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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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禾你对北境不了解。北境这个地方,是大成国最北边的地方了,再往北去,便是一片荒山雪海,人迹罕至,别说普通人,便是一般的妖怪也极难生存。而今来北境的,都是从大成国逃来的人,林昊青如今阻断了南北的路,不对我们动手,但将路上要来投靠我们的人通通都抓了,也不让各种物资运送过来……”

“他想孤立北境。”纪云禾道,“朝廷此前没做到,他凭什么?”

聊起正事,两人都不再磨叽。

长意道:“朝廷有国师府,但国师府终究人少。所倚仗的,不过是军队将士,封锁再严酷。我北境有前来投靠的妖族,依旧可以避过他们,从空中,河流,绕过两侧高山,送来物什。”

“嗯。”洛锦桑点头,“这次还好我会隐身,不然都要回不来了,他们的驭妖师控制了好多大妖怪,天上飞的,河里游的,地上跑的,都有,所有的道都被他们控制了。”

长意沉吟道:“我攻驭妖台,诸多驭妖师未尽全力,而今情况怕是不同。”

纪云禾也沉思道:“林昊青此举,仿佛真是要举四方驭妖地之力,与北境倾力一战,但为何?”她不解,“北境与朝廷争斗越长,对他,对驭妖一族,不是越有利吗?他何苦掺和到这淌浑水里来?顺德公主到底许了他什么?他不会真的想灭了北境……”

洛锦桑在一旁听得抠头:“你们在说什么?当初驭妖台的驭妖师为什么不拼命保护驭妖台,非得拖家带口,全部牵到南边去?还有……林昊青若不想灭了北境,他这么浩浩荡荡的过来干什么?”

“迁去南方是为了合并驭妖一族的势力。”

纪云禾一边思索一边道,“当年驭妖师被四分在四个驭妖地,囚禁自由,便是朝廷恐惧驭妖师之力,为了限制驭妖师。北方驭妖台被北境反叛势力倾覆,他们理所当然,撤离北境,却没有走向更近的东方与西方驭妖地,反而直奔最南方的驭妖谷,因为驭妖谷实力最强。”纪云禾喃喃自语:

“朝廷被北境分去了心力,驭妖一脉韬光养晦,才有今日,今日他们必有图谋。”纪云禾思索着,“林昊青,林昊青……你这次来北境,又是为何……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你。”空明和尚的话插了进来。

所有人目光一转,空明和尚将一封还带着寒气的信件扔到了长意面前的桌上。

洛锦桑看着空明:“大秃驴,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林昊青遣人来信,让北境交出纪云禾,得到人,他便立即撤退。信在此。”空明看着长意,“送信人也还在北境,等你回复。”

长意信也未展,只手中寒气一起,将信件冻成一块冰,他再是一握,那信件登时粉碎:“让他滚。”

空明冷笑:“我料想也是如此。”他转身要走,纪云禾倏尔道:

“等一下。”她这一声刚将空明唤住,长意便紧接着又是一声斥:“不准等!”

纪云禾看向长意,有些好笑,又有些气:“我话都没说完……”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洛锦桑嘴角抽搐,看着两人:“你们成熟点。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

纪云禾难得赌气道:“他是妖怪,年纪都是长在他头上的,这一百岁他得担八成!我还小。”

长意拳头握紧。

洛锦桑一脸嫌弃的看着纪云禾:“云禾……你现在表现的很幼稚。”

空明和尚在一旁瞥了洛锦桑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幼稚?”

洛锦桑克制:“我在劝架,你不要把战火引到我身上哦,我警告你。”

“警告我?洛锦桑,你又私自离开北境,我还没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我待在北境你嫌我,我离开北境你也嫌我,你怎么干啥都嫌我?”

眼见他两人吵了起来,纪云禾有些傻眼。

“够了!”最后,到底还是长意担起了成熟的担子,他道,“要吵出去吵。”

纪云禾揉了揉眉头:“你们都够了!不是说送信的人还在北境候着吗!能不能聊聊正事!”

关于幼稚的争论终于落下帷幕。

纪云禾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让我和林昊青见一面。”

“不行。”

“我没说要跟他走,我说的是,和他见一面。”纪云禾望着长意,“我需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行。”

“为什么?”

长意默了许久:“纪云禾,别忘了,你还是我的阶下囚。”

第七十三章 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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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聊到此处,让长意放纪云禾出去似乎是再无可能了。纪云禾琢磨了片刻:

“那让我见见带信来北境的人。”

洛锦桑一愣:“这么晚了……”

“现在不能耽误时间。”纪云禾后半句未说……时间太金贵了,不管是她自己的时间,还是大局的时间……

长意沉吟片刻,终于对空明道:“带她过来。”

在后塌见使者,终究太不像话,是以,这半个月以来,纪云禾第一次走到了那屏风之外。

长意坐在书桌后面,纪云禾坐在左侧,空明与洛锦桑都站在纪云禾身后,像是监视,也是保护。

烛火摇曳,不片刻,一个娉婷女子缓缓走来,到了屋中,先给长意行了个礼,随后看了一眼坐在左侧的纪云禾:“护法。”女子柔柔唤了一声,“久仰大名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妖气,想来是个被驭妖师驯服了的妖怪。而她模样看着面生,纪云禾从未在驭妖谷见过。但被林昊青派来做使者,想来林昊青是极信任她的。

“你认识我?”纪云禾问。

“谷主先前常与思语提及过护法,还曾作画像给思语看过,思语自然识得护法。”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了。

林昊青时常与她提起过纪云禾,还画过纪云禾的画像?这不知道的,听此言语,还以为是林昊青对纪云禾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思念。

站在纪云禾身后的空明和尚眼神一抬,若有似无的瞄了书桌后的长意一眼,但见长意嘴角下垂,眸中神色不明。

纪云禾笑道:“我竟不知,我与谷主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自然是好的,当年护法与谷主共患难,同谋划,一起度过了大难关,他才能登上谷主的位置……”

纪云禾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她打量着面前的柔弱女妖,这女妖说的……难道是她与林昊青杀了林沧澜,瞒过顺德公主一事……但这种事,纪云禾以为林昊青只会让它烂在肚子里,怎会与这外人道?

