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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时机

大盛军的大营中，郭鹏瞪着地图，蛮族已经开始攻城了，他们也看到了大盛的大军压境，若是从前，他们会在意大盛的八万军卒？可是在朝鲜的这一个多月，他们的损失惨重，最让他们气恼的是，他们连人影子都没看到，而现在，他们决定不再与山中的小股势力斗争，决心从城门打进去。他们要回到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中来。当然，他们也是不想腹背受敌。快速的攻进朝鲜的边关，以关为障，就能跟大盛再一较高下。

“皇上，战报来了。”太监举着战报过来了，蔡关先接过，打开看看，并在地图上做了一个记号。这才交给了郭鹏。

郭鹏没接，只看蔡关做的记号。这些天，他们也没有闲着，包围圈慢慢的移动、缩小。态势非常明白，他们不能让蛮族大军活着回去，明年再来。

“这个口子是怎么回事？”郭鹏指向北边的山峦险要。

“祁将军预防朝鲜乱民不知轻重，不分敌我。”蔡关淡然的说道，这回虽说是郭鹏御驾亲征，但是军中还有军中的将领，他们对于郭鹏的决定还是可以有微调的空间。

“言之有理！倒是朕有些武断了。”郭鹏一想也是，那些在山上神出鬼没的朝鲜人，谁知道会不会像对付蛮族一样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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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关看了郭鹏一眼，点点头，“皇上倒是越发的稳重了。”

蔡关其实高度怀疑那位‘平夫人’是辛鲲，只不过，这只是猜测，不能因为这种猜测而把数万将士的命搭上，就算是郭鹏，也不敢这么干。

“现在城中守将为何人？”郭鹏问第二个问题。

“就是之前跟您说的那个，贱民小何。从蛮人那里逃脱之后，就领着同庄的弟兄们躲避在大山之中，对抗蛮族。后朝鲜王畏惧蛮族威胁，要捉拿此人，于是引来朝鲜内部的反弹，各地都兴起‘清檄贵族’的口号！小何只是带了几人从山上下来，接管边关。约束城中兵丁与百姓，一心抗蛮，倒是很得城中百姓的称道。”蔡关忙说道。

“你们说说看，朕该帮理还是帮亲？”郭鹏看清形式，现在他的重点在，他要不要此时发起攻击，为那个小何减轻负担。

“何为理，何为亲？”蔡关一怔，反问道。

“原说李氏王朝向大盛称臣，他们向朕求助，于情于理，朕都该帮他们解除危难之中。不过，小何之举，倒是为大盛解了燃眉之急，朕还真不忍看着十几岁的小孩子被蛮人杀了。”郭鹏笑了一下。

蔡关怔了一下，郭鹏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帮李氏王朝？呵呵，他跟他们不熟。至于说，帮那个小何？他想的是小何背后是谁。

“皇上，听说那个小何是一个倭人贵妇之奴，臣怀疑只怕那位夫人是项庄舞剑！”一个兵部尚书这回跟着来了，于是十分迟疑的对着郭鹏拱了一下手。

“是啊，倭人用小恩小惠蛊惑人心，只怕另有所图。自古倭国对半岛之地都垂涎三尺，只不过，朝鲜自古便是华夏之属国，他们无机可趁。回头真的弄个朝鲜人上位形成傀儡，大盛似也不好插手。”另一老臣也摇头晃脑的说着可能性。

“是，臣也怀疑这位平夫人另有所图，不过，平夫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奴才去招惹蛮人，以现在看来，与蛮人周旋一月有余，把蛮族牢牢的拴在这草原之上，这份心智，其实做别的，也能把朝鲜搞乱，夺取朝鲜的权利。”蔡关坐下，接过侍从递上的暖炉，缓缓的说道。这是王帐，放着大大的火盆，可是冰天雪地的天气，他有点后悔在这儿了。回家抱自己可爱的小女儿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蔡大人是说平夫人在向大盛示好，让咱们扶他们上位？”老臣瞪大眼睛。

