖起了大拇指。

只见画中的虾群,形态栩栩如生,神色活泼灵动,浅墨处呈现虾体的晶莹透彻,浓墨处竖为点睛横为虾脑,笔笔传神,细笔处须、爪、螯刚柔并济,将虾的灵敏、机警、活泼与生命力,透过纸张传达给一切看到这幅画的人。

落墨成金,这就是姥姥常常挂在嘴边的大师作品吧,不是浸淫书画界多年的大家,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笔力与功夫的。

在画作右下角的一处留白之处,留有落款,上书八十七岁白世老人,下面则有一方红色的印章。

白世老人?是她知道的那位老人吗?

白世老人的墨虾图?是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是平行穿越后家长里短小日子,家国大事一点不沾边,主角没那智商。

避大师讳,白世先生是谁我就不多说,他的虾海内闻名,就不用我在多说什么,那段评价先生画虾的话,是某一期鉴宝节目,鉴宝嘉宾对一张假画做出鉴定后,对着播放的齐先生的真画所说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能有个真假对比。多年之后我居然还能将那段话记下大半,可见当时的印象有多深。

所以女主最大的金手指,应该就是姥姥……

第22章

白世先生的虾,悲宏先生的马,两位艺术大家被公认的精品中的精品,后世名气大到就算孙骈这样的美术小白也如雷贯耳的地步。

如果是真的,这一幅目测最少也画了十几只的墨虾图得是何等的珍贵?怎么会在一个废品二道贩子的箩筐内被发现?

会不会与现在的社会环境有关?毕竟大动荡还没过去几年?

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孙骈都动心了,因为就算这幅墨虾图不是出自白世先生的笔下,但是它的美却是毋庸置疑的,哪怕这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的临摹之作,孙骈也想要将它收藏起来。

这么美的东西应该得到妥善的保管,而不是让它被人卖到废品收购站去,不过买之前孙骈觉得有些问题是需要自己弄清楚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副墨虾图卷起来,抱在怀中托好,向着章老三问道:“老三叔,你这幅画是在哪里收来的?”

正站在自行车旁边掏出烟叶和白纸准备卷烟的章老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碎烟叶倒在裁剪好的长条形白烟纸上,一边卷一边说道:“那副画和那些书是一起被收上来的,应该是两、三天之前,我骑着车子在师专大学那边路过,一个门卫老头叫住我卖给我的。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一些废报纸,那些废报纸我已经卖给收购站了,这些东西就想要带去城里北塔底下问问,看有没有人要。”

燕城的师专是本市唯一的一所部分专科学校,虽然是专科,但是这所学校的建成历史却很神奇。

它在50年代就被创建,60年代又一度停课,70年代初复课,当时接纳了大量的从京都与省城下乡支援与教育劳动的大学教授和老师。

70年代末省城第一师范学院燕城班建立,燕城师专部分升格为专科院校,最近听说师专那边一直都在积极争取独立办学的资格,而市里对此也很支持,他们也希望市内能出现第一所全制度专科院校。

听到章老三这么说,孙骈就又抱着画轴去翻看那些与画轴一起被卖出来的书本,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旧的期刊书籍。

她随手在被打成捆的书本上翻了几下,发现里面居然有很多期刊都是她或者她弟弟喜欢看的,就算是旧书他们也是没看过的,于是就蹲在地上问:“三叔,你这些旧书还有这幅画,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还没等章老三回话,听了女儿问话的孙妈妈就先开口道:“你要这些旧书做什么?”

“看呀,虽然是旧书,时间也很长了,但是里面有好多期刊是我没看过的。旧书不贵,买了看看挺值的。”

“就是,田同志,你们家孩子一看就是爱学习的,买书给孩子看不亏。”怕孙骈妈妈不同意,章老三连忙帮着说话,他不知道孙妈妈叫什么,但是他认识田姥爷,知道这是他的女儿,于是就这么说。

孙妈妈闻言叹了一口气,不太情愿的嘀咕:“一堆旧书也不知道都是啥能学到什么?真想看书等开学了到学校订不就行了。”

虽然这么嘀咕,但她还是向着章老三问道:“那些旧书多少钱?”

章老三闻言看了看孙骈,见那姑娘抱着画轴始终不放手,把卷烟掉在嘴上说道:“连书带那幅画,一共就给五块钱吧。”

孙骈一见章老三看自己就心道不好,光注意保护画却忘记他们这帮二道贩子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说话。

万一这家伙要价太高,她妈妈一生气不许买了可怎么办?

果然,听了章老三的报价后,孙妈妈不可思议的问道:“啥?五块钱?一堆旧书旧画?你没搞错吧?还有小骈,你要看书买书就好,买一副旧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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