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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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去告诉他,他若不来见,这嫁衣我死都不会穿!”当然,来见了更不会穿,云姝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此刻已经焦头烂额,是真的抽不开身。

连荷没别的办法,只好让其他人暂时先守在门口,她前去通禀。云姝趁着此时下了床,随手扯过披风上搭着的前一夜的衣裳裹上了身,又自己动手净脸,随后坐在梳妆桌前静静等待着。

大概一刻钟后,门外忽然传来两声闷哼,紧跟着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黑影快速的闪了进来。

云姝主动迎了上去,“走吧!”

未羊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云姝微微一愣,第一次有点反应不过来,“云姑娘知道我要来……”

云姝抿唇一笑,不言而喻。

“我不太会水,一会还要多劳烦你看顾了。太子殿下已经进城了是吗?他可有受伤?”

“殿下一切安好,云姑娘放心,殿下已经在另一头准备接应了。”

“那快走吧!”

趁着这会守卫松懈,连荷又被她支开。云姝便跟在早就踩好了点的未羊身后一路直奔皇太后的寝宫而去,六公主就是在那里被皇后投的井!

两人抄着近路,借着黎明昏暗的天色秘密潜伏了过去。皇太后并未死,只是处于软禁的状态,所以这偌大的宫殿之内显的格外的冷清,反倒是更利于他们行事。

只是千算万算,云姝也万万没料到,他们刚到那口井的附近,就见皇后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之内独自饮酒望月悲愁。

她穿了一身黑纱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凉亭那处的光线又暗,所以最初没有发现她也再此,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谁!”

皇后身边的侍女非常警醒,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云姝和未羊。未羊出手果决,一记飞镖甩了出去,顿时让那名侍女闭了嘴,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皇后似乎喝了不少的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把他们给本宫捉住!”

第七十七章

慌乱之中, 宫女大喊, 侍卫持着火把迅速围拢而来。云姝在那些人到来之前, 动作利落的跳入了井中, 未羊断后, 并未立即跟上来。

当身体完全的没入水中的时候,云姝已经提前憋足了气,但她睁不开眼睛, 水流急促的将她的身体冲走,随波逐流, 根本难以控制。

气息将要憋到极限的时候,云姝拼命的滑动手脚想要向上游去,可仿佛身体重若千金一般, 反而还在下沉。

云姝心底有些慌,窒息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受。她一边拼命的游动,想要破出水面换气,一边还期望着下一刻未羊就会出现,将她带离这片比沼泽还要让人觉得无力的深水之中。

终于到了极限, 她猛的吸进了一大口的水,然后呛咳不止, 一连串的气泡从她的口中发出, 她手脚乱蹬,企图脱离这让人绝望的困境。

可眼前阵阵发黑,渐渐的手脚都停止了游动,身体在水流中浮浮沉沉。

意识残存的最后, 云姝仿佛又回到了云家后院的那个池塘内。日光耀眼灼目,她微微昂着头,看见眼前清冷卓然,风华绝代的郁南王单膝跪在池边,朝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她伸出了一只手。

嗓音低沉动听的说:“把手给我。”

云姝的手臂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抬不起来。

他又伸过来一段距离,满面温煦的催促:“快把手给我。”

云姝急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可她仍是抬不起手。等了许久的郁南王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起身离去了。

“你别走,王爷……太子,慕容长卿!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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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这里,你别走啊!

云姝突然从口中呛出了一大口水,风一吹来,周身冷的仿佛坠入了冰窖,手脚都没了知觉似的。

紧跟着一道有力的手腕撑着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搂进了湿漉漉的宽阔怀中。慕容长卿沙哑着声音在云姝的耳边传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终于醒过来了!”

云姝的意识回笼,发觉这是一处桥洞之下。天色已经亮了许多,远远的还能听到小贩叫卖早餐的声音。

他们都湿着衣服,云姝靠在他宽厚的肩头,想到先前意识模糊时看到的那样让人无力又急迫的画面,忽然眼泪急蓄了满眼。她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回抱住他,这一次将他的胳膊抱的紧紧的,拼命的呼吸,让更多空气灌入肺腑之中,云姝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长卿知道她是吓坏了,她的无助和难过如一把利剑直戳他的心口,疼的要命。他恨不得将她柔弱的身躯塞进胸口,放在心尖上护着。

“没事了,我回来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事了。”他满心疼爱与怜惜的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可有哪里受伤吗?”

云姝轻轻摇头,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十五皇子慕容智,已经被李代桃僵。那位想要取代你的新帝,是慕容砚安所伪装的。宫内不知有多少人已经被暗中换成了他的人。那日我听他们讲话,吕后之前似乎并不知道。”

慕容砚安与吕后有杀母之仇,吕后若是早知是他,又岂能这般安排?

慕容长卿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微微的一变。他又仔细的从头上下打量了一遍云姝,不放心的问;“他没有为难你?没在下蛊伤害你吗?”

云姝摇头说没有,“重返皇宫,触景伤情,还要和吕后纠缠,他暂时还没顾得上我。他也不知我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我是趁其不备逃出来的。”

“那就好。”

之前“慕容智”放出狂言,若他不曾现身,就要这天下连同云姝一同归入他的掌心之中。初听此话他还比较诧异,因为以他对这位弟弟的了解,懦弱且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活在吕后的掌控之下,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若是换成慕容砚安,那就说得通了。

“未羊还在宫内里呢,他为了给我断后与那些人交手,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我跳井之前被吕后所见,估计他们若顺着井下来,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打断了思绪,慕容长卿擦了擦云姝脸颊上的水珠,撩起一绺湿发别在耳后,他温声道:“未羊那里应该无事,现在你先随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吗?”

