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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瑶点点头,退了出去。

秦宁之又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纾解了下心中的愁郁。

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在此后一段时间里,她每一天都会收到以“书闲郡主”的名义送过来的礼物,大到名家孤本,小到珍宝首饰,应有尽有。

只不过送礼物的人,从清风换成了小桃。

秦宁之心想原来顾景元还知道避嫌,所以换了个小桃来送礼,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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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她还怕事情暴露,会亲自去取,且每一次都叮嘱同小桃道:“麻烦告诉郡主,不要再往秦府送东西了,已经够了。”

小桃也每一次都应承了下来,“是,秦四姑娘。”然而转头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第二天照送不误,“秦四姑娘,这是郡主送给您的礼物。”

几次三番后,秦宁之就已经对小桃绝望了。

后来,当小桃再找她的时候,她索性就闭门不出,谁知道小桃却比她更狠,居然翻了院墙将东西交到了她手上,“秦四姑娘,您不要让奴婢为难。”

前世她与小桃也算是主仆一场,自然知道小桃固执的性子,她一向以顾景元马首是瞻,只要是顾景元交代过的事,哪怕是拼了性命她也要办到。只怕若是她不肯收礼,小桃要天天翻墙了!

秦宁之被小桃给打败了,又不想再给自己添堵,只好与她打着商量让青瑶去取。

好在小桃没有坚持,这才算是放了她一马。

此后,她都让青瑶将那些礼物登记入册,收入笼箱,不需要再来给她过目。

然而十几日过去了,青瑶突然找到她说,“姑娘,那些礼物已经装满了一整个笼箱,再这么送下去,国公府都该被郡主给搬空了吧?郡主这是想要干什么?”

就连方氏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今日,在秦宁之又收到了一颗上好的南海夜明珠时,方氏终于按耐不住将她找了过去。

“宁之啊,母亲听说最近书闲郡主一直给你送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氏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母亲从小就同你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功不受禄,就算晋国公府的门第比咱们不知道高了多少去,你也不能贪图人家的财物,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你可明白?”

秦宁之的脸都绿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景元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觉得她是爱贪小便宜的人,随便送点礼物就能够俘获她的心了?

“母亲,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长宁为什么会这样做。大概,大概是想藏自己的小金库怕被国公府的人发现。这样吧,我今日去一趟国公府,亲自问问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宁之解释着,心里却在想她不能再逃避任由顾景元这么做下去了,她必须要找顾景元说清楚。

顾景元并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只要她跟顾景元说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秦宁之下了决心,当天下午等小桃再来的时候,她便道明了自己的意图,“麻烦你回去同郡主说一声,我要见她,礼物的事我看还需要当面说清楚。”

小桃恭敬地福了福身,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郡主这礼物,总算是没有白送。”

等到第二日,小桃便给她送来了一封信,信里头让她到今日下午去城东青灵巷的悦茗轩碰面。

秦宁之焚毁了信件,便动身出了府。

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她先去了晋国公府,再者,她也确实有事要做。

距离上次给顾老夫人诊脉已经有半个月了,她前几天还担心会撞见顾景元,想着要不要跟长宁说一声安排顾老夫人出府散散心,可今日既然顾景元要去悦茗轩跟她碰面,那应该就不会在国公府让她为难。

果然,她一路顺利地找到了顾长宁,然后又去了荣寿堂。

顾老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居然好了不少,眉眼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一片,而是多了些暖意。

秦宁之心中诧异,上前替顾老夫人诊了脉,状况却没有好太多,不免又落寞了下来。

“宁之,怎么样了?祖母好些了没?我这几日可是都按照你说的,每日都来看着祖母用药,可一天都没有落下!”顾长宁满脸的得意。

顾老夫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把盯着我的一半功夫拿去读书刺绣,你母亲就不会那么头疼了。”

顾长宁一听到这个,立刻撇了撇嘴。

顾老夫人又道:“你别不服气,那天寿宴过后,你母亲可是找到祖母,狠狠地控诉了你一顿。祖母瞧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母亲就会夸张,再说了,她本意才不是控诉我呢,她是想借此让祖母您来管教我,好叫我同你亲近,把三姐姐给挤下去!”顾长宁一激动,便有些口无遮拦。

秦宁之暗叫不好,顾老夫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啊你!你母亲若知道你这样说她,她肯定要气坏了!”

