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张清皎已经学会过滤她的话,只当没听见,转身道:“走罢。赶在几位皇子没有过去之前,咱们先去寻一寻海棠。虽说眼下的日头有些大,但也没有办法不是?为了避、嫌,也只能我们劳累一些了。”她刻意加重“避嫌”二字,颇有些讽刺之意。
四月中旬的日头,已经颇有几分毒意了。张清皎坐在舆轿上,自是觉得尚且凉爽。跟在舆轿边行走的宫女太监们却都出了一身薄薄的汗,尤其曾女官更是汗如雨下,浑身都冒着冷意。见她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神情也开始恍惚,肖女官刻意让抬轿的粗使宫女们多绕了几圈。
等到终于到达御花园,曾女官不负众望地倒了下去。
“昏倒了?”舆轿里的张清皎吩咐众人暂且放下轿子,亲自下轿探看。见曾女官已经是不省人事,她露出了怜惜之色,掩盖住眼底的几分冷意:“还不快将曾女官抬回清宁宫去,请太医来给她好好瞧一瞧?”
“是。”肖女官遂吩咐下去,让云安带着人抬曾女官回清宁宫好好歇息。
一个时辰后,张清皎亲自摘了海棠,送到了西宫。周太后很喜欢红艳艳的海棠,赞了几句后,不经意间望了望她身后:“怎么今日跟在你身后的只有肖女官?另一个女官呢?”
“回祖母,曾女官今日在御花园里昏倒了。孙媳已经让人将她带回清宁宫,请了御医过去诊治。这一个多月以来,她虽然对孙媳颇多要求,却也都是一心为了孙媳好。孙媳领她的这份情,也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太子妃柔声回道。
闻言,周太后叹了口气:“早先我就觉得她脸色不太好,似是个体弱多病的。先看看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罢,再说要不要移去安乐堂。你也别只顾着怜惜她,还是得让她单独休养才好,免得将病气过给你和二哥儿。”
“孙媳省得。”张清皎垂眸,看起来还是那般乖巧,言行举止无疑更加规矩了。
不知怎地,望着眼前的孙媳妇,周太后倏然有些怀念之前巧笑倩兮的她来。那时候的她,眼底带着灵气,令人望着就觉得舒服。如今的她,虽说依然带着些许娇俏之意,却已然与宫中嫔妃们没有任何区别了。这番规矩究竟教得好还是不好?连她也难以分辨了。
之后,张清皎又去了坤宁宫,给王皇后也送去了海棠。
王皇后望着娇嫩的海棠,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段时日的委屈,总算是没有白受。”她比周太后更敏锐几分,也曾经有过同样的被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经历,自然知道太子妃绝不会真情实意地喜欢曾女官。是啊,谁会喜欢一个喋喋不休的,只想将你的性情全部磨灭,只剩下一具没有思想的躯体的人呢?
“儿臣也是想着母后说的,只要在宫里,便多少会受些委屈,这才熬了下来。”她仅仅只是熬了一个多月,便觉得日子过得艰难。不知王皇后该是如何心性坚定,才熬过了这二十多年。也正是因为这些时日真正展开了一场战斗,张清皎发现,自己果然并不喜欢宫斗的生活。不喜欢无时无刻都需要战斗,不喜欢连自己身边都不得安生。
可是,喜欢与不喜欢又如何呢?
