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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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后,她望了长孙女一眼:“瑜姐儿,你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便不拘着你了。往后还是尽量少回娘家掺和,好好地在婆家待着罢。在闺中时,我们没能教好你,是我们的过错。日后你在婆家可得多看多学,切记不能像今日这般冲动。”

张清璧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委屈与不甘,却不敢违逆祖母的决定。张清瑜一愣,郁怒之下,竟是无视了张忱与小钱氏的各种怒瞪与暗示,昂起首道:“祖母,孙女不觉得自己有错。男未婚女未嫁,孙家还没上门提亲呢,我劝清皎妹妹成全璧姐儿一片心意又怎么了?清皎妹妹不愿,我也不曾逼迫她不是?”

何氏眉头一动:“你看似不曾逼迫她,言语之间却拿姊妹之情威胁,做得光明正大么?”

“本便是如此。究竟是姊妹之情重要,还是这桩婚事重要,不都只看清皎妹妹的选择么?”张清瑜依旧是振振有词,“若换了我是她,定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璧姐儿可是自家妹妹,让着她也是应该的。由此亦可见,在清皎妹妹心里,我们这些姐妹确实没有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重要。”

一直垂首沉默的张清皎听了此话,不由得气笑了:“彼此彼此。在大姐姐与璧妹妹心里,我更是不值得一提的,远不如一位素昧平生的孙二公子重要。”

张缙是头一回见“性情温顺”的侄孙女亮出伶牙俐齿,不由得怔了怔。何氏则只是淡淡一笑:“若是瑜姐儿连此事究竟孰是孰非都分辨不清楚,那我也只能承认,确实是我没有好好教你们了。”

张清瑜定定地望着她,回道:“孙女原以为祖母一直是向着我们的,却不曾想,祖母也和祖父一样偏心。”

此言方落,屋内顿时一片寂静,每人脸上的神色都各不相同。张清瑜无视了钱氏的惊骇之色与张忱的惊怒交加,继续道:“祖父眼里只有二叔父,连带族人眼里也只有二叔父,根本不将兄长当回事。若不是我一直相争,恐怕其他人眼里也只有她张清皎,没有我们。明明这张府是长房的,张家的名声也是爹爹挣来的,却因为他早逝,什么好处都让二房得了去。这一回,我也不过是为璧姐儿出头,争上一争罢了。”

“住口!”不等张缙与何氏出言,钱氏便猛地一个巴掌掴了过去,“你这个不孝女,在祖父祖母面前浑说甚么呢!!”

张清瑜捂着红肿的脸,软软地歪倒在张清璧身上,默默地泪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张清瑜:偏心!你们都偏心!全都偏心!

张清璧:qaq

张忱:_(:3∠)_

张姑娘:→ →,鹤哥儿,想到什么了么?

张鹤龄:想到了!我要替姐姐怼她们!

张姑娘:……

太子殿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天下万千家庭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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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

作为作者,从人设上来说,我觉得清瑜和清璧姊妹俩不是什么坏人

清瑜,哥哥温吞妹妹年幼,形成了她争强好胜的性格。而且是看不惯祖父对堂叔父那么照顾,所以愤懑着愤懑着就歪了一点。

清璧,被宠坏了的小姑娘,自我为中心,但是战斗力很弱,所以犯熊也熊不到哪里去。

张家内部其实一直都有隐患,比如张峦张岳兄弟就靠着伯父伯母养,也吃着张岐人脉的老本等等。╮(╯▽╰)╭,说实话,啃老真的不太好。虽然张缙和何氏也愿意养着侄子两家子,但总是会让人觉得不高兴的,比如钱氏,比如钱氏的儿女们等等啦~

金氏嘛,我的定位是猪队友猪队友。不是说她对女儿没爱,而是根本不懂什么才算是对女儿好。女儿在她心里也是比不上儿子重要。就当做一个时代和家庭教育所形成的杯具人物吧……她是母亲,在这样的时代,女儿是怎么都不能彻底摆脱母亲的。以后女主大概会用对付熊孩子的招数来对付这个大龄熊母亲。

ps.大家记得给太子选妃倒数啊~

第53章 意向初定

自那日之后, 张家那些被掩藏了数十年的矛盾冲突终是浮出了水面。尽管所有人都试图当成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彼此之间相处到底仍有些微妙。直到张峦从京师赶回来, 张家依然笼罩在异样的气氛之中。

