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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十分有名气的著者,比如小二说的三娘,才有资格跟书肆提出分成的要求。

但知府大人显然十分照顾黎锦,或者说很看重他的潜质,直截了当的给他分成。

这也跟那天的情况有很大关系,整个宁兴书院,乃至整个府城,居然没人按照他的要求给算经做注解。

虽然黎锦的这个做法依然与他要求不符,毕竟黎锦这样的编纂速度太慢了,两个月才能写出一本注解。

但这种编纂方式却完美的农桑算经的内容呈现出来。

也消除了知府大人的火气,所以他才直接开口给分成。

真是实力、态度和运气,缺一不可。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小二来找黎锦的时候,他正抱着小包子在院子里摘花。

没让小包子吃,而是给他教:“摘了好看的花,是不是该送给阿爹?”

秦慕文正在给小包子缝棉衣,这年纪的小孩子,几个月就是一个身量,得缝大一点,才能多穿一年。

他没听到黎锦跟小包子说的话,骤然收到小包子藕节一样手臂递过来的花,抬头就是夫君笑看他的模样。

小包子:“伐(花),啊嗲!”

秦慕文看着他的夫君背着光,单衣下身体稍显清瘦,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在床上,才知道这人的手臂和身体是多么有力气。

他接过花,小包子小鹿一样的眼眸眨啊眨,视线紧随着那几朵小花花。

秦慕文笑着把花花还给小包子。

小包子虽然可怜巴巴,但却没有接,黎锦笑道:“这是他送给阿爹的花。”

第88章

小包子如今已经已经一岁零两个月,会说些简单的话,甚至能大概理解大人话中的含义。

此刻,他把自己很喜欢的花送给阿爹,虽然心里舍不得,但听到爹爹的话,他还是懂事的说:“伐,啊嗲!”

秦慕文心里感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包子又说话了:“啊嗲!落(乐)!”

最后这句话还是黎锦代替小包子说完的:“生辰吉乐,文文。”

秦慕文眼睛瞪得滚圆,阳光照耀下,他的眼眸无比剔透,里面起初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则是乍现的欣喜。

他的生辰……

他都四年没过生辰礼了,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要不是黎锦提起来,他都不知道八月初十,是自己的生日。

黎锦刮了下他的鼻子,让小茶收拾了这些针线收起来,然后把小包子塞进秦慕文怀里。

“小包子的祝贺送到了,这些花是他点了让我摘的,也是他的心意。

我现在得去宁兴书肆一趟,回来给你贺生,乖。”

如果以前黎锦说‘乖’,很可能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如今凭他的身材和气度,让秦慕文总是不自觉地忽视他的年纪,感觉自己比黎锦好像小了不少年岁。

秦慕文觉得赵双前几日那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家夫君好宠你啊’。

正因为他是被宠的那个人,所以才在夫君面前现得很小,可以被捧在手心。

黎锦能知道秦慕文的生辰,还是因为今年元月县试报名的时候,要填写祖籍、亲属的各项信息,他才得知原来少年的生日在八月。

而他初来乍到的第一年,不小心错过了这个时间。

所以,他也早早的计划着要给少年今年好好的办一个生辰宴。

随后黎锦又嘱咐小茶说今日不用做饭,午饭会有聚福楼的人送来,一会儿注意开门就是了。

说这些话也没费多少功夫,黎锦走到外院的时候,小二一杯茶还没喝完。

黎锦说:“怠慢了,家里没有其他下人……”

小二忙道:“黎童生可别折煞我了,您不过换件衣裳的功夫,小的等得起。”

两人出门后没走多久,就到了书肆,掌柜的已经在二楼等候了。

小二直接带他上楼,然后自己规矩的退下。

掌柜的件黎锦身上的衣袍虽然干净,但成色已经不新,此前府城小报在写府试案首的时候,提到过黎锦的家世,掌柜的对此有些印象。

但他对黎锦不敢有丝毫轻视。上至知府大人、下至书肆的小二,都对黎锦另眼相看,赞不绝口。

这就说明黎锦绝对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黎童生来了,我这儿正好有上好的普洱,今日气候适宜,且煮了些来,邀君共品。”

黎锦神色间丝毫不见局促,笑道:“多谢掌柜盛情款待,那晚生就不客气了。”

虽然黎锦对茶没什么研究,但此前也跟着去了不少诗会,品茶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儒雅。

两人东一言西一语,总算扯到了正题。

黎锦走下楼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又用指尖探了探袖口里的银票,这才感觉十分踏实。

掌柜的果真依言给了他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最后还说:“若是这《农桑算经》为阿锦打出名气,以后再来出书,咱们还是这个价。”

这可就是为了以后的长期合作了。

黎锦自然答应,两人分明才见的第二面,刚开始谈话还一口一个‘童生’‘掌柜’,后来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好像深交多年的朋友一样。

但黎锦知道,这其实都是因为利益。

回去后,黎锦把银票交给自家小夫郎。

秦慕文看着银票,再抬头看看黎锦,嘴巴微微张开,说:“阿锦,这是生贺礼?”