她已经来到这里,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_(:3∠)_,觉得这几天我都挺赶的……为了日更6000,也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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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的地雷
第102章 迫不及待
命文武群臣斋戒三日, 并且遣保国公朱永告天地、驸马都尉周景告太庙、襄城侯李瑾告社稷后——四月十七日, 朱见深终是正式给周太后上了徽号, 称圣慈仁寿皇太后。颁诏册文中提到,太后的慈恩不仅在于养育并且教导了皇帝陛下,而且还勤勉照顾皇太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为了让皇太后的恩泽被及百姓,诏书中还提到:宗室庶人及其子女、八十以上民间长者、七十以上民间长者、两京文武官员七品至四品父母健在却无诰封者、在京文职以礼致仕五品以上者、年七十进散官一阶者等等, 都各有赏赐。或为绢帛粮米,或为给假省亲, 或为减免杂役, 或为敕封诰命, 或为任不入流职吏, 不一而足。
这一天, 朱见深驾临奉天殿,接受了文武百官对皇太后上徽号一事的贺表并赐宴。西宫内,周太后亦是笑着接受了三品以上诰命们的道贺, 给内外命妇分别赐宴。张清皎远远地望着她红光满面的模样,再看王皇后的淡淡浅笑,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在如今的世道,母凭子贵确实是巩固地位最有效的方式。尤其是后宫中的女人,拥有儿子比什么都更现实一些。唯有儿子成为太子, 日后成为皇帝,才是宫斗中登上人生巅峰的正确道路。
不然,便是再受宠又如何?如万贵妃, 到死了依然只是一位皇贵妃而已。如孝庄钱太后,作为嫡后,英庙也指定了两人将来合葬。却因不过是母后皇太后,在世的时候不受尊重、郁郁寡欢,崩逝的时候依旧要受周太后的报复,险些没能与英庙合葬。
咳咳,周太后相关的事,肖女官自然不会与她明说。可当年钱太后葬仪的问题可是引发了哭跪文华门的事件,宫里上了年纪的宫女与太监谁不知道呢?云安不知从哪里听得了消息,悄悄地与她提起了这件陈年旧事,让她对如今吃斋念佛一片慈孝之态的周太后刮目相看。
不说祖辈了,单说王皇后罢。尽管她没有儿子,却与孝庄钱太后完全不同。因为,她也没有对手。太子殿下的生母早逝,她这位母后皇太后的位置自然坐得很稳当。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她这样的忍耐力,以及否极泰来的运道。
所以,这就是现实。意味着她虽然新婚,正在享受这一段恋爱的时光,却也不得不考虑生儿育女这个严峻的问题了。太医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请平安脉,随行的还有医女。她是不是需要委婉地询问这些专业人士,是否应该做些准备呢?
当然,肖女官秘传的“生男生女秘笈”,她是半点也不相信的。且不说别的,易孕期就算错了。作为后世来的女性,她更相信科学,更相信自己曾受到的教育——尽管她这一世的经历便一点也不科学。
这一夜,左思右想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的太子妃被太子殿下揽进怀里的时候,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殿下是更喜欢儿子,还是更喜欢女儿?”她猜想,这个时代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更喜欢儿子。毕竟,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对于皇家来说尤其重要,对于眼下的太子殿下来说更是政治筹码之一。
朱祐樘怔了怔,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捧住了她的脸庞:“难不成……”
张清皎瞬间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很容易惹人误会,于是赶紧澄清道:“臣妾只是突然想问一问殿下罢了,并没有……”她搂住太子殿下的腰:“今日在宫宴上见到皇十二子与皇六女,觉得他们生得肉乎乎的很是可爱,所以便胡思乱想起来了。殿下可不许笑话臣妾。”皇十二子生于今年正月,眼下不到四个月;皇六女也不过才两岁,正是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
闻言,朱祐樘的情绪颇有些复杂。他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略有些失落,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但无论如何,他其实并没有做好成为一位父亲的准备。作为父亲应当如何爱护与关怀孩子,他也并没有任何可供参照的对象。若是太子妃告诉他,九个月后他就要当父亲了,恐怕他会觉得手足无措罢。
“儿子与女儿,我都喜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朱祐樘低声回道,“你呢?你更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自己的孩子,当然都喜欢,哪有甚么高下之分?臣妾希望,咱们的儿子生得像殿下,性情也像殿下;咱们的女儿生得像臣妾,性情也像臣妾。”儿子温良恭俭让,又聪慧又勤勉,日后一定是一位好皇帝。女儿外柔内刚,又理性又感性,才能拥有自己的精彩生活。
“都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恐怕未必会如你所期望的那般——”朱祐樘笑道,“无论他们生得像谁,性情又像谁,我都觉得很好。说来,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辈分,咱们的孩子应该是‘厚’字辈,最后一个字应该属火行。”
“名字能由殿下来取么?”
“照理说,是由礼部先取,到时候让父皇或者我来选。不过,我可以先想一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添进去便是了。”
听了他的话,张清皎在他怀里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常听说恋爱之后,情侣们的智商定然会倒退,果然如此。她还没有怀上孩子呢,他们两个就煞有介事地讨论起了孩子是男是女,还说起了给孩子取名字。果然蠢笨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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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华殿。
太子殿下沉吟片刻,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仔细看了看后,他似是觉得不满意,又从角落的书柜里取下了《说文解字》,仔细翻阅参考起来。当值的讲官李东阳进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未曾察觉,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中。
李东阳随意地瞄了一眼,发现太子殿下正沉浸在给孩子取名的乐趣中,略有些惊讶:“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难不成太子妃娘娘……”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速度啊。太子刚新婚两个月有余,太子妃娘娘就有了好消息?若是此事传到前朝,谁还会担心东宫的位置不稳?便是皇帝陛下最近总犯奇奇怪怪的疑心病,有了皇太孙,那便是彻底尘埃落定了啊。
“不,没有的事,我只是看看罢了。”朱祐樘赶紧将宣纸合上,拿《说文解字》压住,“李先生今日到得略有些晚了。而且,本该过来的万首辅也告了假。这是怎么了?莫非万首辅也病倒了?”万安都已经是古稀老人了,其实病倒也并不稀奇,告老致仕更不稀奇。无奈他似乎立志要在首辅的位置上落地生根了,连佯装告老的架势都不曾做出过。
“万首辅精神奕奕,好得很。”李东阳道,“倒是彭阁老,听说今天凌晨刚去世。”
朱祐樘一怔,垂下眼:“我记得,前些时日,他刚以疾病求致仕罢。只是父皇不许,反倒是嘉奖了他一番。”彭华自去年六月以来,就不断重复生病与治愈的循环。虽是如此,疾病并没有耽误他排除异己拉拢李孜省,更没有耽误他爬上了阁老的位置。前一段时日他病了,众人也都以为过些时日他就会痊愈,谁能料到这一次他竟是一病不复起了呢?