云姝点点头,下一瞬就被他拦腰抱起,走了出去。

云姝的手臂环在他的颈项之上,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和金疮药混杂的味道。她知道他受伤了,这一路的埋伏与刺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才走过来的,

脚下是尸体铺路,眼前是血雨腥风。生在帝王家,数不尽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暗杀刺杀,伤痕累累,毫无亲情可言。

云姝第一次觉得他活的真是不易。他的心底该有多少苦楚和伤痛,无助与难过是旁人即便知道,也无法体会的经历。

云姝看着他清隽的侧颜,心底默算着自己被他救过了多少次,这些救命之恩次次积累下来也足衣抵消前世一切的错误了吧。

云姝心底最后的那层薄冰在清晨的日头升起的那一刻,也彻底柔化成了水。人生苦短,何必再让遗憾追随终生。

街上的行人不多。他一路专捡无人的小路拐着弯的走,七扭八绕,最后连云姝自己都分不清是何地方了。

来到一间无名的小院门前,慕容长卿推门进去,云姝发现本该和祖母在一处的长乐公主竟然等候在这里。

一见到慕容长卿将人带了回来,长乐公主顿时高兴的迎了上前,从慕容长卿的怀中将云姝接了过来。

“二哥,你放心的去吧!云姝我会照顾好的!”

慕容长卿点点头,“这宅院的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不用担心。”

长乐问:“二哥,你想好办法要怎么对付吕后了吗?”

“二哥自有打算。”

慕容长卿随手扯过下人递来的毛巾,罩在了云姝的发顶,轻轻的为她揉擦了几下,边擦揉着边轻声说:“你就再此等候,天黑之前我若没回来,也没派人来传信,你就和长乐随着影卫出城,去与你祖母等人汇合。”

“那二哥你呢?”长乐追问,“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影卫都跟着我们,谁来保护你?”

慕容长卿话音至此一顿,见云姝不错眼的盯着他,他轻轻一笑,安慰她们道:“只是万全之策。丹棱虽然与我国的联姻失败了,但丹棱的皇太子却是个性情中人,我有恩于他,你们若是投奔过去,丹棱一定会护下你们。”

“没有万一,日落之前,你会大获全胜,回到这里。”云姝抬起手,抓住了正在给她擦头发的那只手,缓缓的回落于身前。

她目光灼灼的迎视着眼前清隽高大的男子,认真而坚定的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也不去,你回来了,待此间事了,我就嫁给你,可好?”

长乐公主在旁听到这句话,顿时惊讶的双手捂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满脸兴奋的看着他们两个。

而慕容长卿却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从云姝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要嫁给他,她说要嫁给他了!

若说他此前并无百分百的把握,那么此刻听了这样一席激动人心的话,是鼓励也好,是真情实感也罢,他都不能在辜负她了。

他必须回来!

男人有时并不擅长表达,慕容长卿的内心如惊雷击鼓一般的震动,可此刻脸上却反而显的更沉稳,唯有紧紧抓着云姝的那只手泄漏了内心的情绪。

他看着云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好,你要说话算话,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等待是一件漫长且痛苦的事情,虽然心中对于结局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可是一想到那过程的艰辛,云姝就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长乐公主一直陪伴在云姝的身边,两个人并肩坐在门槛上向外望着天色。

她们看着太阳从东侧缓缓的升起,然后渐渐的悬挂在头顶的上方。下人准备好了饭菜,可两个人都没胃口,那菜放到桌上凉了,也未见她们起身。

待到太阳渐渐西斜而去,长乐开始显的焦躁不安,不停的撩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的会看上云姝几眼。

“太阳快下山了,你就不担心吗?”

“还没下山。”云姝抓着长乐的手攥在掌心之中,“应该就快回来了。”

长乐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她起身到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想去门口张望,却被影卫给拦了回来。

六公主见云姝坐的沉稳,坐的镇定,虽然内心也挺相信她那预知的能力,可是还是免除不了担忧。

就在这时,藏于暗处的几名影卫忽然全都现了身,飘然落于院内的长乐公主身侧。云姝抬眼望去,立即站了起来。

长乐一下子就紧张了,“怎么了?有敌人来了吗?还是要走了?这太阳还没下山,我们再等等!”

影卫寅虎道:“回公主殿下的话,是云大人回来了。”

话音方落,木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一身染血的云泊霖出现在了门口。显然是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却异常的锃亮,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云姝的心一下子就稳稳的落回去了,甚至还有点想哭。她快步上前,同长乐公主一起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抬手推拒。

云泊霖身体站得笔直,笑的温和,“太子让我来传话,此间事了了,他在宫内收拾残局,暂时无法脱身,让公主安心。”

长乐公主瞬间明白了那句“此间事了”并非对她所说的,估计是碍于传话之人是云泊霖,还要注重云姝的名声,才会借了她的名义。

六公主意会到这其中的含义,疯狂的朝云姝挤眼睛。

云姝接收到了六公主的暗示,唇角含了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箱拿了出来。先倒了杯温水给云泊霖,随后动作熟练的为兄长清理伤口包扎。

六公主就坐在桌旁,双手支撑着下巴,捧着脸看着云姝给他包扎,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云泊霖似有些不自在,不肯褪去衣物,“都是小伤口,不碍事的,回头让医生处理就行。”

云姝知道大哥不自在些什么,她看了一眼六公主,六公主也看了看她,突然站起身,上前两步问道:“要我帮忙吗?”

云泊霖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情急之下甚至撞翻了药箱,神色更显不自在,“不必了,我来就是传句话,太子还在等我回去。”

六公主颇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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