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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一些黑白照片似的东西,我也不懂,好像也有画吧。”工作人员的话在大家听来无比沉重。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进去的人一共有5个。”邵陵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自己这边一共有8个人,加上刚才进去的5个,正好13个。

工作人员点点头,仿佛宣判似的说:“对,一共5个,都是摄影爱好者。”

朱浩文率先进去了,早晚都得去。

秦赐走在牧怿然的身边,忍不住低声说:“如果要吸引我们入画,为什么还要玩这些弯弯绕绕,是为了不让我们提前做弊吗?”

牧怿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像冥冥中有两种力量在博弈,一个在引导我们,另一个在阻止我们。”

秦赐听到这话,不觉一凛。

牧怿然继续说道:“而且,这两股力量似乎旗鼓相当,我们仅是这场博弈中的棋子而已。”

第218章 逆旅03┃摄影师。

八位老成员走进隔壁展馆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门慢慢关闭,每个人的心情都沉下来。

那几个新人还算镇定,其中有人说,是不是停电了,大家都打开手机照明吧……

话音未落,一束惨烈白光直直垂射在一幅画上,老成员们迅速走近那幅画,试图用最短的时间将画面内容和作者记清楚。

五位新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走近的几个参观者,其中一个年轻人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刚从日本买回来的昂贵照相机……

渐渐地,新人们就感觉有些不对,仿佛这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束光,这十几个人,还有墙上的这一幅画。

老成员的眼睛全都盯在画上,这是一幅混在黑白摄影作品里的绘画作品,画面是黑白的,并非水墨,更像是用黑色碳素笔画的线稿,大概是为了突出画面感,作者在正方形的纸面上用圆规画出一个大大的圆来,风景就藏在圆中,令画面平添了艺术感。

构图十分简单,只有一座造型朴素的房屋,被太阳照出斜斜的屋影,作者的落款是写在圆形之外的,字体潦草:逆旅,毕笛作于1995年春。

白光只存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几位老成员已经有了默契的任务分配,卫东和朱浩文重点记忆画面,柯寻和秦赐则更着重记忆文字,牧怿然纵览全局自由发挥……

邵陵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观察画面的构图比例;方菲则发现了画笔的不同,画面是碳素笔,作者签名和那个大圆圈似乎是用的铅笔;罗勏直接拿手机对着画面连拍了几张照片……

当世界全黑之后,那五个新人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这是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罗勏的声音徐徐缭绕:“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愿都是幸运儿。”

很快,所有人都静默了,此时的黑暗渐渐粘稠,仿佛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秘境,只有通过窒息过后的虚无感才能慢慢融入其中。

这段时间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罗勏只知道紧紧抓着柯寻和卫东的手,双腿死死夹着自己的‘心春体感车’,一会儿等能说话了一定跟大家倾诉自己的感受:就好像在沥青里游泳似的……

“沥青”不滚烫,是常温的,而且逐渐在降温,越来越凉,越来越冷,仿佛要将人凝结成千年琥珀。

混沌中也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双脚终于能踏上平实的地面,口鼻也终于能自由呼吸了,罗勏贪婪地呼吸着带有棱角的冷空气,就听身边的卫东发表了感言:“我感觉我游透了一整只松花蛋。”

无意间被卫东比喻成了“姜汁酱油”的众人,此刻都在调整着自己面对新环境的状态。

虽然大家仍处于黑暗之中,但可以感受到这里是室内,整个世界很安静,蹲身摸摸脚下,是坚实的木质地板,并不洁净,似乎落着一层灰。

经历了刚才那一股不可言喻的‘松花蛋’般的体感之后,五个新人也渐渐静下来,裹紧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旧棉袍,听秦赐讲着天方夜谭似的《入画者说》。

“这儿可真冷,”柯寻已经摁亮了手机,“卧槽我手机坏了?”

柯寻的手机屏幕是亮的,但没有图像,就像是刚开机时屏幕的微亮,又像是早期日剧换镜头时的短暂空白——满屏幕全是虚无的白光。

很快又有几片白光亮起来,所有人的手机都失去了除照明以外的一切功能。

“连电池多少格都看不见了。”卫东盯着自己手机上长方形的白色光块,临来充满了100%的电算白充了?