“如今内阁正因着彭阁老去世所留出的空缺而忙碌。朝廷中亦是人声鼎沸,各派皆有推举入阁者。太子殿下觉得,哪一位会有胜算?”李东阳又问。
“……”朱祐樘皱紧眉,“若按我的想法,吏部左侍郎徐溥可入阁。但他并非尚书,手无实权,很难越过上头的吏部尚书李裕。李裕此人,确实是能人。可惜他之所以成为吏部尚书,是因为尹旻被构陷,李孜省推举同乡之故。若是我所料不错,新阁老必定也是一位李孜省的同党。”
“太子殿下高见。这两年,眼看着李侍郎真是越发出息了。既然能推举尚书,又为何不能推举阁老?眼见着整个朝堂都要被他掌控了,内阁那两位却丝毫不着急。”李东阳哂笑,“都说他们是纸糊阁老,果真不欺我。”
“原本便是沆瀣一气的同党,为何会着急呢?”朱祐樘淡淡地道,“唯有一心为国为民者,才会因此事而痛心疾首。那些为权为利者,只会想到多了一条更便宜的晋身之途。这种眼界小、心无格局之辈,也不可能忧国忧民。”
李东阳难掩赞赏之态,颔首道:“罢,罢,此事与微臣这等翰林院小官毫无干系。太子殿下也不方便向陛下谏言,就不必再提了。昨日谢木斋(谢迁)给太子殿下讲了甚么?微臣便接着讲罢。”
“先生稍候片刻。”朱祐樘注意到门外忽然出现了何鼎的身影,且他脸上略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便缓步走了过去。
何鼎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等回到书案边后,方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写了几句话:“适才接到消息,说是父皇召见了万首辅与刘阁老,商议为五位皇弟行冠礼一事。初步定在六月初六。”
皇三子朱祐杬,邵宸妃所出,今年虚岁不过十二岁;皇四子朱祐棆,同样是邵宸妃所出,虚岁十岁;皇五子朱祐槟,张德妃所出,亦是虚岁十岁;皇六子朱祐楎虚岁九岁,同样是张德妃所出;皇七子朱祐枟,邵宸妃所出幼子,虚岁只有七岁。
从年纪来看,他这几个弟弟怎么也够不着行冠礼。而且,冠礼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行冠礼只会是为了一个目的——封王。
太子殿下颇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父皇的病已经接近痊愈了,怎么忽然又想到了这么一出,迫不及待地给几位皇弟行冠礼封王?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我希望,儿子像殿下,女儿像我。
太子殿下:^_^,说不定是儿子像你,女儿像我。
朱厚照:喵喵喵?
太子妃:……
太子殿下:……
太子妃:能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再生一次嘛?
