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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将卡片放回萧池的衣服口袋,又莫名提起一丝隐忧。
经过季沉朗的前车之鉴,季沉宣对一切接近萧池的人都抱有警惕怀疑态度,想了想,他握着卡片给周桐去了一通电话。
“收到我发给你的影像了吗?对……帮我查查这间心理诊疗所……还有,电影节那天我让你准备的花都好了吗?嗯,没问题就好。”
※※※
公寓二楼诊疗所。
候诊区冷清依旧,今天倒好,连人工智能登记员都不在了。
“萧瑞教授,我来了。”
萧池径自推门而入,书桌后,戴着眼镜的萧瑞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了,先坐。我们马上开始,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窗户依然被窗帘挡住,天花板的白炽灯似乎调暗了,落下的光线让人有种昏然欲睡的错觉。
萧瑞教授今天换了一件白大褂,上衣口袋别着一支电子笔,领口纽扣扣得一丝不苟,文质彬彬的模样仿佛一个老学究。
照例,他为萧池泡了一杯花茶。
萧池在室内绕了一圈:“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像之前一样,试戴生物拟真头盔就就可以了。”萧瑞指了指盒子里一副崭新的头盔,又指了指黑色躺椅,“躺着会舒服些。”
萧池按照他的指示躺下去,这幅头盔跟之前的不同,只有半截,刚好挡住眼睛和半个脑袋,躺着也不会咯着后脑勺。
随着仪器指示灯亮起,萧池眼前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他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想要起身,后颈处骤然一阵剧痛!
一股微弱的电流刺针般刺激着他的后颈,来不及去摸,萧池全身肌肉放松,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他失去意识后,萧瑞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那里赫然是一道金属暗门!
大门向两侧滑开,露出内里别有洞天的微型实验室,一整面墙壁的内嵌档案柜里,竟然全部都是ai公司不翼而飞的虚拟偶像数据和资料库!
萧瑞推动躺椅滚轴,将人轻轻安放在中央试验台上。
冷灰色诊疗室里,那道平板的人工智能声再次响起:“实验体与目标匹配度已达99%,是否开始传输数据?”
萧瑞居高临下俯视失去了意识的萧池,以某种期盼和狂热的眼神,口吻却极是淡漠:“开始。”
“数据传输中,是否封存现有记忆体?”
“是。”
萧瑞的命令刚落,试验台左侧的机械臂缓缓竖起,对准萧池的后颈,轻轻切开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那里有一枚极细小的智能芯片,暴露在萧瑞镜片后的视野里……
一阵迷离的光华烟花般在萧池脑海中炸开,意识海似掀起狂风巨浪,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
萧池的自我意识如同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里无助地沉沉浮浮,茫茫然找不到彼岸,戚戚然寻不到灯塔。
我……是谁?是……萧池……
萧池……又是谁?
意识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焦灼的,充满爱意的,可是那道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黑暗的深渊里,再也听不见了……
“季……”
第74章 艳压红毯
今年的百鸣电影节定于天虹大剧院举行开幕式, 全国各地名流巨腕齐聚一堂, 盛况空前。
天虹大剧院主体建筑用特殊的水晶雕筑而成,封顶一道弧形虹桥跨越南北, 阳光下宛如一道流光溢彩的彩虹。
大堂正门前的水晶台阶足有五十余阶,柔软的红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剧院入场口,数百名安保人员将剧院内外严密地控管起来, 门口守备处甚至还有真枪实弹的卫兵。
各大平台网络同步直播, 无数娱乐媒体记者提前在剧院门前蹲守, 一部分没有入场资格的小报娱记被长长的围栏挡在外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距离开幕式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剧院前的红毯已是星光璀璨, 明星们身着正装,个个争奇斗艳,他们三三两两走过红毯, 面上笑靥如花,现场闪光灯闪烁不停,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朝阳》的几位主演和导演来得很早,谢庭更是惹人注目, 甫一出现, 便引得记者们你推我挤, 疯狂往他身边凑, 保镖的保护圈几乎快要缩到谢庭身上。
“谢天王有信心凭《朝阳》再拿下一金吗?”
谢庭单手收在裤兜里, 朝镜头低调地笑笑:“今年的同行们实力一个比一个强,你要问我有没有陪跑的信心,那倒是有。”
“网络调查显示今年的新人奖最有竞争力的是《朝阳》的陆声和萧沉,不知道谢天王更好看哪一位呢?”
谢庭略一耸肩,玩笑道:“我去问问他们俩谁更有信心,我就看好谁。”
相对于谢庭周围的热情如火,陆声那厢则显得清冷不少,只有三两个记者围着拍照,林妙一身火焰小礼服,巧笑嫣嫣,像只漂亮的金丝雀,被众人拥簇在中间,慢慢往台阶走。
季沉宣作为电影节特邀嘉宾之一,也在出席之列。
昨天萧池用终端发来消息,今天在开幕式见。他本不愿错过萧池初次亮相红毯,可他一到场就有推脱不完的应酬和寒暄,无奈之下,只好忍着等结束看转播。
那枚小巧的银白戒指盒,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裤兜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向它未来的主人表达一生一世的爱意。
等待的时间,既焦灼,又甜蜜,像一封即将拆开的礼物。
季沉宣端着一杯香槟,与几位业内大佬心不在焉地谈笑,心思却早已飞到数个小时以后。
他的礼物,怎么还没到?