张峦拜见了张缙与何氏,察觉异常后,心中难免疑惑。于是,刚回到自家院落, 他便将女儿唤进了书房询问:“究竟出了甚么事?怎么你大哥见了我都低下头不怎么说话?你叔父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我方才瞧着,伯父伯母的气色也似是有些不好。”

张清皎便将前后之事一一与他说了, 没有夹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张峦听得心绪起伏, 最终只是替受了欺负的女儿觉得委屈, 思及自己却仅仅是怅然地长叹一声:“没想到, 大侄女竟然是这样想的……也怪我只顾着一心读书考取功名, 却忽略了忱哥儿这些年受的委屈。他性情宽厚不计较,其他人在背后还不知是怎么议论的,唉。”

“大姐姐见自家兄长受到忽视, 难免为他抱不平。不平之意积累得多了,自是处处都觉得伯祖父偏心。大哥哥却不似她那般多想,所以难免心中有愧,这才无颜面对爹爹与叔父。”张清皎道,“爹爹与大哥哥好好说说话,解开他的心结便是了。”

“这是自然。咱们张家可不能因着这一次争执, 伤了彼此的情谊,将好好的一个家都折腾散了。不过……”张峦皱紧眉,苦笑道, “皎姐儿,你说,你堂伯母她……唉,瑜姐儿那些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或许堂嫂心里也是那般想的罢。伯父伯母将我们姐弟三人养大,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却不曾想,我与你叔父都已经成亲生子,却始终依附着他们而生。可不是甚么都不曾做,便占尽了大房的好处么?”

“爹爹哪里算得上‘甚么都不曾做’?不是一直发奋读书,勤勉进学么?”张清皎宽慰道,“两位长辈将爹爹当成亲子一般悉心抚养,爹爹也将长辈们当作父母一般恭谨孝敬。这不是甚么值得羞愧之事,反而是一段佳话呢。如今咱们家确实尚未独立生活,也无法报答伯祖父与伯祖母的恩情,可日后便说不准了。等到爹爹金榜题名,还愁不能报答二位么?”

听了女儿的鼓励,张峦眉宇间的愁绪稍减了几分,又问了几句张鹤龄与金氏。张清皎答得很详尽,将张鹤龄时而熊时而不熊、金氏如何维护自己都说了。他听着,也能察觉出女儿话语间未尽的复杂之意。女儿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娘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已经想通了,绝不能将她当成甚么贤内助来看,只当是又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便罢了。她若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她若对你好,你也别急着推拒,毕竟你们是母女,血脉亲情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了的。”

张清皎垂首称是,张峦望着袅袅婷婷的女儿,不由得轻叹:“好孩子,你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位孙家的二公子,对这桩婚事又是如何想的?且不提别的,他可还合你的眼缘?没有唐突你罢?”

想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张清皎沉默片刻,方道:“他是个好人。”只相处短短片刻,她能判断的也有限。不过,毫无疑问,截至目前为止,这位少年应该是质量最高的一朵桃花了。

她不似张清璧,一向慢热,也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至少须得相处一段时日,充分了解对方之后,她才可能动心。只是,如今这个时代哪容得下未婚男女相处呢?相看时能见上一面已是幸运,若非长辈允许,成婚之前或许很难再见面。虽比盲婚哑嫁要强些,但对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也因此,张清皎早便想得很清楚——此世的婚姻谈不上什么情投意合水到渠成,不过是一次赌博罢了。若是赌得对了,那便是两情相悦;若是赌得错了,那便是相敬如宾。不同的婚姻有不同的过法,婚前的仔细考察也不过是增添些许幸福的几率罢了。

“孙家的人我倒是认得,只是并不太熟悉。”张峦道,“这孙家的老祖父,曾是你堂伯父的同窗,人到中年方中了举人。你堂伯父去世后,两家的来往便渐渐地少了,因而我与他的长子孙友也不过是认识罢了。不过,后来你大哥与他家长孙成了同窗,往来也紧密了些。”