秦慕文年幼时,阿爹给他贺生辰,送的都是新衣服或者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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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爹病了,就把他的嫁妆当生贺礼送给了秦慕文。那意思其实就是交付……身后事。

但秦慕文的阿爹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知道自家傻孩子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了。

争宠什么的轮不到秦慕文,后院的主母自然也看不上他,没折腾过他。

这就导致秦慕文虽然知晓一点后宅那些肮脏的手段,却天真的以为那些东西他接触不到。

秦慕文的阿爹想,等到他死后,再由其他人把这些银钱交付给阿文,那些人必然说‘这是你阿爹死后留给你的’。

那样的话,自家阿文听了该有多伤心啊。

所以,他强撑到阿文生辰这天,让人把一些用不上的玩意儿都折现,换成银票送给阿文。

直至现在,秦慕文甚至都以为拿‘银票’当生贺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黎锦说:“怎么,这么期待我送的生贺礼?”

秦慕文十分诚实的点头,黎锦说:“你先把银票收起来。”

然后,他牵着秦慕文的手,直接去了书房。

黎锦直接把画筒里的所有卷轴都抱出来。

正好十八卷。

秦慕文今年也正好十八了。

黎锦让秦慕文站在案几前,自己贴在他身后,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气息全都打在他的颈侧。

看着小夫郎耳垂逐渐泛出粉嫩的颜色,黎锦说:“这些才是给文文的生贺礼,拆开来瞧瞧。”

秦慕文虽然一直给黎锦整理书房,但黎锦的东西他却不会乱翻。

之前他也问过黎锦这些卷轴都是什么,为什么搬家的时候还要专门用箱子装起来。

但黎锦只是笑笑没答话。

此刻,秦慕文的心怦怦直跳,他知道阿锦就在自己身后,肯定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但他也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第一幅卷轴不大,一寸寸缓缓张开的时候,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只鸡的……尾巴。

随后鸡的脑袋也出现在视线里,那只鸡很是神气,配合着院落中的背景,秦慕文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养的鸡。

——之前还住在村子里时候养的那只鸡。

当画卷完全展开的时候,秦慕文看到自己手里拎着一串柿子,身后两只鸡雄赳赳气昂昂,好像秦慕文拿的柿子是那两只鸡的一样。

秦慕文不禁笑了,他捂着唇,眼中都是惊喜。

这件事如果阿锦没画下来,他都要忘记了,如今看着这画卷,他完全想起来当时无奈的心情。

他偏过脑袋看阿锦,因为两人贴的极尽,额头甚至直接触到了阿锦的唇。

秦慕文赶紧端正了脑袋,说:“幸好那天阿锦回来的早……后来,阿锦直接找大河叔打了鸡笼,把它们关起来了。”

他的酒窝里都掬着笑意,跟画卷上那拿着柿子盘算着下雪时侯吃的少年一模一样。

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沧桑的痕迹,他依然可以笑得如此开心。

秦慕文有些舍不得把这幅画卷卷起来了。

之前阿锦说要为他作画,他一直记在心里,但之后阿锦没主动提起,他也为了不干扰阿锦学业,也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忘记是不可能的,阿锦都给小包子作了画,他、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吃了小包子的醋。

黎锦也耐心地等着他,就算午饭前看不完,大不了吃完饭继续来看。

聚福楼送来的饭菜是烤乳鸽、牛肉羹、杏仁烙等,共四个菜和两个甜品。

在来人帮忙摆餐的时候,黎锦在厨房悄悄生了火,给少年煮了一碗长寿面。

面条是小茶擀的,长长一根,而秦慕文完全没时间注意到厨房,他的关注点都在那些画卷上。

直到黎锦把面端来放在桌上,才把他从书房叫出来。

小茶来了家里一个月,也比之前要开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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