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 / 1)
他缓缓停下车。有那么十秒左右,他神情呆滞,脑中一片空白,过后打开车门,慢慢走下车来。
他先努力稳定心神,一步步挪到车头右前方位置,再开始观察地面,寻找被撞那个女人。
赵勇驾驶经验相当丰富,他知道刚才那下是正面撞击,这人就算不死,也至少是重伤。
他不再多想,开始四处搜寻。
当他绕车找了一圈,又趴地上仔仔细细瞧清车底状况后,他心头一凉,因为他没有找到那女人,这可奇怪了,就像做梦一样。
他猛抓几下头发,一眼瞥到车头凹痕处,才确定这件事切切实实存在,不是自己老眼昏花,刚才绝对有个穿白色上衣的女人被撞了。
于是,他取出车内常备的手电筒,仔细检查路面,甚至包括附近草丛,结果仍是一无所获。那个被撞的女人,竟凭空消失了!
赵勇深吸一口气,愣愣站在雨中,他感觉自己思维有些停滞,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被辆时速九十码左右汽车撞到的行人,如何在短短十秒内变得无影无踪。
“有人没?”
赵勇尽量扯高嗓门,问了一声。他发觉自己声音略带颤抖,更是后悔问出这句来。也许在他潜意识中,一个念头在呼唤他:反正也找不到人,干脆走了吧?
他很清楚,这段路上没有摄像头,此刻也几乎不可能有人经过,只要自己抛下负罪感并一走了之,那么这件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即使平日里正义感再强,在面对这类事时,人类自私的本性就会容易暴露,赵勇也不例外。
况且,他还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无端端消失了!也许是带伤跑了,而且还必须是被撞后起身就跑,可她为什么要跑呢?一个个奇怪的猜想,浮现在赵勇脑中,他觉得头痛欲裂,很快停止了思考。
车门重重关上后,他踩紧油门,以一百二十码速度飞速驶离现场,当想到家中还有老婆和女儿需要照顾时,他不再迟疑,决定逃避!
离开之际,他还紧盯着反光镜,刚才的事故现场沦为漆黑一片,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产生种奇异的错觉,似乎那个白衣女人,正拼命在他车后追赶,张开手臂,想要将他拖回原地。
他喉咙干燥,拼命咽了口口水。生性胆大的他,从业以来开过夜路无数,这是他头一回感到害怕,一想到自己刚才可能撞死了人,更是脑中嗡嗡作响。
雨越下越大,车也行驶到了一条盘山公路,此刻赵勇的心绪已多少有些平复,他放缓车速,抽着烟,还在回想刚才的事。
虽然车速是他故意放慢了,可他却觉得这一下慢得有些离奇,这种感觉,就像是地上有什么东西,将车强行拽住了一样。
他加大油门,重新加速,却发现这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依然存在,无论他怎么深踩油门,就是无法再拉到七十码以上时速。
“发动机坏了,唉……”
赵勇尽量寻找一个合理范围内的解释,但此刻大声说出口,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也知道,今晚的事,确实有些诡异,先是撞到个女人,然后还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雨又大,车子像中了邪一样提不了速,深更半夜的,如果在这渺无人烟的山区一带抛锚,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我他妈真是贱!大半夜的,跑什么市区,在家好好休息不行?!”
赵勇瞬间来气,大骂自己,他恨自己心太贪,明知道市区往返夜路不好走,天气又坏,非要赚这最后一单的钱,现在好了,得不偿失,不知要几点才能到家。
偏偏赵勇心情败坏的时候,忽然,前方挡风玻璃外,传来一记清脆笑声。
这一声笑,仿佛一道霹雳,使得赵勇一下沉寂,屏住了呼吸。
他听得很清楚,是一个女人在笑。
可是,挡风玻璃前除了雨刮器来回摆动,其他什么都没有,再说汽车还在行驶当中,就算有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车头啊!
茫然间,赵勇想起刚才被撞那个女人,从头到脚一阵凉意。
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跟着车一起过来了?