“也就是说,手机在这幅画里派不上用场了?”一个陌生的感冒嗓响起来,声音来自新人里的一个男生,男生在微光中学着邵陵的样子摸索着身后的墙壁,很快就摸到了刻在木板墙上的划痕,一道一道非常清晰。

“我的理光相机也变了,变成纯机械老式相机了!”这次说话的正是之前捂住相机怕被人抢的那个。

秦赐向新人们简单介绍了几个老成员,新人里的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短发女生便也主动说:“我叫奚盛楠,是‘雕刻时光摄影爱好者群’的群主,这次采风活动是我们几个摄影爱好者自发组织的,a市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奚盛楠的声音暗了暗。

经过介绍,大家对几个新人有了初步认识——除了奚盛楠之外,另一个相貌清秀的女生叫杜灵雨,用日本理光相机的男生是陆恒,微胖的男生叫曹友宁,靠在墙边寻找蛛丝马迹的感冒嗓是麦芃。

“也就是说,找到了摄影家的签名就一定能出去?”杜灵雨声音微颤。

“是画家。”曹友宁纠正她。

“毕笛是摄影家。”

“咱们现在是在他的画里。”

杜灵雨没了声音,她的手机也同时暗了下来,仿佛要和主人一起保存体力。

周围似乎稍稍亮了一些,但光线很奇怪,和正常的黎明破晓非常不同。

“先关掉手机。”久久不言的牧怿然突然开口。

或许是牧怿然身上独特的气质令人信服,几个新人不约而同关掉了手机,此时的黑暗已经渐渐稀薄,周围充斥着说不清的光亮,像是冷色调的夜灯。

“在‘天亮’之前,我们先谈谈这幅画和作者,希望大家知无不言。”牧怿然已经借着微光勉强看清了几人所处的地方——这是一处木质楼房的宽阔走廊,就在几人不远处有一扇木门,大概通往某个房间,另一个方向则通向一道幽深的楼梯,连接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简直像个恐怖片的现场,四周都酝酿着呼之欲出的危险。

“你们刚才说,毕笛是个摄影师?”秦赐问奚盛楠。

奚盛楠点头:“我们今天来美术馆就是为了欣赏毕笛的摄影作品,其实他的摄影展在下个月才开放,但我们不可能在a市待一个月,我们估计摄影展应该会提前准备出来,所以就央求着工作人员给我们开门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打死也不去看什么摄影展。”曹友宁小声嘟囔着,心里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简直就是让鬼撵着去的。

“毕笛是个很著名的摄影家?”邵陵问道。

“在业内有一定知名度,但算不上全国闻名,”奚盛楠将话题接过来,“a市的这次展出是他的第一次摄影展,因为a市是他的故乡,这次的摄影展也算是对这位艺术家死后的纪念吧。”

毕笛已经死了,几位老成员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这件事情再次与之前那几位画家的情况相吻合,大家进入的每一幅画都是作者已经死亡之后的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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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笛作为摄影家,偶尔也会动笔绘画吗?”邵陵继续问道。

“这个还真说不好,毕笛40岁以后就改变了摄影风格,首先从颜色上回归了黑白本色,不再出彩色照片;从形式上,他几乎放弃了捕捉和抓拍。”奚盛楠说。

听到这句话,牧怿然的目光投射过来,邵陵继续问:“放弃了捕捉和抓拍,那简直就失去了摄影的真谛,他为什么……”

“他像酝酿一本书或一部电影那样去酝酿一张照片,”说话的是感冒嗓的麦芃,“为了一张照片,他有可能要打几十张线稿,在成品照片出来之后,那些草稿会被他付之一炬,只有少量存于世上。我们所在的这幅画,是很珍贵的线稿之一。”

“这张线稿图的名字叫《逆旅》,你们是否见过《逆旅》的成品照片?能大概说说照片的样子吗?”邵陵将专注力转向了麦芃,很显然这个男生对画家了解的更多。

麦芃却遗憾地摇了摇头:“毕笛面世的所有摄影作品我都看过,内容也几乎都记得,但从来没有见过叫《逆旅》的照片——今天的这张线稿图我也是第一次见。”

秦赐看了看其他几位新人:“谁都没有见过《逆旅》这张照片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曹友宁说:“别说照片儿了,就咱们进的这张线稿图,我也没看清画的是什么,刚才光顾着害怕了。”

罗勏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手里这个功能单一的手机:“我还拍了几张照片儿呢,我觉得咱们刚进来的时候……嗷——嗷嗷——嗷嗷嗷——”

罗勏的突然尖叫把几位新人都吓了一跳,卫东也跟着一慌,强做镇定道:“咋了,你嗷嗷待哺呢?”