太子殿下:恐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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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到史实里,我就得查资料,然后就……
好吧,所以今天没有二更啦,明天我会加油哒
保守估计,大概三四章内,宪宗就会领便当拜拜了
_(:3∠)_,所以大家可以为宪宗陛下倒计时了~~
另外:有位亲提到那时候应该是宫内苑不是御花园,确实是这样。但因为前面写错了,所以我就……将错就错啦,见谅。还有,其实张德妃不该现在有封号,但是我一开始写错了,所以索性就将错就错啦。平行世界嘛,肯定会有一点不同的(别辩解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考据党们见谅啦~
第103章 未雨绸缪
事实上, 朱祐樘并不知晓, 朱见深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尤其在他喝了无数名贵药材熬制的珍品秘方汤药,却只能短时间内补益元气的时候。皇帝陛下终于察觉,他的躯壳已经是千疮百孔,就像一艘腐朽破旧的宝船航行在风浪滔天的海洋上,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散架沉入海底。
若是太医敢说实话,一定会告诉他, 常年服食丹药与那些来路不明的小药丸, 不知不觉间早已摧毁了他的身体。可太医不敢, 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喝完汤药之后, 还不忘服食李孜省李侍郎进献上来的丹药。因为只有丹药才能在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恢复了气力, 脸上的气色也恢复红润,让他彻底遗忘身体内部的隐痛。
病情不断反复,每一天都是煎熬, 每一天都仿佛距离死亡更近一些。
朱见深并不是不曾恐惧过死亡的降临,也并不是不曾嫉妒过青春年少的太子。可仅仅只是恐惧与嫉妒,依然无法挽回他的生命力。他也曾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害怕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刻转眼就会到来。可不好好休息,只会让他的神智更混沌, 浑身更加虚弱无力。
许是察觉了皇帝陛下的诸般念头,萧敬悄悄地去了安喜宫一趟,带回了万贵妃常把玩的物件。睹物思人之下, 只要想到死了便能去地下陪伴爱妃,朱见深竟然渐渐地忘却了恐惧。没几天,乾清宫内就几乎处处留下了万贵妃的痕迹——她把玩的物件,她常穿戴的首饰与衣物,她供奉的佛菩萨像,以及她的牌位。
侍疾的后妃们刚开始还有些惊讶,甚至觉得恐惧,后来便已是渐渐麻木了。她们本以为,万贵妃薨逝后,怎么也该轮到她们彼此争宠,胜利者便可肆意享受一番宠妃过的日子了。却没想到,万贵妃就算是死了,也依旧是阴魂不散,牢牢地霸占着皇帝陛下不肯放手。
她们还能怎么样呢?没有“宠”可争,皇帝陛下的身体看着也像是很难彻底好转了,那便无须再争了。好歹寻着合适的时机给自己留下一个孩儿,也算是为日后漫长孤寂的生活留下些念想罢。
王皇后对这一切视如不见,依旧是定时定点地领着张清皎过来侍疾,到了时候便毫不留恋地离开。察觉张清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些万贵妃之物,她轻轻一笑,低声道:“好孩子,记住,她已经死了,这些都是虚的。唯有活着的人所掌握的,才是最实在的。”
张清皎微微颔首:“母后放心,儿臣明白。”是啊,帝皇的宠爱与思念,对于已经死去的万贵妃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在活着的时候,她没有成为皇后,诞育的皇子没能活下来,死后便是得到再多的尊荣,亦是毫无价值。
她确实曾经弄过权,可那是因为受宠从皇帝那里借来的权势,并非她所拥有。这样的权势,极有可能因为失宠而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其实是极为不稳定的,也无法遗泽家族后辈。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她那样的经历与运道,千百年来也只出过一位万贵妃而已。
前来乾清宫探望皇帝的周太后目睹了这些后,除了愤怒之外只剩下叹息。事到如今,她还能与一个死人过不去么?尽管她认为,皇帝的人生几乎全都被那个宫婢所控制,过得实在是有些窝囊。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那个宫婢,皇帝能不能安安生生活到如今还很难说。所以,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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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五位皇子同时行冠礼。
张清皎在冠礼庆贺宴上,终于又见到了邵宸妃。其实她前些日子就已经结束了思过期,能够出宫自由走动了。只是她以为皇帝祈福为由,又斋戒了半个月,这才走出了永宁宫。此时的她,看起来清瘦得宛如一阵风便能吹起来,带着些许道门仙师的脱俗气质,浅浅微笑的时候更是我见犹怜。
妃嫔们皆围拢起来,给她与张德妃道喜。原本她们二人并没有高低之分,可因着这一次关闭宫门思过,两人的地位似乎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从众人的贺词中便能听得出来,大家显然对张德妃更尊重些:“恭贺德妃娘娘,恭喜宸妃娘娘。”
张德妃笑容晏晏:“不过是提前给他们几个举行冠礼罢了,其他皇子亦是迟早的事。”
“可不是么?便是要道喜,姊妹们也该给几位皇子道喜才是。”邵宸妃抿唇一笑。
“既该给德妃娘娘与宸妃娘娘道喜,也该给几位皇弟道喜。”缓步行来的张清皎笑道。
张德妃热情地把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带:“既是来给我道喜的,我可不能怠慢了太子妃这位贵客。来,陪我坐会儿罢。”
“天气这般炎热,德妃娘娘若是不嫌弃我体热,自当奉陪。”张清皎道。
邵宸妃望着她们俩亲亲热热的模样,目光仿佛有些远,眼底的情绪就像微风吹起湖面的涟漪,似动非动,似静非静。其实她早就料到了,在她那日刻意提起吴废后之后,她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便注定了不可能再有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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