“母亲才不会气呢,她早就习惯了。”顾长宁又吐了吐舌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顾老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最终,还是无奈又宠溺地瞪了她一眼。

秦宁之瞧着,却暗暗惊诧。

看样子,长宁这脾气性子竟是阴差阳错地对了顾老夫人的胃口?

她听说顾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虽是才女,但也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的性子,难道是从长宁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吗?

想到这儿,秦宁之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之前还一直替长宁担心,想着该怎么替她拉拢顾老夫人,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她想办法了,长宁自己就能搞定嘛!

太好了,只要长宁得到了顾老夫人的喜爱,那么她的婚事,她的未来,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晋国公当做交易般给定下了。

太子府那样的地方,长宁绝对不能去!

“顾老夫人没事,我一会儿再开一副药方,你按照那个方子上的办法,再治三个疗程,一个疗程十天左右,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差不多了,以后只要注意服用些温补的药材便好,到来年春天,差不多就能痊愈了。”秦宁之收回思绪,将顾老夫人的病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顾长宁当然是深信不疑,因为她发现顾老夫人这阵子的气色确实是好了些许。

顾老夫人则依然是不当一回事儿,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前面几十年的郁郁寡欢早已经掏空了她的身子,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她来。

她这些年说好听点是在礼佛,其实就是在等死,等她看到了自己在乎的几个孙女都嫁了人,便也能够安心去了。

秦宁之给顾老夫人开了药方,又叮嘱了顾长宁一些注意事项,便又出了府,往城东悦茗轩而去。

城东的悦茗轩是盛京城内的一所高档茶馆,只设立了独立隐蔽的包厢,普通的人连大门都靠近不了,就算是受邀前来,也不能乱闯乱跑,而是要先告知茶馆小厮你需要去的房间号,再由小厮去查证,确定了才会将你领至房门外。

所以在这儿说话办事是十分隐蔽私密的,朝中大臣,达官显贵有什么要事商讨都会选择来这间茶馆,据说这茶馆背后的主人身份也极不简单。

秦宁之从未来过这家茶馆,只猜测着应该顾景元是常来的,说不定在这里还曾经定下过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求婚

秦宁之迈步进了茶馆,里头的小厮只看了她一眼,便道:“秦四姑娘是吧?请随我来。”

秦宁之暗暗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上去。

小厮一路将她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屋子外,然后恭敬地福了福身,道:“秦四姑娘,公子正在里面等您。”

秦宁之点点头,心中却疑窦重生。

虽说悦茗轩管理严格,但也不至于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吧?像是被特意清场了一样。而且这个小厮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身份?他口中的公子是顾景元吗?

“里头的人……是晋国公府的人吗?”为保险起见,秦宁之试探地问了一句。

之前在洞庭楼的时候她被秦玉之算计过一次,这一次可不能再着了谁的道,虽然小桃不可能会背叛顾景元,但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小厮闻言,倒是一愣,随即失笑,“秦四姑娘放心,今日整个悦茗轩只为姑娘和公子服务。”

言外之意就是,他是不会领错地方的。

秦宁之尴尬之余,又觉得讶然。

悦茗轩专为达官显贵,朝中重臣提供议事场所的,听说它背后的主人身份极不简单,顾景元虽说是天之骄子,但这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秦四姑娘,请进吧!”小厮说完话,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秦宁之也只好收起这些纷乱的思绪,深深地吸吐了一口气,然后迈步,推门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布置极为清雅的房间,淡淡的檀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闻起来古朴雅致。屋子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窗台边则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瓶中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字,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而顾景元,正站在这两幅字画中间,逆着镂空雕花窗桕外洒进的细碎阳光,微风轻拂,衣袂翩跹,温柔地对她微笑,“你来了。”

