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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以前同煜炎一起研究过人皮面具,做出的面具虽不如煜炎巧夺天工,他的手艺也很厉害,取出一张与长歌脸上黑脸面具差不多的黄皮面具给初心带上,再换上一身小厮的衣服,两人站在一起,倒有几分像两兄弟。

这样,两人一起出行,也不会被怀疑了。

初心欢喜不已,对自己的易容很满意,对着镜子照个不停。

趁着这功夫,长歌悄悄同沈致说了镯子的事,请他替自己在初心面前暂时隐瞒,所幸初心沉浸在新面具的新鲜当中,早就将镯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致直觉镯子一事非同小可,更知道长歌身上背负着许多秘密,却谨记着煜炎对他的托付,不论长歌做什么,他都不追问,只是按着她需要帮助她,让长歌感激不已。

告别出门,主仆二人转到长街上,东看看西逛逛,好不欢喜。

这是回京后,初心第一次陪长歌出门逛街,之前碍着身份怕被人发现不敢出门,后面长歌进了王府当差也没有时间,如今两人皆是一身男儿装,以兄弟相称,再无顾虑,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好不痛快。

逛到中午,初心肚子饿了,长歌想到她喜欢吃甜食,忆起五年前魏千珩带她在长街上的四喜糕铺里吃过最好吃的翠玉豆糕,就循着记忆带着初心找过去了。

四喜糕铺还在,主仆二人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翠玉豆糕在内的五色糕点,再要了一壶解甜腻的铁观音,两人舒服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街上过去几抬轿子,有旁边桌的食客认出抬轿的轿夫是孟家的,大家纷纷猜测,看形容应该是孟大人原谅了费姨娘与庶二姑娘,准许她们从田庄上回来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长歌默默喝着茶,心里一片了然。

昨晚在铭楼,当着魏千珩的面,孟清庭答应了放孟简宁母女回来,心思慎密的他,当然会做戏做全套,放孟简宁母女回府的。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将自己昨晚冒充孟简宁的事同她说明。

想想,加上上一次替自己去吴三那买参,这个素昧平生的庶妹却是帮了她两次。

长歌当年带着妹妹逃出孟府时,孟娴宁与孟简宁都还没出生,孟家这些事,还是五年前她从宫里出来后,悄悄打听到的。

虽然与孟简宁没有打过交道,但想到她一心护着自己的母亲,长歌心里对这个简宁妹妹却心生好感,继而担心起,孟清庭这次突然放她们母女回来,只怕庄氏那里不会罢休,只怕母女二人回府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长歌却苦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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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简宁至少还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有母亲就有家。自己却一无所有,却还在会她担心,岂不可笑!?

长歌心里一片凄凉,直到看到身边吃得满嘴的糕屑的初心,心里才生出一丝暖意来。

至少,她还有乐儿,还有煜大哥,更有初心天天陪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宠溺的替初心擦掉嘴边的糕屑,

初心吃得开心,也不忘记照顾长歌,像平时一样,亲切的给她挟好糕点放到碗里,又替她沏好茶,吹凉放到她手边。

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来人往,没人去在意糕点铺子里的一对食客。

可这一幕落进某人的眼里时,却堵了他的心。

魏千珩下朝回府,车驾经过长街,心情莫名的郁结,连带着感觉整个车厢里都窒闷起来,于是唤停马车,下车步行回府。

没走上两步,魏千珩的脚步却顿住,眸光定定的看着糕铺里与别人亲昵不断的某小黑,眉头皱起。

白夜不明白他怎么停住了,顺着他的眸光看去,看到几天不见的小黑奴,正与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挨坐在糕铺里吃糕点,又是抹嘴,又是吹茶,笑得十分得欢畅。

下一刻,不等白夜回神,魏千珩已脚步一拐,拐进四喜铺子里去了……

米团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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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阴魂不散的阎王爷