“孙友娶妻丁氏,生有二子二女,前几年刚中了举人。大公子孙伯强已经二十四五了,与你大哥同一年中的秀才。二公子孙伯坚,今年十七,就在今年的童生试里中的秀才。大女儿与二女儿都已经出嫁,嫁的也是咱们兴济县的书香门第。”

“一家人都性情和善,我已经向你伯祖母细细打听了一番,也不见甚么污糟事。”想起女儿“愿得一心人”的条件,张峦又重点强调了孙家的家风,“孙家祖父一辈子只娶了一妻,孙友亦是如此。孙伯强的娘子连连生了两个女儿,他们家也一直没提纳妾。说起家风,应该算是极为端正的。”

“……”张清皎正垂眸静思,便听自家父亲试探着问——“你觉得如何?”

“全凭爹爹做主。”秀丽少女抬起眼,微微一笑。

既然此生的婚姻必须要赌,那何不索性赌一回呢?赌孙家的清正家风,赌那位少年和善的性情,赌她便是输了亦能愿赌服输!赌她就算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亦能独立生活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见女儿展颜而笑,张峦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既如此,那我便再去仔细打探。听来的毕竟不能完全当真,唯有亲眼得见,我才能彻底放心。还有那孙伯坚,可得好好考校一番他的学识才好。国朝的秀才千千万,不是甚么人都能得中举人,更不是甚么人都能金榜高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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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借着张忱在家中举行的文会,张峦见到了孙氏兄弟。诗文唱和间,他仔细观察着这位未来的女婿,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竟是挑不出甚么错处。这个少年当然并非完美无缺,可那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并不值得深究。少年的表现足以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或许便是女儿期待的夫婿——品性第一等,才华第二等,家境第三等。

是夜,张峦独自在书房里饮了足足一坛酒。次日酒醒后,他便去向何氏问安,委婉地答应了孙家这门婚事。何氏立即派人去给孙家下了帖子,孙家也忙不迭地应了,说要选个黄道吉日前来拜访。

到得那一日,张清皎稍作妆扮,扶着金氏去了何氏的院落里。

原本按张峦的意思,金氏今天大可不必出现在孙家面前,只托辞正在病中休养便是了。但何氏认为,就算金氏犯了天大的过错,也不至于须得缺席儿女的婚姻大事。她的一片慈母之心并未作假,让她亲眼见一见未来亲家与女婿,说不得也能令她更深刻地反省先前的作为。

张峦索性来问女儿的意思,交给她来全权决定,是不是想让金氏在场。张清皎想起前些时日金氏维护自己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忍心将她完全排除在外。她到底是这具身躯的母亲,某些场合还是顾全些较好。

一身簇新的金氏悄悄地打量着自家女儿,难掩眼底“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意。母女俩到底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只说了两三句话,便已是静默无声,仿佛有无言的尴尬与淡淡的排斥渐渐蔓延开来。

一路上,金氏数度欲言又止,很想问问女儿究竟喜不喜欢这桩婚事,却难免又想起金家来,哪里还敢触动女儿的不堪回忆?因此,直到进了何氏的院子,她才仿佛保证一般对女儿道:“我,我绝不会乱说话……只管听伯母的……你,你放心便是。”

“那便有劳娘亲了。”张清皎微微颔首。

这时,正逢张清璧带着丫鬟告退出来,抬眼望见她们母女,不由得微微一愣。张清皎淡淡地瞧着她,见她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显然是有甚么话想说,便对旁边的金氏道:“娘先进去罢。”

金氏放心不下,犹豫地看了看张清璧。张清皎浅浅一笑:“娘亲尽管放心,璧妹妹只是想寻我说几句话罢了。”张清璧的战斗力实在有限,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若换了是张清瑜,或许还需要她上心,防着些明枪暗箭。