“有个毛毛哄哄的东西在蹭我的jio!”罗勏整个人都吓软了,甚至忘记了躲开,只知道浑身冒汗地抓着离自己最近的卫东。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全都借着微光看向罗勏的脚下,好像真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动,新人里的杜灵雨尖叫起来:“天啊这是什么东西!画里是不是经常会出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柯寻点亮了手机照向罗勏的脚旁:“是一只狗。”

“啊?!卧槽太诡异了!”罗勏艰难地向柯寻挪过去,压根儿不敢低头去看,谁知那条狗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妈妈呀,这是不是鬼畜版的npc啊……天啊,它的颜色好诡异,怎么能这么白啊……”

“什么时候混进来这条狗的,它怎么无声无息的,我不记得图上画了狗啊……”这次说话的是同样吓坏了的陆恒。

“我不认为它属于画内,”牧怿然依然是处事不变的镇定,“萝卜,你的体感车呢?”

第219章 逆旅04┃点灯。

“天,姐夫你是说这狗是我的心春?”罗勏现在整个人都快腾跃到柯寻身上了,牧怿然清清嗓子礼貌地拉开了他:“不然呢,你的体感车现在哪里?”

罗勏稍稍镇定了一些,低头望着那只白色的狗,对方正用一对犬类特有的可怜巴巴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罗勏与它对视了一会儿:“没错儿,她就是心春。”

众人:“……”

“快来,心春,到爸爸这儿来。”罗勏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这只白狗并不算大,完全可以被罗勏轻松抱起来,“真的是她!脖子上还有牌牌呢!就是我挂在体感车上的铂金镶钻牌!”

“……”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检查一下自己带来的物品。”邵陵打开自己的背包,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粗布搭链,“手电筒变成了几只大蜡烛,食品都变成了干面饼,指南针……指南针不见了,我明明记得装在包里的。”

“我的手表上也有指南针。”方菲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只造型另类的土陶手镯。

“我的卡西欧变成一根破麻绳了。”罗勏抱着心春欲哭无泪。

新人里只有麦芃戴了手表,但此时也已面目全非,他看了看伙伴奚盛楠:“你不是带了一套刀具吗?”

奚盛楠打开了自己的褡裢:“虽然盒子变了个样,但里面的东西应该还在,”她边说边打开了手里的木盒,“这盒子上还有我的名字呢,看来这里也是用汉字的。”

麦芃似乎更关心盒子里的刀具,伸头看去:“几种常用的刀都在,虽然样子变了但并不影响使用。有些工具好像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不过,这里头是不是少了几样东西?”

奚盛楠点头:“也许是这个世界识别不出来的东西吧,有一种新式的刀不见了,还有一种刮刀也不见了。”

“我就想问问,你们出来看摄影展带这么多刀干什么?”卫东忍不住插嘴问。

奚盛楠解释说:“我们这一趟出来两个多月了,一路上主要是采风摄影,有时候为了抓拍某个镜头需要在一些地方驻扎几天,上个月我们就在野外露营了将近一周,在外面生活这些常备的刀具自然少不了。——我随身带的是一套陶瓷刀具,来美术馆忘了拿出来了,我也没想到居然通过了安检,看来美术馆那个安检设备该修了。”

把刀带进画来很不可思议,这不禁又令人想起了那个冥冥中的力量,仿佛在和画推博弈的神秘力量。

“真没想到,你们还有野外生存技能啊!”罗勏忍不住夸赞一句。

几个老成员不觉对几位新人刮目相看,本来还以为这几个人仅限于拍摄街景的摄影爱好者水平,没想到他们已经是有一定野外生存经验的较成熟的摄影者了。

卫东:刚才说的那个刮刀,大概是捕了鱼之后刮鱼鳞用的……

“你们的相机全都变了吗?还能正常拍照吗?”牧怿然问几位新人。

新人们各自拿出自己的相机,奚盛楠摇了摇头:“我这个已经变成八九十年代的新手入门国产相机了。”

另外几个人的相机也都发生了类似的变化,相机类型很老式,里面还装着老式胶卷。

“试试看还能拍照吗?”牧怿然望着麦芃,对方已经用娴熟的手法端起了手中的相机。

麦芃从相机取景器里望着大家,咔嗒一声扳了下胶卷:“我玩过老相机,这机子拍照没问题。”

麦芃的相机镜头扫过了周围,忽然停留在幽深的楼梯处,麦芃的眼睛离开了相机,有些疑惑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点。

这个举动不禁让老成员们想起了《人学》那幅画的经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往往会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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