蔡关怔了一下，若是平夫人是辛鲲，她是儿败爷娘不心疼，用朝鲜人的血绊住蛮人进攻大盛的脚步，至于说朝鲜之地给谁，估计她一点也不在意。但是，这一切的信心都是出于那个人是辛鲲的基础上，若不是辛鲲，若真是日本平氏家族的女眷，他们这么做无疑也是向大盛示好的机会。

日本的情报他没有很多，不过辛鲲曾经问过，他也就叫理藩院去查了一下，日本现是也是乱成一乱，各地藩镇割据，平氏乃是王族的分支，平氏流落在外的族人也不少。若是真的像刚刚老臣说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您说的极是，现在，其实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平夫人这支是帮了大盛的忙的，不过呢……”蔡关捂着杯子的手，想了一下，“朝鲜的正统还是要维护的。”

老臣听到蔡关这话，忙点头赞叹了起来，“蔡大人果然思路清楚啊。正是如此，平夫人帮助大盛朝，这份心意，大盛朝万不会忘记。但是，现在，皇上在这儿，不支持李朝王室，却扶起乱民贼子，大盛才会被天下人耻笑。”

“正统”这个词其实挺有意思的，哪朝哪代的开国之皇不是乱臣贼子？包括郭家的老祖宗。但是谁上位了，他们就得维护他们这朝的正统。

老臣也是为了郭鹏着想，您的皇位可是正正当当得来的，不然，您的身边有我们这么多人的支持，您能说把牛阁老开了就开了？这就是正统的力量。

当然若这回是朝鲜内部叛乱，他们天高皇帝远，也可以装聋做哑的说些漂亮的话，等着他们内部稳定了，大盛再大军压境做点小小的施压，然后再重新册封新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郭鹏就在军中，若他现在支持那些贱民小何，或者他背后的平夫人，这就是给天下一个极不好的暗示。造反无罪，造反有理。

郭鹏和蔡关都笑了，觉得这些老狐狸啊，没一个肯有话好好说的。

“所以，支持谁，其实可以按着用兵的时机来决定。”郭鹏淡淡的说道。若想帮小何，那么，就把按兵不动，看看小何的斤两，等着小何和蛮子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坐享渔人之利，回头也能说，他是在帮着朝鲜王室报仇。

第444章 破城才知自己无能

“皇上，微臣想去山上去见见那位平夫人。”蔡关回头放下了杯子，回头看向郭鹏。

“为什么？”郭鹏不解，一位倭国贵妇，他没什么兴趣。现在他对朝鲜都没什么兴趣了，之前他冲过来，就是觉得天下除了辛鲲，不会有人这么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想。但是，这些日子，他关注了所有来自朝鲜的记录。没有丝毫的跟辛鲲有关的信息，因为这样，郭鹏现在就是想快点把蛮子灭了，快点回京去。

“总得知道对方要什么？”蔡关笑笑。

郭鹏摇头，“不用，你去了，就是我们与叛军谈判了。”

蔡关点头，这个不能有。他只想知道平夫人是不是辛鲲，而现在，果然身份是个问题，自己去见了，只怕回去就有点麻烦，那些御史可不会放过他们。

“皇上圣明！”下面一块来的老臣笑眯眯的跟着上头的郭鹏一拱手。

“好了，说正事，我们现在就按兵不动，还有就是，这天寒地冻的，关注一下将士的身体，咱们这回可能不能速战速决了。在包围圈外，组织大家动起来。正好练练兵！”郭鹏想另一个事。

“是！”军师点头，先出去了，这两天突然的降温了，天空飘起了大雪，就算这些跟来的都是北方汉子，不过这些人哪受过什么罪，都跟蔡关一样满是痛苦。但是看现在军情，他们也不敢乱建议班师回朝。现在让将士们动起来，他也跟着动动吧！真的将士们没打杖死，反而是被冻死了，这个就划不来了。

郭鹏也出了王帐，这八万将士其实还缺乏一些默契。在包围圈外，郭鹏按着辛鲲训自己侍卫营的方式，挑出一些简单易行的，把这些人打散了，然后他和大家一起训练，就一片冰天雪地里，就好像大盛的兵丁都在玩，一点也没管包围圈里，已经蛮族和小何他们打得如火如荼。