此时正是饭点,糕点铺子里客满为患,魏千珩一进去,更是让店铺里显得逼仄起来。

而他身上天生自带的天家贵胄之气,却是让大家自觉噤声,更是自动给他让出道来——毕竟,还没有人敢挡阎王的道。

顿时,刚刚还其乐融融的铺子里骤然安静下来,惟独窗前那一桌上的两人,还不知死活的吃得津津有味。

糕点铺的老板认出来人是名动天下的燕王殿下,那里敢怠慢,连忙悄悄打着手势让店里的客人都先行离开,专心招待起燕王殿下一人。

京城里的人见多了达官贵人,眼力见自是好,有几个食客也已认出来人是嗜血可怕的燕王,于是大家都自发的放下手里的糕点离开。

直到店小二小声的上前催促她们离开,长歌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察觉铺子里的人早就走光了,空荡荡的铺子里,唯有那个让她熟悉又害怕的身影冷冷矗立着!

魏……魏千珩?!

长歌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傻傻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汴京城何时这么小了,昨天去铭楼遇到他,今日到糕点铺子又撞见他,会不会这么巧?

可就是魏千珩啊,长眉冷眼,脸若寒霜,气势逼人,那怕烧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反应过来的长歌,想也没想,跳起来拉起初心就往外走。

白夜拦在门口,长歌怕惊动某人,小声的唤了他一声‘白大哥’就准备开溜,白夜看着他,再看向一脸阴郁落寞的自家主子,斟酌道:“小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去跟王爷见礼吧,王爷先前还问起你呢……”

长歌心里发麻——魏千珩不是早早就决定要赶她走吗,怎么又问起了她?

心里忐忑害怕,面上她却只能小心翼翼领着初心上前,等掌柜的亲自给魏千珩上好糕点后,才向他行礼请安。

“小的……小的见过燕王殿下……”

可彼时,魏千珩眸光定定看着面前的翠玉豆糕,神思早已飘远,没有听到长歌的请安声。

他魔怔般的盯着面前翠玉般的诱人糕点,眼前全是女子吃下糕点心满意足的馋嘴样子,那笑得像月牙般的明亮眼睛,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原来,魏千珩为了长歌的事,昨晚特意在铭楼与卫洪烈见面,向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他好奇卫洪烈是如何知道长歌消息的来源,更是怀疑他找长歌的动机。

他猜到卫洪烈的消息是从皇陵那人手里得到来的,只是,他疑惑的是,皇陵那人被禁了五年,从未离开皇陵半步,他又是如何知道长歌还活着?

他有想过会不会是长歌与皇陵那人悄悄联系过?

可转念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

若是长歌有意与他联系,他又为何不知道长歌的去向,还让卫洪烈替他满天下的找人?

上一次时,卫洪烈就没有隐瞒的告诉他,自己寻长歌是受皇陵那人之托。

可魏千珩却直觉,卫洪烈寻找长歌,不单单是受皇陵那人之托,似乎更有着他自己的心思和目的。

堂堂大楚的大皇子,却不理政务,不顾社稷,专程从大楚赶到大魏来寻人,且一路从行宫跟到了汴京,实在太过异常。

而据这几日暗卫的调查,先前卫洪烈为了寻人,已走寻了许多地方。

他这般强烈的要找到长歌,并不像受人之托这般简单。

可据魏千珩所知,长歌之前并不认识卫洪烈,就算如他自己所说,他的坐骑是长歌当年驯服的,可那只单单是皇陵那人送与他的礼物,与长歌无关。

如此,这个大楚的大皇子为何这么迫切的要找到长歌,为此还不惜将长歌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他,只为寻求他的帮助合作……

但不论魏千珩如何逼问,卫洪烈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目的,更没有说出长歌还活着的消息来源。

卫洪烈对上魏千珩冷厉的眸子,坦然道:“消息确定是他告诉给我的,但至于消息是如何得来的,他连我也保密,本宫猜测,或许是他们鹞子楼的秘术也说不定。所以——”

说到这里,卫洪烈语气异常肯定道:“长歌千真万确是还活着的,若是王爷不相信,不寻找,只怕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卫洪烈的话像柄尖刀插进了魏千珩的心田里,锋利的刀尖又在他死寂的心田里挖下深坑,却埋下了希望的种子,不过转瞬,种子就生根发芽,长成了长藤,在他心里缠绕成死结。

惟有找到长歌,确定她的消息,这个结才能解开……

可天下之大,一点头绪线索都没有他,却要去哪里寻回长歌?!