金氏进门后,从姊妹俩便沉默地打量着对方。

张清璧望着对面着橘红色缠枝花上襦与秋香色菊纹六幅湘裙的秀美少女,目光从她乌云似的发间露出碎珍珠攒的花冠,移到耳上坠着的碧玉葫芦耳珰上,继而又落向她手腕上两只羊脂玉手镯。衣裙是张峦从京师捎带回来的,据说是姑母亲自给她做的;首饰是祖母赏的,据说给了她一整套水头十足的羊脂白玉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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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很不情愿,但张清璧不得不承认,凭着她的能力,实在是挑不出这位从姊的任何疏漏之处。她咬了咬唇,眼底微微发红:“人逢喜事精神爽,皎姐姐今日真是格外光彩照人。想来,孙家的那位丁夫人也一定会像祖母一样……喜欢皎姐姐……”

“承妹妹吉言。”张清皎扬眉微笑,脸上自然而然地浮起了淡淡的晕红,“等到妹妹日后遇见了如意郎君,我也必定会给妹妹送上祝福的。”

张清璧脸色一白,到底没有忍住眼泪,转身便离开了。

水云望着她的背影,禁不住轻声嘀咕道:“怎么倒像是姑娘成了坏人似的?”

张清皎闻言,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张姑娘:本姑娘赌了!不管是输是赢,愿赌服输!

太子殿下:卿卿好魄力。

张姑娘:→ →,万万没想到,竟然庄家通杀了。

太子殿下:那卿卿敢不敢再赌一回?嗯?

张姑娘:o(*≧▽≦)ツ┏━┓,赌了!

太子殿下:o(* ̄︶ ̄*)o,放心,这次你一定能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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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脚小剧场有点剧透了

看看大纲,又砍了点无关的情节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平安夜双更,太子殿下会出现哒~~

如果还没有意外的话,下周二太子殿下就选妃啦,等到元旦的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他们相见~

╭(╯^╰)╮,相见后就洞房花烛,节奏快得很~

第54章 正式定亲

片刻后, 张清皎终是见到了先前只闻其声未见其面的丁夫人。她的身形略有些丰腴, 穿了一身枣红色花鸟纹褙子与赭红色撒花裙, 满脸笑容晏晏,瞧着便是位极为爽利的妇人。见到何氏后,她一张口便是妥帖舒适的顽笑话,将何氏逗得前俯后仰。

“瞧瞧你, 到哪里都能带来满堂笑声。有你在身边,光是笑都笑不过来, 依稀竟觉得仿佛年轻了几岁似的。若不是想着你婆母定然舍不得, 你那一家子也离不得你, 老身可真想让你留在身边多住些时日才好。”

丁夫人笑吟吟道:“我哪有老夫人说的那般好?老夫人身边有水灵灵的孙女与侄孙女侍奉, 才教人羡慕呢。”说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何氏身边垂首而坐的张清皎身上:“莫不是老夫人觉得我要将您的侄孙女带走了,心里舍不得,便想着特意将我留下来相抵?我这样一个老货, 可是抵不得您的心头肉啊。”

张清皎隐约感觉到这目光似有些熟悉,联想到大悲寺进香那一日——当时,也应该是这位夫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罢?只是,那时候她们从未见过面,为何她却能准确地在姑娘们中寻见她?莫不是伯祖母差丫鬟与她暗示了?又或者是……

想起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张清皎也不知心中为何会如此平静。若是寻常少女, 猜想到未来的相公许是对自己有意,怕是早便一颗芳心微动了。而她,却因两世为人之故, 早已不再是容易春心萌动的少女。而且,她心底早便做好了赌一场的准备。少年的情思,目前暂时不过是为这场豪赌增添了一些胜利的砝码而已。

尽管这次拜访很是重要,可张家与孙家都没有端着未来亲家的面子,说话往来与平时毫无二致。不过是在说话间,双方心照不宣地提起自家孩子,彼此都好好夸一夸对方,适当地显露出对这桩婚事的赞同罢了。

与游刃有余的丁夫人相比,金氏自始至终都格外紧张。也不知她是不是在前两日维护女儿时略有些开窍了,跟着何氏夸赞孙二公子孙伯坚时,言辞语气竟都恰如其分,并没有什么不合时宜之处:“我虽尚未见过这孩子,不过,仅仅只是听伯母说起来,也知道必定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丁夫人听了,自是心情愉快。她轻轻握住张清皎白皙柔嫩的手,将自己手上的红宝错金手镯捋下来给她戴上,笑道:“皎姐儿这孩子,我第一眼见的时候就觉得温柔秀致。我这人性子直,大媳妇脾性也差不离,别人看着说一家子都很爽利,自家人却难免觉得唯独缺了温婉。都说缺甚么便向往甚么,我们可不是格外喜欢皎姐儿这样秀丽的姑娘么?可惜大悲寺那日没有机会仔细瞧,今儿这么一看啊,更是觉得欢喜到心里头去了。”