小何现在满脸漆黑，蛮族守城如何没人知道，但是他们攻城的祖宗，他们一个个骁勇善战，就算现在他们没有马匹了，但是他们却还有人，一个个的神箭手，箭如雨一般的落在了城头上。

另一批蛮人拿着巨木攻城器猛的撞着城门，因为箭雨，城头上已经无法立足了。城池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了！

小何现在看明白了，一切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没想到，一但与蛮族正面对决了，他啥也不是。

小何看向了阿大，他是陪着自己的人，现在他该怎么办，夫人并没有教自己如何守好一座城。

阿大轻叹了一声，夫人已经告诉了自己，有些事顺其自然，现在，就是夫人的自然，山里的游击放松了，于是蛮人冲了出来，围在了城外，这城池，被攻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我们走吧！”阿大看着小何。

“不行，我逃走了，这城里相信我的百姓和这些兵卒们怎么办？”小伍拉着阿大的前襟，使劲的摇头。

“我得守着夫人的安危，你要么去死，要么现在跟我走。”阿大冷冷的看着小何。

“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离开了，他们怎么办，我明明可以成就大业的。”小何十分激动。

“所以你想的是这些兵卒和百姓吗？你其实只是想成就大业！”阿大冷冷的看着小何，那天，他提醒辛鲲，并不是觉得小何的野心有什么问题，他只担心一点，小何是朝鲜人。

辛鲲曾经说过，她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同胞，杀这些异族，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呢，她是真的没有负担吗？若真的没有负担，她也不会一个孩子也舍不得死了。她竟然还想着扶着这位上位，他上位了，只怕比现在朝鲜王更糟。

他想告诉辛鲲的是，异族就是异族，朝鲜就算一直号称忠于华夏，但是他们却是独立的一份子，这片大陆上，朝鲜就是因为是苦寒之地，攻打不易，于是最终，华夏历朝历代都没有真的把朝鲜纳入版图之内。

她这么教育一个异族孩子，最终会把这些孩子带向何方，阿大有点不敢想了。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军人，对异族，对有凶险的异族，他们都十分敏感。

小何看着那已经被撞得快要破碎的城门，他快要疯了。拉住了阿大，“你，你快去找夫人，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我现在快马回山上，还没有等回来，你就破城了。”阿大吼着小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百姓撤出城，开始为破城做准备。”

小何呆了一下，这时他冲了出去，飞快的在外头吼着。

阿大无语的看着背影，所以就算夫人把他一手扶起，夫人也能把他一把推下高楼。

阿大冷冷的看看那城门，拿着自己的刀，骑上马，飞奔回山上，若是破城，山上其实就不安全了。真的破城了，他一点也不相信城里的人会隐瞒上山的小路。

辛鲲还是老样子，在雪地里找着藏在深处的野菜，大雪的山上，全都是树木，虽然是严寒，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雪山上是有可食用的野菜的。

“夫人，要破城了。”阿大找到辛鲲，看看一身农妇打扮的辛鲲，还有边上的大婶。

“怎么会？”辛鲲皱紧了眉头，放下篮子，“大婶我们要走了，阿大，快去叫阿二去二号藏身地。”

辛鲲奉行狡兔三窟，这山上有三个藏身之所，这里是一号，还有二号和三号藏身处，供他们这些妇孺藏身用。

“改三号吧！”阿大皱眉，二号藏身处小何是知道的。

辛鲲抬头，但很快点头，“很好，大婶，我们快走。”

“你怎么不把小何带回来。”大婶看向了阿大，大婶虽说不是小何的亲娘，可也是一个村子里看着长大的，她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小何死。

“他不肯也不能，他是守城人，他不能抛下百姓和同袍们先走。”阿大冷冷说道。

辛鲲点头，拉着大婶回驻地去找其它妇人们，他们必须要把大家一起带走。

第445章 出卖与救赎

晚上，三号藏身处的山洞里，大家都沉默的喝着粥，这里是三个藏身处条件最差的，里面有必要的东西，但是跟第一聚居点比，差得远了。这里原本是辛鲲都没打算来了的地方。

“夫人，大爷和二爷能带回小何吗？”何嫂眼睛肿肿的抓着辛鲲的手。

“我不知道。”辛鲲摇摇头。

“夫人，一号点被蛮子抄了。”小胖冲了进来，他负责去盯着一号点。

“你没有被人发现吧？”辛鲲低头说道。

“没有，我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回来的。还有就是，他们向二号点去了。”小胖小声的说道。