赵勇心跳急剧加速,胡乱猜想,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趟车可能遇上了邪门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觉得车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下一刻,他两手依然把持在方向盘上,却纹丝不动,整个视线,紧盯住驾驶座左侧的车窗,因为就在窗外阴暗的雨夜中,一只白里透青的手,正沐浴着大雨,缓缓升起。
这显然是女人的手,手指细长,毫无鲜活气息。
“砰”的一声,这只手重重拍打在车窗上,响声虽不大,但此刻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赵勇精神频临崩溃,竟放声大叫起来,车也正好驶到一条弯道的拐角处,未经控制,就冲下了山坡……
后天一早,一则新闻刊登于当地报纸头版,说是陶家村一带山沟里,发现一辆几近散架的红色轿车,应是前天半夜雨大,不慎从山道滚落导致。死者为一男性司机,年龄五十一岁,青阳县人。但在汽车后备箱内,另装有一女性死者,年龄二十三岁,是当地陶家村人,已于五天前失踪,奇怪的是,经尸体化验,证实该名女性死者并非和男性司机同一天身亡,而是死于五天前,也就是在她失踪当天已经死亡,至于该名女性死者为何会出现在这辆车上,男女死者间究竟存有什么联系,暂未得知,更有陶家村人妄下论断,说女死者必是三天前在王绳村到陶家村一路国道上遭遇凶案,死后又魂归故里,才选择搭乘这辆夜车回家。警方也将继续调查此事。
【三十九】死皮
“哥,姐,你们看,那边一棵树好大啊!”
杨熙兴高采烈地爬上一座小土坡,手指一处说。
杨熙今年13岁,常跟哥哥杨锋还有姐姐杨俏出来玩,杨锋和杨俏分别比杨熙大5岁和2岁。只因妈妈英年早逝,爸爸又工作太忙常年不在家,杨熙基本由哥哥姐姐照顾。
但杨锋和杨俏都是那类贪吃贪玩,生活邋遢的人,他们连自己都还照顾不好,更不可能照顾好弟弟。
尤其是杨锋,简直是一名顽劣少年,动不动欺负弟弟妹妹。
今天是周末,爸爸又在出差,杨锋看天气不错,就带弟弟妹妹赶去乡村玩。说是带弟弟妹妹去玩,其实是杨锋想让弟弟妹妹帮他抓鱼。
上个星期,杨锋听同学提起一个地方,叫王家村,那个村子已经被拆了,没有住户,而在村子边上有几片无人管制的鱼塘,塘子里鱼非常多,各种各样都有。杨锋一听心痒痒,就想着抓些鱼回来让杨俏煮了吃,于是他天真地带上两个小鱼网,领弟弟妹妹去往那几片鱼塘,结果等到鱼塘一看,他发现鱼并没有他想象得多,更嫌他鱼网不会用,半天抓不到一条鱼。当接近傍晚,他们还一条鱼都没抓着,最后只好悻悻回家,所以杨锋现在憋了一肚子气,看见杨熙一副无所谓又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想过去踹他一脚。
“你瞎叫唤什么,赶紧回家!”杨锋冲杨熙嚷道。
“对嘛,我肚子饿了。”杨俏捂着肚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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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看看呀,这棵树……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杨熙仍用手在指。
“看屁啊看!”杨锋嘴上虽这么说,但已和杨俏一块慢慢爬上小土坡。
等站到小土坡上,他们眼见不远处确实有棵大树,没有树叶,黄昏之下,显得金灿灿的。
最特别的是,那棵树的树干,显得皱巴巴的。
“倒是挺大的。”他们走近一瞧,杨锋就说。
这棵树的树干,粗到他们三人手拉手都抱不住。
“原来是树皮啊,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杨俏边说边用手拨弄着树干上的树皮,结果她随便一抓,一块树皮被她剥了下来。