或者……这并不是个外人?

“你是林昊青的……?”

“奴婢是谷主妖仆,名唤思语。”

六年时间,林昊青还养了个自己的妖仆出来。

“尊主。”思语转头,对长意道,“我谷主并无意与北境为敌,只要尊主愿将护法还给驭妖谷,驭妖一族的大军,自当退去。”

还真是冲她来的。

“还给驭妖谷?”长意开了口,他冷冷的看着思语,“是还给驭妖谷,还是还给朝廷?”思语待要开口,长意径直截断了她的话头,继续道,“都无所谓,没有谁可以从这里带走她。不管是你谷主,还是京城的公主,都带不走。”

长意话落,屋中静了片刻。

纪云禾看着长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处仿佛还有凉意,丝丝缠绕。

思语再次开口:“尊主,何必徒添伤亡,您是明白人,而今局势,三方,没有谁想动手。”

“是吗?”长意冰凉的眼瞳盯着来着,即便没有鲛珠,但他天生的气质,自然让站于他面前之人,显得低矮几分,

“北境不是朝廷,亦不是你们四方驭妖地。来此处之人,本就一无所有,只为搏一线生机。国师府让他们活不下去,那便要灭了国师府,驭妖一族要掺和进来相帮国师府,那便也是北境的敌人。你与我北境谈顾虑?”

长意顿了顿,继续道:

“北境之人,一无所有,百无禁忌,无所顾虑。要战,便战。没有条件,无法妥协。交出纪云禾不行,交出空明也不行,交任何一个被北境庇护之人,都不行。”

一席话落,屋中只闻窗外风声。

纪云禾看着长意,只觉他如今担上这尊主的名称,并非虚号,而当真是,名副其实。

他曾是潜龙在渊,而今,到底是应了后半句……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良久,思语盈盈一拜:“尊主的意思奴婢明了,失礼了,告辞。”

她走之后,空明与洛锦桑继续沉默的站了片刻。空明倒也没有此前那么大的敌意,许是为长意一番话所动,他只对长意道:“与驭妖一族之战,并非易事,哪怕是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国师府若携军队前来,又要如何应对,你且好好谋划吧。”

言罢,他带着洛锦桑也离去了。

长意提了笔,开始在桌上写着什么,柔和的烛光中,纪云禾走到长意身前:“长意。”

长意抬头看她:“我知晓你要说什么,不想听,后面去。”

这个人,今天几次三番用这话挡住她的话头,纪云禾又好气又好笑:“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长意一声冷笑:“无非是,你不是想被北境庇护之人,诸如此类的言语。”他将手中笔放下,“纪云禾,他人投奔北境而来,是去是留是他们的自由,你不是……”

“你这话,我倒是猜对了,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纪云禾道,“你又猜错我了。”

这个“又”字让长意一愣。他嘲讽一笑:“是,驭妖师想的什么,妖怪怎么看得清。”

纪云禾没再接话,她只拿起他在桌上放下的毛笔,站在书桌的另一头,就着他未写完的那张纸,在上面划了一条线:“这边是驭妖台,这是驭妖师封锁北境的线。”

纪云禾指着线,肃容分析着:

“林昊青而今封锁了从南到北的所有道路,从陆地,空中,到河流。那他而今的阵势势必是横向排列。空中若有大妖阻挡,势必有操纵大妖的驭妖师,河中与地上亦是如此。而四方驭妖地,多年来被国师府打压,真正算得上大驭妖师的,拢共不过八人,驭妖谷独有其三,林昊青是谷主,操纵全局,必然不会去前线驭妖,雪三月已去海外仙岛,自然也不会帮着他们,而我……”

纪云禾勾唇一笑,“我这次,站在你这边。”

长意仰头,看向纪云禾,只见面前这形容枯槁的女子,嘴角带笑,眸有星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她的自信与骄傲,好似从未被时光和苦痛所磨灭。

烛火在两人之间跳跃,心中有许多为什么的疑惑堆在喉头,但长意一时间,竟不想用言语,打破此刻的这一幕。

纪云禾却转开了目光,她在纸上的线上点了六个点:“为了全面封锁北境,空中没有城池据点,必定有两个大驭妖师,操纵大妖控制空中,其余三人,一人断河流,两人守陆地,其他的驭妖师,形成封锁线,但凡任何地方有异动,大驭妖师便能催使大妖前去支援。”纪云禾道,“打驭妖师,是林昊青封锁的关键。只要空中只要抓一人,地上抓一人,林昊青的封锁,不攻自破。”

纪云禾放下笔,长意问她:“你怎知,他们一定会这么安排?”

“这是最合理的安排,而且……”纪云禾一笑,“我懂林昊青。”

此五字一出,长意唇角的弧度,微微落了一些下去。

纪云禾却沉溺在谋划之中,一时未察觉,她思索着,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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