辛鲲抽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自己膝里。

山洞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个代表了什么，当时辛鲲是准备去二号的，是阿大坚持要他们转到三号来，所以，这只能表明一点，三号点是阿二无意之中发现的，重新布置。只告诉了辛鲲一个人，刚刚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三号点。

所以，一号点和二号点现在被抄了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小何被抓住了。而且，他们也被出卖了。

“好了，我们都是凡人，我们只是没有到那个份上。”辛鲲笑了一下，抬起头。

“夫人！”何嫂痛哭起来。

“没事、没事，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太心急，我不该让他去城里的。”辛鲲想了一下，对何嫂轻轻的拍拍手，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学生们微微的一笑，“你们都还是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夫人！”何嫂还是跪在了辛鲲的面前，“夫人，救救他，救救他！”

“阿大和阿二回来，我会跟他们说。”辛鲲想了一下，对她笑了笑。

“何嫂，就是你个软性子小何才这样。你别哭了，这些孩子里，夫人对小何最好，他犯事，夫人拿钱赎他。把我们大家一块带到这儿来，让他当英雄。现在好了，成狗雄了。”做饭大婶不干了，小何都引人来找他们了，他们还要去救，凭什么？

“行了，破了城，大盛军可不会让蛮子关城门再来攻城，所以，你们小心一点，看看蛮子会不会上山，从我们之前下山打游击的路线逃走。阿大和阿二没回来，你们只是远远的观察，不要想着凭你们那点功夫就想着去劫回了小何。阿大他们救回小何，也许还可以。但是想他们救回你们这些人，就几乎不可能了。”

“听到没，你们就算被抓住了，也别说我们在哪啊？”做饭大婶吼了起来。

“知道了。”小胖他们一起看向了脸色煞白的辛鲲，小声的应了。

就如刚刚胖婶说的，夫人最器重的就是小何，教小何很多东西，还让小何当他们的头儿，下山做英雄的，也是小何。大家一个村子，大家都差不多，谁的孩子在父母眼睛里都是最好的，小何家原本就是村里顶顶不起眼的一家，孤儿寡母靠着帮人缝补洗涮活口。那时的小何也不是村里的孩子王，小何的崛起，不过是因为辛鲲无意中的赏识。

比如说小胖就不止一次的听母亲说过，若是那天站在那儿的人是自己，帮着夫人跑个腿，对两句话，孩子王的机会就是他的了。

相信这些孩子们回家，他们的父母都会有这样的遗憾，此时小何兵败成了狗熊，小胖此时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他默默的带着他的小伙伴们一块出去了。

阿大他们是第三天才回来，当然回来时，还带回了小何。小何受了刑，看到辛鲲，他笑了。

辛鲲轻轻的拍拍他的脸，“没事，我学过医。”

小何闭上眼，晕了过去。辛鲲一直在学医，只不过，她常常的被海大夫鄙视就是了。

辛鲲给小何号了脉，让人把她这两天准备好的内伤药去煎上，自己给小何清洗了伤口，小何真的受了很多伤，何嫂哭得像个孩子，而而做饭大婶也捂住了嘴，看到小何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赶紧帮起忙来。

“夫人，蛮子已经被大盛军全数剿灭了，大盛皇上的时机把握得很好，城里百姓死伤情况还好，是小何救百姓，他答应只要放了百姓，他什么都可以做。想来是相信，小的会来报信的。”阿大低头跟着辛鲲汇报，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带着阿二去救小何了。至少在最后一刻，他是合格的守城人了。

“嗯，很像我，十个人与一百个人死，我会选死得人少的。”辛鲲边给小何包扎边说道。

“是，皇上在城里，正在修整军队，似乎准备替朝鲜王剿灭叛军。”阿二伸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