秦宁之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想到那日他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手脚突然一片发麻。

她失误了,她高估了自己对顾景元的抵抗力。

秦宁之懊恼地想,原本准备好的气势汹汹的质问此时都变成了微弱的恳求,“顾二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再往秦府送东西了,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顾景元闻言,笑得更灿烂了,他迈步朝秦宁之走了过来,淡淡道:“若我不这么做,秦四姑娘怕是不肯再见我了。”

秦宁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闻言一愣,忙抬眸道:“顾二公子只是为了骗我出来吗?”

他一定是知道经过那晚之后,她会千方百计地躲着他,所以才故意设计让她主动约见。

“那顾某又该如何做呢?”顾景元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这距离既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又不至于让她感到压迫,然后无辜地望着她道:“顾某总不能,将秦四姑娘强行绑了来。不管如何,总要秦四姑娘愿意才行,顾某并不愿强人所难。”

他说得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真是迫不得已一样。

秦宁之顿时被噎住了,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来。

顾景元又笑了笑,“好在秦四姑娘配合,没有让顾某再绞尽脑汁去想别的办法。又或者,真逼不得已将秦四姑娘给绑了来。”

秦宁之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涨红一片。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什么叫绑过来,他难不成还想学那些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吗?

“顾二公子,你不要这样。”秦宁之又是羞愤又是恼怒,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顾景元,她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她怕自己要是再不主动出击,就要被他给带沟里去了,到时候一不小心沦陷了就只能等着哭了。

这想着,她连忙壮着胆子,将昨晚想好的那些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顾二公子,我们不合适,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那天晚上的事,我们彼此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你是天之骄子,自然要由最好的女子去配你,我是什么身份,与你简直是云泥之别,我配不上顾二公子,也请顾二公子不要再为难我了,算我求你了!”

“配不配上,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相比秦宁之的激动焦躁,顾景元则要淡定许多,“秦四姑娘若只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有任何顾虑。你所谓的身份地位,不过都只是身外之物,是权倾朝野还是满门倾覆,有时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他望着秦宁之,淡淡道:“户部李侍郎的事,秦四姑娘应该听说过吧?所以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未必就是将来的样子。再者,令尊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又何愁没有立功之地?”

秦宁之瞬间瞪大了双眼,没想到顾景元会为了反驳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这是在暗示她,他能够帮助父亲荣升高位吗?

“顾二公子,我不懂朝堂之事。”秦宁之的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我只知道,若顾二公子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又焉知父亲将来会立功而不是遇祸呢?就像是户部李侍郎一样,他与户部尚书同为户部官员,掌管朝中朝政,江西水患之时孙尚书挂帅,李侍郎亲自监督,结果出了事,李侍郎被满门抄斩,孙尚书却能全身而退,这不就证明了身份权势的重要性吗?这证明你的身份越卑微,越容易被人轻而易举地害死!”

上一世父亲和母亲不就被人给害死了吗?这幕后之人,一定是身居高位,才有本事将父亲骗去北地攻打倭寇!

秦宁之说着,越发激动了起来,她抬眸看向顾景元,眸中闪着泪光,“昨日我在城郊遇到了孙尚书的嫡长女孙婉莹,她与我说,那日在春花宴我之所以会被长公主和白书瑶谋害,是因为她们嫉妒我与顾二公子你说过话。就只是因为这样,我就差点被活活烧死!我身份低微,拿什么与她们斗?顾二公子,我不敢赌,我不敢喜欢你,你明白吗?”

经历过上一世的事,她真的怕了,她不敢再喜欢他了。

他又何必非要逼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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