给了如此贵重的金镯子,丁夫人或者说孙家的意思已经不必再明言了。今日这场拜访的目的也终于顺势完成。何氏便留了丁夫人与她的大儿媳李氏用午膳,下午又接着留她们盘桓了片刻,孙家婆媳二人这才告辞离去。

她们辞别后,何氏便立即派人将张峦唤过来:“皎姐儿的婚事算是妥当了。你有何打算?”

张峦瞧了瞧女儿,满心不舍:“皎姐儿年纪还小呢,不急着嫁出去。今年她及笄,虚岁才不过十六呢。若是孙家能答应,侄儿还想将她多留几年,跟在伯母身边多学一些立身的本事。侄儿也能多疼她几年,给她再攒一攒嫁妆。”

听了这番话,张清皎抬眼望向父亲,眉眼弯弯地笑了笑。父亲对她的关怀与疼爱,总会让她心中温暖。而且,若是她没有猜错,除却不舍与嫁妆之外,父亲想留着她晚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由——那便是给女儿挣一个举人之女的身份,用功名来给她撑腰,不让她在婆家受委屈。

何氏闻言,禁不住笑道:“你还想将她留够十八岁再嫁么?咱们兴济县的人家,哪家姑娘不是十五六岁便成婚?留到十/八/九/岁,都是家中出了变故或者婚事有了差池。你也想让皎姐儿被人背后议论不成?至于嫁妆,我这几个月也替她攒了不少,你很不必担心。一个大男人,对嫁妆之事能懂得多少?又何必白白耗费心神?”

旁边坐着的金氏低着头,神色间有些恍惚。她从何氏的言语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嫁妆之事本该是母亲来操心的,父亲哪里懂得这些?可她为女儿做过什么呢?若是只将她那些首饰分给女儿,与寻常亲戚添箱又有什么差别?可是,她确实不懂,在手里头没有银钱的情况下,准备嫁妆还能做些什么,她的母亲孙氏从未教过她。

果然,不出张清皎所料,张峦道:“侄儿打听过了,咱们兴济县如今聘嫁都快得很,前后不过一两个月罢了。若是现在便过聘,岂不是年前就要将皎姐儿嫁出去?这可不成。不如定在明年九月之后,那时候孙伯坚考完了举人,或许便是双喜临门了。”

何氏略作思索,颔首道:“倒也有道理。”平民百姓的聘嫁不如官宦人家讲究,只有纳彩、纳征请期与亲迎三礼。纳彩便是定下婚事交换庚帖,纳征请期便是下聘定婚期,亲迎便是成婚。古时下聘之后拖上一年半载再成婚的比比皆是,但如今下聘俨然成了婚礼的一部分,通常不会提前太久。

“先纳彩,等明年九月再纳征。”张峦道,“换了庚帖后,也不必大张旗鼓。等到下聘亲迎的时候,再让皎姐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不迟。”

因着他没出息,眼下说起女儿,无非是张家二房之女,或者张家的旁支女。先前又发生过张清璧那一出,族人间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必定不会少,说什么的恐怕都有。若是急着将女儿嫁了,这些闲言或许会伴随女儿一生,本便不是什么应对的上策。倒不如等到所有人都忘记此事,也等到他挣回了举人的功名之后再说。那时,女儿成了举人之女,这桩婚事便再门当户对不过了,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张峦的提议,孙家也应允了。孙伯坚确实打算明年赴秋闱,若是在备考的时候成婚,难免会让他有些分心。等到桂榜提名后再成婚,双喜临门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兆头。至于不大张旗鼓也容易理解,他们不过是寻常的读书人家,哪里须得像官宦人家那般热闹呢?眼下平平常常即可,等到一鸣惊人的那一天再风光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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