门口红毯上《朝阳》剧情的主创人员皆已到齐,唯独萧池迟迟不见踪影。
“这萧沉究竟来是不来啊?”林妙拨弄着新做的手指甲,半埋怨地娇声问,“再晚就错过合影了。”
陆声凑个趣,笑道:“可能是想等压轴出场吧。”
“你们谁有他的电话,打个问问。”导演杨志生有些不耐烦,但他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提先入场的事。
除了萧池,裴方也不在,不过大家谁也没有想起他来。
喧嚣尘上的红毯,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又是哪位红星到了,引得娱记们如同饮蜜的野蜂嗡嗡作响,将红毯下车处围得水泄不通。
《朝阳》剧组一行人也顺着人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拥挤的人群中间,被训练有素的保镖生生开出一条通道来。
一个挺拔的身影越众而出,严谨禁欲的黑色正装,领口一枚漂亮的尖角领结,原本零碎的刘海梳得三七开,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那人简单在红毯上驻足,便如同聚光灯一般,轻易吸引了周围所有的视线,追光灯追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终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鲜明的光亮里。
男人慢慢转过头,容貌从光影界线的边缘浮兀入镜,他对着闪烁的镜头笑了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四周有一瞬间的屏息。
身边无数俊男美女一下子陷在阴影里,失了颜色,黯淡无光,唯有他,如同坠入凡尘的谪仙,美得不讲道理。
那一刻,记者和镜头的趋之若鹜似乎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姗姗来迟也变得无足轻重。
林妙原就知道萧池长得好看,却不知竟能漂亮成这样,仿佛从一块无雕饰的天然璞玉,突然变得懂得发掘和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来。
萧池一步步向他们走来,脸上笑容无懈可击,谢庭的神情于惊艳后变得沉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数日未见,萧池的气质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一只手伸过来,是萧池想与他握手,像个生疏的路人在打招呼:“你好。”
“终于来了,你今天像个小王子。”谢庭笑了笑,神情自然地与他握手,余光忍不住上下打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谢。”萧池向他点点头,跟大家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进入剧院场馆。
颁奖大厅此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他们一行人的位置打散了,谢庭林妙在前排,萧池到底是个纯新人,座位很是靠后。
第一排的特别嘉宾席,季沉宣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借着与邻座交谈的时机,频频往后张望,等待良久,终于看到萧池到场。
他的视线漫无目标地掠过前排的位次,似乎没有看见自己,季沉宣略有失望,不过想到即将揭晓的奖项,和一会颁奖结束后的重头戏,他悄悄握紧了兜里的戒指盒,心情又重新燃起期待。
中心舞台上,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风趣地暖场,惹得现场掌声接连不断,随着各项大奖一个接一个颁布,在座宾客们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现场的气氛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引向高潮,悬念挂在每一个人心口,叫人紧张得坐立不安,终于,几个最受关注的大奖开奖在即,主持人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熟练地吊着大家的胃口。
“下一个奖项,想必是大家最为期待的,百鸣最佳影片奖。”
台上的大屏幕投影,轮番播出几部提名候选影片精彩片段,颁奖嘉宾向大家扬了扬手里的信封,故意拖慢了语调,以极慢的速度拆封,夸张地扬起眉毛:
“今年的最佳影片奖是——好吧,确实实至名归——《朝阳》!”
现场众人火热的视线和直播镜头瞬间切到导演杨志生脸上,他起身走向舞台领奖,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纯粹是热的。
《朝阳》一口气将最佳影片、最佳配乐、最佳男演员奖统统收入怀中,着实叫人眼红了一把。
以至于到最佳新人奖颁奖时,大家反倒没了多少悬念,没几个人了解萧池这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对去年曾一度获得提名的陆声,反而比较眼熟。
果不其然,舞台上大屏幕又开始播放《朝阳》的片段,陆声大家镜头一晃而过,他直勾勾盯着荧幕,脸上的笑容都快发僵了,内心七上八下的,紧张得不断绞手。
这次的颁奖嘉宾没有吊人胃口,直接揭晓答案,结果却惊掉了一地下巴——最佳新人居然是给一个出道才半年,半路出家初次踏足电影圈的萧池!
陆声像是被人打了一击闷棍,整个人灰败地坐在座椅里。
而那厢,萧池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掌声与目光下,缓缓踏上了颁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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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季沉宣的视线追逐着他,看着他上台,领奖,眸光灿烂若星。
萧池的感言泛泛而得体,脸上的笑容始终谦逊温和,一点都不像往日语出惊人、不知低调为何物的模样,季沉宣有些诧异地皱起眉,转念一想,或许是事先柳冰教过他了。
他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人明明好端端站在台上,站在自己眼前,却总觉得换了个人似的。
手环在手腕间无声震动,季沉宣注视着萧池,懒洋洋支起半边脸:“喂?周桐,什么事?”
“季总。”周桐的声音因急切听上去有些失真,“您让我查的那间心理诊所,有结果了……”
萧池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奖杯,向在座嘉宾挥手示意,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看到自己,季沉宣换了个坐姿,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如何?”
“很奇怪,这间心理诊所根本没有注册,更不存在从业执照,那个地址原本是一间搬了家的私人实验室,萧先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可能被这个假医生骗了……”
“什么?”季沉宣心里蓦然一沉,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他猛地抬头,萧池正好从台上下来,游离的视线与他撞了个正着,那一双瞳孔,黑沉沉的,疏离且陌生,半点没有看见爱人的喜悦!
也没有了往日蓬勃的生机和动人的光辉。
萧池的目光在季沉宣身上一晃而过,宛如掠过一个不重要的路人。
季沉宣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手脚发凉,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不会的,不会有问题……或许,他只是没注意到自己而已。
不记得颁奖典礼如何收场的,刚一散场,季沉宣不顾周围拥簇上来的人们奇异的目光,追着萧池的脚步往走廊外走。
萧池的座位上放了一张纸条,是他托工作人员递过去的,约在剧院附近的花楼相见——那里被他包下精心布置过,铺满了鲜花和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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