苦思一宿没睡的魏千珩,下了早朝回来,心情还是郁结,等他嫌马车里憋闷下车透气时,却意外的看到了四喜铺子里的小黑奴。

彼时,小黑奴正亲昵的帮同桌的伙伴擦嘴边的糕屑,这一幕看在魏千珩眼里,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长歌,也突然忆起,这间铺子正是当年他带长歌悄悄微服出宫游玩之时来过的。

如此,身随心动,不觉间,他已是踏进了糕铺里,待看到店家端上长歌最喜欢吃的翠玉豆糕,心里更是翻起记忆的巨浪,解封了他对长歌埋藏起的记忆,顿时心里眼里全是她,像入了魔障一般。

他那里知道,他思念入髓的女子,此刻正一脸忐忑害怕的站在他面前。

长歌带着初心上前给魏千珩请安后,可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翠玉豆糕,眸光深沉晦涩,隐隐有波光涌动。

见燕王冷凝着脸怔怔的坐着许久未动,一边的掌柜小二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不明白这个外人嘴里闻之色变的燕王殿下,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形容。

连初心都察觉到了魏千珩的不对劲,正要悄悄同长歌说,抬眸间,却惊觉自家姑娘早已偷偷湿了眼睛。

别人不明白魏千珩的异常,可长歌却是懂的。

这一碟小小的翠玉豆糕,承载了她与魏千珩之间太多美好回忆,只怕两人都忘记不了。

而时隔多年,长歌没想到还会与魏千珩重逢在这间糕点铺子里。

可重逢又如何?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那怕相见……也不能相认!

默默收起心底的伤痛,长歌带着初心正准备悄悄退下,魏千珩却突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小黑奴,恍悟间,似乎看到了长歌。

心神一震,魏千珩脱口而出:“你喜欢吃翠玉豆糕吗?”

这话问得突兀,长歌不由怔愣住,不知道魏千珩是何用意,顿时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初心在一边抢答道:“我们方才已吃饱了,如今不想吃了……”

魏千珩本就看这个与小黑奴拉拉扯扯的小厮很不顺眼,如今见他竟是敢顶驳自己,冷冷启唇:“你是谁?”

初心初生牛犊不怕虎,更是没有瞧出魏千珩已动怒,正要开口,却被长歌拦了下来。

听着魏千珩冰冷声线里暗掩的威胁,长歌连忙拉着初心跪下,心肝直颤,连忙小心赔罪道:“王爷息怒,他是小的从乡下来的表弟,人小又没见过世面,更是不懂规矩,无意顶撞了王爷,还请王爷饶命!”

表弟?!难怪跟小黑奴长得一样猥琐!

魏千珩嫌恶的睥了初心一眼,回头再看向小黑奴,一瞧之下,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几日不见,小黑奴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精神了,也干净整洁了,一双眸子黝黑水亮,竟是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看样子离开王府,他过得很滋润啊!

“听闻你离开王府准备自己做小本生意,如今怎样了?”

魏千珩摆手准了他们起身,拿起一块翠玉豆糕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几下,尔后拍拍手上沾到的糕屑,随口问起了长歌的近况来。

长歌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她哪里做什么生意,当初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燕王府。所以如今听到魏千珩一本正经的问起,只得绞着脑汁小心道:“回禀殿下,小的正在找着……但都说生意不好做,小的一个门外汉,想先探清门路再下手。”

魏千珩眉心蹙起,突然开口道:“本王先前还欠你一个恩赏,本王不习惯欠人东西,说吧,你想要什么?若是有看中的铺面或是宅子,燕王府都可以帮你置办。”

先前,魏千珩想为小黑奴做媒,帮他娶了心仪的表妹,却不想表妹已嫁了人,这个媒却是没有促进。

但欠着小黑奴的恩赏魏千珩一直记着,之前小黑奴不辞而别,魏千珩时不时的想起他,心里很是不适。

他身为皇子,从小到大身边伺候的宫人奴婢无数,除了长歌,却没有谁像小黑奴这样,离开了竟然让他生出了挂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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