他们发现,这棵树上的树皮非常凌乱,密密麻麻的,而且又硬又脆,一抓就会脱落。
“这应该是棵死树吧?”杨锋抬头说了句。
“管它是不是死树,反正挺好玩的。”杨俏再次抓了一块树皮下来,还用脚踩碎。
“是吗?”杨锋也觉得有意思起来。
他立即学杨俏,抓下好几块树皮,拼命用脚踩碎。
不知为何,他觉得很爽,尤其用手撕下树皮的一瞬间,伴随清脆的“咔”一声,再用脚踩碎,有种特别的快感。
于是,他和杨俏就开始撕树皮玩,把好多树皮都从树上撕下来,还让杨熙陪他们一块玩。到最后杨俏和杨熙都玩累了,杨锋还不过瘾,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把铁铲,竟用铁铲狠狠地铲那些树皮,只见那些树皮被杨锋铲得大量脱落,满地都是,杨锋再用铁铲把地上的树皮搅得粉碎。他本来就带着一肚子气,这样一来气倒是撒了不少。
直至太阳完全落山,杨锋才罢手。
等回到家,杨锋也不管弟弟妹妹,自己洗完澡,出去找同学吃饭了。
之后一连几天,他们都相安无事。中间爸爸回来了一趟,但很快又去出差了,而且这次会离开更久。
直至下一个周末,杨锋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
“妈的,怎么那么脏?!”杨锋光着上半身,穿一条平角短裤,中午起床后便在客厅发牢骚。
按平时来说,杨锋是生活最邋遢,最不怕脏的人,可这回他却嫌家里太脏。
“你们都给我滚出来!”杨锋又吼了一句。
杨俏和杨熙,一个从卫生间出来,一个从卧室出来。
“你们说,最近这家里都是什么东西啊?”杨锋大声问。
“嗯?”杨俏眨巴眼睛,好像还没睡醒。
杨锋随手在地板一摸,抓起一些碎屑似的东西,给杨俏看。
杨俏看到,在杨锋手中的,确实是一些黑褐色,皱巴巴的碎屑,不过她不明白那是什么。
这时候,杨锋发现杨熙的行为很古怪,好像在故意躲他。
“你躲在俏俏身后干什么?”杨锋问杨熙。
杨熙不说话,仍躲在杨俏身后。
“你让开。”杨锋用力拉开杨俏。
“我去写作业了啊!”杨熙见他身前的遮挡物没了,立即跑向房间。
杨锋也是反应神速,冲上去一把抓住杨熙。
杨熙被杨锋抓痛了,忍不住嗷嗷叫唤,杨锋不管,硬让杨熙转个身,这才看清,杨熙的脖子,脸上,竟生出一些黑褐色的死皮,杨锋再扯开杨熙睡衣,发现杨熙的身上也都是。
杨俏看呆了,睁大眼睛问:“小熙,你身上长的什么呀?”
杨锋才明白,难怪这两天杨熙一直躲着他们,而且家里莫名多了许多黑褐色的碎屑,原来全是杨熙身上掉下的死皮!
“我不知道!”杨熙欲哭无泪地说。
“这是死皮吧?你怎么全身掉皮啊?”杨俏又问。
杨熙摇摇头。
“一般只有破了的地方才会长死皮啊,前几天你干嘛去了呢?”杨俏继续问。
杨熙仍摇摇头。
“可你也不能不跟我们说啊,你看把家里弄的……”
杨熙可怜巴巴地望向杨锋,说:“我怕哥打我。”
“我现在就想打你,你看你把家里弄的多恶心!”杨锋气冲冲说。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两三天前,我身上就长这种死皮了,哥,姐,我好怕呀……”
“你怕个屁啊!你赶紧给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全是你掉的死皮!”
杨锋没有安慰弟弟,反而冲他一顿嚷嚷,杨熙无奈,只好眼中含泪,一个人把家里的死皮清扫干净,再去卫生间,把身上的死皮也尽可能剥掉。
但是第二天,家里依然多出许多死皮。
杨锋气得头皮发涨,他一脚踹开杨熙的房门,骂道:“妈的,让你把家里打扫干净,怎么还越来越多?看得我犯恶心,刚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可当看见杨熙时,杨锋呆住了。此刻杨熙正坐在床上,两手抱住膝盖,穿一条三角裤,他的全身,从头到脚,已然布满了黑褐色死皮,他的房间,床上,也都是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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